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突然就想起来了。”谈星桥笑着哼了声,“那会儿我天天跟在你后面看你谈恋爱,啧啧啧,狗粮一吨接一吨……”
“你少来。”秦鹊白他一眼,打断道,“根本就没狗粮,不过我就奇怪了,我爸妈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在家可是掩饰得很好的。”
“后来我才有些想明白了,肯定有内奸,你说是吧?”
说完她就冲谈星桥笑笑,谈星桥点点头,一脸淡定,“也不一定,说不定是你不小心穿帮了,父母是最关注孩子一举一动的,有的时候只要一点蛛丝马迹,他们就能发现大问题。”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秦鹊却根本不买账。
她一脸意味深长地反驳道:“我这个人别的技能可能没有,但第六感向来很准,我就是觉得有内奸出卖我。”
谈星桥仍然维持着刚才的表情,甚至耸了耸肩,“你要非得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这渣男语录一出,秦鹊的耳朵立刻动了动,她冷哼一声,伸手把篮子里的面包拿出来塞回他怀里,“既然这样,你的东西你自己拿!”
谈星桥这下终于露出点慌乱来,赶紧把面包又往她篮子里塞,“哎呀鹊姐你不要这样嘛,好好好,你说得都对,肯定有内奸!”
“哎,你身边有个当医生的朋友这么穷,你不接济接济吗,秦总?”
秦鹊拿死鱼眼看他,“我承认,我觉得你就是这个内奸。”
谈星桥心里一跳,目光微微有些闪烁,他否认三连道:“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冤枉我。”
“是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秦鹊哼哼两声,心机boy,真以为自己什么都没发现吗?
谈星桥闻言点点头,却没来得及说什么,因为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起来,刚喂了声,那边就说是院感办的,他哦了声,问道:“……有事?”
“周一要查院感,谈总跟你们科的医生和同学说一下哈!”
“哦,好的。”
就这两句话,通话就结束了,他收起手机,听见秦鹊好奇地问:“工作上的事?明天没空了?”
谈星桥摇摇头,“不是,是周一要查院感,院感办让我通知一下科室的同事。”
秦鹊继续好奇,“查院感是什么?”
“院内感染防控。”谈星桥解释道,然后告诉她,这是个让临床狗心惊胆战的词,甚至还现场表演起来,拿手指对着面包指指点点,“手消做好了吗?那个感控登记本有没有填好?”
“那个谁,你来说说,医院感染诊断标准是什么?”
“哎哎哎,说你呢,白大褂扣子怎么不扣好?这里要扣分!”
他把院感办同事的高姿态学得活灵活现的,逗得秦鹊忍不住笑出声来,又接连问了他好几个问题,比如为什么医疗剧里的演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白大褂不扣扣子之类的。
总算是把之前关于“内奸”的讨论给糊弄过去了,谈星桥悄咪咪地松了口气。
俩人买了一袋子面包回去,有盐可颂,也有奶酪包,还有冰博克厚乳面包和大甲芋头黄油包,最后回到门口时,谈星桥把盐可颂和两个奶酪包拿走,说留着下个星期吃,剩下的全留给秦鹊了。
第二天一早,秦鹊刚起来,谈星桥就抱着猫来敲门了。
小梨花进门就直奔猫食盆,蹲在那儿,朝秦鹊喵喵叫,秦鹊过去给她放了猫粮,又换了水,扭头问谈星桥:“你吃早饭了吗?”
