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那个云安家政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他们送的花要给孩子一直戴?”
被问到的那个家长,正在小心地把干花挂饰挂在自家孩子的书包上,闻言笑道:“你还不知道呢?之前把跑过来的歹徒弄晕的就是云安家政的东西,这个干花肯定也不简单,说不定也能保平安。”
保平安三个字重重砸进荀海彤心里。
她一下就想到了那个人发给她的视频。
视频里,他抓着穿纸尿裤的,不到一岁的女儿的手,高高提起,又重重丢到床上。
他用力扇女儿巴掌。
他用力砸女儿的头。
他拿枕头捂女儿的脸。
视频里,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而他却在对镜头说:“你特么再不回来,老子弄死她!”
荀海彤心里揪着痛。
她压住情绪,“请问,我可以去哪里领这个花吗?”
苏灵灵在门口送孩子们放学,听见这话从兜里拿出一个。
“你要吗?我这里还有一个。”
那是一个小花环,造型很简单,就是一根线上穿着一朵小花。
“谢谢您。”
荀海彤小心翼翼地把小手环揣好,顾不得完成手里的单,直奔一个熟悉得让她一想起那个名字就颤抖不已的小区。
被她护着的小手环看上去很细,并不像拥有什么奇特的力量。
可她还是想试试。
试试它是不是真的能保平安。
现在正是上班的时间,按照惯例,那个人应该在外面打牌或者喝酒。
不在家。
荀海彤戴上口罩,戴紧小电瓶配的安全头盔,迅速坐电梯上9楼。
一路上她的拳头都紧紧拽着,手心里全是冷汗,背上也是。
幸好,沿途经过的楼层电梯都没停,没有人进来。
到9楼后,走廊上也空无一人。
她三步做两步,拿钥匙去开一道让她痛苦又让她挂念的门。
那是她曾经的家,曾经以为可以庇护她下半辈子,结果却让她血肉模糊的地方。
幸好那个人嫌换锁太贵,同时认为她构不成任何威胁,所以一直没有更换大门的锁。
打开门,关上门。
荀海彤动作很轻。
屋内,酒瓶倒了一地。
茶几上全是烟灰和烟头。
空气中有让人想吐的酸臭味。
荀海彤熟悉那种味道,那是孩子身上纸尿裤长时间没换,屎尿堆在里面捂出来的味儿。
她步子急了,第一时间扯了门口的监控电源,然后直奔次卧。
果然,不到一岁的女儿正在这里睡觉。
在她来之前,房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女儿一个。
女儿穿着臭烘烘的很不舒服的尿不湿,不哭不闹不吵地睡觉,不是因为这个不到一岁的宝宝没有知觉,不知道难受,也不是因为她是哑巴,不会哭。
而是因为,一直哭一直哭也没有人理她。
不管是饿了,渴了,还是不舒服了。
都没有人理她。
她两个小手攥得紧紧的,脸上带着哭累了的痕迹。
“不怕,妈妈来了,妈妈来了……”
荀海彤第一时间抱上女儿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把小手环给她戴上。
监控里有人出现,那个人的手机上会收到提醒。
他很快就会回来。
荀海彤知道,她不能多留一分钟。
这次,荀海彤选择了抱着女儿从消防楼梯下去。
一定要逃出去!
上上上次, 她要求离婚,要求女儿跟着她。
结果那个人提刀上门,把露着寒光的菜刀对准她和她年迈的父母。
“那是我的种, 敢带走我砍死你们全家!”
上上次, 她趁那个人不在家抱上女儿, 为了更快逃离, 她选择了坐电梯,可没想到那人就守在楼下电梯口。
孩子被抢走, 她被狠狠打了一顿。
如果不是保安及时制止, 她差点儿被重新抓回那个地狱里,被关在那里再也出不来。
上次, 她去的时候,被他直接堵在屋里。
砸烂的手机。
掉落的牙齿。
裂开的扣子。
黑暗的23天。
他提前准备的证据太充分——对外的宠妻爱女人设, 她意外受伤需要在家休养不能出门的证明。
以及,如果敢说出去,就杀了女儿、杀了她爸妈的威胁。
让荀海彤在遭受那种痛苦和欺辱之后, 什么都不敢做。
这一次, 她一定一定要带孩子离开!
