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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高源(唐甲甲)


“唉……”何方沉沉叹了一下,看着高源那根根倔强挺立的黯淡白发,他心疼起了眼前这个老人,七十多岁的年纪还奋战在第一线,跟他们这些年轻人一起玩命。年轻人尚且承受不了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可他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居然硬生生支撑下来了。
何方虽是高源的学生,但他很难真正理解支撑他老师的信念究竟是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力量,才让一个老人做到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何方不忍打扰老师,他拿出一件衣服轻轻盖在高源身上,而后用双手合十的姿势祈求周围人小声一点,不要再打扰这个已经很久没有休息的老人了。
车厢里的人都好奇地看来,目光中多是疑惑和不解。
到了县里,何方叫醒了高源:“老师,老师。”
“嗯……嗯?”高源豁然睁眼,马上坐直了身子,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病人进来了?”
何方道:“不是,是我们到了。”
“哦……”高源才渐渐回过神,看了看四周,现在医院里已经没有几个病人了,也不需要他继续待在一线了,他试着站了一下,而后才道:“扶我……扶我一下,有点起不来。”
何方赶紧把高源搀起来。
高源苦笑道:“这不休息还好,越休息越累,行吧,先走吧,去县医院看看。”
何方问他:“不先回家?”
高源道:“看一眼就回去。”
“好吧。”何方答应。

第424章 不学好
高源的孩子们来接他了,但面对老父亲要先去医院的要求,他们都见怪不怪了,也知道根本劝不住老父亲,所以就直接把他送到了医院,几个孩子没进去,而是在周边买起了东西,高源和何方先进去。
县里就剩下最后一个患者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新增,只不过预防措施还没解除,高源进去前还被盘问了好几道,还给他量了体温。
高源进了县医院,然后就去找李润玉,待看见李润玉时,高源就忍不住摇头。
李润玉忍不住道:“干嘛,看到我没死,你很失望,还摇上头了。”
高源则说:“你看你目光黯淡,身上一点神气都没有。八十多岁的年纪了,本就是点灯熬油的时候,你以为你还能熬上多久?现在这样子,我看你快油尽灯枯了。”
李润玉说:“搞的好像你好到哪里去一样?说不定,我还死在你后头呢。”
何方听得一阵阵无语,两个老人居然这么随意拿生死开玩笑。
高源叹息一声,说:“现在情况基本稳定了,你呀,好好歇一歇吧,看看还能不能补回来吧。”
李润玉问他:“怎么,我现在没死,你就不帮我出书了?”
高源笑了:“不把身体养好,怎么能看到书出版?”
“呵呵。”李润玉听完笑了。
高源问他:“你有严旬的下落吗?”
“严……”听到这个名字,李润玉就忍不住皱眉:“他出来了?”
高源道:“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李润玉道:“那你也别问我,我哪知道他上哪挣钱去了。”
高源沉默了。
何方在一旁小声问:“严旬……是谁?”
这话问的两个老人都不知道要怎么答了,李润玉只能岔开话题,他问:“省城情况怎么样?”
高源回答:“现在都控制住了,只剩医院那些病人了,问题不大。”
李润玉眉头沉重下来:“但无论怎么艰险,我们都打赢了。我们的付出是有价值的,历史和人民,会记住我们的。”
高源坚定地说:“一定会的。”
李润玉对着高源微微颔首。
高源又对他道:“如果……有他的消息,告诉我一下。”
“嗯。”李润玉轻轻应了一声。
高源道:“既然看到你情况还好,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家了,家里人还在等我。”
“我送你。”
就在这时候,卫生局长老曹急匆匆赶了过来,等跑到走廊,看见了高源,他却又突然放慢了脚步,但他的动静还是引起了这三人的注意。
高源回头看去,对着老曹点点头,问李润玉:“领导是看你,还是来接我?”
“高……”老曹看见高源,又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高源有点疑惑,他问:“怎么欲言又止,怎么了?”