那必然是没有的,他一脸坦然地看着小伙伴,“我那边冰箱里连个鸡蛋都没有。”
秦鹊:“……”
秦鹊转身往厨房走去,谈星桥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一手拿起遥控器开电视,一手拿过沙发上的粉红色小狐狸玩偶抱着,那是秦鹊国庆去迪士尼时买回来的公仔。
小梨花吃完早饭时,秦鹊又从厨房出来了,喊谈星桥来端他的早餐。
一式两份的面包加拿铁,奶酪包的面包很扎实,但内馅却绵密细腻,有很浓的奶香,芋头黄油包里黄油和芋泥搭配巧妙,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亲密,入口香甜浓郁,配上热拿铁,仿佛能将人残存的睡意全都赶跑,得以以最好的面貌开启新的一天。
谈星桥并不是第一次来看秦鹊拍摄新品物料,但是新衣服嘛,还是汉服这种工艺可简约可复杂又色彩缤纷的服饰,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他不管是第几次看都觉得是第一次。
今天要拍摄的主要是新春款,都是红色金色为主的明制,一套叫柿柿如意,是琉璃黄仿妆花织金马面裙配红地织金方领短袄,另一套叫相思锦年,是葡萄紫仿妆花马面裙配米白对襟立领琵琶袖上衣,搭红地仿妆花披袄。
衣服的图案都是如意云纹一类有吉祥喜庆寓意的纹样,柿柿如意那套还有可爱的小柿子,为了配合衣服,秦鹊今天的造型都是偏活泼可爱那一挂的,提着小老虎花灯显得十分喜庆。
谈星桥从进了摄影棚开始就没怎么说话,只专心致志地看着在场地中央的秦鹊,看她在镜头下笑容明媚开朗,转圈圈时满身的华丽,将明艳却不俗气的红渲染得倍加令人向往。
好不容易拍完一套,秦鹊欢天喜地地问乔磬:“怎么样,九对褶的马面转起来是不是比五对褶的更好看?”
乔磬冲她竖起大拇指,“确实。”
谈星桥凑过来看拍摄成果,明明不懂,却偏要指指点点,“我觉得这张阿鸾你可以用来做头像,喜庆。”
那是秦鹊穿柿柿如意那套时的造型,头上还戴了顶虎头帽。
对于他总是将自己大名小名混着叫的做法早就习惯了秦鹊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因为这个够喜庆?”
谈星桥连连点头,“是这么说,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嘛。”
秦鹊:“……”好家伙,还有三个多月才过年你管这叫马上?
她果断地拒绝了谈星桥的提议,理由是之后还会有更喜庆的,谈星桥有点失望,伸手rua了几下她袖子上毛绒绒的白色毛边,啧了声。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他有些好奇,走到门口往外张望。
乔磬见状,过来替他解了惑,“今天有人约了拍汉服婚纱照,这应该就是了,你要去看看?”
谈星桥恍然大悟地哦了声,又看一眼他们穿的衣服,跟秦鹊刚才穿的有些像,他猜道:“这也是……明制?”
乔磬学他的样子往外探头去看,“是啊,凤冠霞帔嘛,哦,还有大丫头小丫鬟和穿飞鱼服的侍卫,还有绛纱灯和羊角灯,整挺好,你看到没有,红裙子的那个大丫头头上,插戴的喜鹊登梅绒花,谐音荣华,那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专门找大师傅定做的。”
“还有新郎新娘的婚服,他们这对我记得,当时是我接待的,从头上的凤冠到腰上的腰带,再到鞋子和团扇,全都是量身定制的高定汉服,工期就花了整整一年,至于价格……”
她比划了一下手指,“六位数。”
谈星桥听得啧啧称奇,“真到位。”
“什么真到位?”秦鹊换好另一套要拍摄的新品,凑过来听见谈星桥这一句,有些好奇。
谈星桥扭头,看见她穿了一身烟紫和浅蓝,显得分外清雅,偏偏头饰上一圈自带富家千金光环的毛绒边,又多了几分软糯。
她手里还举着一支人造红梅枝。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然后笑道:“在说人家拍的汉服婚照,很好看,细节很到位。”
秦鹊哦哦两声,也探头出去看,阳光很好,撒在新人身上,镀上一层金光似的,华丽又富贵。
她忍不住评论起来,“哎,那个角度好看,就是新郎摸新娘脸的那里,像不像那首诗?‘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哎,好看,以后我也要拍一套这样的!”
