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行也懒得解释自己是在吻她:“……你少说两句,我不吃那东西。”
“我就爱说话,嘴巴长在我身上,我要叭叭叭,谁都管不着,”云皎瞥他一眼:“你这么没有安全感,还一口一个命运的,那不如来算一下,咱俩能不能在一起一辈子呗!”
“怎么算?”
谢知行心中一紧。
云皎让贡眉拿两枚铜钱来,这是易经里的一种起卦方法将三枚铜钱置于掌心,默想所占之事,再将铜钱抛出。
正面为阴,反面为阳。
“我不会复杂的解卦,这样吧,如果三枚都是阴面,就代表我俩能好一辈子。”
周围的宫人听了都心中一紧。
三面皆为阴,如果不是锻练过的老千,那得多难?
万一占出来的结果不好,那多晦气?
“来,我先掷。”
云皎却很有成算,将铜钱高高抛起,再“啪”一声将其扣住。
三面皆为阴的可能性的确很低,这次是一阴两阳。
云皎读档重来。
第二次,是两阴一阳。
第三次,第四次……她运气不错,重掷第五次的时候,终于掷出了三个正面。
“皇上你看,”
云皎仰起脸,朝他甜滋滋地笑:“连老天爷都觉得我俩能好一辈子,您就别瞎操心了。”
而保留着回溯时光记忆的谢知行,却见证着一切。
见她一次次逆转时光,只为占得一次好结果。
未来有那么多种可能性,不是与他一起的,她都不要。
谢知行原本紧绷着的神经倏地放松下来,他薄唇微微掀起,让迎禄将那三枚铜钱妥善收好:“日后它们就跟着朕一起入皇陵。”
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在意老天爷如何安排,要的不过是她的心意。
她只要认定了他,那便是有万种难关在前面等着,谢知行也不惧。
封后大典之后,后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屏息观察着后宫的新女主人是什么样的性情,有多少本事,好不好糊弄,会不会被他们欺瞒。
新后好糊弄,皇帝却不是好应付的。
有谢知行每夜把关,她愣是把坑都绕了过去,让宫人明白到,新后同样不是好惹的角色。
但,也不仅仅是谢知行的帮忙。
每个人一天有十二个时辰,熟手一个时辰能对完的账,云皎能对两个时辰。
同样的账,她能读档核对,比当一名小答应时更加劳累。
当上皇后,绝对不是宫斗的尽头,甚至是打工人生涯的开始。
在一叠叠的宫务之下,寒暑眨眼即过。
“二殿下醒来后就一直要找娘娘呢。”
雪芽将祚儿抱了过来。
玉雪可爱的小奶娃张着藕般手臂要到母后的怀里去。
“宝宝过来,”
云皎将他接过来,笑眯眯地晃了晃:“等你长大一点,能识字了,就来给我搭把手。”
在亲妈怀里吐泡泡的萌娃,仍未知道自己被寄予何种厚望。
正文告一段落了!!
但是应该有很多番外,番外主要是写两人严格意义上的婚后生活+养娃,时间线会比较跳脱一点,所以我想当番外来写,这里属于“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如果对他们的幸福生活感兴趣的,可以看下去。
等写完番外就会开始准备新书,下本不写古代了,虽然没有确切的想法,但应该是女强爽文。
《读档》的皎皎和上一本的卷卷不是一个性格的女主,因为总写一个类型的主角会腻,软萌的我能写,意志坚定不易动摇的我也能写……但不变的是雀雀整活的心!