老曹看看这边几人,他说:“老院长,我也是听说你回来了,所以想着还是应该来跟你说一下这个情况的。”
高源见老曹还是吞吞吐吐的样子,他有点着急了:“到底怎么了,能不能直接说!”
老曹道:“我接到省里的通知,去认领回来一个人的……尸体。”
“谁的?”高源喉头突然变得很干。
老曹小心翼翼地说:“严……严旬。”
李润玉迅速瞪大了眼,神情僵住了,而后他赶紧看向了高源,可他在高源脸上根本看不到什么表情。
何方再一次听见了这个名字,他也疑惑地看向高源。
高源喉头往下轻轻咽了咽,问:“他怎么了?”
老曹说:“事情我都问清楚了,上个月不是省城很艰难嘛,就向下级医院征求医护人员志愿者。我也不知道严旬是怎么办的假身份,顶了别人的身份,去了省里。然后……他被感染了,躺在病床上才被发现的,结果没……没救回来。”
高源沉默了一会儿,问:“他在哪家医院?”
老曹道:“结核病医院,据说他重症的时候也很不安分,很不配合治疗,也不让他们请专家会诊。”
高源又问:“哪个医院,他顶了谁的身份?”
老曹说:“就隔壁县医院,他办了假证,名字叫李胜利,现在上头也在查那家医院,估计他们麻烦了。”
高源听到李胜利三个字,想到严旬出院的时候,他是最先把他带到李胜利坟上祭拜的。
老曹看了看高源的脸色,他道:“我稍微打听了一下,据说是那家医院的副院长屁股底下不干净,以前跟严旬有来往,是严旬逼他的,不同意严旬的要求,他就爆出这件事,两个人一起坐牢。”
高源轻轻道:“不学好。”
三人都小心地看着高源。
高源手用力一挥,大声道:“他不学好啊!”
喊完之后,高源老泪纵横,再难抑制。
老曹一下子就尴尬了,他说:“我也……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但我真联系不上他家人,他身后事总要有人处理吧,我这……我这个……”
“唉……”李润玉深沉地叹了一声。
何方在一旁已经麻了,他还是第一次见他老师情绪如此失控。
李润玉问老曹:“严旬的尸体在哪?”
老曹道:“已经烧了,骨灰和遗物都拿回来了。”
“带我去领吧。”高源对着老曹轻轻说道。
“哦……好……”老曹带着几人上车,往殡仪馆开去,等到了地方,几个人下来,高源下车却有点站不稳,便赶紧用手扶住了车门。
“老师。”何方吓一跳,赶紧去扶高源。
高源甩开何方的手,他道:“没事,我能走。”
老曹已经联系好了,骨灰和遗物都拿出来了。几人进来,就见一个桌子上放着一个赠送的低廉劣质骨灰盒,还有一个小纸盒子,里面装着简单的几样遗物,其中一个是一个拴着红绳的铜钱。
“这是……”李润玉上前拿起,看了一下,他扭头对高源说:“是他爷爷临死前交给他的那枚铜钱。”
高源听完之后,看着没有贴照片的廉价骨灰盒,他突然一个巴掌狠狠抽了上去。
“啪!”
旁边几人都吓了一跳。
而后高源上前抚着盒子,轻轻将其揽在怀里,他悲声痛哭道:“小旬……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严旬下葬。
没有什么葬礼,严旬的妻子和孩子直到他死都没有露面。严家剩下的那几个所谓的亲戚兄弟也没有来。严桥辞世后,封建家族的严家终究没有挺过后面的风波,内忧外患,又没有能主事的人,严家人迅速交恶,彼此之间还没有外人亲近。
只是让高源没想到是严宽严仁这两个表兄弟也没来,因为沈丛云的缘故,这两人一直是待在张庄的,而且有高源的庇护,所以他们没有经历什么大风波,跟严家人的关系还不至于彻底闹掰。
可惜,他们也没来,只有作为姑父的沈丛云来了。
这段时间太过劳累,沈丛云的气色已经大不如前了,看着冷清的场面,他微微叹了一下,说:“我想到了李胜利走的时候的场面。”
高源看向他。
沈丛云说:“那时候里里外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亲朋好友来的反而不是那么多,都是周边的村民,都是受过他恩惠的,被他治疗过的。你说,医生行医一辈子,到底图的是个什么呢?”