荀海彤脚步飞快, 在女儿睁开因为长时间被关在家里,而显得空洞迟缓的眼睛的那一刻,在她哭之前,把早就准备好的奶嘴喂给她。
“嘘, 不哭,不哭妈妈才能带你走。”
不到一岁的荀葭似乎真的听懂了这句话, 用小手紧紧抓住妈妈的衣服。
荀海彤抱紧孩子, 继续往下。
前面失败的次数太多, 这一次她格外小心, 没有直接下到底楼或者地下室,而是找到一个楼层,停留了片刻。
还好,没有脚步声。
荀海彤迅速下楼。
然而在她朝车跑的时候,身后传来声响。
那个脚步声,她太熟悉了。
曾经让她心安欢喜,后来也让她一听见就痛苦恶心想吐。
荀海彤死死咬住牙关,飞速向前。
可那个人还是近了。
和之前一样,他朝荀海彤怀里的孩子伸出手。
每次都是这样。
他对孩子没有半分心疼,会用最大的力气拉扯。
荀海彤每次都会因为担心女儿受伤而放手。
难道,这一次又要失败了吗?
荀海彤绝望地想着,可脚下一点儿没停。
而在那个人碰到女儿的那一瞬,却没抓紧她的小胳膊,而是突然丢开手。
荀海彤趁这个机会迅速上车启动。
他另一只手又抓过来,可这次,还是在碰到女儿后突然松手。
这两个宝贵的机会,都被荀海彤抓住了。
她抱着女儿,骑着电瓶车,飞速远离。
“爸,妈,我抢到葭葭了!你们马上去最近的派出所!”
荀海彤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拿着刀上门找她爸妈。
所以她一边带着女儿逃,一边给他们打电话。
时间紧急,更多的话来不及说。
她附近没有合适躲的地方,便看了车的电量,咬牙朝云安家政去。
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没办法想更多。
她只有一个念头,跑。
绝对绝对不能再落到那个魔鬼手中!
就这样,荀海彤的车一路开到云安家政门口附近。
没电了。
她丢下车抱着孩子继续跑,一直到跑进明亮的大厅里才恢复些许理智。
这个时候,她什么都听不见,耳边只有惊雷般的心跳。
云安听到声音,本来打算转过头打招呼,没想到一扭头就看见冲天的积秽气息。
她立刻起身。
之前遇到的积秽气息和现在这人身上的气息比,就是一滴水和一条河的差距。
这样浓厚的气息,只靠云安家政种的花草、送的手环消解不掉。
幸运的是,这里是云安家政总部,强光刺破了黑夜。
七情之恐。
店里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慎重起来。
只是气息而已,怎么能放大到4根情绪丝?
大厅里,荀海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站在了有光的地方,突然心里就没那么害怕了。
也是到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她带着女儿朝云安家政跑,会给这里的人带来多大的生命威胁。
“对不起,我马上走。”
她不想拖累被人。
可是院子外,那个人已经追过来。
气势汹汹。
泠鸢眼见不对,第一时间锁了门。
男人很狂躁,门推不开就用脚用力踹。
踹不动就要拿石头砸。
一副疯狗模样。
不过,在他高高举起石头要砸下来的一瞬间,庭院里的灯光一闪。
他和石头一起重重倒地。
但很快他又站了起来。
萤火之辉只能触发一次,所以现在——闪的是另一盏灯。
男人又倒了。
然后又站了起来。
来来回回一共五次,才终于没再爬起来。
云安:“……”
还好庭院里有很多小的星星灯,不然都不够用。
一旁的荀海彤早就已经呆住,这个时候被泠鸢带去洗手间,用温水给孩子洗漱。
荀葭已经很久没有被清洁过,身上黏糊糊,长了很多痱子,还长了湿疹。
云安拿了小孩子用的止痒水滴到温水里。
洗香香的荀葭很开心,一直在咯咯笑,伸手去捉水上飘着的玩具小鸭子玩儿。
“外面那个怎么处理?”
