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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神之恋(漫空)


巨大的月亮下,她没有看到自己画出来的影子开始变得浓郁黑暗,雾气从影子里想要溢出来,却像是遇到了透明的屏障,迟迟无法接触到泊瑟芬。
影子画试着迈出墙壁,没有成功。
在宙斯利用规则之力创造出来的地方,遭受大地厌恶,又遭受命运力量谴责的神,竟然迟迟挣脱不了这个束缚,跨不到大地之上来。
影子画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无法化出实体出现在泊瑟芬身边,连神魂都只能徘徊地下与地上的灰色边缘。
除了凝视她,很难做出更多的动作。
他只好撩起长袍,直接坐了下来,在墙里也尽量与泊瑟芬更加贴近。
整个无重量的身体都斜靠在她的肩侧,然后歪着头,与她接触墙面的头相抵着。
这是一个异常可爱亲密的姿势,像是互相倚靠的情侣,在月色里打盹。
前提是能忽略在这个亲昵的场景中,其中一个参与者没有脸,是一幅只有线条跟纯黑色块组成的简体画。
泊瑟芬似乎察觉到他的气息,在睡梦里轻声呢喃,“哈迪斯?”
墙里的影子在墙壁里,无声回应:“我在。”
说完,他也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无法传达给泊瑟芬,只能独自生了会闷气,才换了姿势,环起双臂,做出个将她抱入怀里的姿势。
月光冷而白,风也有点凉,泊瑟芬却没有醒过来,好像陷入了某个柔软的美梦里,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安息。

泊瑟芬睡得不沉, 在梦境里的时间却异常漫长。
她看到自己站在玻璃般透明的地面上,地下是无尽的黑暗。哈迪斯站在黑暗中伸出手要拥抱她,却受到透明地面的阻隔, 只能仰着头, 安静地凝望她。
安静到她都能在他眼里看到一种干巴巴的伤心。
泊瑟芬只能坐下去,趴在地上,跟他对视。四周寂静如死,没有任何生物,所有声音都消失在出嘴前。
泊瑟芬一时分不清楚是真实的梦境,还是哈迪斯又跑到她梦里。
有神的世界就只有这一点不好,他们将虚幻与现实编织在一起,搞得她都很多时候都无法分清现实与虚构的界线。
泊瑟芬试着伸出手, 想要穿透无色的地面。却发现手指再用力,也无法给地面刮出一丝痕迹。她也只能双手横着交叠,将脸靠在手臂上,眼巴巴跟他对视。
哈迪斯抬起手,轻揉摸着那块距离她脸最近的透明之地, 咫尺的距离, 天涯的分隔。
泊瑟芬隐约知道, 也许这不是思念过度的梦。所以藏着一分克制谨慎, 没有无声说出自己所有分别后产生的负面情绪,也藏住那句在梦里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告白之语。
她看着哈迪斯伸出的手,想碰她却碰不到, 这种强烈的分别预感, 第一次让她产生了哪怕将箭拔出来后, 也别告白的想法。
她随口说句爱你后拔腿就跑这种行为, 怎么看怎么渣。哪怕哈迪斯那个时候已经没那么喜欢她,不会太难过,可是万一他会感到遗憾呢?
喜欢到深处,没想到连他遗憾不遗憾这种苦恼,都恨不得帮他隔绝掉。
泊瑟芬轻笑了下,用母语对自己说:“啊,你没救了。”
回家后,是要百分百孤老终身的节奏。她对美好浪漫之事的所有想象,都用尽在这一段又长又短的绚烂旅程里。
旅程完毕后,剩余的岁月颜色大概率就剩下黑白灰。
怎么能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无视他神明的身份,孤僻的性格与不太可能爱她的事实,就义无反顾投入所有感情,砸到他身上听不到一个响字也觉得理所当然。
哈迪斯看到她说了话,没有听懂,低落的情绪却不会骗人。
他的手指用力扣入隔绝他们的屏障,侵蚀的力量暴烈蔓延出去,噼里啪啦的声响率先出现,接着就是细微的裂缝如叶脉般舒展开,黑雾在「叶脉」上汹涌而过,撕出更大的伤口。屏障崩塌,化为飞扬而起的碎片。
泊瑟芬猛然下坠,眼看要落入哈迪斯的怀抱里,身后一双带着诅咒气息的女性之手,突兀出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死死抱住。
“泊瑟芬,我找到你了。”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扭曲可怕的占有欲的动作,又带着狂热扭曲的爱意,让泊瑟芬产生一种起鸡皮疙瘩的熟悉感。
是认识的人?泊瑟芬刚这么想,脚踝被哈迪斯用力攥住,她低头看到他黑色的眼里深处,倒影着她被人禁锢在怀里的画面。
一个看不清楚面目的女人,浑身爬满枯萎的植物根系,纠缠在她身上,宛如与她缠成一体,永远无法分开。
这个可怕的景象,直接将泊瑟芬从梦里拉扯出来,她呼吸不畅地睁大眼,看着阳光从棚外投射到脚边,这是早上?
