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妖痣(令疏)


她将画本抱在怀中,闭上眼睛,努力在记忆深处搜寻,意图拼凑出生母的面容。
云儿在一旁安静地观察着。
等到顾萱的眉眼中透露出一股颓然,她才适时开口:“小姐,这是您的生母画的么?”
因云儿性子沉稳,对自己恭敬,又不和其他院子有所联系,还将先前轻慢自己的柳叶给治了出去,顾萱近来对云儿十分看重,将她当作了自己的下一个心腹培养。
顾萱听云儿开口询问,就开口答道:“应当是的。”
“我、我已经不大有印象了。”顾萱眼神透着伤心:“我甚至已经记不起她是怎样的模样,也想不起哪一日是她的忌辰。”
云儿眸光一闪,嘴快道:“夫人从来没有与小姐您说起过么?”
“没有。”顾萱一顿,缓缓说道。
“小姐请恕奴婢多思。”云儿有些害怕的模样:“奴婢先前在后院做杂役,老是听在府中年岁久的老妈妈嚼舌根,说是府中那些已经去了的姨娘,都是被旁人害了去的缘故。”
顾萱闻言,又惊且疑,不免想起顾菀的生母袁姨娘。
她前段日子是听蓝氏说起的,是在气恼下说早该治死袁氏,一尸两命,生得顾菀这小贱人被生下来。
心中已经信了五分。
“云儿,那些老妈妈有没有提过,这个旁人指的是谁?”顾萱压下心头的惊怒,愈加抱紧手中的画本,浑然的眼底隐隐有怒气浮现。
云儿作颤抖害怕状,闭口不言,伸手指了个方向。
——正是蓝氏的院子所在。
送走了顾萱之后,珍珠将桌上的茶点都收拾了去。
琉璃则是切了些宫中来的贡品果子,笑道:“还好奴婢眼疾手快,将王妃送给您的贡品果子收起来了。”
不然岂不是要被顾萱糟蹋了去。
琥珀更有一番忧心:“乡主,您觉得事情会顺利么?”
“云儿是你亲自选出来的。”顾菀安抚一笑:“我相信你,琥珀。”
屋中正说着,就有前头的消息传来。
太子坐镇的剿匪之事,第三次围剿失利,身经百战的徐将军受伤,连太子自己险些都要被山匪掳去,作为人质。
早前太子还立下过军令状,说必然带着山匪头子回京给皇上祝寿。
现在却让皇上不得不下令,停止万寿节的庆祝活动,将金银都全力倾注到剿匪之事中。
皇上还下旨,肃王谢锦安,速去景州辅佐太子剿匪。

顾菀恍然明悟间,不自觉掺杂了几分担心。
听闻连徐将军都险些失手,不知肃王此番前去, 会不会有危险呢。
于是,等过了几日,小时子再送花来时,顾菀就格外多问了几句。
小时子恭敬回道:“殿下收拾行李、出京城时, 就想着乡主恐怕会问起,所以特意让奴才告诉乡主一句。”
“皇上让殿下前去,说是辅佐太子殿下,实际上是给太子殿下送陛下的书信的,基本上是不会上前面直面山匪的, 还请乡主不要担心。”
顿了顿, 小时子又道:“为着装修王府的事宜,木氏的掌家人先前说还有些细节要和殿下确认。如今殿下奉旨出京,就请乡主抽出些时间看一看。”
顾菀含笑应下:“好,只是要烦请小时公公提前与木氏掌家人说一下, 若是可以,还请提前送一方帖子进来,我好空出丰裕的时间。”
事关下半生自己要住的居所,顾菀可是要十分上心的。
皇上一开始透露出想让谢锦安前去景州的想法时, 是在景州传来第二次失败的折子时。
与报暂时失利的折子同来的,还有景州知府和徐将军对太子抒发不满、暗指其指挥不当的奏折。
谢锦安照旧安静地低首磨墨, 眼风无声无息地飘过皇上转着玉扳指的手, 最后扫过奏折上零星的几个字眼。
徐将军是习武之人, 对朝堂之事没有太多的心眼, 折子上都是实话实说, 只碍于皇上的面子,难得说得委婉了些。而景州知府就不同了,折子写得刁钻,配合上徐将军的折子,几乎将剿匪失败的责任全都推到了太子的身上。
这让谢锦安心中有所思量:太子虽然喜好美色、做事不靠谱,但因着性子里的那一点胆小,有一点是比永福公主和李皇后好的——若一件事情,靠自己拿主意是做不成的,那太子势必会让幕僚属下商议着想出可行的解决方案,再等着事情结束后,将功劳归为自己。
