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时,温苧发现他脸颊挂着不寻常的红色,唇色却异常煞白。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两个极端,简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冰与火。
蓦地想起前一天见到他,也是倦意满满,浑身散发着慵懒气息,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却会在跟她说话时始终保持温和端雅。
她是察觉出哪里不对劲,却没完全看透。
“迟宴,你是不是生病了?”
她站在门口,想进去,却又怕行为唐突。
迟宴勉强牵起唇角,却更显憔悴:“好像,是有点。”
这话说完,他身子便不可控朝前倾了些,温苧时刻在注意他的状态,便眼疾手快上前抵住了他。
体温滚烫,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
好像……
是有点……
她说什么也不会信了。
“你先躺下,我去找人。”
扶着他回到床上,将被子严丝合缝铺在他身上,转身便打算离开。
手腕倏然被捉住,她被迫回头。他的胳膊从被子下伸出半截,掌心潮湿温热。
“陈舟会来。”他呼吸声有些重,细碎刘海下双眼迷离,望着她,喉结轻轻滚动两下,“帮我倒杯水就好。”
不想她离开。
温苧道好,转身跑进厨房找到水杯,屋内有饮水机,热水不需要等。
她对半接了水,温度正好。
再回到卧室,他已起身靠坐在床上,后脑发丝几分凌乱,体虚娇弱人设瞬间拉满。
温苧坐在床边,把水递到他手里。
他轻声道谢,而后端起灌了几口。
“你昨天就生病了吧。”
是肯定的语气。
水杯搁置床头柜上,他点头。
温苧又问:“怎么不跟我说呢?”
又骑马,又淋雨,钢铁侠也不过如此。
他没说话,只看着她,脸上有明显笑意。
温苧皱眉:“为什么笑?这是很严肃的问题。”
语气带有她都没注意的娇嗔。
“笑是觉得,”他声音低哑,带着很轻的笑:“生病也不完全坏事。”
温苧觉得他是烧傻了,变得胡言乱语。
门铃倏然响起,温苧起身开门。
陈舟拎着大袋的药站在门口,见是温苧,有一瞬怔楞,而后恢复如常跟她打招呼:“温小姐。”
温苧从他那转瞬即逝的神情读出点什么,小声解释:“我是来……”
来干什么的,似乎都不太好说清。
陈舟善解人意:“知道的,快进去吧,待会儿人烧傻了。”
不像助理会说的话。
温苧领着陈舟到卧室,便打算离开。
总归是男生照顾起来更方便。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说的走,是回缙桐。
虽然丢下生病的甲方爸爸很不道德,但这里似乎也不太需要她。
陈舟只是掏出体温计递给迟宴,便从他那高烧都压不住的眼神中琢磨出点什么。
他就是欠迟宴太多,才会如此任劳任怨。
轻叹一口气,起身叫住温苧。
“我还有点急事要处理,温小姐能替我再待会儿吗?我怕他一个人会照顾不好自己。”
这话说完,陈舟就在考虑等下他究竟要到哪里去“忙”了。
温苧下意识看了眼迟宴,后者正乖乖的用体温计对准自己额头,轻轻摁下开关。
这动作,独立的让人心疼。
也是陈舟走后,她才猛然间回过神。
“独立”这个词,怎么就用到迟宴身上了。
堂堂霸总,独立不是应该的吗?
