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修理工(逾九)

时冽追了出去。
吉莫此刻无比感激长久以往的晨练，他疯狂的奔跑，几乎感觉不到吃力。
身后的时冽万分欣慰。
没白锻炼他那么久，这耐力一看就能再拧三十年螺丝。
吉莫身体素质到底不如时冽，他很有自知之明，开始爬高至楼顶上跑，给时冽设置阻碍。
苏乐坐在露天餐厅里，这里环境优雅，氛围惬意。
他深呼吸一口气，略带紧张的目光望向放在另一张椅子上盛开的蓝紫色玫瑰。
他不清楚时冽对他是什么想法，有些怕唐突了她。
她对他有感觉吗？愿不愿意接受他的心意呢？会不会不开心？
他心烦意乱地看着光脑上显示的时间。
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他赶紧点开却发现不是时冽。
【AAA临虚卜算宋哥：打扰你告白了，有件事要跟你说】
苏乐唇瓣微张。
宋小熙从哪知道的？
【AAA数据管理苏哥：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告白】
【AAA临虚卜算宋哥：你当我算的好了】
【AAA临虚卜算宋哥：哎呀，要从哪里开始跟你说呢】
短暂惊讶后他放平心态。
伙伴们早晚会知道，他没打算隐藏。
【AAA数据管理苏哥：既然你知道了，帮我算算今天是不是最佳的告白时机】
【AAA临虚卜算宋哥：我帮你算完然后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能太生气】
【AAA数据管理苏哥：好】
他即将见到时冽心情很好，不管宋小熙说什么都不会影响他。
【AAA临虚卜算宋哥：嘶，卦象显示你要是错过了今天，下回最佳告白日期就得等到明年十月】
【AAA临虚卜算宋哥：话说你怎么知道今天是你适合干大事的日子】
【AAA数据管理苏哥：我稍微研究了一下】
【AAA临虚卜算宋哥：你不是老说我是神棍不信这些吗】
【AAA数据管理苏哥：偶尔也可以信一信】
【AAA数据管理苏哥：你要说的是什么事】
对面沉默一会儿。
【AAA临虚卜算宋哥：就是好像也许可能大概】
【AAA临虚卜算宋哥：你告白对象跑了】
苏乐还没理解他话中的含义，忽然听到周围一阵喧哗。
“快看上面有人跑酷！”
“还是俩！”
苏乐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抬起头。
只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潇洒地跨过一道障碍，正好从露天餐厅上方跳过。
苏乐昨晚一宿没睡，幻想过无数见到时冽的画面。
她或许笑意盈盈，或许拧眉疑惑。
但他从来没设想过时冽跳过约会的可能。
还是物理上的跳过。

◎时老板日记：你不想组织陪你一起跌入深渊吗◎
苏乐怔在原地缓了片刻, 喉咙深处溢出一声无奈的浅笑。
他起身准备跟上，忽然听到不远处急切的喊声。
“时小姐，你只拿了花！还没告诉我把其他东西送到哪去呢！”花店店长提着裙子追。
见过逃单的, 没见过付完钱东西不拿就跑的。
苏乐眼尖辨认出她手里的芙芙花专供花肥。
他喊住她, 展示了时冽同他的合照, 然后给了店长一个地址。
店长擦擦额头上的汗：“好的好的，我稍后就让人给你们送过去。对了, 麻烦你转告时小姐一声，她的花目前状态不好急需补充营养，花肥可以多放一点。”
苏乐若有所思回了个“好”。
为时冽善后完他打算去追, 跑了两步又退回来，从座椅上的玫瑰花束中摘下一朵放进怀里。
一束是带不走了，拿一朵还行, 说不定能用上。
他搜索时冽光脑的定位, 很快判断出方向跟上。
吉莫奋力跑, 时冽在后头慢悠悠地追。
时冽要是想直接断了吉莫的路不是不可以，让轻盈的纸片跟上去绊倒他就行。
但她还想看看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迟迟没有出手，权当障碍跑锻炼。
