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雁回:“是。”
蒋春眠很想跪在地上用最传统的方式告知各界神仙满足她的愿望,但情绪没到位,在后座抱着张雁回的腰,迷迷糊糊睡了一路,天没亮站在山顶,脑子有些懵。
她睁大眼睛,开始打量哪块位置最好,最能彰显她的真诚。
张雁回的怀抱空掉,下意识地追过去,没再抱着她,而是胳膊贴着她的胳膊,手背不经意贴碰她的手背,那股空落落的感觉才缓解。
“我以前没许过什么愿望,我的愿望全都给你。”他的手指动了动,轻轻地勾住蒋春眠的手指,缠了有一小会儿,松开,然后对着初升的旭日高声喊道:“蒋春眠!”
“心想事成!”
遥远的天边荡来熟悉的呼喊。
蒋春眠的耳边响起震天的回声,她还没从那股震惊激动的余味中回神,张雁回便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就算……我陪着你。”
回声慢慢地消失,蒋春眠回味张雁回话里的意思,顿时皱起眉头,他的意思是假如这次还是落榜,他陪着她。蒋春眠紧张的心情被他这句话搅得散尽,连忙捂住他的嘴朝着地面呸呸呸吐了三声。
“收回收回!不能乱说!”
张雁回:“那你说。”
“说什么?”
“说你的愿望啊,喊出来,就能实现了。”
张雁回又给蒋春眠做了次示范,蒋春眠学着他的样子,站到边沿位置,胳膊由张雁回牵着,她放声喊道:“我不要求多了,保佑我能正常发挥!”
张雁回在旁边喊:“蒋春眠说的都能实现!”
蒋春眠动作稍顿,瞥了张雁回一眼。
清晨沐浴金光的少年,肌肤白皙透亮,眉眼含着股不同于恶鬼的温柔纯净,黑黝黝的眼神专注凝在她的身上,比面前逐渐灿烂的日光还要耀眼。
她收回目光,接着喊道:“我中午要吃红烧鸡翅!”
天空四面传来回音:“好!”
“我想看电影!我已经半年没看过了!”
“我们晚上就去看!”
蒋春眠侧头:“还有几天就……”
张雁回笑道:“电影也是素材啊,我们考前看电影既能放松,还能积累作文素材。英文电影的话还能多学单词。”
蒋春眠点点头:“有道理。”
高考进行的很顺利。蒋春眠不是没紧张,她紧张得手都在抖,然而脑袋没来得及乱想,被严格把控的教室就走进来一个人,此人完全不避讳监考老师,径直来到她的面前。
蒋春眠刚要出声,张雁回竖起手指放到嘴边:“他们发现不了我。”
他半蹲在蒋春眠的课桌旁,双手握住她的手,紧紧攥住,仿佛捏碎骨头的力道带着股特殊的力量,蒋春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神魂俱散,往旁边看,见没人注意到她这边的异样,稍稍放心,用口型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回你的考场!
张雁回弯唇笑,轻声轻语道:“想到我们中午不能回家,问问你想吃什么?我看附近有各种小吃,最好还是别吃辣,喝点汤,吃点清淡的菜,这样行吗?”
蒋春眠瞪着他,那意思仿佛在说:就为这个?就这个值得专门来这里问她吗!还有几分钟就开始发试卷了!
她用口型说:都行都行!你快点回考场,到考场要专心,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事!
蒋春眠穿着校服,板板正正坐着,瞪着张雁回的眼里含着不满,要是能够像他在考场里随意乱动,她肯定要站起来把他推出去!哪有这样的?考试前几分钟还乱窜,她伸手摸着刚刚被他摸过的发顶,直直盯着张雁回的背影。
他走到门口,脚步稍停,回头,朝着她弯唇笑笑。
看口型说的是:加油。
考场出来后,蒋春眠自觉题目很简单,她检查了几遍卷子,心底的焦虑渐渐抚平,离开考场,迎面看到张雁回等在外面,她朝张雁回挥挥手,跑近,出了满额头热汗。
蒋春眠本就是容易燥热的体质,考试期间备着纸巾,紧张起来掌心满是汗,她跑到张雁回面前,张雁回拿起背包,敞开晴雨伞,罩住蒋春眠。
“热吗?”
