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送望远镜,定是件高兴的事!
然后回家给媳妇送花,也高兴!
顾璋步子雄赳赳起来,感觉今天太阳都比往日明媚了!
小女孩乖巧地应了声好,又道了谢,就一溜烟跑掉了,依稀还能听见她咳嗽两声。
等跑远了,小女孩捧着手里三文钱,被一群街道两侧的叔叔伯伯婶婶姨姨们围观。
“卖出去了?”
小女孩眉开眼笑,高兴得合不拢嘴:“卖出去了!顾公子给了三文!”
“他居然花三文钱买花,这可是三文钱!”
“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三文钱都能买两个糙饼配水吃一顿饭了,他居然舍得买这个看几下就枯了东西?”
岩武城百姓听到顾璋花的这些钱,都忍不住有点肉疼,好像比花掉自己的钱还心疼一样。
小女孩也暗暗嘀咕:“长大了还是要赚钱,我可太会赚钱了!”
不可以听顾公子的话,他人是很好,就是钱多得有点傻乎乎的,有关挣钱的事情,还是不要听他的了。
顾璋听到李刀说的外头传言,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什么!”顾璋又惊又疑,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确定那个挥金如土,到处撒钱的大傻帽是我?”
他分明想花钱都花不出去!
李刀干咳两声,强调道:“他们没有说大傻帽这个词。”是您自个儿加的。
顾璋觉得自己冤啊,从进入岩武城到现在,他和燕芷两个人加起来,五十两都没花到,连他离京之前,最后写的那本《高等算学》明盛帝给的赏赐十分之一都没有,更别说还有其他零零散散那么多进项了。
“就这个描述,不是说大傻帽是什么?”他颇有怨念看向李刀,问道:“这个传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一向是他坑人,怎么能被别人坑呢?
谁,站出来等着!
李刀老实道:“据说有人认出了您天青色的那件水云碧青纱长袍,说一件几十两才买得起,都够在岩武城买套房了,还戏称您将一套房穿在身上。”
顾璋:??
“谁造的谣?那件分明才十多两!而且主要是料子好,夏日穿着也轻薄透气,又舒展柔滑,还找了技术精湛的绣娘绣了精致复杂的暗纹,衬得人精神又挺拔,人力物力技术心血都在里头。”
李刀小声道:“十多两的话,好像也是可以在岩武城买个小房子的。”
顾璋:“……”
怎么越说,他越像是个大傻帽了?
可他才花了不到五十两!
在宁都几百两的花没被说,在京城也是全京城到处玩,到处享乐,最后办婚宴更是豪掷千金也没被说,全京城都喜气洋洋的。
如今花不到五十两,变成挥金如土,到处撒钱的大傻帽了?
顾璋气得头顶冒烟,跟河豚一样膨胀得鼓起来,大步走向武安大营走去。
等看到军营门口徘徊的小萝卜头,个个瘦小浑身黝黑,只穿着个破旧的小裤衩,“哼哼哈嘿”的跟着里头当兵的比划招式,这股不由来的闷气,又跟被小指头戳了一下似的,“咻——”的一下就散了。
他跟漏了气的皮球似的,无奈认下这个传言,又叹气道:“还是太穷了。”
怎么会有这么穷的地方?被打进来也就算了,可偏偏边关已经好多年没有被打进来过了。
怎么会产量不到一石?又不是种的问题,别处大多都在一石四斗到一石六斗间,这些年宁都的良种不断往外扩散,许多地方平均亩产差不多都到了2石。
感觉自己无辜顶锅,顾璋还是有点气哄哄,灼灼明亮的目光,迎面就对上了两杆交叉的黑色铁枪,枪尖碰撞发出铿锵的金击声。
“出示令牌!”两名身着黑甲胄的士兵齐声,浑厚又洪亮。
顾璋从腰间掏出刚赤府知府令牌,交由守卫的士兵核验。
飞游的思绪被金击声拉回来,顾璋朝大营里头看去。