将时冽引到一片人迹罕至的郊区地带，吉莫气喘吁吁停下脚步, 回过身举起手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先别动手, 我拿了只乌龟引你过来，没有动你的朋友, 你应该看得出我的诚意。”
时冽不紧不慢走近几步，在吉莫心理安全距离位置停下。
“嗯, 看出来了, 不然我不会把你留到现在。”她笑容温和地抬起手, 食指点了点示意他低头。
吉莫不明所以地低下头，在看到脖子旁距离皮肤表面不足一指节的锋利薄片后瞳孔一瞬间激成了束线。
什么时候！
他打了个寒颤，讪笑两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看在我给你打了那么久白工的份上打个商量，先把这东西撤掉如何？”
时冽“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吉莫被她笑得汗毛直立。
他恐惧死亡，否则早就报复她和组织了。
“他们让我引你去击杀地点，我没照做。”
时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杀手不想杀人了难不成无辜的受害者还要感恩戴德吗？
可笑的逻辑。
吉莫见她不说话开始着急：“你难道不奇怪么？帮你干活的分明是祁观礼，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
他发泄完情绪捡回了破损的人/皮面具就是为了勾起她的好奇，从而掌握话语的主动权。
奈何时冽不吃这套。
“为什么会觉得奇怪。”她反客为主，“第一次见面你面具上的泪痣偏移了一毫米，从那时起你就暴露了。再者我炸了你们别墅下面的实验基地后祁观礼亲自来会我，多大的自信觉得我看不出来？还有，吉莫呀。”
在吉莫僵硬的表情中，她眼底的薄凉漫溢而出。
“你真觉得祁观礼是不想给你提供协助吗？你没发现他最近一步也没踏进实验室？”
“你、你都知道……”吉莫脑子“嗡”一下全乱了，“你连祁观礼不肯给我提供帮助都知道。”
他慌了神。
时冽笑而不语。
小光脑语气轻快：“哦哦哦，也就是说祁观礼近期变得很暴躁，他正在为了C- 203星球的实验成果跟绯目组织上层领导对线。”
“是的是的，可惜我在工作室受冽冽的异能影响才诞生意识，短时间内接触到的信息有限，只知道这么多了。”被塞在里衣口袋里的光脑闷声闷气说。
“好的，谢谢你！你给的信息很有帮助！”小光脑快乐道谢。
“不客气啦，我们继续玩贪吃蛇吧，我用你教的技巧守住了榜三。”对面光脑说道。
小光脑和它的游戏搭子玩乐去了。
时冽整合完所有信息，占据了绝对上风。
“你最好想一想你对我还有什么价值。”
她的手指微动，吉莫立刻感受到脖子上一股凉意。
他咽了口唾沫，感受到温热的液体伴随刺痛感顺着咽喉要害部位缓缓淌下。
他咬牙抛出诱饵：“绯目组织背后站着帝国有头有脸的大家族。”
“嗯，沈家，想篡位嘛。”时冽漫不经心，她从不接受威胁。
薄片再次逼近吉莫动脉：“看来你不过是一个不知内幕的小喽啰，认识这么久没有价值的东西在我这里什么下场你很清楚。”
生命受到威胁，吉莫不敢拿乔，连忙加快语速：“在帝都星上有一个专门储放热武器的地方，我也是偶然偷听到了具体位置，并且今天他们要把武器转移新地点，我这个信息具有时效性，一旦转移结束新的秘密仓库只会比现在的这个更难找！”
薄片收了回来，时冽笑容满面如春风得意。
她两眼放光地走上前去拉扯住吉莫，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仿佛极其器重他的好老板：“哎呀，不愧是我的十佳好员工！你瞧你抖什么呀，老板夸你呢。别紧张，来汇报一下你的具体发现，年底给你发奖金。”
吉莫僵着脸大气不敢出。
如果时冽撤走抵在他腰后断他退路的刀片，他或许真的有心情跟她演这一出好老板好下属的戏码。
他硬着头皮试图谈清楚条件：“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先答应我……”
“砰！”
精准的直觉促使时冽迅速躲避。
“噗！”
鲜血喷了一地。
吉莫应声倒地，身体不停抽搐。