陈舟这一忙,便是一天不见人影。
温苧途中跟厨房要了粥,看着迟宴强行吃下去几口,便不再逼他。
生病会没胃口,她比谁都清楚。
陈舟带来的药品很全,甚至还有口罩。
迟宴吃过饭,戴上黑色口罩,半张脸被遮住,只露出那双狭长明眸。
温苧笑他没必要,迟宴却坚决戴着,美其名曰怕传染给她。
温苧不再跟他拉扯,把碗端出去放在客厅,等民宿管家上门来收。
接水的时候,口袋手机震动。
她拿出来看眼,是孙雨涵的电话。
两人聊了几句工作的事,温苧只道大概回去时间是明天,具体还不得而知。
她不能保证迟宴明天会好。
挂断电话,微信弹出好友申请。
她看着那熟悉的名字,有点好奇宋子译究竟还有多少号码可以用。
前后拉黑三个了,竟还有第四个。
温苧接了热水朝卧室走,顺手点开打算拉黑,动作却止于看见备注的瞬间。
【我妈知道分手的事了,打算去找冯岚】
水杯递给迟宴,点了通过。
几乎是同时,对方就发了消息。
她点开,表情不算好看。
从进门起,迟宴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以至于她神情有再细微的变化,他也总能轻易捕捉到。
接过杯子时,瞥见手机上的消息。
这次不仅确定是宋子译,还清楚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他说,钱我替你还了,现在是你欠我的。
不知是谁先恍了神,水杯交接的一瞬间,出现了偏差。
温水尽数洒出,落在纯白色棉被上,侵染出一大块无色水渍。
温苧放下手机,从抽盒里拉出数张纸巾,不断擦拭。
作用不大,怎么补救也没用。
“温温。”迟宴垂下眼睫,轻声叫她。
声音被口罩压住,比平时更显得沉闷。
温苧怔了怔,抬头跟他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手下动作又加快了些。
迟宴动了动唇角,沉声道:“希望是最后一次。”
“对不起”三个字,是不熟的人才会挂在嘴边的。
而她已经说了第二遍,他们之间,不该这么生分。
温苧以为他指洒水的事,便点头:“放心,我平时不这样的。”
做任何事都绝对仔细认真,轻易不会闹出这种低级错误。
他眯了眯眼,薄唇轻抿,有话说不出口。
有点气,却又快被气笑了。
在她心里,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须臾,他再次开口,嗓音低沉,唤她名字。
“温苧。”
温苧嗯了声,想再换几张纸,却被他忽地按住手背,滚烫体温绵密地传来。
微微用力,便把她轻易拉近怀里。
她另一只手撑在他肩上,单腿跪在床边,姿势暧昧至极。
慌乱中抽回一丝理智,她问他:“怎……怎么了?”
迟宴抬手,轻扣住她脑袋,倾身靠近,两人距离倏然拉近,额间只差毫米。
他眸底漾着潋滟光影,再次叫她:“试过,隔着口罩接吻吗?”
不想忍了,他总顾虑太多。
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甚至无法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只怔楞着摇头。
也是在那瞬间,他的吻便落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
陈舟接近傍晚才回到民宿, 迟宴的房门半掩着,他没多想,便推门进去了。
客厅环顾一周, 抬脚朝卧室走去。
本以为温苧早已离开,却在看清屋内画面的那刻,彻悟迟宴让他在买药时顺便带包口罩的原因。
这男人,挺心机的。
步步皆是套路。
察觉到门口人影,迟宴轻掀眼皮, 瞥他一眼。
而后覆在温苧脖颈的手捏了捏, 不舍的结束了这个吻。
温苧脸憋得通红, 气都不敢大出。
这个吻其实不算亲密, 隔着专业医用口罩, 甚至没有触碰到对方的唇,可她依旧能感受到来自于迟宴滚烫的气息。
发烧的人, 体温真的很高。
须臾, 陈舟刻意发出动静,拎着购物袋靠近。
温苧这才注意到旁人的存在, 下意识缩起脖子, 试图把存在感降至最低。
面前落下某品牌女装袋,陈舟笑着说:“店员帮忙挑的,应该是你们年轻女孩喜欢的类型。”
温苧一愣,接过道谢。
他所谓的忙,难道是替她去买衣服?
