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时还年仅五岁的鹤见川。
那时还相当年幼的鹤见川不知怎么打破了地下室入口的封印,也许是下来的楼梯太黑了,也许是她在入口处不小心失足,总而言之,最终就变成了不动行光醒来时看见的这副情形。
从楼梯上滚落的小女孩一身狼狈,额角似乎是摔下来的时候撞到了桌沿,磕破了一道不算小的口子,鲜血直流。
不动行光的刀掉在了她的边上,大约是她撞到桌子上的时候被撞掉了下来,从她额角流出的血沾在了刀鞘上,从缝隙间渗透进了刀刃,一同渗透进去的,还有鹤见川体内感知到了生命威胁而拼命涌动起来的、想要愈合额角伤口的微弱灵力。
就是这样的误打误撞,沉睡了千年的不动行光,再次被名为「鹤见」之人召唤而出。
年幼的鹤见川身上的灵力相当的微弱,仅仅是治愈了伤口,又召唤出了不动,就几乎已经抽尽了她的所有力气。
这样弱小的鹤见川,绝对没办法支撑起一个本丸付丧神的灵力所需,甚至于恐怕连半只队伍的付丧神都未必能凑得出来。
不动行光在检查过鹤见川的伤口后,清点了地下室里的刀剑,不知道该说是意料之外,还是理所当然,全本丸的刀剑尽数沉眠于此,连山姥切国广和鹤见大人逝世时未能赶回来的鹤丸国永都在其中。
但是——
“……除了沉睡,我们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吧。”
他抱起了昏迷的鹤见川,从桌上拿走了山姥切国广的本体刀,极化短刀优秀的夜视能力让他在黑暗的地下室也能清晰见物,他顺着狭窄的楼梯一步步地走了上去,离开了这间沉睡着无数同伴的地下室。
封印再次被贴回木板上,地下室的入口像是融化在了空气中,再不能见。
曾经挤满人的热闹议会厅如今空旷得吓人,最前方正中的桌案上摆着一个巨大的石头屏风,当年歌仙兼定在上面留下的字迹已经模糊难辨。
不动行光将山姥切国广的本体刀藏在了石头屏风的背后,抱着仍未醒来的鹤见川走到了左前方的一处空位上,像是那里仍摆着那套属于他的软垫矮桌一般,准确地盘腿坐下了。
不动行光闭上了眼,当年修行归来后便一直披在肩头的小披风在飞舞的尘埃中,渐渐化为了点点微光,消失不见了。
厚重的肩甲消融,整齐的衬衣也变回了最初皱巴巴的衬衫和系得松垮的领带,大腿两侧的护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飘逸的鲜黄巾带,醉意攀上眼尾,一小瓶香甜的甘酒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审神者已经死掉了啊。』
“嗝!……嗯?这是哪里?”
——不动行光重置了自己。
*******
『所以说——』
『我到底为什么会做出把自己重置这种蠢事啊?!!!!』
修行归来想起一切的不动行光恨不得回到过去掐死当时的自己。
重置了自己的记忆,重置了自己的所有等级和数值,变回了初次被召唤出来的状态,如果不是当时他做出了那种蠢事,像是那个蜘蛛小鬼一样的家伙,他当初还不是一刀一个?!
就像是……
现在这样!
“——我可不是没用的刀!!!”
宛若雷霆紫电,破空而来,紫色的披风伴随着飞散的马尾一并高高扬起,少年的身影宛若毫无预兆地陡然出现在了战场的中央,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雕刻着不动明王的刀刃在皎洁的月色之中凌冽生光。
上弦之六,妓夫太郎——
数十米之外,突然出现在嘴平伊之助与我妻善逸身前的时透无一郎,几乎在同时,斩下了容貌妖冶的女鬼的脑袋。
突如其来的剧变使混乱的街道在骤然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像是一场已经厮杀至高潮的戏剧,突然之间就被掐了电源,大屏幕上血肉横飞的惨烈景象“啪”的一声变成了黑暗,只倒映出他们一时间露出了茫然之色的脸庞。
猛然熄下的火之神神乐让炭治郎的肺部像是烧起来了一般,涌上了一股滚烫的血腥味,他手中握着的刀一顿,在失去了目标后猛地插进了地里,支撑住了他的身体。
视野恍惚明暗不定,他听见了自己鼓点般猛烈的心跳神,一下下地狠狠垂在他的耳膜上,捶地他张开了一只手捂住胸口,凶猛地咳嗽了起来,咳出了一大口鲜红得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的血。
『……砍下来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让他觉得飘飘忽忽的,毫无真实感。
他和宇髄先生围攻了这么久的上弦之六,就这么被砍下脑袋了?