狙击手开完枪就走，他知道一枪足够高手确定他的位置。
时冽表情难看起来。
很早之前用异能探测吉莫的时候她就在他脖子后面发现了一枚小型炸弹，她刚才有意识控制异能压制炸弹不让人引爆，没想到暗处还有人盯着。
“你的组织并不信任你。”
她在吉莫面前蹲下。
“你发现的武器仓库在哪。”
“救、救……”吉莫唇瓣微微翕动，喉间艰难地挤出几个嘶哑的音节。
时冽面无表情。
她淡淡开口：“想想看是谁杀了你，你不想组织陪你一起跌入深渊吗？”
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吉莫闻言睁大了眼睛，凸起的眼球格外可怖。
“赛…格、格特…斯。”
说完便没了声息，失去神采的瞳孔中还残留着恐惧和恨意。
在恨时冽和恨组织之间他选择了更恨的那个。
“让秩序长过来处理，告诉他我要去赛格特斯办点事。”时冽说。
“好哒。”小光脑收到。
她站起身。
刚经历过狙击，此刻她对周围环境的观察更加敏锐。
她听到风声回头，看到刚刚抵达的苏乐。
“你怎么来了？”她惊讶。
苏乐无奈道：“你从我旁边那栋楼跨了过去，我有事跟你说但是你在忙，我只好跟过来找你了。”
时冽这才记起她今天原本和他有约。
她尴尬地摸摸鼻子：“遇到点意外。”
苏乐看向她身后躺在地上的吉莫，扫了眼她没发现伤口便问：“这人是谁？”
“吉莫，假扮祁观礼那个。”她回答。
“又是组织。”苏乐蹙眉，“路上宋小熙都跟我说了，他现在很需要确定乌龟的安好。”
时冽表示了解，从吉莫口袋里找到了宋小熙的宠物。
“拍张照片告诉他吧。”她摊开手掌。
似乎感知到自己被救了，乌龟探出了龟壳。
苏乐拿出光脑拍照。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时冽用眼神向他提问。
苏乐打开宋小熙的社交平台展示给她看。
就见宋小熙一刻钟前发了条动态。
【AAA临虚卜算宋哥（已有龟）：龟龟！我的龟龟！是谁绑架了我的龟龟！（尖叫）（扭曲）（阴暗地爬行）把我的龟龟还回来！！！】
时冽：“……是文化教育出了问题还是素质教育出了问题？”
苏乐沉吟：“也许是精神问题。”
时冽扶额。
“对了。”苏乐看她，“你买的东西落在花店没拿，我让店长送去我们家了。”
时冽心虚地捂着装有芙芙花玻璃器皿的口袋：“行，既然你替我安排好我就放心了，我光顾着拿仙人掌了。”
说完她意识到嘴瓢。
在苏乐诡异的目光中她干笑：“我给它取了个亲切的小名。”
苏乐终于意识到什么：“你该不会一直把芙芙花当作仙人掌在养吧？”
时冽叹息：“等忙完回中央区商城我给你赔礼道歉。”
“不用，怪我没提前跟你讲。”他不在意。
时冽诧异：“可是你今天约我出来不就是为了芙芙花的事情吗？”
“怎么可能。”苏乐比她惊讶，“我当然是为了……”
时冽打断他：“等下说，秩序长回我消息了。”
苏乐一梗，到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又咽回去。
确认游行倦那边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时冽抬起头：“吉莫临死前告诉了我组织藏匿反叛武器的地址，他们今天就要转移。秩序长那边有动作容易打草惊蛇，我打算去一趟。”
苏乐表情重归严肃，他拿出光脑切出导航：“地点。”
“赛格特斯区。”
光屏的蓝光映在他清冽的眉眼上。
他说：“赛格特斯区有一座沈氏名下的重型工厂。”
他们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里森冷的肃杀。

◎时老板日记：来而不往非礼也◎
时冽抬头看了一眼工厂的招牌, 低下头扯低帽檐遮住大半张脸。
来往进出大门的人皆步履匆匆，她和苏乐穿着员工统一的白色工服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那边两个站住。”
忽然有人从背后叫住他们。
时冽瞟下苏乐，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人：“喊我们有事吗？”