看她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谈星桥忍不住笑起来。
他想起来小时候,她过家家酒时跟他说的,是她长大以后要穿白色的婚纱,当最漂亮的新娘子。
第6章 . 第六章 广电爸爸要找咱们谈合作啦! ……
忙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中午一点多,谈星桥肚子都已经咕咕叫到没力气了,秦鹊那边总算暂告一段落。
因为口味不一,一行人分头各自去附近吃午饭,谈星桥自然是跟着秦鹊和乔磬的。
他们去吃一家日料店,要了寿喜锅,点了不少串烧,然后要的是乌龙茶。
乌龙茶刚端上来,秦鹊就笑,“有点儿孤独的美食家五郎那味儿了。”
乔磬和谈星桥都跟着笑起来,接着乔磬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她跟谈星桥虽然也是朋友,但总归不同行业,又是异性,联系自然没那么多。
谈星桥耸耸肩,“当然是忙工作,一周有五天六夜都是在医院里过的,就出来放风两个白天,喏,待会儿我就得回去了。”
乔磬有些惊讶,“……你们医生现在都忙成这样了吗?”
她问完谈星桥还没来得及回答,秦鹊就应道:“哪儿啊,他是升住院总了,住院总住院总,住在医院的总住院医师嘛。”
说完捧着茶杯扭头去看谈星桥,笑眯眯的,“我这样解释,对不?”
“对。”
谈星桥点头应了声,嘴角勾起来,补充道:“我现在都把猫寄养在咱们鹊姐那儿,等过了这一年就好了。”
乔磬听完就一副恍然大悟似的样子,“难怪我之前见秦鹊下单猫粮,还以为是她养了猫呢。”
“你可以当是我养的。”秦鹊吐槽道,“这个人哦,让我帮他养猫,结果除了猫罐头,啥也没给买,猫粮猫砂猫窝全都要我另外置办,可以说是非常会占便宜了。”
谈星桥顿时有些讪讪,听起来很不好意思地哎了声。
但乔磬看着,又觉得他似乎也没有很惭愧,倒是心安理得很,忍不住又笑起来。
以他和秦鹊的关系,的确也不需要惭愧就是了。
秦鹊吃了一串京葱鸡腿,忽然说了句:“我打算后天去迪士尼哦,你们有什么周边需要我帮忙买的吗?”
谈星桥惊讶地看过来,“你国庆才去了,现在又去?”
“万圣月嘛,趁还能cosplay,再去一次。”秦鹊漫不经心地应道,又笑着晃晃脑袋,“我会记得给你们拍视频滴——”
谈星桥听了啧啧两声,发出了嫉妒的嘘声,“还是自己当老板好啊,只要手下得力,想跑就跑,想浪就浪,哪像我们,年假都形同虚设。”
“对吧,乔磬?”
他试图引起乔磬的共鸣,但明显不是很成功,乔磬看他一眼,手一摊,“我是二老板。”
谈医生:“……”只有我最惨。
他撇了撇嘴,秦鹊立马安慰道:“不要沮丧,等我下周带阿麟去跑山放风,也带上你。”
谈星桥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问道:“是你三叔家那个弟弟?”
秦鹊嗯了声,“秦莺的亲弟弟。”
谈星桥哦了声,他倒是没见过秦麟,只知道这个名字,依稀记得秦鹊说过他在读小学。
不过,“带小孩去跑山,是不是不太安全?”
秦鹊摆摆手,“这是他自己要求的,家里人都同意了,只要他提前写完作业,我就带他去,要讲信用。”
说完眼珠一转,“要不然你带他?我不是送了你一辆小绵羊么,你开慢点带他呗。”
是的,谈星桥也是有摩托车的,如果小绵羊算的话。
那时候秦鹊进了大学就放飞自我,沉溺在骑机车的潇洒自由中不可自拔,谈星桥对此觉得简直匪夷所思。
在他的认知里,秦鹊是爽朗率直的,是向往自由自在的,但她也是个很乖很甜的女孩子,是那种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妈妈们很喜欢的乖孩子。
跟酷、拽之类的词语一点都不搭,更是和性感毫不沾边。
可就是这样一个他从小认识到大,几乎形影不离的女孩子,竟然在进了大学之后立刻就变了模样,实在是让人震惊。
他也不知道机车有什么好玩的,自从秦鹊喜欢上这项运动,他就在网上搜索了许多相关信息,其中不乏一些事故新闻,因此胆战心惊,总觉得自己一错眼,她人就没了。
尤其是当他在医学专业上学得越来越深入,接触临床的机会越来越多,他见到许多车祸患者,有的甚至就这样成了植物人。
他跟秦鹊说起这些,本来是想劝她换个爱好,但话没说完,人家就说:“你看过我怎么骑吗?我保护措施做得很好,你可以来看看。”
行吧,那就去现场看看她怎么玩,于是……
谈星桥在被他鹊姐用机车带着体验了一把刷街的速度与激情之后,一边狂吐一边表示,你开心就好:)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将乔磬介绍给了秦鹊,因为他听母亲说过,同事乔教授家的乔磬也喜欢摩托车,花了十几万买了一辆新的,既然秦鹊要玩,那不如让她和乔磬一起,他多少还能放点心。
那到底是她喜欢的事,虽然他并不喜欢,甚至不太赞同,但也没有必要阻止她,这是她应得的尊重。
后来大四领毕业证之前,秦鹊和乔磬骑车出去玩,一走半个多月,回来时发现谈星桥已经开始了昏天暗地的实习生活,初上临床的艰难和忐忑,备战考研的辛苦,让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秦鹊难得对他感到愧疚,于是给他送了个礼物,一辆黑色的踏板小绵羊,说是让他有空也出去放放风换个心情,才能更好地工作和学习。
谈星桥:“……”
想起这些,他忍不住斜睨她一眼,“你不会那个时候就想到会有这种事,所以提前做好准备吧?”