云安:“我已经通知了熊嘤嘤,他们马上会带人来。”
“这件事归他们管吗?”
云安:“当然归他们管。”
饲养积秽。
并利用它们恶意伤人。
罪大恶极,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那条疯狗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咬人。
在熊嘤嘤把人带走之前,云安还“不小心”把玉腰的鳞粉撒在了已经清醒的畜生身上。
痛和痒席卷他全身。
量有点儿大,大概会让他生不如死上至少一个月。
“对不起,你看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可惜这个没有解药,不过只要不主动去抓,什么事都不会有,你忍忍吧。”
负责抓人的熊嘤嘤看了云安一眼,什么都没说。
也没阻止。
胡余两眼发红:“我杀了你!杀了你!”
太难受了。
太痛苦了。
像有人在用钢做的梳子梳他的肉,梳开的肉上还有蚂蚁在爬。
无休无止。
云安看着“它”。
“我等着。还有,别对我释放积秽气息了,没用。”
胡余的目光转向荀海彤。
“我爱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太爱你了!葭葭还小,你忍心她没有爸爸吗?你不怕她以后读书被人指指点点吗?就你那个外卖员的工作,能给她好的生活好的教育环境吗?你需要我,彤彤,你和葭葭都需要我,我们才是一家人!你想想我们的从前,想想我们的以后!”
这番自以为深情的话语,换来的是荀海彤使出全力的一巴掌。
“你不配提葭葭。”
云安在旁边补充:“忘了说了,对她也没用。”
“不可能,不可能!”
胡余开始大喊大叫。
自从他成为那东西的主人,说的话从来没有失效过。
他让那些低贱的蝼蚁感受到恐惧,收割着它们的战栗,掌控一切!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这招对他们都没用?
喊叫后,胡余再次换了表情。
“你们放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被控制了,那些事情都不是我自己想做,是它们在操纵我去做,我也是受害者。”
他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乞求着看向荀海彤。
“你知道的,我们以前很相爱,我们一家人很幸福,后来的事情都不是我在做,你一定要相信我。”
看着这一幕的云安:“……”
积秽都没他善变。
一向好脾气的熊嘤嘤都看不下去了,抬手让人把他带走。
“他是第一个主动饲养积秽的人,所以调查的时间会比较长。”
接下来的调查会由管理局和对接单位一起做,确保绝对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放过一个恶人。
而且还需要研究他到底是怎么饲养的积秽。
被积秽控制和饲养积秽有什么区别。
遇到这样的存在要怎么应对。
这些都需要步步斟酌。
“明白。”
云安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那些专业的问题她不懂,她只知道,她“看见”胡余的情绪根本没有被它身后的四只积秽影响。
如果积秽吃了它的情绪或者强化了他的情绪,那积秽会和它的情绪相融。
可事实上并没有。
而且它的理智也没有消失。
从各种证据看,它本来就是头畜生。
哦不,畜生并不会像它那样对柔弱的妻子和不足一岁的女儿动手。
所以,面对这种东西,云安加料的时候毫无心理负担。
那个本来用来困住积秽的蓝雪花笼,有特地为它准备的惊喜。
胡余被押去特殊关押处。
花依旧由绸春种进地里。
但这次的花不太一样,它的每一次生长,每一次绽放,都会定向地向笼子里的东西喷洒鳞粉。
这点小伎俩当然瞒不过现场负责看守和审问胡余的人和妖,但谁都没出声制止。
胡余对荀海彤做的事,对荀葭做的事,还有他利用四只积秽做的事,这点惩罚,连前菜都算不上。
他这辈子,别想再从这里离开。
“真的,不会再出来了吗?”