穿着主管服装的男人皱起眉头说：“你们两个哪个部门的, 走路慢吞吞没个工作态度。”
“我们负责搬运机械设备, 刚搬完两趟有点累, 走路就慢了点。”时冽冷静回答。
主管上下打量他们：“我看你们闲着也是闲着，过来帮我运两个东西。”
时冽毫不退让地望回去：“不好意思, 我们只听从直属领导的安排。”
主管不悦：“干你们的活去，别站在这里碍事。”
时冽两人转身要走。
身后的人突然说：“对了，十分钟后去门口领工厂新地址的门卡。”
时冽微微侧头：“你记错了, 是二十分钟后。”
“哦对，是我记错了。”主管若无其事地离开。
时冽笑着望向苏乐：“幸亏你及时察觉到不对，套出了工厂内部的暗号。”
他们绑了两个搬运机械设备的工人, 想要换上他们的衣服混进工厂。
苏乐临走前瞄到其中一人幸灾乐祸的眼神, 意识到有问题后用了点手段套出暗号。
苏乐压低声音：“能放弃底线和原则为人体/实验工作的没一个省油的灯, 所以我多留了个心眼。”
“进去以后往哪儿走？”时冽问。
“我入侵了工厂内所有低级设备，将它们的信号连织成一片网络，宏观观测后我发现这栋大楼五十至七十层有一大片空白空间。其他地方不敢保证，但那里绝对放了重要的东西。”他说。
“成，那我们上楼。”
时冽打算去一探究竟。
沈家到底靠什么有恃无恐。
“电梯型号X-690 2, 需要扫描虹膜, 距离有点远你不方便直接使用异能，要不先让非生命体探探路。”他说。
时冽无所谓道：“X-690 2只需要扫一个人的虹膜, 蹭上去就行，不用那么麻烦。”
“行, 那我们进去。”苏乐相信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
沈氏重型工厂和绝大多数机械制造工厂没有太大区别。
这里的一切都是干净的白色, 与他们暗地里肮脏的实验形成鲜明对比。
一楼是文员的办公区域, 放眼望去内部空间大到无边无际。
办公区域又分成许多不同的工作区，内部分工明确，庞大而严密。
时冽和苏乐进入大门后沿着中轴线一直向前走，穿越标明战斗机甲的研发部门，看到其旁边连接的医疗机甲改装部，往里走又穿过精神感知类异能的研究团队。
他们停下脚步。
前方两张办公桌之间狭窄的过道被两个明显着装等级较高的人占据。
他们吵得不可开交。
“你连能传导异能的金属都没有拿到手就要我给你的研究项目拨款，不觉得太荒谬了吗？”面容严肃的女人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冷冷地看着他。
穿着实验服的男人解释：“虽然东西还没有拿到手，但是很显然研发提供给异能者的机甲绝对是未来大热的研究方向。”
女人仍然拒绝：“我没有见过你口中这种金属，如何判断你研究项目的创立意义。目前市面上也不是没有传导异能的东西，可它们根本不适合制作成机甲，你空口白话告诉我你找到了适合制作成机甲并且能够传导异能的金属，叫我拿什么相信你。”
“很多人都知道，销金拍卖会上它展出了！”男人急切说道。
“据我所知由于场面混乱它展出失败了，根本没有人见过。”女人负责的板块和他无交集。
“我们同事这么久，你还不信不过我吗？”
“我信得过，但你这样让我很难办，你得给我合理的申请理由，不然谁用虚无缥缈的借口到我面前申请经费我都要通过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觉得你胡搅蛮缠。”
男人深吸一口气，心里不平衡：“你给祁观礼拨经费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根本不需要申请理由，他们实验部门难道比我们机械部门高贵？”
“你们之间没有可比性，是沈先生说凡是祁博士提出的不管任何条件都要满足。”
男人叹气：“拍卖会那天沈先生亲自去了，那我让沈先生跟你说。”
“你早就该这么做，起码让别的部门看到你的凭据。”女人和他各退一步。
“但是需要等一会儿，沈先生说今天要处理些事情，晚一点才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