而不会向折子上说的,是太子自己胡乱指挥的缘故。
想到这,谢锦安拿着墨锭的手指就微微一顿:
由此看来,景州山匪之事,果然不如表面上那样,只是简单的山匪作乱。
便在此时,看了折子后、心中生出恼怒的皇上将目光投向了谢锦安。
短暂的思量过后,皇上开口道:“我昨日去看了你和你大哥比的骑射,虽然你比武王要差上一截,基本功倒是都在的,多练些时日便好了。”
“儿臣多谢父皇鼓励——大哥擅长武功骑射,近日又在朝堂上帮了父皇许多。”谢锦安的目光中带上了一点子羡慕:“连皇祖母都在儿臣请安的时候,叮嘱儿臣,要多向大哥学习,为父皇分忧才对。”
皇上闻言,心中的心思多出几分冷淡: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这些时日颇为风光,只是不想居然都传到后宫中、太后的耳朵里面了。
当真是,比他当年做皇子时还要赫赫了。
也不看看自己做出的成绩,有多少是旁人的功劳!
如此一来,皇上心中对武王的芥蒂就更多了一层。
等到第三回 报战败的时候,皇上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直接写了一封密信,让谢锦安连夜赶往景州,加以辅佐之名,将信件带给太子。
太后听闻,倒是惊喜异常,赶着从寿康宫中送了谢锦安一程。
“这是你父皇第一回 对你委以重任。”太后欢喜之余又有些担心:“但是哀家听闻景州形式颇为严峻,你就完成你父皇的任务,可千万不要强出头,到作战的前线去。”
谢锦安骑在骏马之上,身姿笔挺又潇洒。
他垂眸望着面露担忧的太后,郑重地应下了太后的话,旋即对太后道:“还请皇祖母帮我,看顾一下阿菀。”
太后立刻想起,她与靖北王妃这几次召顾菀进宫说话时,旁敲侧击出镇国公府的情况。
……那可不是一个能长久待着的地方。
“你放心,即便没有哀家,还有靖北王妃呢。”太后见谢锦安目光灼灼不免失笑:“哀家在这儿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人欺负了纯阳乡主去。”
“多谢皇祖母。”谢锦安颔首道谢,随后就扬起手臂,一甩缰绳,干脆利落地让马儿调转方向,朝着景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太子听闻谢锦安到达景州的消息时,刚与徐将军结束一场险些动手的争执,面色十分难看。
闻见谢锦安求见,再想起京城中的武王,心情更是恶劣,对贴身太监回道:“叫他送去驿站呆着,本太子现在没空应付他!”
贴身太监战战兢兢道:“太子殿下,肃王殿下说,有陛下的密信要交给您,是万分紧急、要亲手交托的。”
“那让他进来罢。”太子挥了挥手,停顿一瞬后又说道:“昨日见到的那个歌女还不错,今晚把她安排服侍本太子。”
贴身太监擦了擦额间的汗珠,赶紧应下。
一炷香之后,谢锦安就到了太子在景州临时建起的府邸。
虽是临时,但也不失精致富贵,可见太子心性。
撩起帘子,谢锦安就看见太子有些不耐烦地坐在桌前,看着从前线传来的战报,眼神中难掩几分出神和厌烦。
他就不由得低首勾唇一笑,掩住几分轻嘲:依着他对太子的了解,现在太子现在应当在怀念着新得的温香软玉才对。
等到太子抬起眼睛时,看见的就是谢锦安一张俊面。
上面往日里的恣意不羁少了许多,带了些连夜奔波的风尘仆仆之感,见着自己时松了一口气,隐有纨绔皇子被逼入朝当差的疲惫感。
太子就不由得一笑:他和武王皆是十二三岁就入朝当差,肃王却是十八岁,直到赐了婚才入朝,这差别可就大了。他犯不着防备肃王,要将眼睛都盯在不安分的武王身上才行。