秦鹊嘴角一抽,“……那你可真看得起我,我要真这么能掐会算,早就算算买哪个码能中头奖了,还用工作?”
“你要这么干就属于泄露天机,是要遭天谴的。”谈星桥怼她,又问,“我帮你驮小孩,有没有什么好处?”
秦鹊震惊脸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市侩?!”
谈星桥没回答,翻了个白眼给她。
乔磬一边看他们斗嘴,一边飞快地将好吃的都捞进自己碗里,然后看热闹不嫌事大,“打起来,打起来!”
最后当然没有打起来,吃完饭之后,乔磬和秦鹊回到汉服体验馆继续拍摄,谈星桥则回了家,午休过后洗了个澡,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医院去接班,路上顺道点个外卖。
对于他来说,新一周的工作已经拉开序幕。
外卖餐盒扔进生活垃圾桶,夜班这才刚刚开始,谈星桥去护士站那儿找要整理的出院病历,刚抱着病历回到办公室,手机响了。
以为是哪个科室又来请会诊,结果一看,他老妈陆女士的。
“喂,妈?我值班呢,什么事?”
“我知道你值班,是这样……”
陆女士说话慢条斯理又言简意赅,直接就告诉他,自己有个熟人,太太有点不舒服,想咨询他几个问题,问能不能把他电话给对方。
谈星桥倒没什么所谓,“给呗。”
然后陆女士挂了电话没多久,谈星桥就接到了这个咨询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光凭声音就能觉得这人肯定文质彬彬的男性,先是跟谈星桥客气了几句麻烦了之类的话,然后紧张兮兮地道:
“谈医生,是这样的,我太太好像摔到头了,一直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谈星桥一愣,也紧张起来,“具体怎么回事,有没有什么诱因,您能说说吗?”
“具体啊,我想想……”对方想了一下,然后道,“对了,前天我们出去玩,很晚才回来,她一点半才睡的,睡到昨天早上七点起来,然后昨天她朋友约她,就又出去了,玩到今天早上七点才回来睡觉。”
嗯???
这听着也没摔倒啥事儿啊???
谈星桥疑惑地问道:“那她什么时候摔倒的呢?”
对方哦了声,解释道:“这个是我猜的。”
谈星桥在顿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觉得有些啼笑皆非,“熬夜啊,那很正常,要是我,我也能睡到现在。”
人家只是太累了,不是什么昏迷不醒好吗!!!
只是虚惊一场,他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这天夜班又难得平安,他一夜安睡,第二天起来照常忙碌自己的工作。
院感办查院感来得很早,大概十点左右,谈星桥刚准备去手术室人就来了。
跟他们寒暄了两句说些到时候一起吃饭之类的废话拉拉关系,等护士长陈楠过来之后,他就溜了。
手术室里麻醉医生刚开始准备给患者麻醉,谈星桥看了不到一分钟,就走了出去,去隔壁整形外科的手术室串门。
刚到门口,就听里面几个人在讨论怎么预防老年痴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