怪不得出去了一天,这附近半点不像有商场的样子。
陈舟也是在出门后收到迟宴的短信, 事无巨细交代了大概尺寸, 偏什么风格, 要买哪家牌子。
实在为难, 最近的一家商场就要开车一小时,还不确定有没有他指定的牌子。
可转过头一想,也正在发愁打发时间的去处,索性就跑了这趟。
一路上,却是对某些事百思不得其解,迟宴到底是怎么清楚温苧穿衣尺寸的。
离开迟宴房间时,是他亲自下床送她。
温苧与他并行,状似随意瞥他一眼,衣裤尚且板正,丝毫没有从被窝里出来的褶皱感。
唯独左肩位置,有一团肆意皱起的痕迹,一看便知是人为的那种。
那个地方是她方才唯一的受力点,直至整个人倒在他怀里,攥紧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动。
紧张时总喜欢抓点什么,是她的习惯。
更何况毛衣本就容易留下印记,她还几乎用尽了全力。
耳根蓦地泛红,她低头跟迟宴道别。
站在门口,迟宴抬手揉了她发顶,语气缓慢,嗓音低哑:“好梦。”
温苧回他:“晚安,好梦。”
果真一夜好梦。
温苧是红着脸醒来的,身体温度堪比前一晚生病的迟宴,额头漾着细密汗珠,鬓发沾染了湿意,贴服于脸颊两侧。
浑身黏腻,难受得紧。
她起身冲了澡,换上陈舟带回来的衣服,一身纯米色针织长裙,尾摆到脚踝处,的确很符合她的审美,也很搭来时的那件外套。
站在镜子前,脸颊两道显眼的绯红,清晰地提醒着她,梦里究竟做了多么见不得人的事。
赧然感一旦萌生,便很难再消散。
情况持续将近一上午,导致最后坐上车时,她也没敢正眼瞧过迟宴。
商务车下了高速,按照导航的路线朝景江别苑开,路过胡同小院时,温苧想起许久未去的粤菜馆,没忍住便多看了两眼。
也是这时,身旁人察觉出她的异样,视线从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收回,撑着脑袋偏过头问她。
“饿了?”
温苧摇摇头。
出发前在民宿吃了早饭,刚过十一点,还不算太饿。
不过是很想念这家菜的味道,毕竟是她曾经最喜欢的。
想起之前在迟宴面前信誓旦旦说过决定不吃,这会儿怎么也说不出想去的话。
迟宴嗯了声,却沉声跟陈舟吩咐变道。
商务车停在熟悉的小院门口,迟宴下车,绕到另一边替她开门,两人并排走进小院。
老板娘许久未见温苧,更比之前热情许多,领着他们到位置的时候,不断埋怨温苧这么久都不来店里。
温苧笑盈盈回应老板娘,眼中有压不下去的光。
很容易便看得出,她其实很想来。
温苧照旧点了爱吃的菜,老板娘离开,她才得空细审了眼店里环境。
“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迟宴倒了水,推至她面前,不紧不慢道了句:“也不是完全没变。”
温苧接过玻璃茶杯,随口问了他意指何处。
“老板娘,漏了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她几乎是下意识就问了出来,话却堵在视线落在迟宴脸上的瞬间。
男人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唇边浅浅勾起,眸底是毫不遮掩的促狭笑意。
蓦地想起第一次带迟宴来时,老板娘趴在她耳边八卦“这就是你男朋友吧”。
那时他分明是在看手机,甚至在她心虚看他的时候,还一脸无辜地做出回应。
装的很像。
似是不满,温苧把问题换了方向,丢回给他:“若是老板娘真的问了,迟先生打算怎么回答?”
毕竟,他们从未正面讨论过这个问题。
一切发生的自然而然,却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稠密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小店,室内掀起一线柔和。
他眉眼舒展开来,认真注视着她,睫毛微颤,眼下晃出一片淡淡的斑驳。
“温温。”
张嘴之际,老板娘端上菜来,将他的话硬生打断。
温苧头一次觉得这店速度太快,快到她有些后悔没多点几个。
迟宴无奈轻笑,将烫好的筷子递给她:“先吃吧。”
呼之欲出的答案被揭过,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这顿饭是久违的想念,嚼在嘴里却索然无味。
迟宴全程照顾她的一举一动,杯里的水见底,便及时填满。
盘里的菜快要吃完,会用公筷替她夹新的放进去。
猪蹄汤端上来时,随手盛至小碗里放在一边降温。
动作娴熟到温苧怀疑他做过服务生,而后蓦地想到,或许他以前也这样对过别的女孩子,做起来才会如此得心应手。
不知出何缘由,她小声嘀咕了句:“还挺熟练。”
醋意满满,整间小店都能闻见。
彼时,迟宴正用公筷给她夹叉烧,这话落进耳畔,他指尖一松,肉是直线降落在盘里的。
抬眸看她,眉头微挑,态度诚恳而认真:“这是我第二次和女孩子吃饭。”
温苧猜到他的“第一次”也是跟她,却没反应过来,为何是从这个话题点做切入。
他端起提前晾好的猪脚汤,搁置在她手边。
正午阳光倾洒而至,将窗边二人笼罩其中。
男人直勾勾地看她,眸底沉淀细碎光影,将她的身影尽数映在其中。
倏忽,再次开口:“沈骐嘴里那位一起吃过饭的‘白月光’,并不包括我,是他和陈舟去的。”
那天沈骐莫名提出,他便在不断回忆这件事,分明记得整个大学都没和女生同桌过,又何来吃饭一说。
这话题太过久远,远到午饭结束,温苧都没想起是什么时候说过的事。
从洗手间出来,恰好看见迟宴在和老板娘聊天。
似是话题十分投机,老板娘甚至在他胳膊上轻拍两下,而后脸上是掩盖不住的赞许与认可。
后来两人站在门口等车来,温苧没忍住还是问了:“你刚才在和老板娘说什么?”
