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季浣根本不能从姜绯这番话里听出那么多意思，他只觉得姜绯这人挺会说话，于是笑着为两人让道：“别站着了，坐下吧。”
说完，还一拳锤了锤陆应淮的胳膊：“你新签这艺人，我喜欢！”
姜绯没多大反应，此喜欢又非彼喜欢。
陆应淮却拂了拂被他弄皱的外套，瞥了他一眼：“你那个经纪人呢？”
季浣傻笑着，没从他表情里品出其他意思，只是乐道：“今晚有应酬，顾不上我，咱们正好能喝点？”
陆应淮扯了下嘴角，重复他的话：“顾不上你？”
季浣狠狠点头：“顾不上我！”
“那我喝多了不小心揍你一顿他也顾不上？”陆应淮继续询问。
“顾不……啊？”季浣终于反应这人又给自己下套，在看了眼旁边站着看别处的姜绯之后，才小声提醒：“哥，你公司艺人还在这呢。”
陆应淮终于将视线看向装听不见的姜绯，像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还在这，于是“哦”了一声，然后道：“忘了说，她不仅是公司艺人，还是……”
姜绯知道他俩是好兄弟，毕竟能让陆应淮表现出这么幼稚一面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外人。
可就算这样，她也不想让季浣知道两人的关系。
以前知道就算了，关键就是以前不知道。以后又注定是要分开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一直不知道多好。
于是她果断打断接过没说完的话：“我们是一个大院长大的。”
上次面对明湉的询问陆应淮就是这么说的，所以姜绯再次搬出了这个理由。
听了这话，季浣瞪了眼，却没怀疑其真实性，只是道：“你俩是一个大院的？那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姜绯：“……”
她忘了，这俩人是好友来着，按照陆应淮的性格，只有发小才能处成这样的朋友。
失策了。
悄咪咪看了眼沉默的陆应淮，见他没有开口说话，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小时候比较内向，没怎么出过门，咱们不认识也正常。”
这破理由，冷脸怪陆应淮听了脸上都出现笑意。
好在话是说给季浣听的，他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劲，但还是忍不住问：“可我记得大院里没有姓姜的啊？”
“……”
这人太过实诚，继续欺骗下去姜绯有些于心不忍，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圆这个谎了。
就在姜绯打算破罐破摔的时候，陆应淮终于开口了：“谈合作还需要查户口吗？”
这话一击毙命，季浣立马闭嘴，比了个“请坐”的姿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见他这样，姜绯心说以前肯定没少挨过陆应淮的揍。
包厢内是个圆桌，倒没有很大，一圈能坐六七个人的样子。
陆应淮坐到了靠里的主座，然后抬眸看了眼站着没动的姜绯。
后者立马明白这眼神里的意思，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了。
正巧，男人另一边就是先前季浣坐的位置。不过他没坐回原位，而是选择坐在了姜绯正对面的位置。
见两人不约而同都看向自己，季浣笑笑解释：“我这不得多观察观察未来的合作伙伴。”
这话倒是合姜绯心意，但她神情未变，仍然面带微笑，怎么看都是一位专业演艺人士，但季浣又不满意了。
他皱眉道：“姜小姐，你能苦些吗？”
姜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音乐整体基调是压抑悲伤的，确实应该“苦”一点。
更何况以前也有边吃饭边试戏的经历，从一开始就没把今天当作单纯的吃饭，对于甲方这个要求也没有很抗拒。
就在她调整情绪准备按照季浣的意思“苦”一些的时候，陆应淮又发话了。
这次连眼都没抬，垂眸不知道在回什么信息：“不是说请我们吃饭？”
也不知道他以前到底是怎么对待季浣的，总之一发话，季浣就立刻转了口风：“对对对，吃饭吃饭，随便点。”
