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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农家子靠植物系统飞升首辅(渝跃鸢飞)


这会儿听到顾璋提出的条条框框,真的打人的心都有了,想直接锤爆顾瑶光的狗头!
偏偏这时候,京城许多大臣,走得近的官员,都来找他打听,要想进入天工学校要做些什么准备?
他哪里知道!
顾瑶光这个鬼精鬼精的,说他没有看到有关女子入考院等一系列完善公平的措施,就一天不会告诉他出题选拔的核心!
可京官们着急。
有的是家中孩子读书不成,没天赋,如今有了一条新的路,当然要试试能不能走通。还有的是家中孩子天赋不错,日后肯定要踏上仕途这条路的,那就更想来学一学了。
去户部管账,算学不好能行吗?天工学校教算学,还教户部专用的高级算学!
要是日后到地方当官,农事一窍不通能行吗?原来说不定能行,但日后要求肯定更高了。
想要修建水渠等工程,听说物理和地理也能大有裨益!
总之,天工学校教的学问,那都是能实打实做出政绩的好东西,谁不想送自家孩子去学一学?
顾璋在离开的前一天,还特地去找明盛帝蹭了顿饭,顺便“辞行”道:“您看,是不是都口是心非?现在一个个见到我都笑盈盈的。”
明盛帝:“……”
这哪里是来找他辞行的?这分明是来蹭饭,顺便嘚瑟一下的。
他发现了,顾瑶光随着年纪增长的,不是性子,是厚脸皮!
顾璋高高兴兴地带队开船走了,只留下一群咬牙切齿,对他又爱又恨的京官。
回来之前平平淡淡、稳定有秩序运行的京城,顾璋这么一搅和,半个京城的人都人仰马翻,跟哪吒闹海一样!
然后这家伙就走了,走了!
只负责搅起风浪,不负责摆平,只让他们在浪尖上欣喜又心惊,说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谁来评评理?!
在顾璋离开的头几天,早朝时众朝臣看向明盛帝的眼神,都带着点幽怨。
明盛帝:“……”
有时候当皇帝也挺无助的,他也想有人给评评理。
离京的船队很浩荡。
顾璋在主船上,他身边站着的是黎川,他手里拿着一份计划。
顾璋瞅了瞅,行程排得密密麻麻的,看得他额头冷汗都出来了,他指着其中几个比较偏远的地方:“这几个地方没必要去吧?”
不过是监督落实《环境保护法》,去几个大的地方杀鸡儆猴,再随机挑几个中等大小的地方抽查让地方官不敢有侥幸心理就行了,哪里用得着让自己这么忙?
黎川郑重地从怀里取出另一份计划和行程:“其实我此行还有一个目的。”
顾璋:?
怎么还搞碟中碟?
他拿过来看了一下,两份计划的行程规划设计得很奇妙,相互包容,重合度很大,但目的却完全不同。
黎川道:“自从那次判案之后,你邀请我去天工学校任教,我便一直在研究宣朝法条,尤其是其中涉及保护女子权益的部分。”他顿了顿,苦笑,“我只知当年父亲去世后,母亲受了颇多苦楚和磨难,研究了一番之后,才知其中咬碎牙和血吞的艰难。”
“我这些年只想着让母亲享福,颐养天年,实在是狭隘,只属小利,而无大义。”他的声音低了些,“世间还不知有多少如我母亲一般的人在受苦,我却视而不见。”而且他母亲还有他撑腰,而那些无所出的呢?其中黑暗,更让他不敢细想。
“多亏瑶光点醒了我。”
顾璋:“……”
他的良心,忽然都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安。
他是不是把黎川忽悠瘸了啊!!!
怎么什么事的功劳都往他头上放???
你黎川有这样的想法,难道不是单亲家庭环境+幼年遭遇+法律兴趣+那件案子的激励等等一系列因素推动导致的吗?
环境造就人啊!他不过是见友人失落,当了一回大忽悠,把从颓废自责里拉出了。
顾璋难得良心发现,给黎川讲这个道理。
黎川板板正正地拱手:“瑶光谦逊不愿居功,但我也万万不敢轻忽。”
瑶光确实是他此生难得的良友,这想法从少年贯穿到中年,从未变过。
顾璋噎住,说不通了!