“嗯。”蒋春眠用纸巾擦干净汗珠,没地方扔,张雁回顺手接过,扔到旁边的垃圾桶。
张雁回:“热就靠我近点。”
蒋春眠正有此意,但两人只是贴着走,没有更近一步的举动。
用完午餐,蒋春眠有午休的习惯,两人早就在附近的旅馆订了房间。在家里一间屋子睡惯了,有时候张雁回会到蒋春眠床上,有时候在地上打地铺,两人订的双床房,但午休的时候,蒋春眠热得不行,考场外的小旅馆空调不管用,呼呼往外冒热风,怎么调节都不行,其他房间也这样。
蒋春眠翻身,身后张雁回侧身对着她,目光灼灼,蒋春眠开口:“你到我床上。”
话音还没落全,张雁回就来到她床边,屋内燥热的空气随着他的到来尽数消散,蒋春眠起初还有些拘谨,后来张雁回说时间不早了,考试还要继续,她不睡觉下午没精神,就自然而然地抱住他的腰,蜷缩进他的怀里,仿佛缩进冰块制造的冰床。
或许是温度适宜,因气温升起的燥热消失后,蒋春眠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午觉。醒来的时候,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意识迷迷糊糊的,就感觉发顶有压感,她眼睛半睁半闭,察觉到是张雁回的唇。
她登时呆住,不敢乱动,僵着身子缩在他怀里,发顶那道沉重的吻久久未离。张雁回偷眼打量蒋春眠,见她睫毛眨动地飞快,就知道她醒了,他脸也红起来,强装镇静地离开她的头发。
“醒了?”
“……嗯。”装作刚醒的样子揉揉眼睛。
张雁回:“闹钟没响,还想再睡会儿吗?”
蒋春眠摇头:“睡不着了,收拾收拾走吧。”
“好。”
最后一场结束,浑身的担子卸下。蒋春眠出考场就看到张雁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考场门口人来人往,她不顾拥挤,快跑到他的面前。
“考完了!”蒋春眠估算了大概的成绩,去年她在考场魂不守舍,今年则全然不同,她对自己在考场的状态很满意,因此落笔的最后一刻,心间的雀跃几乎要冲出来。
她跑到张雁回的面前还不算,双脚像是不听使唤,蹦着到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又喊又笑,张雁回何尝不激动呢?期盼了许久的高考,愿望落空,到阴差阳错,以身死之身赴考。
张雁回唇角翘起来:“那么开心啊。”
蒋春眠:“明天我要睡到中午再醒!”
考场外面人山人海,聚集着接考的家长们,两人亲昵的举动引来旁人的围观,张雁回见蒋春眠没注意到,他更加不避讳,恨不得都让人瞧瞧,蒋春眠是他的!想到这里,张雁回收紧环抱着她腰的手:“明天的事先不提,那天晚上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蒋春眠一愣。
张雁回用掌心擦掉她额头的汗,又给她顺了顺头发丝,笑着说:“没听到也没关系!我现在说,高考结束了。”
蒋春眠清楚他说的是哪天。自从张雁回身份暴露,无论给自己做多少心里建设,难免心有恐惧,可自从那天张雁回攥着她的手,一寸寸地摸遍他周身的伤口,尝尽他的委屈和苦楚后,那点恐惧就消失不见。
就是那个晚上,张雁回借着哄睡的时机,在她耳边说小话,他说:还有两个月。
在这两个月期间,两人心照不宣地像从前那样相处,但两人心里都知道,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张雁回又在她耳边说了句。蒋春眠红着脸偏开头,嗯了声,抬眼看他,撞进张雁回含着期待和委屈的眼眸,她抿了抿唇,贴近他的耳朵用同等音量说:“我也是!”
张雁回却并不觉得满足。他的胃口实在是被蒋春眠喂刁了,目前的状况比曾经好得是天上地下,若是回到几月前的时候,但凡是蒋春眠善意的目光都能让他回味整天,可备考的两三月间,两人同吃同住,虽然没有挑明,可自那日攥着蒋春眠的手摸遍全身,他就觉两人心照不宣,只差高考临门一脚。
他没再多说什么,两人到超市买了零食回到家中,夜晚不便在外久留,就算张雁回是鬼,但也要避讳着被人察觉。蒋春眠卸下重担满身轻松,回身就看见张雁回心事重重。
她头脑嗡得一声响:别是他考试没发挥好吧?
她考前焦虑,被张雁回开解后倒是轻松很多,仔细回想张雁回的状态,似乎是有点不对劲,考前还总是到她的考场乱窜!若真是因她发挥失常,那就罪过了。
蒋春眠皱着眉使劲想安慰的话:“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还没说完,她抬眼盯着张雁回,被他骤然露出的不满震住,不知所措地张着嘴:“你怎么了?”
他的神色活像是一只被抢食的幼犬,满腹委屈不敢言明,只瞪着汪汪的黑眼睛直勾勾盯着。不像是考试没发挥好的样子,蒋春眠想不出所以然,随后就听张雁回说:“没听你亲口说出那句话,我总是不安心。”
他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但还是故作镇静地低声说:“你也知道我不算是‘正常’人,我总是怕你和我相处是敷衍逢迎,有朝一日会因恐惧逃离……”
蒋春眠算是明白了,冠冕堂皇说了一堆,其实还是没有安全感。但她是正正经经的乖学生,虽然在昙花镇的经历是离奇些,可情情爱爱这些不是张嘴就能来的,可眼前人的模样实在委屈,她咽了咽唾沫,又清了清嗓子。
“张雁回你听明白了,我就说这一次。”她的眼睛晶亮,说:“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本以为听到真心实意的表白,眼前的少年必定会露出灿烂的笑容,可实际上呈现在眼前的,是不知道哪里的鲜血流出来,糊了张雁回满脸。
纵然他的面容精致美丽,可经不起血液涂抹,显露出些微的恐怖感。多亏他看向蒋春眠的眼神一如既往温柔澄澈,蒋春眠暗暗想道:看来他不清楚他此刻的模样。
熟练地抽出纸张按在他的出血口:“你自己擦擦。”
张雁回面露歉疚:“我不知道……没吓到你吧?”