另外《朕的爱妃太能卷了》有声在喜玛拉雅上线啦,喜欢的小天使可以去试试听,我觉得配得很不错,挺有代入感哒。
三年过去,前朝后宫都习惯了一点——
皇帝他是单线程生物,认定了云皇后,便是绝世美人在他面前褪去衣裳,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他就是除了云皇后的永宸宫以外,哪儿也不去。
妃嫔有事就去找云皇后,别越级找皇帝。这日子过得很没盼头,没有额外的圣宠,想晋封就只能熬着资历等大封六宫。
但人是习惯的生物,很快她们又品出另一层好处来。
从前危庶人吝啬得很,喜欢把好东西全部独揽在她的建章宫里,只有经常讨好她且不得宠的妃嫔才能从她的指缝间漏得一星半点。危庶人喜欢看到后妃互相倾轧,纵容江氏之流收买宫人,纵奴作恶,一方面是觉得这样她的位置才坐得稳,另一方面则是她视所有妃嫔为和自己争夺皇帝的贱人,巴不得看到她们斗得两败俱伤,日日遭罪。
而云皇后与她,仿佛是站在天秤两端上的人。
她所得之物都公平地按位分和资历分发下去,对宫人的管理公正严明,妃嫔之间有矛盾别苗头可以,过火的欺凌事件则由她出面制止调停,绝不和稀泥。除了魏妃、冯嫔、江贵人、兰常在……等等曾经和她有过矛盾的人以外,宫妃对她是没话说的,也就埋怨一下她太自私,不让皇帝雨露均沾。
“但在之前,要轮到侍寝的日子本就很难,谁叫皇上他不爱踏足后宫呢。”
“现在起码遇到事了,皇后娘娘不是不讲理的人。”
御花园的凉亭下,何常在和华答应相邻而坐闲谈。
华答应低声说:“我位分低微,本就没想过能得宠,姐姐是和皇后娘娘同一届进宫的,有在储秀宫里的情分,能否和我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何常在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在储秀宫时,娘娘穿得很简朴,那时谁也看不出她日后能有那么大的造化,最出风头的是纪嫔,淑妃娘娘当时还安排了她和皇上在延禧宫提前见面,像是没见上……但不管如何,娘娘总能完美通过嬷嬷的考验,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会考什么一样。论悟性,我们谁也比不得。”
“说不定她真知道嬷嬷会考什么呢?”
华答应说:“那帮看银两下菜碟的刁奴,都盼着新人入宫时从那帮急于求表现的秀女身上捞油水。”秀女初来报到,人生地不熟的,便会被宫里的老油子们利用她们的焦虑来牟利。”
何常在说不可能:“你都不晓得她有多穷!她进宫时连一个丫鬟都没带,在储秀宫没分配宫女时,衣裳被单都是自己去张罗的。”
华答应的家世不显,但进宫时也是带着一个丫鬟的。
自己人用起来才放心,再说了,谁家小姐不是从小就有丫鬟婆子伺候在侧?一个丫鬟都没有,是华答应想象不到的窘迫。
她安静了一会儿,道:“所以皇后娘娘晓得我们这些位分低微的妃嫔在宫里的难处,格外体恤。魏妃娘娘之前说皇后朽木不可雕,我是不信的!自她封后之后,教训过两批不安份的太监,样样都如有先知,可见其聪慧。”
华答应说的,是云皎封后不久的两起事件。
第一件,是宫中传出流言中宫独占龙榻有违天和。
流言还没传出宫,源头的太监就被精准揪出来送到慎刑司。
第二件事情就大了,京中有时疫,刚好在爆发出来之前办过国宴,有宫人被传染发热倒下……结果云皇后献出对症妙方,皇上下旨在京城支起摊子有序派发药汤,而宫中无一人死亡。
云皇后得了贤后之名,皇上亦是济世明君。
而这时候,永宸宫难得地热闹了一番。
今年进贡的缎子被送进宫来,有一批的蚕丝料子摸着比往年和同批次的好,如果换作危庶人,这一批最好的肯定都被她一人独占,皇帝还得从她手上抠出一些来赐给淑妃。
而云皎嘛……
内务府将春缎送到永宸宫来,她只挑了最喜欢的一匹留下来,将其尽数放在长案上,让她们挑选。
都说宫妃打扮是为取悦皇帝,如今皇上不踏足后宫,却也不影响她们爱美,照样喜欢颜色妍丽的料子。
“哟,都是顶好的样式,以前我只能从那位身上见到,还以为没有咱们的份呢。”
魏妃忍不住嘴贱了一句,但她还是乖觉,让淑妃先选。
静妃穿得素净,喜欢雪青色的布匹,倒是想给大皇子挑点好的穿到身上。
都是世家里出来的姑娘,即使再眼馋,也没有上手争抢的道理,从大家客客气气的礼让之中,能隐约看出地位的高低。在妃位上头,淑妃还是第一等,圣眷不再之后多了一分忧郁,气质更显清冷。
“皇后娘娘的永宸宫又怎会缺好东西,当然是先紧着皇后娘娘的。”冯嫔很乖觉地说。
她胆子小,之前犯过一回病被狠狠惩治之后,再不敢和云皎别苗头,反而处处捧着她。
“本宫也没有三头六臂,穿不完,而且是皇上赏给六宫的,并不是独给本宫一人,你们就看着挑,别伤了和气就好,挑完了拿着东西回去,把衣服裁好,快点儿能穿上新衣。”
云皎摆摆手。
即使是魏妃,也不得不佩服这一点。
云氏作为一名答应出身的宫妃,上位之后居然没飘,她很稳得住,显得前头那位格外眼皮子浅窄,攥着那点好处死死不放,生怕别人穿得比她好,比她美。
“母后!母后!”