入口处拦着一条条木质的倒插尖刺,还有一条是专门用建城池的黑色矿石打磨制成,闪烁着寒光,防止有人马冲营。
两侧笔直地矗立着气势十足、身着盔甲的兵卒,目光均警惕地注视着营地外的动静。
“顾大人!”核验完顾璋腰牌的士兵,倏地收起黑长枪,抱拳行礼道:“没有收到您要入营的命令,容下官先去通报一声。”
顾璋点头由他去,又退后两步,站在外围观察营地里的情况。
营地的布置很巧妙,站在入口处,只能看到一片宽大的训练场,其它都掩映在一排排黑色的营房中,不知里面是睡人,还是存放武器。
入目的一大片宽大的训练场,也没有进行很特殊的训练,只是拿着绑着石头的长木杆,在集体做一些刺、挑、劈等动作,整齐划一,威严有序。
如今已经入夏,能看到他们精赤的上身布满了细密的汗水,热气腾腾地往上蒸,一招一式都带着十足的力量感,浑身都是肌肉和力量的线条。
顾璋光是看,就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他给自己来了点神仙水,一丝丝的凉意布满全身,顾璋顿时舒爽下来。
进去禀告的兵卒回来,他带着顾璋往里走。
“大将军正在大帐中,和诸位将军议事,我先带您去歇歇脚。”
顾璋带着李刀和随从,跟随这位引路的兵卒往里走。
顾璋也没东张西望,毕竟第一次来,不好整得跟打探消息的细作似的,不过一声声清脆的马儿嘶鸣声、兵器碰撞声,人力竭时的吼叫声……都一道道朝他耳朵里传来。
顾璋甚至看见了薛将军那匹极为神俊的汗血宝马,即使隔得很远,那种如烈焰一般的气势和火红色皮毛,让他一眼就能看见。
就是不知出了汗,染上血红色后,会不会更加气势灼人。
穿过训练中的将士、路过享受着马厩宽敞单间的马儿,又路过一片黑色的营房,最后在一片空地后头,成群的军帐前停了下来。
带路的兵卒主动掀开帐篷:“您先在此等候,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和帐前守卫的人吩咐。”
顾璋道:“来点水就好,将军议事一般需要多久?”
“这可说不好,将军哪是我能猜透的?”领路兵卒陪笑着说,他的嘴很严,什么都没透露,准备好了水,就带着人下去了。
顾璋估摸着,应该是为了前些天小股匈奴偷袭的事情。
攻守双方各有各的难处,作为防守的一方,还地域辽阔,被进攻方化整为零,用小股兵力骚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顾璋随意的坐下来:“咱等等,应当不会太久。”
太久的话,他就先回去,改天再来也是一样的。
他也不至于觉得整个军营要围着他一个人转。
不知是不是没什么遮挡,太阳直射的原因,帐篷里有些热了。边关要冰是铁定没有的,顾璋给自己撒了点神仙水,小半个帐篷都清凉下来。
他便闭目养神,轻点起自己的筹码来。
庄园里貔貅越来越亮,眼睛也越来越有神采,活水源源不断地流动着,许多地方都比最初朦胧时更亮了,庄园最外头的围栏也缓缓浮现出原本面貌。
目前还剩下两次烟花燃放,一件霓裳红绸衣(10天)。
其余奖品竟然都是些吃吃喝喝的,他都直接拿出来享用了。
淬炼白藤的药液,也经过一路的浸泡,将枯藤改造完全。
原本枯褐色的藤蔓,经过浸泡竟然恢复了墨绿色,还隐隐透着点青,隐隐有些浓稠的玉色质感,束在腰间,妥妥变成了上好的“装饰品”
顾璋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鬼索,自从淬炼好后,除了洗澡之外,他几乎不离身。
李刀夸道:“您的腰带真好看,应该也要花不少钱吧?”
顾璋手一顿。
李刀什么都好,武功也行,干活也不偷懒,更是吩咐什么干什么,就是性格未免有些太直了。
哪有这样和发月钱的主家说话的?!
顾璋淡淡瞥了他一眼:“树林里捡的。”
“捡的?”
