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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祈祷(周镜)


温意松了一口气,继续吃饭。
银耳送到嘴里,顾连洲忽然关了手机,冒出来一句:“你同事性格挺活泼。”
“啊?”温意把银耳囫囵吞下去,干笑两声,“是的。”
顾连洲淡淡挑眉,没再说什么。
温意咬着筷子,忽然想起来刚才薛幼仪的表情:“你认识她?”
“不认识,”顾连洲把手机扣到沙发上,“只是见过一次。”
“见过?”
“上次我从你们医院走的时候,她拦住我,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咳咳咳!”温意差点把自己呛死,猛烈地咳嗽。
顾连洲抽出一张纸递给她,轻拍她的后背:“慢点。”
“然后呢?”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连洲。
顾连洲扬眉:“我说没有,她说OK然后就走了。”
温意咳得更剧烈了。
这的确像薛幼仪会干出来的事,她指定是想着帮她确认顾连洲有没有女朋友,毕竟他的长相实在不像缺人追的样子。
顾连洲端过一旁的水:“你怎么了?”
“没事。”温意咳得脸通红,不敢抬头看他,抱着杯子喝水缓解。
好在顾连洲看上去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吃完饭之后,办公室陆续来了很多人关心她,七嘴八舌之间温意不知道顾连洲什么时候悄然离开。
娄锦月最为愤慨,和薛幼仪一起生气:“什么人啊这是,温老师你别担心,我让我爸把他公司最好的律师派过来,那姓赵的要是真告你,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对,”其他人也纷纷说:“不用怕。”
这件事从头到尾温意没有任何错,她问心无愧,也清楚这一点,只是不可避免的还是会有些失落。
等大家慰问得差不多散了之后,温意听见手机震动几声,她打开看,是顾连洲发来的信息:【楼下等你。】
合上手机,温意去更衣室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跨上帆布包下楼。
顾连洲的车停在楼下,温意远远看见有个扎着双马尾身穿牛仔背带裤的小女孩在敲他的车窗。
小女孩看上去不到十岁,长得粉嫩可爱,抱着一大束新鲜的花,声音奶甜奶甜的:“叔叔,买花吗?黄色康乃馨可以保佑你的家人朋友尽快康复痊愈哦。”
应该是附近花店老板的女儿,小小年纪很机灵,知道来医院的都是来看望患病亲朋的,讨个巧卖花。
顾连洲把车窗完全降下来,半个胳膊搭在窗上,嗓音带笑:“可是我没有生病的家人朋友。”
“啊?”小姑娘明显懵了,她看到拉开车门的温意,乌黑的眼球一转,“那可以买给叔叔的女朋友,叔叔的女朋友这么漂亮,怎么能不送给她花呢。”
温意一上车就听到这话,动作一顿,看向顾连洲。
她随即对小女孩轻声解释:“我不是叔叔的女朋友哦。”
男人沉吟片刻,勾勾手让小女孩靠近:“有什么花是可以让人开心的吗?”
“铃兰。”小女孩眼睛一亮,指着白色的花骨朵,“铃兰很好看的。”
“都给我吧。”顾连洲从钱夹里抽出几张钞票,对折递给小女孩。
“好的叔叔!”小女孩明显开心起来,把怀里全部的九支铃兰抽出来,蹲在地上从自己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打包纸和胶带打包。
温意还没动,驾驶座的男人打开了车门,下去帮小女孩一起。
骨节分明的长指勾着丝带,直截了当地打了个结。
温意通过半开的车窗看着这幅画面,天边是夕阳余晖,秾酽的云彩将白色的花瓣染成绸缎一般的质感,印在顾连洲的脸上,像她曾经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
小姑娘拉拉他,顾连洲很绅士地靠过来,她趴在他耳朵边说了一句话。
温意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这幅画面,让她脑海中鬼使神差地勾勒出顾连洲以后结婚有女儿的样子。
他一定是个很好的爸爸,又温柔又可靠,会把自己的女儿宠上天。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温意惊悚地晃晃脑袋,脸上发烫,她连忙用手背给脸颊降温。
顾连洲上车关门,把打包好的九支铃兰放到她腿上,看她一眼,随口问了一句:“车里很热吗?”