算了,固执就固执吧,反正也是只听他一个人忽悠,他总归是不会害黎川的,在别的事情上,黎川这家伙还是很冷静理智也可靠的。
顾璋只简单翻了翻,就看到黎川这本法条已经有了雏形,还在几个位置上打了红圈,比如抛弃/溺死女婴,丈夫身亡被侵占家产的无子寡妇,又比如妻子有七出之条,那丈夫赌博输光家产,丈夫长期酗酒虐打妻子的处理方法呢?
顾璋想到背后的种种,也难免心情沉重,他做了许多,给女子撕开了一条口子,能让她们有向上的通道,有在外能自己谋生的能力,但这条路,还需要有许多人前赴后继,才能越走越宽。
他保护的,是足够坚强、足够勇敢,也相对有天赋有能力的女子。
而黎川此举,却在为数不清的,挣扎在苦难中的女子托底。
她们也许短视、愚昧、懦弱,但也不该被人无端踩在脚底。
顾璋道:“若此行有难处,正慎可随时写信给我。”
黎川严肃的眉眼露出了几分轻松的笑容:“这是自然,只盼瑶光别嫌我太过叨扰。”
“那就说不好了,”顾璋揽住他肩膀,“除非你给我寄点好吃好喝的贿赂我!”
黎川皱眉,无奈道:“友人间赠礼乃心意,怎么好用贿赂一词?瑶光不可自辱。”
顾璋:“……”
行吧,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不过总感觉拜了戎锐这个师父之后,更严重了。
顾璋送走了自己给自己加任务的黎川,又陆续送走了顺路而同行的天工学子。
在下船前,选择与姜柔在相邻两地的穆巧思,回头望了望,面色犹豫,眉宇间带着些许焦灼。
顾璋道:“只要我在,我就会保证这条路始终公平存在。”
穆巧思脸上绽出笑容,当年死死捏住的那半联,她只是握着就安心。到现在也半点没变,顾夫子只一句话,她原本焦躁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姜柔也定住眼神:“我等也定将竭尽全力,不辜负夫子创下的大好局面。”
她心里清楚,即使眼前形势看着不错,表面上看着光鲜,其实是踩在刀尖上跳舞。
若她们不能自己撑起来,走上高位,有足够的力量和话语权,如今的一切都将化为尘烟,等到夫子离世,一切都将会逐渐被打回原形。
姜柔温柔笑着的眼睛里,倒映着巨船的缩影,更透着几分似曾相识的野心,坚定强大,无所不惧——即使前路布满荆棘。
陆续把人都送走,顾璋觉得安静了不少。
他也花了点时间琢磨了一下,漕运总督这个活该怎么干才好。
最首要的,将八个都府的粮食收缴起来,清算核验清楚,然后安安全全地送入京城。
要完成这个任务,就还要做镇压水上匪帮,修理检查船只等工作。
其次是巡查管理沿途河道。
再次是履行都察院右都御史的责任,对沿途情况进行监督检查。
总之是个看起来不清闲、还很繁琐的活,但是油水一看就很足。
各地的水匪要是有足够的孝敬,是不是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一地上交的粮食,也能有操作的余地。
显然水匪也是怎么想的,听说顾璋花钱潇洒,生活奢靡,便想方设法孝敬了一船金银。
顾璋:!
土大户啊!
顾璋钱照收,人照样打,不仅把人给打散得不成气候,还直接抄了水匪的老巢。
水匪临死之前都没合上眼,收钱的时候说得那么好听,全是骗人的!!!
被派给顾璋的官兵也兴奋:“难怪薛将军说您若为武将,成就也绝对不低。”
他们还第一次打水匪这么痛快过!
“哦?”顾璋好奇:“薛将军还说我什么了?”
“那可多了!”
凯旋的将士们顿时嚷嚷起来,气氛好不快活。
剿灭了一地水匪,顾璋的船队停靠在第一个都府的码头。
热闹盛大的场面,几乎之前游学走另一条路遇到的百姓一模一样。
两岸都站着人,码头上更是密集。
“顾大人!”