送走众人,祚儿迈着小短腿跑了出来,嬷嬷和宫女在后面追。
不愧是继承了她绝佳体质的孩子,二皇子健壮得堪比二十一世纪大量肉蛋奶喂养出来的新生代小孩,他一记蛮牛冲撞,让云皎都后退了两步。小心肝抱着母后往上望,巴巴地说:“母后,我想你了。”
“你想我,我看你是想把我撞死。”
云皎揉了揉腰。
“娘娘,怎么能把这字挂在嘴边呢?”
雪芽着急。
“好吧,”云皎从善如流地改道:“我看你是想把我撞发财。”
“今晚我想和母后一起睡。”
二皇子奶声奶气地撒娇。
凭心而论,云皎觉得自己对崽崽并没有像静妃一样上心,如果子弹飞来,她相信自己会毫不犹豫地舍身为他挡下……但子弹飞来之前,崽崽还是用来逗的:“母后也想和祚儿睡,但今晚你父皇会来。”
“父皇怎么哪天都来?就不能把母后让给我一天吗?”
祚儿抿起嘴。
谢知行进屋时,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大逆不道的发言。
“参见皇上,儿子给父皇请安。”
祚儿穿着一身喜气的黄衣裳,外面罩着红色的小马甲,这身在云皎看来完全是西红柿炒鸡蛋的穿搭在燕赤却是高贵的身份象征。他的腰间挂着如意白玉扣,是太后娘娘亲自给他戴上的。
小孩儿规规矩矩地向父皇请安,样子别提多讨喜了。
谢知行嗯了声,把他抱到炕上坐着:“喜欢和你母后睡?我不在永宸宫的时候,你怕是都粘在她身边,还粘不够,要跟你父皇争抢。”
在永宸宫,除了请安上的规矩不丢,谢知行都让母子二人和他以你我相称。这仿佛是独属于皇室的“过家家”,在一方小天地过起了寻常人家的温馨日子,倒是一种奢侈。
祚儿还小,其实听不懂逻辑太复杂的话,有时还会把自己幻想出来的内容当真,但那高达800点的体质包括大脑发育,他看着就比同龄孩子聪慧,也被谢知行寄予厚望。
听完父皇这话,他面上露出了点不服来。
谢知行问他有何不服,尽管告诉父皇。
“我出生得晚,在我懂事之前,母后已经陪了父皇那么久,比我多出来好多好多的时日,父皇就不能让让我么?”
祚儿委屈巴巴的说道。
谢知行挑眉:“你懂事?你懂得不多,等你懂得再多点,能把你母后照顾好,我就放心让她多陪陪你。”
“那是什么时候?”
“在你十五岁的时候吧。”
十五岁啊!那得多遥远?
祚儿嘴巴一抿,有点想闹。
“你现在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既不明事理,也不懂处事,我怎么放心?你是想为自己好,还是想为皇后好?”
明明一开始说的,只是想和母后一起睡觉,二皇子在三言两语之间被绕了进去:“何须事事亲自来办,不是有嬷嬷跟太监代劳吗?”
“那是我的奴才,不是你的。”
二皇子再一次被说服了。
都说三岁看大,祚儿看着软乎乎的,还很粘他的母后,实际上随了他爹的性情,是个很执拗要强的孩子,听到他心里崇拜的父皇这么说,立刻巴不得早些长大成人,被嬷嬷抱下去,为帝后二人留出独处的空间了。
二皇子刚走,云皎就好奇:“为什么偏偏是十五岁?”