怕这找补让陆总不满意，又真心实意夸奖了一句：“其实姜小姐您真的挺漂亮的，笑起来也是。”
陆应淮把菜单递给姜绯：“看看想吃什么？”
说完，又看了眼季浣。
季浣对上了他的眼神，心里嘀咕这人今天是怎么了，像是一点不愿意姜小姐受委屈一样。不过内心嘀咕归嘀咕，他还是微笑表示自己会保持安静。
第058章
不得不说陆应淮说话确实管用, 在提醒过一次今晚就是普通的晚饭之后，季浣就没再说过一句跟MV拍摄有关的事情了。
姜绯表面不在意，但内心却直犯嘀咕——一般情况下，甲方都会通过观察乙方的谈吐气质和剧本里的角色相不相符, 但如果现在没什么展现自我的交流的话, 很难保证季浣对她满意。
不过也说不定今天是单纯吃饭, 之后应该还会在工作场合在见一面。
稍稍放下心后，她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花瓶。
两个小时后, 他们夫妻俩仍旧清醒，坐在对面的季浣早喝醉了。
听话里意思是他平常被经纪人管的严, 好不容易能单独出来所以一定要喝个尽兴, 于是即使没人陪着, 他依然自己一个人喝成了这副样子。
陆应淮见怪不怪，在看了眼腕表后提出了离开。
“啊……”季浣手里还攥着酒瓶子，闻言抬起头来，“这才几点就要走？”
陆应淮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只是对方迟迟没接通, 他边等边道：“回家。”
也不知道这句再正常哪里戳到了季浣, 他在姜绯不明所以的眼神中突然笑出了声, 笑完了，才指了指两个人：“不是……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一对, 还‘回家’哈哈哈哈哈。”
姜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也忍不住了，压低声音与陆应淮耳语：“他跟传闻中不太一样哈。”
陆应淮似乎想说些什么, 不过还没开口，先震动起来的手机就打断了他。
姜绯见状知趣地离远了一些。
滑动接通电话, 连带着点开扩音免提，响起一道男声：“喂？”
姜绯本来没在意，直到她看见原本瘫着的季浣突然坐直了身子，还左顾右看着。在发现包厢门仍旧关着且房间内没有突然出现的人后，他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他又要瘫下去，陆应淮对着电话那边开口：“季浣喝醉了，你方便来接他吗？”
于是季浣一下子又激灵起来，在看见好友拿着的手机之后，顿时站起身往这边走，同时埋怨道：“不是，招你惹你了，给他打电话干嘛？”
姜绯不知道电话那端是谁，但见季浣怕成这样，恐怕就是他那个神奇的经纪人。
在被人夺走手机的前一秒，经纪人在沉默之后开口：“我这边快结束了，他在店里是吧，半小时内赶过去。”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这一举动过后，姜绯对经纪人先生更好奇了——先不说能力如何、又为什么让艺人这么害怕自己，最重要的是，他到底是何来历，居然可以主动挂断陆应淮电话？
但不管怎么说，季浣今晚的结局已经注定，酒也被吓醒了，看着已经站起身要离开的两人，还不忘招呼道：“姜小姐，明天要是没事的话，咱们再具体谈下合作的事情吧，毕竟你这老板不让在饭局上谈合作。”
被点名内涵的陆应淮没吭声，姜绯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喝成这样还记得合作的事情，不过还是很快点点头应下："好。"
季浣摆摆手，脸上是生无可恋：“你俩走吧，我独自承担怒火就行。”
陆应淮见他这样，嗤笑一声后就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
姜绯还记得人是甲方，匆匆道了个别之后也跟着走出去了。
隔日一大早，正窝在床上享受睡醒后快乐时刻的姜绯收到了来自明湉的消息。
【下午两点，我会派司机去家里接你，咱们在季浣的工作室汇合。】
看着这条信息，姜绯立马精神起来，刚想回复一句“收到”，明湉的头像一闪，又弹出一条消息：【今天下午可能会试妆，所以打扮不要太贴角色。】