斜对面握着刀的宇髄天元也露出了惊诧的神色,妓夫太郎那对血镰上的剧毒使得他的行动变得迟缓,难以快准狠地挥出他的双刀,在战斗钟饱受掣肘。
但是……
即使没有中毒,他也绝对不可能像是眼前这个小子一眼,干脆利落地一刀就砍断了妓夫太郎那能如皮筋般扭曲的脖颈。
『难道这个小子就是主公说的——』
还未等宇髄天元开口叫住他,不动行光就已经几步走到了炭治郎的面前,扯着炭治郎的手臂让他直起了身,与他对视。
“喂、小子,鹤见川在哪?”
不动行光急冲冲地对炭治郎问道,他对炭治郎还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大概记得他们曾在藤袭山的那场入队选拔里见过,这个带着花札耳环的少年似乎是个单纯的大好人。
他咬着牙,心里有些急躁。他能感觉到鹤见川应该就在这附近,但是鹤见川的灵力却已经变得非常的微弱,几乎到了难以察觉的地步。
除了鹤见川受了重伤以外,他想不到其他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
他足足有四个月不在鹤见川的身边,鹤见川那么弱,又那么娇惯爱哭,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上,没有人能保护好她的话,十成十是被欺负的命。可他都已经到这足足快一分钟了,也没有见到鹤见川,甚至连一点女孩的哭声都没听到。
是因为受伤晕过去了吗,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发不出声音?
还有之前——在那座山里的时候,他被那个蜘蛛小鬼割断了,鹤见川怎么样了?好像是被这个什么鬼杀队的人救了,但是那个时候,他在找到鹤见川的时候,鹤见川就已经是遍体鳞伤,连哭都没有力气哭,只能惨白着一张脸,泪水打湿了细细软软的眼睫,满脸的泪痕。
他回到那位鹤见大人的身边呆了一个月,比起以前更加仔细地注意过那位大人的言行举止,每一次道场里的手合也比千年以前都要认真专注无数倍,所以他也比当初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了那位初代的审神者鹤见究竟是个多么惊才卓绝的一个人。
但是同时,他也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了,如今的鹤见川,是多么弱小的一个人类。
她不会挥出如同行云流水般令人赏心悦目的一刀,也不能坐在桌案前信手画出一道繁复的阵法,更做不到以从容不迫之姿击碎一切阴谋阳计。
初代鹤见是巍巍高山、洋洋浩海,令身边的所有人景行行止,然而鹤见川却只不过是山间一株娇嫩的小花,海面上脆弱的一簇泡沫,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存在。
所以在鹤见大人身边的不动行光,是一柄紧随在那人身后、与那人并肩作战的止伐之刃。
而在鹤见川身边的不动行光,却应该是一柄挡在她身前、将她安稳地护在身后的守护之刃。
现在的不动行光,不是信长公的不动行光,不是森兰丸的不动行光,也已经不再是那位鹤见大人的不动行光。
他是鹤见川的不动行光。
是这次一定会保护好主人的不动行光。
“咳……咳咳、在……在那边……咳……”炭治郎费力地咳嗽着,他抓住了不动行光的手臂,异于常人的敏锐嗅觉让他在不动的身上闻到了一缕有些熟悉的气息,但却一时没能想起曾经在何处闻到过。
“二楼……咳、咳咳咳!”