“亦或者说,到底什么才能真正表彰一个医生一辈子的辛劳和功绩?是高级职称吗?是官方颁得奖吗?还是报纸上铺天盖地的讣告?我想这些都是的,这些也一直是我所追求的。”
“可李胜利死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高级职称,也没有什么奖项,更没有报纸的报道,也没有什么领导过来。来的都是周围穷苦百姓罢了,但我很羡慕他,真的很羡慕。”
“看看小旬,再看看李胜利。说到医术,小旬的本事胜过李胜利千千万。说到死亡,他们两人都是为了治病救人而死。可李胜利成了英雄,小旬却成了孤魂野鬼。”
说到这里,沈丛云也忍不住哽咽了,他捂着自己的鼻子,勉强压了压内心激荡的情绪,才说:“小旬……小旬本来可以更好的,他是老爷子最寄予厚望的孙子,是严家的希望。可惜严家没了,小旬也没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高源看着严旬的墓碑,沉默不言。
李润玉也沉沉一叹,想到了严桥,想到了那个曾经的县里第一中医世家,想到了他与严家争锋的那些年。现在他黄土都已经埋到鼻子上了,严家也沉默在了历史之中,再看看严家小辈,他知道以后再没有严家了。想到这里,李润玉心中不免凄凉。
李润玉看着严旬的墓碑,他说:“不管怎么说,至少他这一仗,打的比我漂亮。”
说完,李润玉取走了严旬的遗物,就是那一枚铜钱,他走到另外一边的严桥坟上。因为无人打理,严桥坟上已经杂草丛生了,李润玉帮着昔日的老对头拔了拔坟前草,而后把那一枚铜钱正面朝上,埋在了坟前土中。
他对严桥道:“祝贺你,严大夫,你们严家有人赢过我了。”
忽的山上刮起一阵风,卷起满天纸钱和烟尘黄土,山上这几人都被迷得有点睁不开眼,唯有李润玉依旧在笑。
高源也轻轻地闭上眼,他缓慢地说:“若还有来生,我们不做师徒,做父子吧。”
葬礼结束之后,高源对他们道:“你们都回去吧,我要去一趟霍乡。”
“爸……”几个孩子都担忧地看着高源。
高源道:“不用担心我,何方陪我一起去就好,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几个孩子都知道高源的脾气,也不敢跟他顶嘴,就嘱咐何方照顾他们父亲,而后几人都离去了。
高源跟何方两人坐上了去霍乡的车,何方路上不敢多说话,他知道了严旬的身份,同样是徒弟的他,这会儿反而有些羡慕起了严旬。
到了霍乡,万斤粮已经等在乡里接他们了。
等看见高源的时候,万斤粮满脸愧疚:“高大夫呀,我这……我也没想到,严旬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我要是早点过去看看就好了,你说这个……”
高源摇头道:“这件事怎么能怪你?是他的自己的选择,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万斤粮亦是叹息,想到了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活跃少年,他亦忍不住地摇头。
高源对他道:“我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
“你说,你说。”万斤粮忙应承着。
高源道:“带我去看一下严旬最后行医的诊所吧。”
“好。”万斤粮带着高源和何方去了那个废弃的牛棚,他指了指前面说:“就是这里了,现在没人养牛了,所以废弃好长一段时间了。”
何方好奇地看着这个半山腰上的废弃牛棚,他没想到这种地方也能作为诊所,虽然与这个师兄素未谋面,可他也感伤了起来。
万斤粮对高源道:“虽然严旬的诊所开在半山腰上,但来找他看病的人还真不少,他医术又好,收费又很便宜,老人小孩他都是免费治的,所以大家都相信他。被查封之后,都还有好多人过来呢。其实……其实他挺好的。”
高源上前揭开封条,拉了拉门锁,发现锁扣直接掉下来了。
万斤粮有点尴尬地说:“他这个是把坏锁,是他捡来的,他不舍得花钱买新的,就这么凑合用了。”
高源绷紧了嘴,以前的严旬可是讲究的很,差的东西都不愿意用,就更别说去捡人家丢掉的破烂了。曾经与现在,看着破烂坏锁,高源的心像是被剜了一下。
高源拿下这把破锁,推开大门。铺面而来的是陈腐的灰尘味,混杂着浓重又复杂的药味。高源往里面看,破牛棚里面连电灯都没有,只有桌子上一根弯倒的蜡烛。
地面还算干净,可也都布满了尘土。粗糙的泥土墙上都是霉点,蜘蛛网,还裂开了好几个口子,风能顺着墙缝呼呼刮进来。窗户早就破烂不堪了,可也只是用最差的塑料薄膜包了包,而且也破了。高源抬头看,阳光透过屋顶的千疮百孔,跟机关枪一样扫了进来。
高源艰难地问:“这是……他生活的地方?”