正当李刀还想问,帐外传来了一阵“踏踏踏”连绵声响,还有“呼哧呼哧”略微粗沉的喘气声。
帐篷外,小片空地。
看起来应当是个不太一样的训练场,一个个彪悍高大的壮汉,身披黑甲胄,逐渐从远处跑来,尽管胸膛起伏,看着耗费了不少力气,但周身气势尤为彪悍,充满了战火里淬炼出来的铁血气息。
很明显,其中每一个人,都是经历过大战场,闯荡在血与火中,真刀实枪拼杀出来的精兵强将。
站在这群兵将前头的,是一位极为威武霸气,与薛将军有七分像的男人,七分里至少有三分在气势上,身姿如松,周身喧嚣涤荡着威严肃然。
与薛将军磅礴又内敛的威严不同的是,这位浑身有股意气风发的昂然气息。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薛将军那位少年时期就一战成名的嫡长子。
他站在最前方,也不给大喘气的黑甲胄士兵们一点喘息休息的时间,指着自己身边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震声道:“老规矩,谁第一个拿到终点战旗,这匹马就奖励给谁当坐骑。”
这马一看就还没被驯服,性子刚烈得很,不断想挣脱束着缰绳的木桩,一看就知道是匹难得的良驹。
作为跟着见雷将军到处奔袭,快速行军的北骁卫,谁不想要这样一匹好马?
一双双势在必得的目光,都牢牢地钉在这匹烈性难驯的野马上。
薛见雷环视一圈,对周围围观的士兵朗声道:“想试的都来试,若能击败北骁卫夺得战旗,直接牵走!”
周围许多士兵都眼馋那匹好马,骑兵本就少,骑兵里的好马就更少了,若能赢下,一是扬名,二是能当上骑兵,三代表了未来更多的军功。
即使这样眼馋,但真的站出来要参与比试的,也没几个。
谁不知道啊,北骁卫是见雷将军当年带着小股兵马杀入匈奴腹地后,被大将军亲批,让他从全军挑选的强将,北骁卫一共也才300人,不说万里挑一,千里挑一绝对是有的。
他们正这么想着,还想看看身边谁这么有胆量去挑衅北骁卫。
一道明朗清脆的声音,忽而满怀期待和喜悦地从远处传来:
“想试的都来试,这话的意思,是谁都行吗?!”
威风凛凛地矗立在原地的北骁卫,周边闻声而来的士兵们,都下意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一座小帐篷窗布被卷起,一面若冠玉的俊俏少年半个身子探出来,满脸兴致勃勃地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眉眼间都是兴奋和期待。
即使隔得远,也能发现他乌亮乌亮的眸子,时不时就往白马的方向看过去,显然对马儿很喜爱。
“噗呲—”有笑出声来的小兵赶紧捂住嘴。
也有职位高的校尉朗声提醒道:“没听过北骁卫的威名吗?这里头每个可都是军中好手,要不然见雷将军怎么敢这么说?”
顾璋还穿着文官官服,只露出来一半,本就对文官不熟悉的士兵们,也辨认不出品阶来。
但薛见雷却一眼就认出来了,认出了官服,本人是谁也就一目了然了,他挑眉,半点也不带犹豫,果断道:“当然可以!”
顾璋掀起衣摆,手一撑,灵活翻身出了帐篷。
他笑意盈盈道:“见雷将军可不能骗人。”
北骁卫:“……”
哪里来的小子,还真以为能比得过他们不成,未免也太自信了?
“我说的话,从不反悔。”薛见雷饶有兴致地看顾璋:“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顾璋神采飞扬道:“我可是听着见雷将军的故事长大的,自然认得出!”
这话听着就让人舒服,不仅薛见雷眼里带着点笑意,连原本威风赫赫的三百北骁卫也都面色缓和。
原来是崇拜他们见雷将军啊!
小子还挺有眼光。
怕本来就不是想跟他们比试,争夺那匹难得的好马,而是想在崇拜的人面前露露脸。
顾璋眉眼笑意更浓。
一句话,让所有人对他放松警惕!
薛将军吩咐人拿来一套骑兵劲装,扔给他道:“换上。”
顾璋接过来,也不扭捏,直接在场边脱掉外衣,只留纯白里衣,然后换上更灵活,便于运动,在地上打滚也不心疼的麻衣。
就是……就是有点刺人。
顾璋感觉脖子后磨得不适,还特意整理了一下,把里衣往上拉了一点,隔开。
许多北骁卫看到这一幕,还有明显柔软舒适的里衣,都啧啧两声:“皮肤都这么娇贵,到时候可小心着点,别把小家伙给碰坏了。”
这会儿,倒是有最近几日恰好出营,听到过外头传言的士兵,有些隐隐猜到了顾璋身份。
虽然别的文官也比他们白很多,但是年纪这么轻的,就顾璋一个!
