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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七月犁)


梦中,同样是夏日夜晚,天气阴沉。排排六层老楼,因着政府讲究市容,新刷了橙黄色涂料。三十一号楼一零一室,一个披头散发面色惨白如纸的女人正缩在床上,惊恐的大眼警惕着四周。
隔了好一会,大概是确定屋内安全,她身子慢慢松弛,目光死死盯着通向小院那扇没关的门,伸脚一点一点地往床沿探去。下了床,挪动僵硬的身体到敞开的门边,呆了很久,才生涩地抬腿向外跨。
小院,十平左右,三只花架上摆满了盆栽,只只灵巧,意境唯美。只是好像缺乏照料,花草都有些蔫蔫的。院子角角落落散着石料、瓷盆、碎木…
女人站在院中,仰首望天,泪渗出填满眼眶,外溢顺着眼尾流进发里。暗沉的夜空响起闷雷,她渐渐不支,身子软倒。人瘫躺在地上,也不起来,盯着夜空的双目慢慢闭合。
一道雷光滑过,咔嚓一声。辛珊思从梦里惊醒,嘴里还叫着:“好好过…”音未落,碎片式的记忆冲入脑海,像电影放映一样呈现。她两眼呆愣着,连气都忘了喘。
原身活了十八年,四岁就记事了,只六岁起她的记忆里便多是牢笼和她的母亲。辛珊思双目又湿了,哽咽低喃:“好好过。”这话不止是说给梦中的她,也是讲给自己听的。
她不知道刚做的那梦是不是真,但意识深处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你回不去了。
若真回不去,那她希望这是一出灵魂互换。她愿原身在现世好好活,把曾经被牢笼禁锢住的天性都活回来。
豆大的雨滴滴落,啪哒打在手背上。辛珊思抹了把眼,抬首望了下天,扶墙爬起来。她不能在这继续待着,天亮后,肯定是要出城。
如果没意外,现在辛悦儿应已经知道她跑了。辛珊思拧眉细想,辛家会甘愿放她这大杀器离开?记忆里,近三年,她出过辛家三回,回回都是为杀人。
辛家家主辛良友,即这身子的亲爹,可会拿捏人了。
不一会辛珊思眼神一亮,抬手摸上自己的脸。她知道该怎么避过辛家耳目了,移步去找河。雷声隆隆,雨下急了。把捆在背上的布袋卸下,抱在怀里,她也不急切,仰头张嘴喝雨水。
运道好,没走多久,辛珊思便寻到片柴塘。柴塘边上还有个破败的草棚子。草棚里下着小雨,只一个角不漏。她把布袋放在那角,人随便坐。听着雨声,抽了下鼻子又想哭。
好好过好好过…可这日子咋过呀?没有手机、电脑、外卖…她对这世界一点不熟,怎么生存?
丧了片刻,辛珊思深吸一气重整心情,开始结合小说和原身的记忆,捋起“辛珊思”这条线。
想好好过,她首先得清楚自己是谁?
原身的娘,叫洪淑绢,是个老书生的女儿,长相漂亮,家开私塾,有两间书肆。这样的出身,可算体面。按理,洪淑绢是不会嫁予辛家。辛家说好听点是武林世家,实则就是草莽。
这桩孽缘,全起于一场山匪打劫。洪淑绢及笄前,随母去外家,途经悦华山时遇拦路。她相貌出众,入了贼人眼,被掳了。是辛良友救了她,可也因孤男寡女在外处了一晚,坏了名节。
洪老书生不得不嫁女。
婚后,洪淑绢虽不喜辛良友的粗鄙,但也没冷待他,只用心用行一点一点地影响丈夫,引导他向高洁。辛良友是个好学生,仅仅一年,举止就大方优雅了许多。又一年,洪淑绢诞下一女,取名辛珊思。