他抬起了止不住颤抖着的手,指向了半条街外的一家游女屋,几乎是战场边缘的距离。
“祢豆子、我的妹妹,咳……和鹤见在一起……咳咳咳……”
将一颗兵粮丸塞进了炭治郎的口中,饱含着灵力的兵粮丸在入口的那一瞬便融化在了炭治郎的口中,温暖的能量从喉间蔓延开,顺着血管流向了四肢百骸,几乎只是在几个呼吸间,就愈合了他体内因为强行使用火之神神乐而造成的负荷伤。
口中的血腥味散去了许多,连肌肉的疼痛都消散了不少,影影绰绰的视野清晰了起来,炭治郎眨了一下眼睛,晃了晃脑袋,抬头想要看清不动行光的模样,却只见到了少年翻上游女屋已经疾跑出了六七十米的背影。
“咦……?”炭治郎有些呆呆地看着不动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熟悉呢……”
“臭小鬼!!!站在那发什么呆!!!”不远处的宇髄天元一声怒吼,将他从出神的思考中炸了出来,“还不快过来扶本大爷我!!”
战局尘埃落定,骤然放松下来的气氛让宇髄天元的身体从紧绷的状态里脱出,被压制下的毒素影响顿时扩大了数倍,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天元大人!”之前站在屋顶上辅助攻击的雏鹤立刻冲了过来,扶住了她的丈夫,“您还好吗?有没有头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对了、解毒剂……我带了解毒剂!”
她立刻开始翻找起了随身携带的忍者药袋,试图找出能够抑制妓夫太郎毒药的解药。
“不……好像只是有点晕。”宇髄天元一手扶着雏鹤,一手扶着炭治郎,半翻了个白眼喃喃自语,“那个上弦之六说什么只要几秒就能要命,老子都过了这么久也没事,死不了。”
他心底也觉得有些奇怪,妓夫太郎那个时候说的信誓旦旦,看起来也不像在唬人。虽然这毒确实有些厉害,连他这种从小经受毒药试炼的忍者都收到了影响,但似乎效果……比妓夫太郎说得也差的太多了点吧?
是这个身为上弦鬼的家伙说谎了吗?还是说它对自己的毒有什么误解?再不然,总不可能是他已经厉害到了连上弦鬼的毒都能轻松应对了吧?
宇髄天元对自己的体质还是有点数的,要说身体的耐毒性,能够应对上弦鬼之毒的,他们当中,恐怕只有蝴蝶忍才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
他在脑子里回忆过了刚才与这对上弦兄妹对战的经过,总觉得自己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对上弦兄妹的实力,好像是因为什么原因,在它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似乎被削弱了一些呢?
宇髄天元望向了半天街外某家游女屋的二楼,想起了他们赶到时的情形。
——他或许知道,他的主公让鹤见川这么一个小弱鸡进入鬼杀队的原因了。
“呜哇啊——天元大人——!”
从远处冲来的须磨猛地扑在了宇髄天元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天元大人!!你不要死啊——!!你要死了,人家和姐姐她们怎么办啊呜呜呜……”
“……疼疼疼!须磨你先让开!你压到我伤口了!!——疼!”
*******
“唔唔!”
“……哈?”
“唔、唔唔!唔唔唔——!”
“……啥玩意?”
“唔~~~~~!”
“……你就不能把竹筒摘了说话吗?!!”
游女屋二楼靠窗的房间里,咬着竹筒的少女和紧握着短刀的少年大眼瞪小眼,前者大张着双臂,决不让少年靠近她身后躺着的女孩一步,后者气得磨牙却又不能挥刀相向。
——这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不动行光像是只炸毛的猫一般,长长的马尾辫几乎都要立起来,没好气地瞪着对面的祢豆子。
他本以为炭治郎口中的“妹妹”不过是个和鹤见川一样普通的女孩子,所以躲在这里避难,但是为什么——
这个“妹妹”会是个鬼啊?!
如果不是因为他没有感觉到鬼吃过人后那从血液里溢出的恶意,他在看到祢豆子的那个瞬间,差点就一刀把这个女孩也给了解了。
但是就算祢豆子似乎和不动之前见过的那些鬼都不太一样,不动行光的心情也并没有因此变好。
因为就在他翻进屋的那一刻,祢豆子就立刻把鹤见川藏到了她的背后,以一种保护者一样的姿态,把昏迷的鹤见川死死护在背后,决不让不动靠近她。
……这算是什么。
明明一直以来保护鹤见川的都是他才对,突然冒出来个是鬼的小姑娘占了他的位置就算了,这种一副他会对鹤见川不利的紧张神情是要干什么!!
