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身江南,自小便亲水,儿时就时常同自己的兄长出去游湖玩水,入宫后虽然也同成佑帝经常来太液池游湖,但都不是坐这种小船,到底少了一分滋味。
现在同姜璟游湖,配上此情此景,这股缺失的滋味回来了。
虞枝一手卧在船沿,头靠在小臂上,发丝倾泻,另一只手往下去勾着水玩。
淅淅沥沥的湖水跳起来,又回归湖中,泛滥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澜,打皱湖面倒映出的虞枝的样子。
夜里的湖水冰冰凉凉,沁得虞枝的手很是舒服。
“母妃,您开心么?”姜璟冷不防问道。
虞枝仰脸,眼中染着盈盈泓水,笑靥如花,是很纯粹的笑容,她道:“开心。”
天地寂静,姜璟眼神变了一下,他笑得无懈可击:“您高兴就好,看来儿臣带您来得正好。”
“令容,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带我来游船赏花了?”
“儿臣也是一时起意,想给您一个惊喜。”
虞枝真诚道:“谢谢你,令容,这个惊喜我很喜欢,你有心了。”
姜璟道:“母妃高兴便是我的荣幸。”
虞枝目光放远,随即眼睛一亮,指着前方的睡莲道:“令容,你看,好漂亮。”
前面,一朵朵睡莲犹如美丽的少女,清纯雅致,款款绽放,婀娜多姿,散发出迷人的幽香。
它们翩翩起舞,偏又不胜凉风,为这静谧的夏夜添上一抹娇美动人的色彩。
姜璟点头:“看到了。”
许是太过喜悦,童心骤起的虞枝情不自禁褪下自己的鞋履罗袜,撩起自己的群裾,赤着足伸入水中,挑起一缕又一缕的水花。
她无声地畅笑,偶尔溢出一瞬的悦耳笑音,恍若春日泠泠铃铛声。
姜璟目视虞枝的举止,微微一怔,别开眼没有打扰,继续划动船桨,在睡莲丛周围徘徊。
待虞枝脚麻玩累了,她从水中缩回双足,可见足面上滚着水痕,发出莹润的光泽。
虞枝拿出帕子准备要擦拭干净水分。
“儿臣来吧。”姜璟放下船桨,将船停在水中央,慢慢靠近虞枝。
虞枝闻言,尚未反应过来,等她回神时,姜璟已然蹲下来,捧起虞枝的一对湿淋淋的小脚,放在自己两膝之间。
她脚上的水很快渗透进姜璟膝盖处的衣料,一片濡湿。
“是不是有些麻?”姜璟垂首问。
拒绝已经来不及了,虞枝吐字缓慢:“......嗯。”
话落,姜璟轻轻捏了捏虞枝的脚,缓解虞枝脚上的麻意。
虞枝下意识想抬起脚,逃离姜璟的掌心,然而她没脱离开,反而使自己的一对细白秀美的足桎梏在他手中。
来回揉捏了几轮,姜璟用膝盖微微夹住虞枝的左脚,握住她的右脚,让其踩在自己大腿上。
稳固好位置,姜璟才开始用巾帕包裹住虞枝的右脚,一点点拭去上面沾染的水露。
轻柔的擦拭令虞枝的脚冒出一层层痒意,她的脚趾禁不住蜷缩着,足背更是在细微颤动,如蝴蝶振翅,蝉翼扇动。
要擦足跟时,姜璟举高她的脚,大半截的小腿暴露在姜璟的视线中。
姜璟垂眼,不动声色用力握紧虞枝的脚。
淡薄的情绪被恶意占据,晦暗蔓延,姜璟含着笑。
很漂亮的腿,倘若折断的话......
