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吞童子没有睁开眼看她,也没有张开嘴说话。
第四天,红叶再也受不了了,她一头倒在酒吞童子的胸膛上,埋着脸哭泣:“你好了没有呢?红叶好孤独……”
她当初就不应该和荒川叔吵闹,硬要过来枫叶林,然后无缘无故地被酒吞童子带走,今天的她也不会坐在这里,迷茫无助。
“呜……”
泪水顺着红叶的脸颊,流到了酒吞童子的皮肤上,滚烫滚烫。一伤心,就想起了很多事情,以前关心过爱护过她的人,到底去哪里了?还会不会再见面?那也是一个谜团,说不定大家以后的归路都不同。
酒吞童子的这颗心,仍然在跳动,之前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是温暖的,这是红叶唯一的安慰。
“……红叶……红叶……”
正当她哭得伤心之时,从酒吞童子的胸腔,传来了这样一道声音,闷闷的,有点弱。红叶斜眼望上去,发现酒吞童子的眼睛微微睁开着。
“唔……酒吞!酒吞!”红叶从他身上起来,用衣袖抹了抹眼泪,欣喜若狂一下,她破涕为笑,又一把抱住了酒吞童子的颈脖。
酒吞童子用颤抖着手,轻轻按着红叶的脑袋,说:“别哭……本大爷……嗯!”他的身体一热,动作太大,导致毒扩散了一些。
这几天来,辛苦了红叶了,酒吞童子也感到自责。他也不希望看见自己的女人伤心难过。
红叶坐直,急着朝酒吞童子吐苦水:“红叶好害怕,那个羽衣狐不知道在干嘛,我怕他会杀了你。还有啊……”
酒吞童子握住她的手,抚慰道:“别急,……咳……红叶,听我说几句好吗?”
这些天来,酒吞童子被强烈的毒素侵扰,假如要恢复的话,睡个几天就会好。他本该不用太早醒来的,就是因为红叶每日的呼喊,让酒吞童子迫不及待想睁眼瞧瞧红叶,想告诉他快点离开,不可在这里逗留了。
因为这几天来,他一直都能听到红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酒吞童子在思考,或许在这种状态下,红叶跟着荒川之主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可以保证她的安全。
之前是他太自私了。
不过现在可以得到红叶的眷恋,他也就心满意足。跟羽衣狐同归于尽的事情,酒吞童子早就想好了。可他死了,红叶该会不会伤心?
酒吞童子也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所以这几天来,酒吞童子都在想,如何在彻底铲除羽衣狐的情况之下,自己也能活命。
答案很简单,妖怪都害怕阴阳师,而黑晴明,也拥有着阴阳师所拥有的力量,有恻隐之心晴明对亲生的母亲有顾虑,黑暗一面的晴明就不一定了。
假如……可以得到黑晴明的帮助,他又要什么样的代价?曾经作为晴明式神的红叶,是否能得到晴明的庇护?
这些未知的答案,酒吞童子已经想不下去了。事情都集中在一道,他无法想象。
“好!我听着!”红叶用力点头答应。
“我需要一定的时间的休息……才可以驱散掉体内的毒素……”酒吞童子说。
确认了酒吞童子只是一些小问题,红叶紧绷的心放下了,她急忙问恢复的时间:“那要多久?一天?两天?”
“不确定,他们那群家伙,在蠢蠢欲动……”
“那红叶该怎么办?”
酒吞童子说话有气无力:“为今之计……你快想办法逃出去,不要再回来了,等我……完全康复,再去接你……”
红叶听了直摇头:“不行的!红叶完全没办法逃!”
酒吞童子咳嗽了几声:“傻瓜,你首先得保护好自己……去找茨木童子……出门的时候,从地下钻出去,之前我挖过一个地道。”
酒吞童子挖过的地道,历史久远,在他没当上鬼王之前,就是小混混的头头,那时候他们经常去京都抢劫烧杀盗取财物。为了确保这些金银财宝的可以安全通过京都城门,他就偷偷从京都郊区的一个破旧的神社里挖了个地道。弄到的赃物,就从神社里扔下去,茨木童子会在地道里接应,把东西运回还没有建成宫殿的大江山。
说起来,那个破败的神社,供奉的是风神一目连。
简单来说,那时候的大江山相当于一个山贼窝,只不过他们这些贼都是妖怪,当然也有少数走头无路的人类落草为寇。
“他在哪里吗?”红叶问了下茨木童子的下落,她很害怕找不到。
“咳咳……咳……”他咳了几声之后,再继续说下去:“应该在京都附近的一片树林……找不到……就不要找了,快回去荒川那边吧……”
“哦!我立刻去找!”她猛地起身,掉头就走,自动忽略掉了[找不到就去回去荒川那边]的话语。
“红叶……!”酒吞童子捉住了红叶的手臂,叫住了她。接着说:“我没关系……很快好起来,地道……就在羽衣狐的院子里的井,你找机会下去,羽衣狐不在,也要小心她的手下,小心点。”这是他强忍着剧痛才说出来的几句话,希望红叶可以听清楚他在讲什么。
能拼搏一次就一次,没有多少的时间了,虽然地道入口建在羽衣狐的院子中,但酒吞童子也可以确保红叶安全离开。剩下的,就让他来承担。
“放心!放心!那你等红叶回来!!”红叶信誓旦旦,离开之前还伏下身子,主动咬了一口酒吞童子毫无血色的唇瓣,被咬破的地方还渗出了一些鲜血。
直到红叶没了影子,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红叶用霸道的方式亲吻了。
这样做,红叶是想向他表达什么意思吗?