对于新人们来说，在试镜时总会下意识将自己的造型选择更贴向角色一点。这其实不错，但这针对于单纯试镜的时候。
今天却不同。
刚才明湉也说了，今天的见面不止是商谈合作，也很有可能直接进行试妆。
如果她本身打扮不贴近角色，那么在试妆之后，就会呈现出极大的反差一对比，反而会使人觉得惊艳。
不过这种方式也有缺陷，只适用于经验老道且有相信自己足够贴合角色的人，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显然，姜绯完全符合这两点。
前者她拥有二十多年演戏经验，获得大小奖项无数；后者又绝对是满足的，因为这工作本身就是甲方找上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姜绯有敢简单打扮直接赴约的勇气。
但她完全没想到明湉口中来接她的司机是谁。
司机是下午一点四十多到的，比预计时间要早了一些。
姜绯一直在楼上压根没向下看，因此也不知道门口停了辆车，直到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来电，她一开始没在意，毕竟这年头骚扰电话太多，也拦截不过来，于是直接了当地挂断了电话。
出人意料的是，这陌生电话再被挂断之后就识趣地没再重拨过来。
姜绯还挺欣慰，心说终于碰见不执着打一个电话的诈骗分子了。
刚要转身回浴室接着照镜子捯饬一下，手机就又是一下短暂的震动。
也得亏视力好，看见弹出来的短信长得不像是诈骗信息，这才又返回去看了一眼。
【姜小姐，我是您的司机，已经到别墅门口了。】
再看了眼时间，发现确实已经到了之前明湉知会的时间。好在其实已经完全收拾好了，将手机拔下拿起包包就匆匆下了楼。
一开门，就看见有辆黑色埃尔法，十分经典的明星保姆车，明显是在等自己。
走出别墅庭院大门之后，保姆车的驾驶位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一道高高壮壮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这人何止是眼熟，甚至昨晚才刚刚见过。
见姜绯顿住脚步，眼中无法掩饰的诧异，卓冀颔首自我介绍：“姜小姐，经过陆总和明总商议，以后您就负责由我接送出行。”
换言之，他就是姜绯的司机。
道理是都懂，可……可卓冀不是陆应淮的专属司机吗？而且也是出去周斯之外他唯一的心腹。
再说了，卓冀这么高高壮壮一人，说是司机，不如说是保镖来得实在。
不过很快姜绯就不觉得这个安排难以想象了——多明显啊，卓冀是陆应淮派来监视她的。
这也是情理之中、无法避免的事情，她只是客气道：“那麻烦了。”
卓冀点点头，帮她拉开了车门。
姜绯弯腰上车，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一个新艺人能有多少出门工作的机会，而且不止因公出门，就连私人出行，也十有八.九是和陆应淮一起。
要说卓冀不愧是陆总的御用司机，启动车子前还不忘询问姜绯是否做好以及空调温度是否适宜。
导航倒是没开，不过依照陆应淮和季浣的相熟程度，他恐怕早就去过工作室很多次了。
然后埃尔法平稳地驶出湘溪雅苑，在几个路口分别左拐右拐了之后，驶入了两个街道外另一隐私性更好的高档别墅小区。
怕姜绯意外为什么来这里，卓冀贴心地附上解释：“季先生工作室和私人住宅是一体的。”
意思就是工作室在家里呗。
不过看这小区里房子都挺大，在家里搞个工作室绰绰有余。
直到她被卓冀领着进了门，在看见原本应该摆放沙发桌椅的客厅放着整整齐齐格子间办公桌后，陷入了沉思。
……如果这真的是季浣的工作室和住宅的话，怎么看都像是工作室里随便搞了个家。
坐在最靠边格子间的女孩从正在播放的鬼畜视频里抬头，在发现是姜绯之后露出了大方自然的笑容，完全没有上班摸鱼的心虚“你就是姜小姐吧？明总和傅哥已经在办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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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里的“明总”是谁姜绯知道，至于这“傅哥”……