她揉了揉眼,长舒了一口气,还以为要死在梦里。
回忆一下梦里的遭遇,泊瑟芬觉得是自己潜意识确认这段感情没可能,才在坠入到哈迪斯怀里的瞬间,出现一个阻碍者,拦住她想要不顾一切冲向哈迪斯的动作。
泊瑟芬坐着缓了好一会,才拍拍脸起身。她去检查了一下阿波罗的马,很健康,就从袋子里掏出一把麦穗,喂它吃饭。
在马吃饭的时候,泊瑟芬很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早晨的人群并没有减少,反而昨天晚上还算寂静的小道巷口,已经挤满了一些少年少女,他们头戴着美丽的花冠,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这些人笑得太过一致,泊瑟芬汗毛都竖起来了,恐惧这种最原始的本能在不断警告她,这里的一切都有危险。
让人害怕的事情,并不止突然出现的蟑螂老鼠,强盗杀人犯,放学入夜后空荡荡的学校楼梯口,还有正常的时间跟空间里,出现了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所有人都是幸福的,毫无负面情绪地笑嘻嘻了一天一夜这种事。
哪怕在金色的阳光下,温暖的气氛中,也是极其诡异的。
泊瑟芬牵着马想要逃离这里,却发现哪里都是人,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影子长了几分,偶尔黝黑影子的会变形成为一个高大的男人模样,跟随在她身后不离开,又在阳光与鹰隼发现他之前,消失在她的影子里。
泊瑟芬拿出地图,强烈的预感让她更加准确地将命运的屋宇画出来,最后的路线都指向了只要穿越过这座诡异的城就能看到目的地。
说来说去还是要通关游戏关卡。
泊瑟芬将地图塞入口袋里,就感受到熟悉的疼痛出现,血丝从牙缝里冒出来,手脚骨头都被刺骨的冷意包裹住。
拿出一瓶药水面无表情喝下去。本来做好了忍受药味的折磨,结果药水接触舌尖的时候,她后知后觉发现,味道消失了。
不,是她的味觉失灵了。
泊瑟芬愣了一会,才若无其事地将剩下的药都喝下去。
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崩坏,但是真的某部分器官坏掉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适应。
这样下去别说拔完箭后去见一见哈迪斯,可能在完成目的的瞬间,她身体就散飞掉。
就像是弥留的人,强撑着一口气只是为了完成某个心愿,当心愿完成也就直接躺平闭眼。
她身后的影子里在她喝药的瞬间,如投入石块的湖水抖起了一层涟漪波纹。
下一秒在波纹中,一根由无数碎片组成的手指伸出来,刚要探入她的口袋里要拿出那瓶药物检查,喧闹中某个熟悉又令人厌恶的目光,让手指的动作轻顿了下。
这一迟疑,光明的信仰之力立刻将手指搅为粉末,又落回影子里。
明亮的黄金之城,麦穗到处都是,饱足的人群与巨大的神庙,构建出了驱散颓丧与死亡的神圣之地。
站立在人群里,一身褴褛的女神就这样安静地凝视着牵着马的泊瑟芬。
泊瑟芬若有所觉,她抬头望去。先是看到一群牛,戴着花环的数百名年轻的少男少女驱赶着它们,牛身上驮着各种鲜果麦穗,鲜亮得流出了金色的血。
歌声无处不在,甚至盖过了热闹的人群发出的噪音。今天这里在举行神的庆典。
“荣耀的众神,请降临在我们永不凋零的鲜花上,吃不完的食物中,自动酿成的美酒里,常青藤缠绕着我们美好的生命,请戴上我们献上的三色紫罗兰花冠,与我们一同在新生的土地上弹琴吹笛跳舞……”
歌词描述的美好景象,如同这个世界永远停留在生机勃勃的春季与硕果累累的秋季,人们不用为了生存而操劳,唯一需要做的是寻欢作乐与神共舞。
在歌声中,人群那边,一个穿着脏污衣袍,赤着伤痕累累的脚,手里握着奄奄一息的豌豆苗,满脸皱纹的女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泊瑟芬立刻意识到她与自己一样,都是这座城的外来者。
要不是对方看她的目光执拗得诡异,黏在她身上都刮不下的那种,泊瑟芬都想过去问问情况。
对方似乎想要过来,直接就进入牛群里,直勾勾朝着她走来。
泊瑟芬的心猛就提起来,她往后退一步,汹涌的人群却察觉到什么,立刻散开让出路来。
所有障碍消失时,泊瑟芬才注意到她破烂单薄的衣服下,肚子不正常的突起,孕妇?
