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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高源(唐甲甲)


魏叔看看高源,神色难掩焦虑和烦躁,他又看向赵焕章,说:“我好难受,头好疼,胸口好难过。赵大夫,你快来帮我看看吧。”
赵焕章奇怪地问:“高源大夫不是在给你治吗?”
魏婶对高源露出了一个歉意的表情,然后对赵焕章道:“赵大夫,高源毕竟还年轻。我男人是重病,刚才吃的那服药都没什么用,要你出手才行。”
赵焕章却道:“高大夫是很擅长治疗重症的。”
“啊?”魏叔魏婶齐齐一愣。
这时候,李胜利扭过头说:“你们可别小瞧高大夫,刚几天前,霍乡有对夫妻抱着孩子走了一天跑到我们这里救命,那个孩子眼瞅着就不行了,高大夫一出手,半天时间不仅给救活了,还把人给治好了。”
大家齐齐一愣。
赵焕章扭头问:“他上次也救了一个?”
李胜利一愣:“怎么?他这次又救了一个?”
这会,原本热闹的跟赶集似的联合诊所,竟一下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高源身上。
杨德贵大为不满道:“你们一唱一和唱戏呢?上次一个,这次又一个,拿起死回生当饭吃?你们把阎王爷放在眼里了吗?”
这话一出,诊所里面吵杂声顿时又起来了。
不是他们不相信李胜利和赵焕章,关键你说的太夸张了,把救命当成稀松平常的事情,谁能相信啊?
“真的啊?”魏婶小心地询问高源。
高源微微笑了笑,平淡地说:“治个病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魏叔和魏婶眼睛瞪大,听得有点懵。
高源问魏叔:“那魏叔,你是要赵大夫帮你看,还是我帮你看。要是找赵大夫的话,那我就去给其他人看病了。”
“啊?”魏叔还懵着呢。
魏婶为难道:“高源啊,你叔病挺重的,前面是德贵跟书记背了他走这么远的。我们在乡里没地方住,他得多久才能治好啊,不然他病成这样也走不回去啊?”
高源上前稍稍检查一下,说:“放心吧,病的不是很重,吃个一剂药就可以了,等下就可以自己走回去了。”
“啊?”魏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魏叔又看向了赵焕章,露出询问之色。
赵焕章跟被蛇咬一样了,连摆手:“别看我,别看我,你看他就行了,我没他这么大本事。”

这话一出,全场又是一静。
赵焕章是说他还没有这个年轻大夫厉害吗?不可能吧,赵焕章可是附近医术最好的大夫啊!
大家都诧异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赵焕章心里苦啊,倒不是他谦虚,他是真的没有高源猛啊。这人是拿生石膏当饭吃的,而他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软弱地主罢了。
“真的假的?”杨德贵半点不信,一脸狐疑地看着高源:“你一服药就能给魏叔治好?”
高源回了他一句:“怎么,你又想喝了?”
杨德贵顿时一滞,而后闹了个大红脸,气呼呼地转过身去了。
连赵焕章都这么说了,魏婶也就对高源道:“那辛苦了你啊。”
高源说:“不用客气,让我看看。”
高源上前诊断,魏叔很烦躁,病后就一直烦躁不能安睡,扬手踯足,周身痛,胸口难过,头项强痛,不敢转侧。
口渴喜热饮,面色赤,痰色白而质黏稠,咳不畅,口淡,舌苔尖白根薄黄,脉象浮数有力,大便三日未行。
高源看魏叔,发现他身子有些抖,还拿了一件衣服盖在身上,高源询问:“怕冷?”
魏叔点点头。
高源摸了摸魏叔身上,肌肤干燥,无汗,他问:“病了之后,有出过汗吗?”
魏叔摇头:“没有。”
“好。”高源明白了,又问:“之前开了什么药?”
两人露出茫然之色,他们哪里知道。
沈丛云放下手上的事,赶紧过来说:“我前面开了银翘散。”
“银翘散?”高源皱眉。
沈丛云点点头:“他发热很厉害,39度多,我想用银翘散辛凉透表,先降一降他的高热。”
高源有些无语,怪不得没治好的,他道:“你没发现他恶寒很严重吗?还有周身疼痛,头项强痛,痰色白等风寒表证吗?”