万斤粮道:“是。”
高源问:“床呢,他睡哪?”
万斤粮指了指角落的草垛子。
“这哪是人住的地方。”高源心痛万分,可就是这样简陋的牲口棚,严旬最后也没能保住。或许这才是压倒他准备重新生活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定然是抱着必死的心去做这些事情的,他根本没有想着要活着回来。
高源缓慢转身,看向了放在墙边上的药柜,药柜上面仔细地盖着一层透明塑料布。高源伸手摸了摸,又回头看着用来糊窗户的劣质破烂塑料薄膜,在房间里面用来盖药柜的塑料布都比用在外面给他遮风挡雨的塑料膜要厚实很多。
看到这些,高源再难自抑,旋即他感觉一股子热流涌上来,而后脑袋一懵,身子僵直地往旁边倒。
“老师!”何方惊呼。

第426章 死了
万斤粮也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去拉起高源,对何方道:“快快快,把他扶到草垛上。”
两人合力把高源扶过来。
何方看着高源嘴和眼逐渐变得歪斜,手脚渐变得僵硬起来,还开始干呕了起来,他仔细看了一下,慌张道:“遭了,中风了!”
万斤粮急道:“怎么会这样?”
何方道:“老师年事已高,又在省城拼命干了两个月,年轻人都吃不消,何况是他?身体本就已经到极限了,现在又遭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重大打击,所以……所以……”
万斤粮赶紧上前问:“高大夫,高大夫,你怎么样啊?”
何方也是关切无比:“老师,老师。”
高源眼睛已经渐渐直了,说话也变得非常困难,他道:“续……续命……煮……”
何方怔了一下,问:“续命煮散?”
可高源已经很难再给出明确回应了。
眼见着情况紧急,何方忙说:“不能拖了,我要马上叫救护车。”
说完,何方赶紧掏出手机,可是却一点信号都没有,他怒道:“什么狗屁地方,信号都没有。”
万斤粮则说:“有信号也没用,我们卫生院根本没有救护车,县城才有救护车。”
何方一滞:“那怎么办?”
万斤粮道:“一般我们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村医先治,治不了就送去卫生院,看看村里有没有拖拉机,没有就只能找双轮车拉着去了。”
何方问他:“那你会治吗?”
万斤粮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何方,他道:“我要是有这本事,还能窝在农村吗?我就一个赤脚医生。再说,再说,你不是高大夫的学生吗?”
“我……”何方一噎。
万斤粮道:“农村一直都缺医少药,交通不便。伱老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把我老婆给救回来了,那时候我老婆产后大出血,就剩半口气了。还什么救护车,那时候我们全乡连大夫都没有。”
何方被怼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他的确跟着高源学了几年的危急重症救治,但平时很少有机会上手,他都是在大城市,急症都是送去西医急诊科,关他什么事儿。再说之前还有经验丰富的老中医看着,他倒是不慌,可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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