迟宴朝她伸手,指尖夹着一颗透明玻璃纸包裹的糖。
是店里前台常放着的,温苧每次走时都拿,唯独这次忘记了。
她伸手,那颗糖便落进她掌心。
他的指尖轻轻擦过,如触电般,掀起一阵酥麻感。
“老板娘说,像我这样好的老板真不多见,天天带着员工吃香喝辣。”
在回答她的问题。
温苧哦了声,“那你怎么说?”
迟宴轻笑:“想知道?”
温苧:“嗯,想知道。”
刚才那融洽且愉悦的气氛,绝非单纯说这种客套话所引起。
他没说话,只是忽地转了方向,与她面对面。而后俯下身,一点点靠近她,眸底的温柔愈加清晰。
距离拉近之际,他的话一字一句落在她耳边。
“我说,并非老板,而是……”尾音刻意拉长,声线暧昧缱绻:“准男友。”
作者有话说:
一个把男德刻进骨子里的人——迟宴
回去路上, 陈舟以有事处理借口,将车留在胡同口后匆匆离开。
迟宴亲自开车,温苧便坐在副驾。
她歪头看窗外, 手里捏着的糖果纸窸窣作响。
不知在想什么,只觉得情绪没办法得到稳定,急需靠风景转移注意力。
“不吃吗?”
听见声音,她偏过头,看他一眼, 倏然明白了此刻焦灼浮躁的原因。
“吃的。”
却不似在马场那般勇敢, 想对这奇怪的感觉一探究竟。
她低头, 拧开包装纸两头, 里面一颗半透明的黄色糖果, 大概是柠檬味。
不知是出厂时遇到了意外,还是后期受外界碾压, 原本该是一整颗的, 此刻裂成了大小不匀的两块。
温苧捏起小的放进嘴里,柠檬味瞬间在嘴里蔓延开来。
酸酸甜甜, 犹如她此刻的心情。
迟宴抽空觑她一眼, 轻笑着问:“好吃吗?老板娘说你偏爱吃这个口味。”
温苧点头,将糖果卷至腮帮处,举起手里的另一块问他:“要不要尝尝?刚好还剩点。”
迟宴道了句好。
这话说完,温苧才意识到他双手紧握方向盘,完全没办法拿到这颗糖。
提议既是自己挑起的,自然有负责到底的义务。
她展开糖果纸, 半颗糖放在中心, 而后递至他唇边。
迟宴目视前方, 嘴唇顺势而下。
玻璃纸尺寸不大, 他第一次没有找准位置,不小心触碰到糖果纸下的纤细嫩指
温苧手一顿,脸颊瞬间发红滚烫。
趁她发呆之际,他将糖裹进嘴里。
须臾,做出中肯评价:“的确不错。”
温苧没说话,将玻璃纸团成小球形状,放置指尖揉捻。
触感带着细密地刺痛,空气到处弥漫着柠檬味的清香。
又一个转弯,迟宴问她:“中秋节,有安排吗?”
“中秋节?”
温苧语气略显诧异,显然是忘记这回事了。
实在最近事情太多,工作上,生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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