她肯定会哭,因为很痛。
姜璟的笑透出诡异的愉悦。
但很快,这种愉悦便消失不见。
姜璟认真而专注地伺候虞枝,给她拭足,套袜,穿鞋,步骤有条不紊。
一番工夫下来,好几张巾帕都湿透了,而虞枝也穿好了鞋履,卷起的群裾被姜璟揭下来。
“可以了。”姜璟道。
虞枝干净的脚踩在船板上。
虞枝手搁在自己大腿上,默默体会双腿的无力。
她不住回想适才的画面,姜璟伺候她,倒不是不适,就是心中无端生出一点怪异感。
虞枝没多想。
只因姜璟的一句话打断她的思考。
“母妃,儿臣有点累了。”姜璟低声说,音色携着倦意,压在身躯深处的困倦疲乏涌上来。
“那我们回去罢,我去划船。”
“不了,我想在这休息一下。”
“头有点疼。”
虞枝:“好。”
她想了想,整体自己的裙子,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你头枕在我腿上吧,这样舒服很多。”
姜璟依言躺下来,把头靠在虞枝的大腿上,闭上眼。
虞枝看着姜璟假寐,抬起手,给姜璟按摩太阳穴,鼻息间俱是虞枝温柔包容的气味。
此时,恬静舒适,令人心安。
姜璟回归到最原始的巢穴,体会其中的柔软和热度,深陷其中。
第29章 随便玩(炸更)
虞枝不知按了多久, 待她忍不住收手休息一下时,她发现姜璟已然睡着,面容宁和, 呼吸匀称。
饶是腿麻背酸,虞枝也不敢动, 只因她瞧见姜璟眼下的疲惫青色。
这些日子, 虞枝只顾着自己,加上姜璟不露破绽的言行举止, 她倒是忽略了劳累的姜璟。
若无姜璟多日来的照顾, 虞枝的心病好得不会那么快。
虞枝意识到姜璟一直关心自己,却从未说过自己有多累。
想到这, 虞枝内疚, 往后该多把心放在姜璟身上。
岸上的内侍侍卫们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姜璟和虞枝回来, 担心二人出事, 以防万一, 遂忙不迭派人乘船过去查看情况。
在侍卫见到虞枝和姜璟时, 虞枝“嘘”了一声,也晓得时辰不早了,但虞枝想让姜璟再多睡一会儿。
虞枝让一个侍卫来船上,划浆离开。
等到岸边时, 虞枝方才叫醒姜璟。
“令容,醒醒。”在虞枝一声声的呼唤下, 姜璟缓缓睁开眼, 刺目的光蹭的一下射.进他瞳孔中。
刹那间, 姜璟下颌绷紧, 眼神透冷, 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蓄势待发。
“该回去了。”上面响起虞枝的声音,说完,虞枝拍了拍姜璟的肩膀。
姜璟霎时身体一松,看清了身边的人以及周围的环境,思及不久前的事。
半晌,他慢慢撑起身体,道:“好。”
姜璟一向浅眠,半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姜璟醒来,可今儿他睡得很死。
日子一天天过去,踩着丧礼的步伐,中秋节就这么平淡无波地过去,都没办什么宴席。
很快,皇帝二十七天孝期结束,宫中这才逐渐恢复生气。
同时,孝期一过,司天监算好良辰吉日,礼部便开始安排登基大典。
宫里一下子繁忙起来,登基的日子定在九月初一。
旭日高升,隆重的大典之上,姜璟一声尊贵无比的冕服,正式成为大夏的皇帝,年号永安。
翰林学士给的年号都不得姜璟所意,最后虞枝说了永安,姜璟立刻就决定采纳这个年号。
虞枝觉得姜璟有些草率,姜璟就有一堆话来说服虞枝。
虞枝无奈,任由姜璟去了,她倒是头一回发现原来姜璟还挺任性随意的。
朝堂步入正轨,大夏蒸蒸日上。
姜璟虽后宫无妃,但经常要跑后宫来,和虞枝一道用膳。
而先帝的嫔妃也都各有归处,唯一特别的便是虞枝。
虽无妃位,但吃穿住行皆是遵循太后的用度,只要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第一时间送到玉漱殿。
虞枝偶尔会主动下厨,给姜璟做一些点心,病好后,虞枝日子过得平静,二人相触很是融洽温情。
中秋的时候,虞枝非常想念自己千里之外的亲人,这些年,她只知道家人健在,过得不错,其余一概不知。
姜璟得知虞枝心声,遂鼓励虞枝给家人写一封家书,他会派人寄过去。
虞枝很犹豫,有诸多担忧思虑,她怕家人早就和她生疏,怕他们忘记了他们在长安还有一个女儿/妹妹......
好在虞枝最终鼓起勇气,提笔写上一封迟来十年的家书。
但笔墨晾干时,虞枝忐忑地把家书递给姜璟看,让他给她瞧瞧。
姜璟一目十行,字里行间的想念犹如实质,姜璟挑一下眉,考量半刻,他道:“没有问题。”
“母妃还有其余东西要送过去吗?”