“没有没有。”温意连忙摇头,内心唾弃自己。
淡淡的清香从手上传来,像是雨后风拂过花园的香气,温意的思绪被拉回到到手上的铃兰。
“给我的?”她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不喜欢?”
“没有没有。”温意否认,低头嗅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之前说请你吃饭还没机会,不如就今天吧,我不上晚班。”
顾连洲在红灯前停下,侧眸:“刚才没吃饱吗?”
温意有些不太好意思说,但她确实一天没怎么吃饭了,挂吊瓶的时候睡了一觉,补足精神便更饿。
“行,”顾连洲轻笑,手搭在方向盘上,“想吃什么。”
半小时后,二人抵达苏门区的一家烤肉店。
店内桌椅选择了裸-露自然的木色,轨道灯营造出浓厚的复古氛围,照亮桌子中间的烤盘。
温意高估了自己的饭量,稍微吃了几口后她便感觉到吃不下了,捏着一块烤面包片小口小口咬着。
两侧座椅的灯光偏暗,顾连洲的五官隐匿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更显出脸部立体轮廓。
她仗着灯光暗,明目张胆偷看了男人好几眼。
如果不是半途医院打来的电话,温意原本一整晚都该保持这样的好心情。
医院说,赵钦坚持要告她违规使用药物,让她接受调查。
“你不用管,”陈庭芳说,“医院会处理好的,我放你两天假,你好好休息,前段时间辛苦了。”
温意沉默片刻,低头看着灯在白瓷盘上的倒影:“老师,这就是您以前跟我说的,临床的信仰是一直在被磨灭的,对吗?”
“对,”陈庭芳说,“你现在告诉我,你失望吗?后悔拼尽全力去救他了吗?”
温意没说话,听着电话另一头陈庭芳道:“医院不是单纯的治病救人的地方,更多的是人生百态。你需要做到的是在这样的浑浊里,找到做一个好医生和保全自己之间的平衡。”
电话被挂掉,温意端起柠檬汁,慢腾腾喝了一口。
“吃饱了吗?”顾连洲突然出声,伸臂圈住她手里的杯子放下,水面上温意的倒影碎掉。
她抬眸,点点头。
顾连洲结了账,温意跟在他身后,没开车,二人一起不知不觉走到苏门区的江边。
天色已黑,江边亮起橙黄色的灯光,照着湖面上零星的几艘船。
江边行人也很多,大都是本地人吃完饭随家人一起出来散步,骑自行车的队列从身边呼啸经过,带起一阵风。
他们走到灯塔下,温意胳膊搭在铁栏杆上,迎面吹着海风,夜晚的海风凉凉的,从江对岸吹拂过来,让人心头开阔。
顾连洲背靠着,没说话,安静地点燃一支烟,烟尾徐徐燃烧着。
海风吹散烟雾,只余淡淡的薄荷清苦味。
“去年我们队接了个案子,”他忽然出声,呼出一口薄雾,嗓音低淡,“一起入室的命案,邻居报的警,伤者是两位老人,被捅了十几刀。”
“救活了吗?”温意被吸引过来,回头,关注点落在这上面。
顾连洲看着她笑了下:“救过来了,作案凶手是他们儿子。”
温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顾连洲掸了下烟灰:“他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不同意他娶一个做过夜场工作的女生,一家人来来回回吵了很久。他半夜喝了两瓶酒,捅了父母之后跑了。”
“就因为这?”温意难以置信。
她的长发被海风吹起来,挡到脸前,顾连洲动了动手指,勾起把那缕头发放回肩后。
温意没来得及注意到这个细节,因为顾连洲接着说:“后来儿子被判了刑,那对老夫妻却无比怨恨报警的邻居和警察,整日在家里咒骂邻居,还来警局门口闹,邻居受不了搬了家。”
“为什么?”她目瞪口呆。
“因为他们觉得,儿子只是一时犯错,邻居报警毁了他们儿子的一生。如果不是邻居报警闹上警局,私下解决也就行了。”
温意倒吸一口凉气,皱眉手扒着金属栏杆摇摇头。
顾连洲侧眸问她;“你觉得值得吗?”