“这就是父皇给我的密信?”太子将手中的信封转着看了一圈,发觉没有任何试图拆封的痕迹,对着谢锦安的口吻就轻和了许多,不禁问道:“三皇弟,你日日为父皇磨墨,能否告诉皇兄我,父皇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倒是和武王一样,总喜欢这样漫不经心地空手套消息。
权当他谢锦安是个傻子一样。
谢锦安轻挑眉毛,垂眸道:“皇兄比我入朝早,自然清楚父皇是个不透露心思的性子。我虽说日日在御书房中,但是做的都是罗寿的活计,也实在是无聊——父皇的心思,我实在是不知道。”
说罢,他一叹气,扶手扫了四周一圈,将向往的目光落在窗户外面:“如今来了景州,有皇兄在外面顶着,我也能久违的松快松快了。”
仍是不萦于怀、贪玩贪乐的模样。
太子心头更是放松,换了一种问法:“那父皇近日的心情如何?我已经有好几月未在父皇面前尽孝,实在是担心。”
“回皇兄,父皇近日……的确是心情不好的模样,我每日在御书房,都是胆战心惊的。”谢锦安这般说着,旋即又对太子安慰道:“不过皇兄放心,大皇兄做成了好几件事情,得了父皇的夸奖,想来父皇的心情也算不上坏。”
瞅见太子猛然捏紧手中的信封,谢锦安就掐着时机道了告退:“皇兄,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就先下去歇息了。”
太子为着武王烦心,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挥了挥手,让谢锦安自行回去。
谢锦安出房门,转头请太子的贴身太监带他去马厩选一匹好马。
“本王听说景州西边有一方赏花的好地儿,歇息完后本王就自去骑马游玩了,请皇兄不必管我。”
贴身太监一听:肃王所说应当是景州的百花谷,距离山匪盘踞的景山寨隔了一整个景州,倒是不用担心肃王去前线抢他家主子的功劳。
又接了从谢锦安怀中掏出的荷包,笑眯眯道:“肃王殿下护送密信完好有功,太子殿下早吩咐奴才好好招待肃王殿下。”
谢锦安勾唇轻笑,眼底是一片冷静淡定的光。
他自然不会自寻死路偷看密信的,也是他一早就能猜到里头写了什么的缘故——剿匪连连失利,此时太子的颜面就是皇上自己的颜面,为了一世英名,皇上应当给太子写了许多可以应对的法子,再催促太子素素破匪回京。
至于被按住未曾提及的祈国寺山匪入京之事,皇上大概率是派人嘱咐了徐将军。
老亲王到底是皇亲国戚,山匪之事后头可能勾连夺嫡之争,皇上是不欲让皇子们知道要查此事的。
手轻抚上腰间的荷包,隔着轻薄的布料,凹凸的纹路在指尖勾勒出玫瑰药盒的形状。
抬首望天,谢锦安微微眯起眼睛,将清澈的蓝天映入眼底,遮掩那几分勃勃的野心。
景州剿匪之事,便是他谢锦安在朝中、在皇帝心中,站稳脚步的第一步。
夺嫡的棋局在明面上开场了好几年,终于到他执棋。

◎木掌柜◎
因着剿匪之事, 九月的万寿节平平淡淡的就过去了,皇上不仅没摆寿宴,连难得能取消早朝、休息一日的机会都放弃了, 昼夜不息地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因而赢得了上到御史臣工,下到平民百姓的赞誉之声。
镇国公也失去了能够奉承皇上、结交官员的好机会。
万寿节刚过两三日,平安伯老夫人就忽而长逝, 给了镇国公不闲在家里、出去应酬结交的机会——毕竟众臣的步调要跟着皇上走,皇上一心一意剿匪,连自己的生辰都低调过去,那他们家中的各个喜事都也要推迟的推迟,取消的取消才行, 但是丧事可是推迟取消不了的。
蓝氏和顾莲历经一月多的紧闭, 也被镇国公带了出来,参与宴席。
顾菀正巧被太后娘娘召见进宫中说话,理所应当地推了与这三人前去的机会,只送去了符合礼数的哀礼。
回来后, 便有管家恭恭敬敬地来报:“有人称自己是木氏商行的掌柜,想要求见乡主,说是已经递过了帖子。”
“快请进来。”顾菀赶忙吩咐下去准备茶点。
等到木掌柜进来时,顾菀眼中划过几分惊讶:“您是……木掌柜?”