曾经搭讪过无数美女的酒吞童子面对红叶亲昵的动作,竟然也有脑袋一片空白,面红耳赤的时候。
啊……肯定是毒酒太烈的缘故吧。他要继续睡,继续睡吧……
第68章 巧遇
夜色正浓。
红叶偷偷潜进了羽衣狐的院子里。
院子里只有那位老侍女在煮茶, 她年老行动缓慢, 也算不上老奸巨猾,红叶很好下手。她正躲在围墙的后面, 站在梯子上, 暗暗观察老侍女的一举一动。等老侍女离开动身去厨房的方向,红叶从围墙上跳下来,一个不小心,擦损了一层皮。
好痛……
红叶告诉自己要坚强, 不过是小小的伤而已。
往日大天狗叔叔喜欢带小红叶飞到天上,又将她从半空中摔下来, 久而久之, 也就习以为常了, 练就了红叶钢铁一般的体质!
怪不得荒川叔说大天狗叔叔娶不到老婆, 因为大天狗叔叔是个虐待狂。红叶还听荒川讲过, 大天狗曾经疯狂地虐过自己喜欢的人。
这么想的话, 相比起来, 红叶觉得酒吞童子实在是太温柔了。
先不想太多, 红叶将思绪拉回来,将绑在腰间的红枫娃娃解开, 绑上了易燃品,朝着羽衣狐的房间处, 一扔!
“嘭!”
羽衣狐的房间瞬间烧了起来,完成任务的红枫娃娃又飞回红叶的身边。红叶摸摸它的头并夸奖它:“小可爱,做得很好, 改天让你和鬼葫芦两个独处。”说完就将它绑回腰间。
红枫娃娃脸一红,羞羞地。
老侍女尖叫一声,红叶赶紧溜到花圃丛中,她红叶的衣裳和小小的身体,正和这些花儿相映衬。慌乱之下,老侍女提了个水桶,去水井那边打了水,一边提去羽衣狐的房间扑火,一边大声叫喊:“快来人啊!着火啦!来人!来人!”
哈哈哈,那个侍女真是老糊涂咯!大江山里头哪里有人啊,就只有妖怪能干活的。嗯……羽衣狐院子居然一个护卫都没有,估计是自信过度,那也省了红叶的事。
其他护卫要赶过来,恐怕要大量的时间吧。
红叶看清楚老侍女打水的那口井是在东边,另外一口西边的井应该就是废井了,是通道没错了吧。她朝着西边走,正好避开了老侍女的视线。
那口废井还真叫废井啊,用一个腐朽的木板盖住就算是了。红叶剥开井边的藤蔓,被藤刺伤到了手指,她把手指放在嘴巴吮吸了一下,就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也不想这口井是不是真的通道,也不想想会不会穿越什么的。总之红叶心急如焚,恨不得连夜赶去找那个叫茨木童子的妖怪,给酒吞童子救场。
果不其然,跳下去以后,红叶竟然可以双脚着地,毫发无损。里面不止一个通道,数一数,有三条道路可以选择。
她不知道哪一条才是正确的。也有一种可能:三条路都可以通向京都。红叶开始靠着直觉走,希望可以通往正确的地方。
因为历史久远,三条通道都有不同程度的堵塞。红叶选择了一条能容纳下她身体的道路。虽说能容纳,红叶也得用爬的,因为站起来会碰到头。前面的路很黑,她没有照亮的东西也没有关系,只要一直走一直走就好。
酒吞童子给了红叶所向披靡的勇气。抱着一定要救酒吞童子的信念,红叶是闭着眼睛往前爬的,遇到老鼠蟑螂,忍忍就过去了。
大江山离京都也不算太远,爬得快的话,很快就可以到达京都的那个神社了吧。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红叶的手已经完全麻痹掉了,可她仍然坚持着。等红叶看见前方的光亮,就看见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