温意转身,顾连洲侧靠着栏杆,姿态懒散,青筋脉络分明的手夹着烟,目光平静地望着她。
静默几秒,她慢慢说:“我觉得值得。”
“就像你刚才说的,”温意神色认真,“你会因为一次的被怨恨就不救受害人吗?”
顾连洲咬着烟,手指点着冰凉的金属,眼底深邃没说话。
“你不会,我也是。”温意替他回答,仰头,指着正在发光的灯塔,“也许有人会觉得它刺眼,但它不能因为有人觉得刺眼就不发光。”
顾连洲微微怔神,偏头看过去,她的脸笼罩在灯塔朦胧的光中,弱化了清冷的轮廓,眼底的认真却半分不变。
顾连洲盯她两秒,笑了,吐出一口烟:“我没那么伟大。”
温意摇摇头,被风扬起的黑发映着苏门河上璀璨灯光,将她眼睛也照得像海底刚捞出的星星:“能坚持心里的信仰本身就是一件很伟大的事。陈老师和我们说过临床的信仰一直在被磨灭,可只要我心不死,它便永存。”
顾连洲偏头,抬手揉了揉温意的头发,没说话。
温意慢腾腾地眨了眨眼,从她的角度,苏门河翻涌的海水在男人身后,眉眼在夜色中深邃立体。
“对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今晚饭多少钱,我转你。”
顾连洲露出疑惑的神色。
“本来说好了就是我请你的。”温意解释。
她说着,前方来了一个卖氢气球的小摊,手里抓着一把线,各种动漫卡通人物形状的气球随着他的走动在天上飘,仿佛天边流云化成了实体掉在他手里。
江边有不少夫妻带着小孩子来散步的,小孩子见状都纷纷扯着爸妈的衣袖围住卖氢气球的小贩。
温意声音降下来,眼神不自觉飘过去。
她小时候也很喜欢这种氢气球,十岁之前妈妈还在的时候,晚饭之后带她散步也会给她买。
妈妈会从小贩手里买温意最喜欢的哆啦A梦图案的氢气球,蹲在她面前温柔地问我们意意为什么喜欢哆啦A梦。
她开心地接过氢气球的线,然后回答:因为它无所不能,就像妈妈一样。
妈妈摸摸她的头,笑容像春天的栀子花一样好看,说:妈妈不是万能的,但为了我女儿,我尽量无所不能。
后来她还是没有变得无所不能,相反,当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温意第一次绝望地意识到,这世上没有无所不能的东西。
一切都换不回生命。
妈妈不在了,也就没有人会给她买卡通氢气球了。
温意没有盯太长时间,草草看了几眼后收回目光,继续提醒顾连洲:“今晚饭多少钱?”
顾连洲半倚着围栏,慢悠悠道:“转钱多见外,换一个。”
“换什么?”温意迷惑。
他微抬下巴,指向卖气球小贩处:“去买个气球。”
温意被惊掉下巴:“你认真的?”
“不舍得?”
“不是,”温意犹犹豫豫,“你要哪个图案?”
“随便吧,你拿。”
温意不得不向着小贩走去,心里嘀咕顾连洲什么时候有了这爱好。
她付钱从小贩那里买了哆啦A梦的,多年过去,蓝色胖子仍然在小朋友里很受欢迎。
气球在她手里升天,温意走回去,递给顾连洲:“喏。”
顾连洲不知何时把烟按灭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他微微直起身,接过蓝色的线,而后懒洋洋道:“手伸过来。”
温意懵懵地,伸过去:“怎么了?”
蓝色塑料线被勾在男人的手里,他忽然拽着她的手腕往前一拉,随后低头,黑发垂在额前,神色认真。
指腹刮过她的肌肤,还带着烟草的灼意,温意僵住,目光下落,顾连洲慢条斯理把线系在她手腕上,骨骼明晰的长指仿佛轻易能将她手腕合拢。
距离瞬间被拉近,与线一同缠绕的是二人气息,温意一愣,心跳几乎在瞬间加速,不自觉屏住呼吸。
“你……”她低声,有些语无伦次,“气球不是给你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是给我的了?”