面前正是一位年约二十五, 发饰简约,笑容温婉的女子, 很有书卷气息。
与顾菀想象中的木掌柜差距甚远。
没有商人常见的市侩气息, 也没有做生意的泼辣明理劲儿。
捏着手帕站在那里, 恍若一个出门访亲的大家闺秀。
木掌柜弯腰福身, 声音恭谨而温和:“回乡主, 民女木梓明正是木氏商行的掌柜,只是当不起乡主您的一声‘您’。”
顾菀亲自下去搀扶:“木掌柜快请起。”
“多谢乡主。这是民女照着乡主与殿下的要求来采买的一应家居装饰之物,还请乡主过目。”木掌柜将一沓子订好的厚册纸递上,微笑道:“只盼着能不让乡主失望。”
顾菀亦是含笑接过,请木掌柜自行品用茶点,自己认真仔细地看起纸上所写的采买之物。
莫约是女子的缘故,木掌柜的册纸写得格外仔细,将采买的来源、用料、优点与设计都写得一清二楚,还附上了一眼明了的图纸,让顾菀看得分明。
甚至还写了若是采买不到预想中的品质,要用哪些替代品。
确认过一应材料物品全都选用无误后,顾菀便将册纸递回了木掌柜,面上笑容婉婉:“木掌柜所写的我都看过了,都是合心合意、品质上等的,就按照上面的来做罢。”
“乡主这样说,民女就放心了。”木掌柜将册纸放在顾菀掌心,目光落在顾菀面上:“这册纸民女写了两份,这一份是专门给乡主的。若是殿中省有小人阳奉阴违、中饱私囊,乡主发现后也有一个凭证。”
顾菀不禁笑了起来:“木掌柜这样细心妥帖,难怪木氏商行自边境到京城,无处不有、无行不涉。”
自从确定要让木氏采办之后,顾菀就派琉璃着意打听了有关木氏的消息。
和京城中其他的皇商不同,木氏并不是从京城或是富庶的江南一带起家,而是从边境一带,由最小的运输物资做起,花费将近十年,一步步做大做全。
直到今日,位列皇商,在京城中站稳脚跟。
木掌柜瞧着文静秀气,但内里自然是有手段的。
“乡主谬赞了。”木掌柜起身行了礼道谢,而后抿唇笑道:“民女虽然是木氏商行的掌柜,但真正的主事人却是我的弟弟,民女只是一个负责跑腿的罢了。”
“若不是臣女弟弟身子不便,他是想来亲自求见乡主的。”
“是染了风寒么?”顾菀关心了一句:“如今到了九月多,虽然七八月一样炎热,但晚上却凉快了许多,若是贪多受凉,也是不好的。”
闻言,木掌柜的面上绽开一个轻柔的微笑:“多谢乡主关怀——民女弟弟并非染了风寒,只是腿脚有伤残,不大方便出来走动。”
“抱歉,是本乡主多嘴问了这一句。”顾菀闻言微怔,不想自己戳到了人家的伤心事,眸光中闪过歉意,温言道:“宫中太医院有擅长骨科的太医,将来若是有机会,本乡主请一位太医去府上看一看。”
她还未曾正式嫁予肃王,即便和太后、王妃等人相熟,也不好使唤太医院的太医去木府看病,至少要等到成婚后才行。
木掌柜含笑摇首,面上的微笑比方才更加温和,望着顾菀的面儿,目光带了几分亲切:“要是能因为乡主的庇佑得到太医的诊治,便是我们木氏的无上荣光了。只是民女弟弟的腿乃是积年的旧伤,并不着急、也并不期盼治好,乡主有着一份心,就让民女一家感恩戴德了。”
这话说得完满妥帖,又含着真挚之情,让人听来内心喜悦。
“木掌柜放心,本乡主会记在心上的。”顾菀莞尔一笑。
木掌柜再次道谢后并不多停留,捏着帕子就行礼告退,利落地出了镇国公府。
临走前,她向顾菀保证:“乡主放心,民女一定会在乡主成婚前,将肃王府布置得漂漂亮亮的。”
说完这话,木掌柜倏尔一笑:“今日见了乡主,民女只觉得乡主不但生得美丽,性子也是格外温厚,被赐婚给肃王殿下,当真是肃王殿下的福气了。”‘
琉璃送了木掌柜出门,而后欢欢喜喜地进了门,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掏出,说要和琥珀、珍珠、珊瑚平分。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