不动·修行归来·自认为已经是个成熟刃·行光的额角突起了一根青筋。
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动的情绪波动,祢豆子神色警惕地将尖利的指甲又伸长了些许,她想起了哥哥炭治郎的叮嘱,像是只守卫领地的母兽般,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警告。
“唔!”
不动行光:“……”
他感觉自己被挑衅了。
好在已经离得这么近,他也清晰地感觉到了鹤见川如今的状态只是过于虚弱,但倒是没有生命危险,近似于他当初第一次见到鹤见川时的情形,灵力耗尽,身上有伤口但大多已经愈合,只剩下了并不算危急的伤。
……有哭吗?
他偏过头,想要看清祢豆子身后的鹤见川,但祢豆子立刻发现了他的动作,大张的手臂向同侧一偏,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的目光,还不忘给他一个「不准靠近!」的警告眼神。
不动行光的心情十分复杂,他的脑中甚至冒出了鹤见妈妈看过的狗血剧里的某句台词——「你居然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了!!」。虽然实际上他不是人,灶门祢豆子好像也不是人。
他头疼得想要喝口甘酒缓缓,但是一摸腰间以往挂着装甜酒小袋的地方,却摸了个空,才突然想起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喝酒了。
他诞生过一次,修行过一次,然后重置,再次诞生,又再次修行,一个付丧神的躯体里就像是住着四个时期的记忆一般,记忆好像都搅成了一团浆糊,不分彼此地混在一起。
身后的窗沿响起了一声极轻的动静,不动行光回头看了一眼,是和他一起来到吉原的时透无一郎。
黑发的少年屈膝半蹲在窗台上,神色平淡地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情形,跳进了屋,在他的身后,还挂着瞌睡泡的善逸和戴着猪头套的伊之助也跟着翻窗爬了进来。
见到了熟悉的人,祢豆子的警戒性显而易见地散去了大半,她放下了一直大张的双臂,对着善逸和伊之助“唔唔”地打招呼。
善逸鼻子上挂着的瞌睡泡“啪”的一声炸了。
“嗯……嗯?嗯——?诶?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累?为什么我感觉我浑身都在痛?等等为什么我的左手骨折了!!——痛痛痛!!发生了什么,是谁干的!!是谁趁我睡觉的时候把我打了一顿吗!!”
善逸涕泗横流地抓住了身边的伊之助嚎啕大哭起来,而伊之助却一心一意锲而不舍地还在努力伸脚想去踢几步远外的无一郎,像是个玩心大的小孩子,见到了什么神奇的东西都想去碰一碰,比如说一出现就一刀砍了堕姬的无一郎,看起来就是什么「神奇的东西」。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拥挤热闹了起来,无一郎在鹤见的脑袋边蹲下,伸手戳了戳她的脸,昏迷中的鹤见川半分反应也无。
趁着祢豆子被善逸缠住的功夫,终于得以突破祢豆子封锁的不动也绕到了鹤见川的身边,看见无一郎戳脸的动作,他想也没想就“啪”的拍开了无一郎的手,同时从袋子里掏出了一粒兵粮丸。
这是他从修行时顺回来的东西,一般只在时之政府举行联队战演练活动时才会用到,是灵力辅以其他材料压缩成的丸子,能够迅速愈合付丧神大多数的伤口,并且瞬间补给上大量灵力。
他偷偷顺了一盒十五个回来,初代鹤见出品,全时之政府都找不出第二家比得上的。
他喂了一颗进鹤见川嘴里,兵粮丸的味道不太好,就算在昏迷中,鹤见川的小脸都因为苦味皱成了一团。
蹲在鹤见川脑袋边的时透无一郎抬头看了不动行光一眼,神色淡淡,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不动行光对上他的视线,有些奇怪,但他和时透无一郎也不熟,只不过是小豆丁刀匠说这家伙认路,所以才和他一起来了而已。
不动行光随意地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又望向了鹤见川,然后他就看见,时透无一郎又伸出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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