夫妻和睦,可好景不长。辛珊思满一岁,辛家不知得罪了哪路煞神,连遭打击。辛良友的两个哥哥,丧命在外。辛家的担子一下就落到了辛良友身上。当这时,兰川城韩家上门。
韩家主最小的妹妹,寡居在家,看上了秀朗斯文的辛良友。辛良友生了外心,乞求妻子救救辛家。
洪淑绢明白意思,却不愿退身为妾,提出和离。
辛良友再三挽留,留不住人,为名声,他割肉似的在洛河城郊买下一庄子予洪淑绢。不过…没几年,洪淑绢还是回了辛家。
捋到这里,辛珊思不禁叹息,眼睫下落。原身五岁时,与奶娘在洛河边捡到一气息奄奄的老婆子。那日也巧,洪淑绢不在庄子上。老婆子是个高人,病急乱投医,濒死前竟将一身浑厚内功灌予一五岁小丫丫。
小丫丫娇弱,怎堪得这样折腾?她运转不了真气,不久便控制不住自己,生不如死。
洪淑绢为了女儿,不得不求上辛家。
原身被囚禁后,也不是一直脏着。十三岁之前,由亲娘照顾,铁牢很干净。她娘教她识字、读书、认穴位。只十三岁后…便再没人疼惜她了。洪淑绢因为偷盗辛家内功心法被“囚”了。
“囚”是辛良友告诉原身的。
实际上,洪淑绢早死在了偷盗内功心法的那天晚上。书里,辛良友的一次心理活动有提及,洪淑绢是被他一掌击在天灵盖杀了的。
之所以杀洪淑绢,全因有她在,辛珊思难受辛家控制。而辛良友早想将辛珊思磨成一柄利刃。
辛珊思十四岁时,辛良友开始教她粗浅的调息之法。十五岁,辛良友提出“为母赎罪”,要她杀人。辛珊思想极了娘亲,便同意了。
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文中,辛珊思到死都不知她娘亲早已不在人世。

轰…隆……
雷雨倾盆倒。抱膝坐着的辛珊思,又是一声长叹。理清了线,她心里空落落的,呆看着柴塘。
急雨一阵,不多会便小了气势。时间不容耽搁,她站起,带着湿衣出了草棚。深吸一气,折了根芦柴,下柴塘。
现世二十七年,辛珊思没少独自生活,假期亦常跟外公外婆上山下河入老林子,胆子不小。
芦柴打水,她谨慎向前,走往深处洗头搓泥。一头乱发打了不知道多少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顺。身上的灰泡开了,一搓好几条“虫”。
雨停,乌云散去,月露脸了,柴塘里虫鸣声起。
就着月光,辛珊思发现不远处有鱼在游,嘴里泛起津液。她真的快要饿死了,拿了芦柴棒子猛然一叉,原是欲吓走那鱼,不想芦柴棒子入水竟直穿鱼肚…愣神瞬息,眼看被插中的鱼要逃走,忙去抓。
鸡鸣时分,辛家有了动静。不是辛良友不在意辛珊思去留,而是他刚刚才得信儿。
“你不知道你姐姐神思不清吗?”
辛悦儿跪在地上,泪眼楚楚:“爹爹,是女儿大错。女儿不该去看姐姐的,不去看便不会心疼,不会怜惜她才发过病将她放出来。姐姐…姐姐她辜负了我…”
“闭嘴。”站在辛良友身后的方脸妇人,正是辛悦儿的母亲,韩凤娘。这会她也气得很:“你发现你姐姐不见了,该立马来告诉,怎么拖到现在?”昨晚躺床上,良哥还说雪华寺的方阔老秃驴该死了。
“女儿…”辛悦儿抽噎着:“女儿去找姐姐了。家里、附近找了遍,都没找着。她骗了我的金镯子…姐姐咻她早就在打主意了…”
这辛良友信,毕竟姗思由洪氏教到十三岁。不过悦儿去破障院…他两眼一阴:“你去找她到底为何?”