庆典的舞蹈依旧在继续,却改变了方向,开始围绕着这位苍老的孕妇,在载歌载舞,他们围绕着她,却不接近她地唱颂歌。
这个场面是那么美满又畸形,圣洁又丑陋。
可是又觉得熟悉?
这股熟悉感来得突兀又汹涌,破碎的记忆飞扑而来。
泊瑟芬看到沉睡的自己蜷缩在谁的怀里,听着对方虔诚的供奉之语,随着供奉之后的祈求,她抱着的生机之力一丝一丝溢出去,化为无数种子落入一双手里。
那双手的主人跪着,将脸靠在她沉睡光球上,轻声细语地唱着颂歌。
那是一张皎洁干净的脸,眼神温柔醇厚,歌声柔美空灵,如最虔诚的信徒,在本来不需要跪拜之礼的地方,日日跪着为她低声唱歌。
那个人望着沉睡的自己,日夜膜拜着没有睁开眼的她,就像是把她当作唯一的光去爱慕。
这个画面一闪而过,远没有哈迪斯的记忆碎片那么清晰,还掺杂着大量祭祀的画面碎片。
唯一清楚到不容错认的是对方的声音,因为每日都听得到。
泊瑟芬因为回顾回忆而短暂静默了一会,回过神的时候,女人已经站在她面前。
她很高,身体散发的气息并不是脏污的恶臭,而是冰冷刺骨的黑暗,如同刚掉落冥府深渊,又伤痕累累爬回来的模样。
“泊瑟芬。”她声音轻而缓,温柔得不可思议。
太熟悉了,沉睡的时候每一天都能听到的呼唤,泊瑟芬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自然而然就伸出去,碰触对方满是皱纹的脸。
如同奇迹般,她碰到的皮肤,都开出了花,衰老成为了青春的养分,女人刚才的老态被年轻美丽的外貌所取代。
黑暗的气息被馥郁温暖的香气覆盖,斑驳杂乱的长发从肩头披散而下,变得曲卷光滑,金黄的发色与眼眸,带着圣洁的光辉。
这是个女神,而非人类。
“我叫德墨忒尔,是日日夜夜在你身侧,陪伴着你的神明。”德墨忒尔的诅咒被她的生机抹除,死亡阴影的领地再次缩小。
当她们再次相遇的时候,漫长岁月所积累出来的感情,将再次出现。
泊瑟芬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影子长度短了一截,而她脚底下,一直往下再往下的地下国度王宫里,她另一个信徒的身体剧烈颤抖了几下,似乎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大地与冥府的信徒争夺,因为主神走的方向不同,注定有信徒要经受信仰之力被侵蚀的伤害。
泊瑟芬发现自己碰到德墨忒尔的脸,手指变成了浅黄色,不难看,却看不惯。
她忍不住偷着在自己的袍子外侧擦了擦,这色整得她跟得了黄疸病。
将黄色擦掉不少后,泊瑟芬才有空整理一下这个神的印象。
德墨忒尔,种田的,跟她神职类似。翻了翻碎乱得让她头痛欲裂的记忆,总算在记忆旮旯里找出认识的证据,似乎是她睡觉的时候抱着她的神。
抱了很多,很多年?