但他们来不及,也没机会告诉前几日都在外头巡查,才回营地北骁卫,比试就开始了。
这块小训练场和别的不一样之处,就在于上面有很多阻碍,比如模拟摇晃的悬崖木桥,比如两米高的墙,还有的下面是水泥坑,只能抓着上面栏杆过去。
每组十人,燃香为计,后头九名都不需要成绩,在第一名夺得战旗后,立马用刀削掉燃烧的部分,最后每组第一比长短。
顾璋看了几组,感觉挺有意思,他记得薛将军是一品镇国大将军,当初他还小的时候,其实说见雷小将军都是戏称,约指薛将军的儿子,那会儿他还没有具体官职,不过如今已经是三品骁骑将军了。
传言中雷厉风行、用兵诡谲出奇的评价,他训练的这支北骁卫,大概就属于快速反应的突击队?
顾璋指着北骁卫身上的黑甲胄问道:“那个很重吧?我也穿上比较公平。”
“哈哈哈,你穿上怕是要被压趴下了。”
“不用公平,就当是让你的。”
顾璋眉眼含笑,饶有兴致道:“等会儿我要是真赢了,可不能要求重比。”
一位虎背熊腰的北骁卫,气壮如牛道:“谁好意思要求重比,谁是龟孙儿!”
顾璋看向拍板的薛见雷。
薛见雷对上顾璋乌亮的眸子,眼底浮现一抹思索和好奇,又看了一眼自信满满的北骁卫,还是道:“也没你这个身量的黑甲胄,硬要说公平,他们还比你年长,力气更大,更有经验。”
顾璋顿时神采飞扬:“那我准备好了,下一场加我一个!”这简直胜券在握啊。
他本身练习鬼索,身体就更灵活,藤蔓辗转翻腾间,打出出其不意的效果,而且相比北骁卫,他身量更小更轻。
顾璋站在黑甲胄中间,像是一堆强壮黑熊里,多出来一只白软的大熊猫,格外显眼。
“你咋笑得那么开心?”那位虎背熊腰,说谁反悔谁是龟儿子的北骁卫正巧顾璋在一组。
顾璋冲他灿烂一笑:“当然是因为开心。”
虎背熊腰的北骁卫,被他笑得退后两步,要和身后的人换位置,粗声粗气地说:“我怕给他胳膊碰折了!”
谁也没觉得顾璋是真奔着马去的,不过围观的人倒是很乐意给他加油。
声势都比前二十多组高了。
“咚——”响鼓!
周围正热情喊“不要怕”“冲上去”“只管跑就是了!”的士兵,声音戛然而止,愣愣地看向嗖地一下飞射出去的人影。
在满是断垣残壁的城市里躲丧尸的追堵,是每位末世异能者刻在骨头上的基本技能。
顾璋停也不停,蜻蜓点水般“踏踏踏”穿越过吊在半空中摇晃的桥,也不下去跑两步,直接纵身一跃,飞扑到前方的断岩处。
“他直接跳过了!!!!”
“这要是撞上去,怕是要头破血流吧?”
原本寂静的人群里,接连出现惊呼声,还是突然拔高的。
不过十一人谁也没受影响。
顾璋跳跃到石壁上后,手脚并用地飞快往上爬,到顶端后,又顺着麻绳飞快降落,他在顶端转身时观察了一下后头,都在奋力追赶他。
在距离地面还有大约3米多的高度,直接松手往下跳,许多北骁卫因为穿着沉重的黑甲胄,并不会选择在这个高度就松手。
不远处的帐篷群深处,一座平平无奇,谁也辨认不出的大帐中,薛将军和数位将领都听到了数道高声惊呼。
“外头何事?”
片刻后,有人进来回禀:“回将军,是顾大人参加了北骁卫的战马争夺,夺得了第一。”
帐篷里将领们严肃的面容,不约而同地齐齐露出诧色。
谁在北骁卫战马分配里夺得了第一?
而外头。
顾璋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成功第一个夺得了战旗。
而在他身后,第二个到达的,正是那位虎背熊腰的北骁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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