“顾大人来咱们这儿了,呜呼——”
顾璋心里嘀咕,他好像是来收粮食的,虽然是税收,但是没有哪个百姓,会高兴有人来家里拉走粮食吧?
之前游学的时候没有怀疑过,顾璋这会儿忍不住开始怀疑了,这不会是当地官员组织培训的假场面吧?现场这些百姓都是他们请来的托?
他才刚下船,当地知府领着一众官员迎了上来,恭敬又十分热情道:“顾总督,所有的粮食,我们都已经准备好,按照不同的品种,装好袋分仓存好,打好了标签,方便您检查,运输。”
顾璋:?
怎么好像和他听说的不一样,之前当过漕运总督的好像都说精神紧绷,费心费力,很是麻烦之类的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璋问:“您这是……?”
他当即一口道:“您放心,咱们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您只需要检查过目就行。”振振有词说话,语速就慢了些,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节省下来的空闲时间,不知顾大人可否指点一下当地农耕?”
顾璋眼睛都睁大了点。
还能这么玩?
这直球打的,把他要做的事情都一力承包了!
不过对他也没什么损失,甚至更轻松了,种田他擅长啊!
顾璋用欣赏的眼神看这位思路奇绝的知府,也是个大聪明啊,他应下道:“先去检查,若没问题我自然也可帮忙看看。”
知府当即保证:“您放心,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他都不放心地检查了十多遍了,要是有问题他脑子和眼睛可以不要了。
顾璋去一检查,果然没有任何问题,旁边连运送粮食的小车都贴心地准备好了。
顾璋落得一身轻松,自然也有闲情逸致去看看农田,还带上了选这地的两名天工学子。
甜宝第一次踩到了牛粪,本来还好奇地问这是什么,顾璋实在是忍不住笑得肚子都疼了,十分无良地跟他讲清楚,甜宝一瘪嘴,委屈到哇的一声哭出来。
直到侍从给他清理干净了鞋,小脸上还挂着委屈巴巴的泪水,瘪瘪嘴问:“有人捡啊?”
小家伙愁坏了,怎么会有人捡臭臭?真坏!他真的是看到有人捡,才想去捡回来和爹娘一起玩的。
顾璋又给他讲解了牛粪的作用,小孩子也不知听懂没听懂,反正小脸是皱巴到一块去了。
顾璋觉得是没听懂的,不过一点也不妨碍他高兴地逗小家伙玩。
燕芷在一旁写写画画,画了一个简单的小娃娃抱着jio哭唧唧,可怜巴巴地望着爹的画面,而被望着的爹却还在咧嘴大笑。
又笑着用最炽热,又满怀喜悦的笔触,将这事记录下来,故事里有田园风光,有牛粪的形状,有懵懂小孩的好奇,更有无良爹大声嘲笑儿子的鲜活画面。
燕芷也捏了捏自家崽的脸,然后跳下了车,在一望无际的旷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伸了个懒腰,感慨道:“还是外面舒服!”
顾璋把崽交给身后的一队侍从,走进了田地里,查看当地农田的情况。
时间虽然不够长,但有天工学子在,能很好地完善后续工作,顾璋还是很轻松的。
在几处不同地形的山野间行走,呼吸着与京城全然不同新鲜空气,有种舒服的松弛感在呼吸中逐渐填满全身,简直心旷神怡。
第一个知府办成了,得到了顾大人亲自指点!
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嗖一下就传遍了接下来沿途的好几个都府。
纷纷效仿!
别说他们面对顾璋那双火眼金睛,本就不敢有别的心思,即使真的敢有,水匪的前车之鉴还不够?
而且谁也没有这么短视,这可是能往上爬的政绩!政绩!!
于是乎,顾璋最重要,最繁琐的工作,就这么被人抢着做完了?
顾璋有点困惑。
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但是顾璋看着眼前满脸愤愤的黝黑农人, 觉得老话也不一定全有道理。
他玩得好好的,竟然也有功绩直接蹦跶进怀里——有人来找他撑腰,偷偷举报!