“我不知道。”虞枝迷茫了。
姜璟道:“那母妃不如想想他们都喜欢什么,缺什么,母妃说好,儿臣才能去安排。”
虞枝追溯记忆,沉思道:“我阿耶身子骨不大好,就送些补药过去吧,我大兄善武,二兄好诗画,送诗集字画最好。”
“好。”
“有劳你了,令容。”
姜璟道:“既然是母妃的家人,那自然也等同于是儿臣的家人,儿臣或许也要表达一下孝心。”
虞枝沉吟道:“你说得对,我阿耶和兄长们估计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你也该和他们认识一下。”
姜璟道:“不过,母妃为何以前不写?”
“你父皇不许我写。”虞枝道,“后来我又不敢写,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原来如此,不过母妃日后可以随时随地写了。”姜璟隐约记得虞枝的父亲从前是个七品官,后来因病辞官在家养老,虞枝大哥成了县官,而二哥则是跑商了。
“说的也是。”虞枝莞尔。
虞枝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不过相较于虞枝平静的日子,姜璟那边可谓腥风血雨,他开始被群臣催婚,让他尽早迎娶皇后,为皇室绵延子嗣,造福江山社稷。
姜璟开始还用各种理由搪塞臣子,后来就直接撂下话,朕内帏之事,岂容尔等置喙催促?
一句话硬生生压住所有臣子。
不过,饶是如此,最近呈上来的折子也多是规劝姜璟早日确定皇后人选的事。
子嗣乃是重中之重,是头等大事。
姜璟轻哂一声,与他何干?
成佑帝尸骨未寒,这些人就赶着让他娶妻生孩子?
姜璟同虞枝下棋的时候,随口把这件事讲出来。
姜璟抬眼看虞枝,问道:“母妃您怎么想?”
“我是提议你早定人选,但是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上回的赏花宴,姜璟受伤,或许上天在冥冥之中告诉她,离姜璟娶妻的时候还没到来。
虞枝想开了,由着姜璟自己做主。
“儿臣还以为母妃会劝告儿臣。”姜璟笑着说。
虞枝摇头,她说:“你的婚事我不插手,你自己看着办,你现在是皇帝,政务冗杂,我不想你因为这些事烦心,令容,你可要注意自己的龙体,不要操劳过度。”
姜璟捏着一枚黑棋落下,漫不经心道:“承蒙母妃记挂,儿臣会注意的。”
虞枝随口问:“那你有娶妻的想法吗?”
“依旧没有。”姜璟道,“儿臣眼下只想专心社稷百姓。”
“好,那就不要去管旁的人,专心做好想做的事就好,我会一直支持你。”虞枝捏着棋子思索。
姜璟睨着虞枝,目光温和。
想到什么,他唇际衔笑,淡声道:“母妃,其实儿臣心里一直藏着一件事,倘若此事不成,儿臣恐心神不宁。”
“嗯?”虞枝仰头,柔声问,“何事?”
姜璟没回答,只把手中滑腻的黑玉棋落下,然后道:“母妃,儿臣赢了。”
“什么?”虞枝张大眼,注意力登时集中在棋盘上。
姜璟的棋路看似润物细无声,实则深不可测,早就埋下陷阱,等着敌人往里面钻,然后慢慢折磨,兴趣来了就一击必杀,兴致没来继续迷惑敌人,让敌人以为有胜算。
虞枝不巧,没看出姜璟暗中布下的天罗地网,硬生生一脚踩进看似敞开实则封闭的樊笼中,再出不来。
虞枝泄气了,抱怨道:“我都输了多少盘了,你怎么都不让让我?”
姜璟无奈道:“母妃,儿臣已经让您许多子了,您都不知悔了多少棋,甚至为让您赢,儿臣故意露出破绽等你发现。”
“你的意思是我不够聪明,是以没看出你的用心良苦?”虞枝嗔他。
姜璟:“母妃,冤枉,儿臣并无此意。”
虞枝还是气,她棋路烂,但是又有瘾,可每次和姜璟下棋她都输,虞枝十分不服气。
半晌,虞枝不讲理道:“下次你直接告诉我怎么赢你。”
姜璟:“儿臣领命。”
虞枝:“你方才说的事是什么?”