荀海彤抱着已经睡着的女儿,声音依旧在颤抖。
云安:“嗯,再也不会出来。”
哪怕死了,烧了,都出不来。
荀海彤今天回到那个地方,又抱着女儿逃跑,一路上压着的各种情绪,这个时候终于可以正常表达。
不需要有任何顾忌。
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砸,她嘴巴张开大口呼吸,痛苦到哭不出声。
睫毛被眼泪浸湿,刺得眼睛发疼。
可她双手抱着熟睡的孩子,眼睛里却是终于得以绽放的绚丽光彩。
拿出手机和父母通话的时候,她颤抖的嗓音里满是欣喜。
“爸,妈,他再也不会伤害我们了,再也不会了……”
不管是她,还是女儿,又或者爸爸妈妈,以及身边的朋友,亲戚。
都不会再被他威胁。
不会动不动被他拿菜刀恐吓。
他们都得救了。
他们都可以重新过回普通人的正常生活了。
云安在一旁静静看着荀海彤,送她走到马路上时,拿出一捧新做的干花小手环。
“祝你们此后一路坦途,再无荆棘。”
不需要躲躲藏藏,不需要绕一个又一个弯,生怕那个东西跟着她。
这一次, 她光明正大地把小电瓶停在了小区停车棚里, 没有戴口罩, 没有戴帽子, 就这么走了回去。
在她的怀里,还抱着已经睡着的女儿葭葭。
只是敲门之后, 门后面的父母依旧十分小心地开了一小条缝, 让她和孩子进去之后,立刻关上门并且反锁, 和过去的每一个夜晚一样,仔仔细细地把找工人师傅加装的锁链也扣上。
然后才敢安安心心地去看女儿和孙女。
“你没事吧?那个畜生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荀海彤看着头发花白的爸爸妈妈, 吸了吸鼻子。
“我没事,他已经被抓起来了,以后都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爸妈, 我们都安全了。”
“抓起来也有放出来的时候, 谁知道到时候……”
接下来的话, 荀美丽没敢说出口。
他们只知道那个畜生被抓,不知道为什么被抓,也不知道会被关多久。
最让他们担心的是,万一到时候他们都离开了人世, 他们的女儿要怎么独自面对那种魔鬼?
“妈,不会出来了, 他再也不会出来, 真的。”
这件事, 云安家政的老板认认真真地和她说过。
尽管没能说具体为什么, 可荀海彤知道,老板没有骗她,也不会骗她。
荀美丽脸上露出几分带着惶恐的喜意。
“是无期吗?以后会不会减刑?”
荀海彤:“比无期更严重,一辈子都不会出来,死也要死在里面。”
“真的吗?老天开眼!菩萨保佑!”
白了头发的两个老人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
尽管他们悬着的心还是落不了地,可至少能凑过去认认真真看小孙女。
“怎么这么瘦?家里之前有买了还没开的奶粉,给葭葭喂一点儿?”
荀海彤:“妈,葭葭吃过了,明天早上再起来喂。”
“诶诶诶,我这是高兴糊涂了。晚上我们仨睡一屋,让我好好看看我的小孙女。老邱,你晚上不许打呼噜,别吵着我们葭葭。对了,小彤你还没吃饭吧?妈先给你做饭吃。”
荀美丽很有干劲儿地忙活开,一扫往日的阴霾。
锅里有饭,她迅速炒了一大碗香喷喷的蛋炒饭。
特地加了两个大鸡蛋。
把饭端过来后,她认认真真解了围裙,拿肥皂把手洗干净,又去阳台那边散了会儿油烟气,然后才从女儿手中接过小孙女。
“我来抱着,你吃饭。”
不到一岁的荀葭体重很轻,一抱过来她眼睛就有红了。
“以后外婆给我们葭葭做好吃的,白白胖胖。”
长时间抱着孩子,胳膊很容易酸,腰也会痛。
可不管是荀海彤还是荀美丽,都没人想过把孩子放到床上睡。
她们都要把她抱在怀里,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安心。
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里,这个孩子最最无辜,最最受苦。
她刚出生,那个魔鬼就露出了原形。
偏偏那时候,不管是还在月子里毫无力气,一身痛楚的荀海彤,还是刚出生连话都不会说的她,都没有逃跑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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