沈丛云一怔,而后道:“可是他的高热实在是太严重了,我不敢贸然使用麻桂之类的药,万一劫津了,甚至大汗亡阳怎么办?”
赵焕章发现这边似乎又有了问题,他也走了过来,询问了一下情况,也把眉头皱起了,说:“使用麻桂确实要慎重,麻桂辛热开泄,性温力猛,尤其现在病人高热如此,若是再用麻桂类的话,怕是会化热助火,亡阳劫液,到时候就麻烦了。”
见赵焕章也支持他的观点,沈丛云的腰杆都挺直了几分,对着高源认真地点了点头。
高源不由皱眉:“病人是发热没错,但为什么会发热?这是身体里面的正气跟病邪做斗争,为什么会这么高热,那便是正邪相争到了极其关键和白热化的阶段。”
“发热在中医上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甚至可以说是一件好事。而你们却不仅不速开风寒表闭,反而用银翘散这类清凉药退热,岂不是毁坏自己根基,去助长病邪之力?”
两人被说的一愣。
诊所里其他病人也都在看着这边,他们也想看看这个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年轻大夫到底有多厉害。
沈丛云有些尴尬,他道:“高大夫,你这说的有些太片面了吧……”
高源却说:“那你自己看看,你一剂药下去,为什么一点用都没有?”
沈丛云还有点不服气,但也不敢跟高源强顶,就弱弱地说:“那治病总没那么快的,都病成这样了,一剂药能好?不得吃上十天八天。”
见对方还发牢骚,高源道:“那是因为你忽视寒表,强行降热,导致表寒郁闭,才会使得病情迁延日久,甚至到后面还会变成久咳不愈,或者低热不退。像这类的病,辨证正确,一两剂足以治愈。”
沈丛云把手一盘,不言语了。他可没一剂知,二剂已的本事。
赵焕章忍不住问:“你真打算一剂药就给他治好?”
高源点点头。
赵焕章劝道:“千万别贪大求功,一定要慎重,再慎重。这麻桂类的热药跟石膏不一样,现在病人如此高热,万一暴汗亡阳了,那……那就要人命了。”
高源说:“有是病则用是药,怕什么?”
又是这么一句,赵焕章无语了。
高源去取了处方单来,情况其实很明确,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烦躁,大青龙汤主之。
赵焕章过去看了一眼,吃惊道:“你麻黄也开六钱?别的医者连夏天都不敢开麻黄,你倒好,病人高热快四十度了,你还开这么多?”
高源道:“现在病邪极其猖獗,正邪相争到了最关键的阶段,所以才需要斩将夺关,克奏奇功,要除恶务尽,不给病邪留有任何余地。”
赵焕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只能道:“高大夫,你不是崇尚寒凉之法的吗?这怎么用起麻桂来也这么凶猛?”
高源奇怪道:“谁告诉你我崇尚寒凉了?”
赵焕章说:“你用起生石膏来那么凶,还不是崇尚寒凉泻热?”
高源哑然失笑,而后说:“其实我用热药更厉害,有机会一起探讨一下。”
“别了”赵焕章连摆手,他被搞怕了。就这个凶人,万一哪天要非要豪气地开一两附子,那自己的心脏又该受不了了。
高源把方子交给何雨姑娘,让她抓药,然后对魏婶说:“这后面有个火炉,你去煎了药给魏叔先喝了吧。”
“好。”魏婶忙答应着。
忙完了这里,高源拖了一张桌子过来,坐在了赵焕章旁边,他也坐诊治病了。
虽然诊所里面挤了不少病人,但却极少有去高源那边治病的。一来,确实这个大夫看着太年轻。二来,之前说的太神乎其神了,什么起死回生,搞的他们心里都没底。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上前的。
赵焕章这边排了最多人,毕竟是成名已久的老大夫,大家都相信他。
过了一会儿,才有几个轻病病人等不了了,才排到高源这里。
高源看了一眼另一头的李胜利,不由苦笑,他怎么混的跟李胜利一个水平了,只能治最轻的病了。
高源也不多想,反正这些病人都是要治的,他也就一个个诊断开方治过去。
高源自然不会像李胜利那样抓耳挠腮,他自有一股气度神闲的架势。这模样,倒也让大家多添了几分信服,有些排在后面的病人也过来高源这边了。
一段时间后,高源面前也排小长队了。
见自己儿子没什么事,高母也就松了气,在旁边坐下了。
杨爸看看这场面,也不知道该找谁聊巡诊的事情。他愁容满脸地抽着旱烟,不知道这里的病人什么时候才能看好。
杨德贵则一脸不爽地看了看高源,暗啐了一口,低声骂道:“瞎显摆什么呀。”
说罢,他又往魏叔那边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看,他当即吓了一大跳,惊叫道:“哎呀,魏叔你咋冒烟了?”