“先别追究了,赶紧加派人手去寻人。”韩凤娘太清楚疯子的大用了。
辛良友倒是不怕:“她不会走远的。”姗思放不下她娘。
这头辛珊思将自己洗干净后,拎着两条清理好的草鱼上了岸。身上的湿衣贴着身,换下的两件拿在左手里。进了草棚,她也不敢点火烘烤。夜里,火光太招眼了。放好鱼,将穿不了的衣服撕成条。
十指翻飞,编鞋。
长及腰臀的发滴着水,她全不在意。洗澡时,自己已经想清楚了。既改变不了大环境,那便只有适应。如何适应?其实也不难,手里要有银。
银?辛珊思扬唇,左臂膀上套着一只呢。编好鞋,还剩下四根布条。发也干得差不多了。用布条半扎头,然后下分两股,编辫子,再将辫盘起。
她对未来也有了清晰的规划。不沾男女主及各路配角,不掺和江湖武林事,不圣母,不软弱,不违法乱纪。做个平平淡淡的路人甲,想法子攒银子,置地建造山水桃源。
现世,她就尤喜磨石、雕木、编织、寻藓…在陶盆、破瓦罐中构造景致。她一直有个梦想,将心目中的世外人家搬到现实。可惜那会经济条件不允许,也就只能做做梦。
但如今不一样了,辛珊思都有些迫不及待。这个世界,地皮不贵。至于辛良友、辛家…杀母之仇,迟早要清算,这也是她唯一能为原身做的。
天微亮,走出草棚,察看四方,柴塘西边不远处就有村落。到河边,看这副身子的模样。
眉长,不浓不淡。一双瑞凤眼,清澈有神。鼻梁挺直,嘴略宽于鼻。上下都窄,典型的鹅蛋脸。因常年被关在铁牢笼里,皮子苍白无一丝血色。骨相很美,就是太瘦了,若能胖点,那样子便跟她前生像了七分。
用巴掌量身高,一、二…十巴掌半。巴掌长大概在十六厘米左右,她肯定是过一米六了。辛珊思嘴角微扬,可爱的梨涡显现。
寻了块碎石,放到一石面上。目光凝聚,抬起左手,吸气运力一拍。嘭一声,碎石成灰,连着石面都裂了。
她不禁吞咽,虽早有怀疑,但…但还是有些被吓到。突然明白昨夜逃跑时,自己为何不喘不累了?转瞬又欢喜,力气大好啊!力气大,可以种田干非常多重活。只要不懒,不愁日子。
咕噜…咕噜…
辛珊思手捂上肚子,好饿。不去多想旁的了,回草棚子,拎起鱼和袋子,往西边去。不进村子,绕到村后山脚,寻到个不及她身高的小山洞,很僻静。地上有火坑,洞最里还散着柴。
弯身进洞,将东西放下。捡些柴,在坑里架上,塞小把干草。火折子她会打,加上力气又大,很快便擦出火星子了。
火升好,辛珊思打开布袋。袋里的米面湿了一半,盐没撒,但油罐明显轻了不少。她不禁苦笑,抓了点盐腌鱼,肚里肚外地涂抹。两条尺长草鱼,得有三斤重。没料酒、烧烤粉,但烤了趁热吃应该不会太腥。
涂好盐,按摩按摩,又抹了层油。静置片刻,开始烤。没有铁网,用小树棍横火坑上。边烤鱼边替换小树棍,以免小树棍烧断,鱼掉坑里。
鱼半熟时,辛珊思又浇了点油。油不好存放,她也不心疼。等鱼烤好,身上也暖烘烘的,再无半点潮湿感。灭了火,小树枝作筷子,朝着鱼肚去。
“咝…哈哈…”好烫,辛珊思舍不得吐出来,张着嘴吸气。鱼肉很嫩很鲜,腥味几乎没有。肚子咕咕叫,吃了一条鱼才消停。剩下那条解决完,她精气回来了,但两眼却往起合。
她也不勉强自己,屁股向里挪了挪,靠着洞壁歇息。原是想尽早出城,但她身上穿的是辛家下人的衣服。辛良友,奸猾狡诈,必定心细。她得想法子弄身衣服。
臂上的镯子,也不能在范西城典当。
到哪去弄衣服呢?辛珊思思虑着,气息渐渐轻缓。
洞外,日头慢慢高了。一群半大孩子或挎着篮子或背着小篓上山采菇子,一路嬉嬉闹闹。村头小道,老汉刚赶着牛车经过,两只大鹅就领着十几换毛鸭子横穿往柴塘去。田家劳作没有轻松的时候,南边地里,收拾庄稼的男女都背朝着天。相邻的人偶会搭上几句,笑话一阵。
知了高唱,不甚嘈杂,可这乡野却透着恬静。
辛珊思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有些懵神,不知自己是谁又身在何方,但很快就清明了。呃一声,哼哭两声,她还在这鬼地方。双目干涩,眼皮子火辣辣的,有点疼。抬手揉了揉脸,接受现实吧。
沉定了一会,她深吸一气慢慢吐出。捡起鱼骨,弯着腰出了山洞。许是才下过雨,日头很烈,但不是很热。寻块土松软的地儿,用小木棍挖个坑,将鱼骨埋了。拍了拍手,眼望着村庄,开始左扭扭腰右踢踢腿活动身子骨。