还天天给她唱歌讲故事,时不时还会用各种祭品供奉给她。
再翻下去,身体就要承受不住记忆挤压而裂开。
泊瑟芬只能停止去翻德墨忒尔的资料的动作。
所以这个神大概率、应该是个好的神吧。
毕竟热爱种田的神,老实憨厚得让人有亲切感。
泊瑟芬露出一个笑容,客气有余热情不足,估计是冥府呆久了,接人待物方面的技能都有些倒退。
谁天天跟一堆面瘫脸,工作狂,孤僻症的家伙打交道久了都这样。
“我们以前相处过,好久不见……”泊瑟芬停顿了下,才将嘴里念叨几次的名字喊出来,“德墨忒尔。”
虽然记忆里她们似乎相处了很长时间。
可是她都是睡着的,这跟最陌生的熟悉人没什么两样,连名字都要先练习才能不磕巴说出口。
德墨忒尔盯着她的眸色,黑暗得如装着哈迪斯整个灵魂,她脸上的悲伤一下流露出来,“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却是在如此不合适的情况下。”
她曾经梦寐以求的所有,在光明的大地上,拥有身体的泊瑟芬第一次睁开眼,看到的是她,伸出手拥抱的只会是她。
她们共享永生不灭的生命与人类的香火。
麦穗是她们的眼与发的色彩,大地繁荣不败,生机永生伴随。
那些曾经美好的憧憬,都化为握不住的砂砾,一点点钻入农神的血肉里,带来绵长真实的疼痛。
她伸出手,想要去碰触泊瑟芬接近黑色的头发,又想去擦她的睫毛与眼睛。
她浸染了多少年才将她的颜色改变,才坠入冥府这么短的时间,就全变了。
这让德墨忒尔的动作都激烈起来,她低声说:“很快就会改回去,永远改回去,哈迪斯再也无法来到你身边。”
泊瑟芬早已经被训练得动作快过脑子,在对方的手上来前,她极速后退躲开,本来想躲得更远,背后却撞上了巷墙。
这里异常狭窄,还挤了这么多人,想灵活挪移都难。
德墨忒尔拥抱泊瑟芬习惯了,伸出手自然就能抱住她,从来没有遭遇过拒绝。所以当自己的手碰不到她的时候,农神温柔的眼神变得诧异。
她看着自己的手,又沉默抬起头,失去笑容的脸给人一种冷酷的感觉。
泊瑟芬甚至都不觉得意外,这里的神怎么说吧,都这样……温柔是意外,不温柔才是常态。
因为还要找命运的屋宇,德墨忒尔看起来也不太对劲的样子,泊瑟芬决定还是跟她道别,不敢跟她打听事情。
“我……”
“你的愿望我听到了,你希望离开这里,前往命运的居所。”德墨忒尔从身侧的人手里接过一篮子的蔬果,放置到脚边,所有动作都自然而然的优雅。
“你希望爱神的火能停息,让自大卑劣的冥府王者脱离爱神的陷阱,而你的身体会化为碎片,携带着剩余的所有生机,遍布所有土地,让粮食生长出来,养育着所有生命。”
她的声音低下去,“这就是我们在做的事情,一直都在做的事情。而现在你要抛下一切,抛下你的信徒与神庙,彻底走向我找不到的地方。”
泊瑟芬靠着墙,她身后的影子诡异地出现在墙里,一道高大的影子虚浮而出,手脚不自然扭曲着,看清楚点才发现这个影子是由无数的碎片拼接起来,却一点都不显得脆弱,反而诡异得凶残。
这个城市的一切都是与冥府相反的力量在运转,来自冥府的灵魂在庞大的混沌之力摧残下,很难维持完整的模样。
而待在这里更是时刻都在遭受灵魂扯碎的疼痛。
身体化为碎片?
泊瑟芬身后残破的影子垂头思索着。确实,她的身体没有哪一刻这么接近死亡。离开冥府后,身体状态怎么会突然极速恶化到这种地步?
需要换新的身体……还有去往命运的居所,拔出爱神之箭需要求助命运神们?她们虽然掌握命运的编织权,却从不轻易改变任何神与人的命运。
泊瑟芬也在思考,这个神除了过来跟她叙旧,是不是还有啥事没有掰扯清楚,怎么一副她渣了她的感觉?
德墨忒尔的双手突然轻抚摸上自己的肚子,“这里有我与……”
泊瑟芬的目光也忍不住落到那里,脑子闪过一个荒缪的想法,这个孩子不会是她的……停住这种可怕的想法!不可能。
可是这里是神话世界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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