他嗓门很大,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众人见魏叔汗出如瀑,衣服都浸湿了,紧紧贴在身上。脸上的汗跟水流一样滑落下来,头上不停冒着蒸汽,缕缕白烟往上冒。
闻言,赵焕章急匆匆站起来,只一眼,他吓得又瘫坐了回去,他惊道:“完了,开泄太很,暴汗亡阳了!”
沈丛云嘴唇也哆嗦了起来,焦急道:“要命了,要命了,我就说不能用麻桂,我就说吧,这是要出大事啊!”
高源一抬头,却见面前一个人都没有了。之前排在他前面的小长队,全给吓跑了。

第41章 快给贵哥端上来
面前已经空空如也了,高源又往旁边看,见其他病人都用惊恐地眼神看着他,纷纷往后撤,生怕离他太近了。
高源看着这群被吓得没完的病人,他有些哭笑不得,就问:“你们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这话一出,众病人齐齐一愣。对啊,他们在说什么呀?
杨德贵在一旁抱着手臂,说:“你们没看赵焕章和沈丛云都吓成那个样子了?肯定是出事了。”
另外一个大爷却道:“后生,不就是出个汗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吃个早饭,还出一身汗呢。小高大夫还是很厉害的,我上次的便秘也是他治好的。”
高源寻声看去,见是前几天来求诊的便秘患者周大伯,没想到他便秘刚好,又患上感冒了。
杨德贵还挺不服气,他对周大伯道:“你要是那么相信高源,你就去找他治啊。”
“我……”周大伯顿时一噎,然后低着个脑袋,抱着手说:“我这……我这不是不着急嘛……”
杨德贵皱眉看高源,又看看紧张不已的赵焕章,他问:“高源,你是不是把人给治坏了?”
其他病人也纷纷看着高源。
高源抬头看他,打趣道:“怎么,你上次没喝成,这次打算又来一次?”
“你!”杨德贵大怒,但又不敢上前。他见赵焕章着急忙慌地往魏叔那边跑去,杨德贵心里有了底,便说:“你要是没治错,不对,你要是能一剂药就给魏叔治好,魏叔衣服上泡了多少汗,我就都给拧出来喝了。”
他生怕自己这次又翻车,都不敢说没治错,就把目标定成了一剂治愈。
高源哭笑不得,无语道:“你怎么对这些排出物这么感兴趣啊?”
杨德贵大手一挥:“那你别管,还有,你要是没一剂药治好怎么办?”
高源露出询问之色。
杨德贵指着高源道:“那你就得去给我姐道歉,在全村人面前道歉!”
闻言,高源一怔,他有些欲言又止,最后他轻轻一叹,看了看周围这么多人,他只能点点头了。
见高源答应了,杨德贵也松了一口气,而后又一脸愤愤地看着高源。
高源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冒烟的魏叔,望了望对方的神色,知道对方没什么大碍,他就没过去看了。现在也没病人找他,他就拿了一张纸过来,在上面认真写着什么。
他是挺淡定的,但其他大夫却淡定不了。
赵焕章吓得赶紧跑到魏叔面前,紧紧盯着他。
沈丛云就跟在赵焕章后面,一双老眼放的很大。
刘三全都站起来了,但素来胆小怕事的他,又不敢过去,只能远程投去焦急的眼神。
李胜利看看高源,又看看魏叔,脑袋转的跟拨浪鼓似的。
魏叔哪里见过这场面啊,当即就傻眼了:“咋……咋了?”