结合语境和眼前情况，她觉得这位应该就是把季浣制服得服服帖帖的经纪人先生。
猜测完的姜绯温柔笑笑：“那麻烦你带我进去喽。”
女孩笑容更大了，像自己左手边：“您这边请。”
姜绯跟着她的领路走，走了没几步却发现卓冀没跟上来。
刚才被他领着进门，还以为今天这位能者多劳司机先生还要暂时肩负下助理的责任，所以见没跟上来，还有些意外。
卓冀只是道：“我在车里等您。”
看来他只是单纯领人认个门。
姜绯没多说，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之后就又跟着女孩往里走了。
不过也没走几步，只三五步穿过了一道不长的走廊，走廊今天明显是间办公室。
好歹拍戏去过不少样板房，大的小的都有，因此姜绯很快就猜测出这间办公室在房地产公司的设计里，应当是个饭厅来着。
因为走廊一侧显然是个开放式厨房，不过现在有一半被改造成了水吧。
看来还真是工作室与住宅一体化。
女孩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很快里面传来一道男声：“请进。”
于是她又帮忙推开了门，示意姜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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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绯习惯性点头道谢，眼皮却在进门的那一瞬间狠狠跳了一下。
下一秒，她看清这件性冷淡装修的办公室内，除去明湉和带着半框眼镜的陌生男人以外，还有个意料之外又觉得出现在这里没什么可质疑的人。
内心兀自叹了口气，表面仍旧是得体的笑容——
——陆应淮，他怎么又在？
第059章
估计是怕她第一次来和甲方谈合作, 因此姜绯刚进门，明湉就像是怕她紧张露怯一样，迅速起身走了过去，还不忘介绍：“这位就是季浣的经纪人, 傅景理。”
桌后坐着的半框眼睛男人闻言从桌后起身, 脸上笑容官方客套：“姜小姐。”
姜绯也笑着同他打招呼, 打完了，也不忘向在一边沙发上坐着的陆应淮问好：“陆总。”
陆应淮点点头, 没说话。
很难想象这两个客客气气、公事公办的人几个小时前还在一个屋檐下休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办公桌后，再次坐下去的傅景理若有所思地看着姜绯, 直觉告诉他某位大忙人今天突然过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明湉没察觉到其他各怀心思的几人, 只是让姜绯坐在了办公桌前的会客椅上, 然后她在旁边坐下，开口道：“你来之前我已经跟傅哥确认过了，咱们今天主要就是商讨下这次的合作内容。等谈完后如果时间还来得及的话，可能直接会试妆。”
姜绯认真地扮演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新人菜鸟，无论明湉和傅景理说什么她就只管点头说好。
很快，两人定下了具体的合作内容——MV拍摄以及一部分造型图拍摄以备后期不时之需。
说到底, 这是季浣的个人专辑, 不管是专辑封面还是内页赠品自然都会是他的照片。姜绯在这张专辑里也只有“主打曲MV女主”这一个头衔, 其实按常理来说连造型图拍摄都是不需要的。
但这次不同，在娱乐圈工作的嗅觉告诉傅景理她也许以后的成就会超越以往所有出演过季浣MV女主的艺人，拍摄一些专辑造型图对于他们的宣传工作百利无一害。
姜绯在此次活动中一点说话的权力都没有, 不过是走个过场起码让他们知道公司很看重她。
出乎意料的是，陆应淮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话, 安静地当着背景板。
合作内容敲定好了之后，傅景理看了眼腕表, 随即看向姜绯：“时间还很充盈，姜小姐，咱们去试试角色造型？”
一般这种工作，现代拍摄背景也许对于角色只有造型和妆容的大概概念和设想，但就目前这个故事分明的古风MV来说，恐怕连衣服都设计好了，只需要根据演员再进行微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