睡了一觉,人舒服多了。筋骨活络开,来了一套八段锦,之后又打起陈氏太极拳。这些都是在现世陪外公晨练时学的,半年没打了,动作有些生疏。一遍结束,心里不踏实,又来一遍。
她现在所处的可是个低武世界,有内功有真气还有绝世武学。辛珊思安慰自己,练练吧,聊胜于无。连打了三遍,出汗了才收势。静站一会,俯身捡了块小石子,用力掷向几步外的灯笼草叶。
啪一声,石穿草叶。
凝眉细想,她是不是可以上山碰碰运气?自个身上除了一只金镯,兜里是分文没有。没钱,寸步难行。
没思虑多久,辛珊思捏了把鼻子,转身回山洞。用布条将裤腿扎紧,拎上布袋出来,左右看了看,北去。这的山不是很高,但山上郁郁葱葱,草木茂盛得很。拣了根小儿手腕粗的棍子,找到路迹,顺着上山。
七八月份,最叫人讨厌的便是虫子。林子里潮湿,腐叶烂木又多,很适宜虫蚁鸟蛇生存。她一个人还真有点怕。全神贯注,警惕周遭。走了一会,脚步往南。
咕咕…咕咕咕…
野鸡?辛珊思刷的回头,逮着眼那抹亮色,就想追过去,不料脚下被根草藤绊住,整个人扑倒向前。
“嗷呕…”
跌趴在地上,左手还紧紧地抓着布袋口子。没摔疼,她缓了口气,爬起来,早不见野鸡影儿了。脑中回想,刚那只是公是母?尾毛好像挺长…是只公鸡,那就不用在这耗费精力找蛋了。
继续往南,辛珊思边走边总结经验。之前看到野鸡,她不应急着去追。那一跌,是打草惊了鸡。她该先静观,然后…正分神时,一灰影从前飞掠,右手下意识地一棍打去,跃起的灰影掉下。
透肥的兔子,在地上抽搐。
鼻水流下,辛珊思吸鼻,两眼不眨地看着那只兔子,似还不相信这是自己打的。呆了几息,左手一松,布袋掉地。俯身抓向兔耳,她嘴角慢慢扬起。
这只灰兔,有七八斤重。用草藤捆住它的腿,塞到布袋最下,米面放在上。有了收获,辛珊思信心倍增。只直至日头偏西,她都没逮到第二只兔子。嘴里冒烟,寻了山泉,捧水喝了几口。蹲着歇息一会,准备下山。
今晚有兔子,她不用饿肚子,心情不美但也不差。拎起袋子甩到肩上,右手拿棍拄地,才要离开忽听到细声…
“有…有人吗…有人在吗?”
谁?辛珊思耳聪目明,转头望向声传来的方向,脚下没动。求救的是个女的,她在犹豫。
“是不是有人在,救命啊…”
辛珊思苦笑,她在犹豫什么?自己现在这境况,还能更差点吗?移步慢慢向那方去。她心里十分清楚,对方若只是个寻常人,那困在这山林里一夜,八成没活命。爬上石坡,立马见陷阱。
“救救我…”女子哽咽的声音里充斥着乞求。
五六步到陷阱边,辛珊思低头下看。一个圆脸圆眼姑娘,大概十四、五岁,很白净,不像农家女。但她身边装着菇子的竹篓,又表明家里就在附近。
“求求您救救我…”看到是个女子,姑娘肩头松了些,泪眼汪汪地上望着,手扒壁挣扎着爬起。她右脚被兽夹夹住了,血已经渗出鞋面。
坑底有草藤、枯木断枝。辛珊思看了眼散在角落的几只菇子,放下布袋,将棍伸向那姑娘:“抓紧点,我拉你上来。”好在这陷阱不是很深,不然得重找棍子。
“谢…谢谢你。”姑娘手指纤长,握紧棍子,不好意思道:“我我有点沉。”
没事,她有的是力气。辛珊思深吸憋劲儿,上拉。待人冒头出坑,她一把抓住姑娘的胳膊。一个拖一个扒地,上来了。
“呜呜…吓死我了…”那姑娘趴在地上哭了起来:“我还有奶…我不能留我奶一人在世上呜…”
救人救到底,辛珊思查看起夹着她右脚的兽夹。这兽夹不复杂,跟老鼠夹子类似,掰开就是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咻恩人,小女姓李,叫嗝叫满绣啊…”满绣抽气,右脚剧痛。
辛珊思卸了兽夹,长出口气,将黏在她绣鞋上的草藤拿开:“你一个人进山的,咋没约个姐妹?”
满绣咬着惨白的唇,忍过疼才小声回道:“我…我没相熟的姐妹。”
辛珊思听出了话里的难言之隐,不再揪着,转而问道:“你家在山下那村子里?”
“对,就在村尾。”满绣翻过身,看向恩人:“您不是我们村的。”
辛珊思点点头:“不是,我路过。”带棍跳下陷阱,捡起散落的几只菇子,放到竹篓中,将竹篓背上。用棍在陷阱边沿掘了个踩脚的凹口,撑着棍,脚蹬上凹口,出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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