温意回忆了一下,他只是让她买个气球,的确没说给谁。
“那我不就欠你两顿饭了。”
“不是说换个东西。”顾连洲说。
“换什么?”
他完全松开手,后退一步,蓝色的氢气球从二人头顶腾空,在夜幕下随风摇曳着。
温意下意识仰头,灯塔的光闪烁了一下,随着气球摆动的频率又忽然亮起黄荧荧的光。男人的声音与此同时从她头顶落下:
“换我们温意开心点。”

虽然说陈庭芳给温意放了假, 但作为医闹事件的主人公,温意还是要出席调解现场。
医院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故而先约了赵钦私下调解。
温意一进会议室, 长木桌子两边坐着两排人, 气焰嚣张的赵钦和他年迈的老母亲,另一边是陈庭芳和两个律师, 一个是医院的法务,至于另一个——
娄锦月说到做到, 竟然真的请了她爸爸公司的律师来帮忙。
调解过程很短暂, 赵钦拒不和解,坚持要医院免医药费并且赔他们钱。
到最后医务处的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不想再和这样无理取闹的人继续交流。
这场调解无疾而终,温意走出调解室, 陈庭芳长辈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家好好休息几天。”
“老师说的几天是多久,我可以休息一周吗?”
“少做梦,”陈庭芳竖起柳眉:“最多给你批两天, 后天麻利给我滚回来上班。”
温意吐吐舌头。
陈庭芳一走,薛幼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一手揽住她的肩膀:“昨晚二人世界怎么样?看你今天这么开心。”
“你能不能别胡说。”
“我哪有胡说。”薛幼仪笑嘻嘻地揽着温意走:“不过我看你今天没怎么被那姓赵的影响, 还是挺欣慰的。”
温意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多了去了,”薛幼仪捏捏她胳膊, 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人性千千万万种,你年纪小,以后还会见到更多的。”
温意看她:“你见过很多?”
“当然。”薛幼仪耸耸肩, 还想说什么,护士一通电话轰过来, 把她喊走。
温意看着她急匆匆走远的背影,一时意识到自己今天不用上班,习惯了忙碌脚不沾地的生活,陡然闲下来不太知道做什么。
结果还没走出医院,她手机响起来,是南熹打来的电话。
“温意!”南熹清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像挣脱了束缚的兔子:“我回陵江了!”
“现在?”温意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看了眼手机,确定现在是周一上午,工作日。
“没错!”南熹欢快道:“我现在刚下高铁在南站,你在医院上班吗?我过去等你中午一起吃午饭。”
“我,”温意还没从惊讶里缓过神来:“我今天不上班,不过我现在确实在医院。”
“不上班?你也辞职了?”
“没有,我是放假,”温意抓住重点:“你辞职了?”
“没错,那傻逼老板我不伺候了。”南熹吐槽:“那你在医院等等我,我去找你。”
“好。”温意迷迷糊糊答应了。
和南熹上一次见面还是一年前,她刚回国的时候。
温意在医院门口等了大约半小时,远远看见一辆眼熟的车停在她面前。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南熹从里面跳出来,一上来立刻抱住温意转了几圈:“好久不见宝贝,想死你了。”
“好久不见。”温意回抱住她,眉眼弯起来。
南熹的肩后是顾连洲的车,他懒散地坐在驾驶座,等她们俩抱完之后,眼神睨过来:“东西不拿了?”
“拿拿拿,”南熹跑过去拿,“哥你不能把我们俩送去商场吗?”
顾连洲瞥了她一眼:“你辞职跑回来,我可没辞职。快拿下来,我还要去法院一趟。”
“知道了,”南熹嘟囔着,“行李箱我不拎着了,你晚上回家的时候帮我带走。”
顾连洲没搭她的话,目光越过,看向温意:“调解成功了吗?”
温意摇了摇头:“没有。”
他们俩的对话听在南熹耳里云里雾里,等顾连洲走了之后,她抓住温意的胳膊:“什么调解?”
温意向出租车报出目的地,回头简短解释:“前几天有个医闹,你哥正好也在医院。”
“天呐,”南熹惊呼,“你没受伤吧?”
“没有。”温意笑着,“我刚才在医院就是和他们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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