姜璟:“母妃稍等。”
姜璟叫绿漪过来收拾棋盘,再把外面候着的高忠叫过来,吩咐几句后,高忠离去又带着五六位内侍折返回来,他们每人手里多了一方匣子。
阵仗不小,虞枝费解。
“这是做什么?匣子里面装了什么?”虞枝看向姜璟。
姜璟招手,高忠恭恭敬敬把一个匣子呈上来,姜璟意味深长道:“是朕要送给母妃的一份礼物。”
“礼物?”虞枝眨眨眼,心生好奇。
“对。”言休,姜璟打开匣子,从里面取出一面卷起来的画,将其摊开在二人中间的几案上。
虞枝盯着渐渐露出真面目的画,然后,虞枝怔住。
只见摊开的画上赫然是一副人像,画中人是一位年轻俊朗的少年,朝气蓬勃。
“还有。”姜璟重复动作,又摊开一张画像,上面是一位气质清冷出尘的世家子弟。
“这是儿臣在长安搜集到的,勉强入儿臣的眼的人,是儿臣认为可以伺候您,陪在您身边供您取乐的还算差强人意的男子。”
姜璟对着虞枝笑,语调自然,明目张胆地说出有些违背常理、惊世骇俗的话。
虞枝满头雾水,听不懂姜璟的话,“等......等,令容,这是作甚?”
姜璟定定注视不知所措的虞枝,一字一顿道:“儿臣的心事便是母妃的终身大事,儿臣想给您选夫。”
他一面又取画像摊开给虞枝看,一面漫不经心道:“母妃,您看看您喜欢哪一个?”
“有喜欢的便告诉儿臣,儿臣马上让他过来陪你,您可以养在身边,随便您怎么玩。”
姜璟说着顿了顿,转而若有所思,有些纠结道:“若是后面真喜欢了,让他娶您也不成问题,儿臣会为您准备好嫁妆。”
【📢作者有话说】
就问你们炸不炸裂,宝子们。
姜三(绿帽侠):尽心尽力给自己找情敌,带绿油油的帽子
虞枝:去看看病吧你
良久之后,虞枝才缓过神来,内心被震撼与惊讶困住。
姜璟看着虞枝, 耐心十足地等待她的回复。
以为自己听错的虞枝知道她没听错,深吸一口气, 抿抿唇道:“令容, 你的意思是让我养......面首吗?”
在说及“面首”二字时,虞枝声音很低, 脸色亦是不太自在。
“您可以这样认为。”姜璟说, 言辞认真。
但见他神情自若,眉目俊雅如画, 端的是一副濯濯君子的模样, 在虞枝眼中,他性如白玉, 谦逊良善, 怎会说出此等话来?
虞枝竭力平息心中波澜。
见虞枝不言, 姜璟唤她:“母妃。”
虞枝摇首道:“令容, 你把这些都撤走吧,我没有这种想法。”
姜璟面色如常,问道:“为何?”
虞枝:“我一个女人怎可像你说的那样?何况你父皇才驾崩一个月余,此举不敬。”
姜璟盯住虞枝, 精神气恢复了,只是衣裳还是素色的, 指甲也是干干净净的粉白色。
他嗓音平静地试探道:“那母妃是要为父皇服丧守寡吗?”
虞枝蹙眉道:“也不能这么说, 总之我没有这种想法, 你把画都收回去吧。”
想起适才姜璟的话, 虞枝道:“而且你说的‘随便玩’未免不妥当, 既是人,怎可玩弄?”
“母妃教训的是,此言是儿臣用词不当。”姜璟认错。
虞枝扫一眼案上的画像,道:
“好了,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提了。”于虞枝而言,姜璟的提议简直荒谬,心中有什么东西受到冲击。
虞枝拒绝了姜璟。
姜璟这才意识到虞枝到底和自己不同,她是女子,被这世间他蔑视不屑的礼义廉耻、规矩教法所束缚。
虽说而今妇人二嫁不少见,但明显虞枝没有此类念想。
姜璟的赤忱热情被一桶冷水浇灭,唯余零星残存。
气氛变了。
姜璟斜首,手背半支额角,叫了虞枝一声:“母妃。”
“您为何要一口回绝?不考虑一下儿臣的建议?”他问,声调不高不低。
虞枝:“抱歉了,令容,这种事......”
虞枝哑然,不知该回些什么。
姜璟道:“父皇不在了,您在这宫里必然孤单,儿臣只是想让您身边有一个解闷的人而已,供您开心。”
他沉默片刻,又试着去劝说虞枝:“不过是叫人来陪着你解闷,这没什么,儿臣希望您不要去在意三纲五常,您瞧,父皇他欢喜你,却仍有三宫六院,您缘何就不能像他一样找别人?”
姜璟言之凿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有种令人信服的能力。
可于虞枝而言,却是越听越离谱,虞枝神色一变,轻斥道:“令容,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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