而且作为受害者, 事实过程清楚,责任到人,好查得很。
巡查监督这个官职该干的活,居然也跟自己长了腿一样,哼哧哼哧就往他这里跑,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顾璋安抚好农人, 又派了兵便服留在他身边保护他。
他又派人去查当地知县侵占百姓良田的事,这事做的隐秘, 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让顾璋的人查出了点端倪。
当地知县姓李, 名岱。
顾璋可不想为这种人花太多时间, 于是他就直接找上门。
李岱笑脸相迎, 心中欢喜。即使他没有争取到天工学子又如何?本尊亲临,还怕没有好收成和好政绩吗?
即使顾璋在账目上再厉害,可他并没有在账目上做任何手脚, 他都是实打实往下发掘,从百姓身上收一点孝敬。
“顾大人, 您尝尝这是我们当地的桑叶茶。”李岱手掌做了个请的姿势,笑容依旧并没有太慌。
顾璋也笑:“看来李大人为官清廉, 生活俭朴。”
顾璋分明是在笑,可李岱见了,心不由紧绷了一下, 那笑意不带什么攻击性,却偏偏让他感觉到一股威严迫人的气势。
李岱心中已经开始犹豫起来, 到底是查到了什么?还是这本就是在京城高官中熏陶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带上的气势?
寒暄了几句,顾璋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提出要履行御史的职责,查阅府衙中的账册,田籍册等东西,“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罢了,李大人无须多虑。”
无须多虑?
都这么说了,他怎么能不多想,这肯定是点他的吧?
顾璋这么来回几次,再看衙役们的表情,还有取来账册和田籍册的速度,心中已经有了预感。
他脸上笑着,嘴上也说着让人宽心的话,可手上却准确无误地从一堆册子中,取出前年和三年前的田籍册。
李岱脸色都微微白了几分,后背有一丝冷汗冒出来,再看顾璋身上从一品大员的官服,瞬间如坠冰窟。
顾璋随手翻了翻,指着前年田籍册上的一片土地:“李大人可有想说的?”
对上顾璋笑如春风般的表情,李岱只觉得浑身发冷,这不就是前几年他几次改变政策,让许多百姓应接不暇,最后为他们李家添置了一批土地的村落吗?
不过即使浑身冰冷,甚至能听见自己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李岱也努力保持面色如常,还装作探头去看,然后努力回忆的模样:“我对这个村子有点印象,这两年雨水有些少,此地的收成是少了些,下官定会督促他们努力,让今年收成提高,缴纳足额的粮税。”
“怕不是因为天气原因减产吧?”顾璋随口吐露了几个村子的名字:“李大人可有印象?”
李岱再也维持不住表情,面色瞬间惨白,他甚至不敢再与顾璋那双满是笑意的眸子对视,只微微低着头避开,盯着顾璋的袍角看。
盯着这一身代表了身份和地位的深色官服,李岱脑海中竟然再浮现不出那张年轻带笑的脸,哪里还敢因为年纪有所轻视,这简直是魔鬼!
顾璋才来他们这儿几天?怎么就能这么清楚地查到这么多细节,甚至能准确无误地说出村名来,那是不是代表他使计谋夺而来的田地数也被查清了?
还一副温和的笑脸!
简直是披着羊皮的狼,还是头心黑的狼!
李岱眼前一黑,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却不得不向这个比自己还小许多的年轻人俯首低头,痛哭流涕道:“下官受人蒙蔽,一时糊涂啊!”
等此人处置完毕,顾璋便觉得这法子不错,便写了个小故事登报。
小故事的主人公就是那个鼓起勇气来举报的农人,不过为了他的安全考虑,顾璋用了化名。
被抢占了田地,报官无门,受到几次欺压的普通农人,在身边人都麻木死心后,独自一人克服重重困难,一腔孤勇,当街拦车。最后成功讨回了田地,惩治了恶人,不仅得到了银钱奖赏,还成为了十里八乡的英雄。
这个故事俗套,但现在哪有人为种田的普通农人写故事话本?
要么是会武功的侠士,要么是书生的故事,这让许多底层的百姓太有代入感了。
“这人和我们村的李大牛一模一样,那暴脾气,性子又憨又直!”
“这可真倒霉,要么卖儿卖女,要么把田抵押出去,可这田一旦到了富贵老爷手里,哪里还赎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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