“皇子多在十五岁成婚。”
谢知行轻描淡写的道。
他教给儿子一个道理——
想把母后照顾好,你就得长大。
但是你长大,男女有别,就不能那么粘着母后了。
云皎想明白这个理来,不由失笑:“拿当皇帝的谋略欺负小孩儿,皇上太过分了,祚儿那么崇拜你。”
枕边人的心眼多得她要犯密集恐惧症。
“既然崇拜我,那我就从细微处教导他何为防人之心不可无,既要看得长远,也不能忽视当下,”
谢知行把脸偎在她的怀里,话里隐隐透着一股自在得色。
他近一米九的高个,云皎在宫中又是算个子娇小的,要完成这动作并不简单,偏偏他排除万难也要靠过去:“要看得长远,我就该先雨露均沾,让后宫妃嫔都怀上孩子,有了可盼的事情,前朝就不会非议我只宿在皇后宫里。但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痛快活一把,我短视,我不要身后名。”
云皎把下巴枕在他的头顶:“嗯嗯,然后呢?”
“你是我的,我谁都不让。”
“你跟儿子搞雄竞?那要是女儿也这么粘我呢?”
虽然没明白雄竞的意思,谢知行还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女儿也不行。”
他的占有欲强得明明白白,男女平等,人畜不分。
云皎觉得他病情再严重点,下回就该跟小赤兔吃醋了。
“怎么我是你的?我是人不是物件,身上还盖上你的戳了,岂有此理。”
云皎其实不在意细节,她有随遇而安的风度,偏偏遇上最爱抠字眼的皇帝,那她就来和他论一论道。结果他转过腕子,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心里:
“那我是你的,你在我身上盖个戳吧。”
他低着嗓子,欲说还休的语调格外缱绻。
云皎沉吟:“我的名声应该没有之前那么差了,好歹有献方子治时疫的功劳来。”
岂止是不差。
谢知行下了大力气去宣扬她的功劳,命人在皇榜旁边念诵,让不识字的也知道这次时疫得到及时防治的原因在于宫里的新后,她的命格既旺燕赤,又是天授的有福之人,百姓之间提起皇后娘娘都是一片赞颂之声,有微词的全是想把闺女送进宫里的大臣。
他们还在等,觉得皇帝不临幸其他妃嫔,是因为她们不够美。
既然是妃嫔不够美,那就找些更出挑,更销魂蚀骨的姑娘来。在自家族里找不到,甚至有去偏远民间搜罗,认养到自家来,要送进选秀行列的。
等挑好姑娘,规矩礼仪教好,养得白白瘦瘦等着选秀之期。
大选如期而至,但皇帝他选秀一个没留牌子,统统赐花。
偶尔有相中的,也是给宗室子弟指婚。
于是就有人托到端亲王那儿,求他去探探皇上的口风,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是美艳张扬的小辣椒,是温柔婉约的江南美人,甚至是想要嫁过人的,都可以跟大伙说说啊!
谢知行听完,薄唇掀了抹淡笑,跟端亲王说:
“要朕再纳妃,除非世间有两个她。”
这个她,自然是椒房独宠的云皇后。
被云皎视作恋爱脑的皇帝,却在独宠她之后,工作效率更高了。
以往还要分出点心思来平衡后宫,到后宫逛逛,被她们偶遇一下。如今谢知行死猪不怕开水烫,在永宸宫和乾坤宫过起两点一线的生活,精力集中于一处,更是大权在握,得心应手。
美色没有误国,他只是作出了选择。
在快到第四年的时候,云皎率先忍不住,半夜偷偷的扒拉他。
“你在做什么?”
谢知行没睡熟,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而他腿上凉凉的,不知道何时被登徒子扒得半光。
云皎哎呀了声:“你怎么起来了?快睡回去。”
说得倒像他犯了错一样。
谢知行看见她衣领半敞,不由皱了眉。
他坐起身,微微与她分开些,一边支着身子,一边替她把衣领整理好:“小心着凉。”
“……”
皇上油盐不进怎么办,本宫很急。
“睡吧,还是想听故事?”
谢知行将她按回床上,盖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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