他求助地看向自己媳妇,却见魏婶嘴巴张的比他还大。
赵焕章神色严肃,见魏叔身上还在不停往外出汗,衣服都快能滴下水来了,头顶白烟缕缕不停,他紧张地问:“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浑身发冷?”
“啊?”魏叔被弄得紧张起来了:“我……我我……我前面有点怕冷,现在出汗了,没觉得冷了,只觉得热。”
“嗯?”赵焕章也是一怔,他又看了看魏叔,又问:“精神怎么样,有没有要晕倒?”
魏叔见对方这么紧张,他都手足无措了,小心翼翼地问:“这个时候,我是该要晕倒了吗?”
赵焕章当即无语。
沈丛云也顿时哑言。
魏叔下意识捂了捂嘴,左右看看:“我说错什么了吗?”
赵焕章伸手摸了摸魏叔,发现他的手掌是热的,完全没有厥逆的情况。
赵焕章有些疑惑,这是因为刚开始大汗吗?还没有到亡阳的时候?
正在写东西的高源,头都没抬,就来了一句:“魏叔,一会儿不怎么流汗了,就去我们里面的诊室,小李大夫有套衣服,你可以借着穿一下。你这身衣服湿透了,不能穿了。”
“哦。”魏叔答应了。
赵焕章回头看高源。
高源也抬头,对他道:“大汗不止,才会亡阳,现在才哪到哪儿,别太心急。”
可素来谨慎过头的赵焕章还是放心不下,又看了魏叔好几眼,把魏叔都看的不自在了,魏叔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原地晕倒才符合现场气氛。
见魏叔实在没什么大碍,赵焕章也只能先回去了,只不过他还是一步三回头,担忧的眼神就没离开过魏叔。
结果这把魏婶也弄不自在了,她对自己男人都没这么上心呢。
哪怕是回去治病了,赵焕章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生怕自己一时没有兼顾到。
就这么一下,两下……
赵焕章又开完了一个方子,又往后面一看,却看了个空。
人没了!
“人没了?”赵焕章一声错愕。
“什么,人没了!”杨德贵惊叫一声,唰的一下就从地上蹦起来了。
赵焕章也蹭的一下站起来,把椅子怼出去好远,他急道:“人呢,魏老三人呢?”
诊所内众人面面相觑。
杨德贵急匆匆跑过来,正准备逮高源呢。
“来了,来了,谁叫我?”正当大家焦急的时候,魏叔从里屋衣衫不整地急匆匆出来了。
“你去哪了?”赵焕章赶紧询问。
杨德贵跑到一半,险而又险来了个急刹车,差点没把自己甩出去。
魏叔不明所以地说:“不是说等我汗停了,就去后面换上干燥的衣服吗?还别说,小李大夫你这衣服还挺臭……还挺合身……”
全场一静。
赵焕章紧张地问:“你不流汗了?”
魏叔反问:“我……我还得流吗?”
赵焕章急问:“你感觉怎么样了?”
魏叔说:“好多了,不怕冷了,身上也不疼了,也不烦了。就是有点饿,还好困好累。”
赵焕章微微一滞。
魏婶在一旁说:“你这三天都没怎么睡,又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当然累了。”
高源转过头来说:“赵大夫,你去给魏叔检查一下吧。”
沈丛云也坐不安稳了,赶紧拿了一个体温计过来。
两人一番诊断检查。
沈丛云道:“退烧了,脉静身凉,神态安好,周身无恙。”
赵焕章亦是喃喃自语:“一剂而愈……”
两人都扭头朝高源看去,这一看,两人齐齐一怔。
他们两人座位前面的病人一个都没有了,全都挤到高源那边去了,人都排到马路上了。就这样,这些人还在互相推搡呢。
一个大姐挤着周大伯道:“哎,你不是说你不着急嘛。”
周大伯振振有词道:“是啊,我这不是为了把那边的位置让给你们,我才来这里的嘛,你们也跟着过来干嘛?”
大姐叫道:“你是后面才过来的,你还插队!”
两人吵了起来,后面也是乱糟糟的。
赵焕章和沈丛云傻眼了。
李胜利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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