蒋春眠面色如常:“还好。”
张雁回随便按着纸巾,嘴角翘起来,心底回味着蒋春眠的话,只觉得胸口逐渐热起来,竟然隐隐有生前的活人气息,胸腔裹着的那颗血肉竟慢慢地震颤着,似乎满屋都是他雀跃的心跳声。
他咧着嘴笑道:“我更喜欢你!”
与此同时,后背的血液流出来,落在地面洇成小小的水洼,蒋春眠注意到,心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之前说过,情绪激动起伏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身体的变化,她暗暗叹息。
要是人前这样怎么办?不过是几句表白就激动成这样……
张雁回显然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但他和蒋春眠相处多日,早就摸清楚她的脾气,她若是害怕必定强壮镇静,撇开眼睛不敢看他又故意装出胆大的模样盯着他,此刻她只是略有些困恼地看着他的出血口,不知道再盘算什么。
张雁回:“情绪激动时我难以控制外貌的变化,如果多加练习,适应之后就能在人群中没有破绽了。”
“怎么练习?”蒋春眠虚心求教。她自然是希望张雁回可以顺遂地生活。
张雁回抿抿唇,苍白面颊浮现浓重的红晕:“再说一遍。”
“嗯……嗯?”
“你多说几遍,我听多了,就不会这样了。”
蒋春眠反应过来,抽了两张纸巾按住他的眼睛,气哼哼地道:“饭都没吃,饿得没力气!”
张雁回顾不得风花雪月的心思,匆匆擦干净周身的血液进了厨房。
蒋春眠在旁边帮忙,油锅滋啦响起,他让蒋春眠离远些,不经意扫她一眼,恍惚间似乎回到那间给他带来无尽苦痛的教室,她背着书包闯进来,再一闪神,她弯着腰悄咪咪凑近,大眼睛晶亮,拿着卫生纸按到他额头,指责他做饭不要乱想,否则血滴进锅里味道不好。
张雁回连忙收住神思,任劳任怨在暑假期间当起家里的小煮夫。
两人是同时收到录取通知书的。
因为昙花镇情况特殊, 在查到成绩的时候,蒋春眠不放心地整日蹲守在邮局。等到拿在手里的那刻,才是真正的尘埃落定。
蒋春眠趴在自家的沙发上, 面前摆着两张通知书, 挨个字的对比,忽然扬起脸对着张雁回惊讶道:“这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我们的学校地址是一样的呢!”
老校区屋子里到了夏季格外闷热,前几日蒋春眠吹空调感冒, 家里的空调就没了用武之地。短袖的边角贴到她的腰上,露出截滑腻腻的腰, 发丝沾在她的额头,细微汗珠布满她的额头。
下意识地贴近走来的张雁回,伸手勾住他的胳膊,掌心粘腻的汗珠就被少年自带的阴凉气息吞没。
张雁回自觉扮演起空调的作用,握着她的手用湿巾擦干净, 视线扫过她沾满热汗的脸,随即往下扫过, 迅速收回目光,黑翘的睫毛遮挡住少年眼底热烈的情思,附和着说道:“是啊,多有缘分。”
然后他蹲在她身边,收起两张通知书,用湿巾细细地擦干净她脸上的汗珠, 蒋春眠舒服得眯起眼睛, 除却月事期间张雁回离得自己远远的, 其他时候两人都恨不得贴在一起, 她早就习惯张雁回无微不至的照顾,像慵懒的猫那样般贴着她的胳膊。
理所当然享受着张雁回的服务, 紧接着她却像是被烫到似的,浑身僵硬,概因湿巾不知道何时擦落,张雁回的手却还捧着她的脸,那恍如凉玉的触感确实舒服,如果位置不是那么引人遐思的话。
自高考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除却两人言语眼神更亲近了些,再没有更进一步的接触。哪怕是夏夜炎炎,蒋春眠跑到张雁回的地铺上休息,搂抱着他的胳膊,张雁回都是一副稳重踏实的模样,偶尔偷摸摸亲她的脸蛋她只当不知道,羞涩地把头一埋就睡过去了。
然而此刻,蒋春眠却察觉到向来冷清的张雁回,眼神竟然也似正午的骄阳般灼热夺目,他的手指按着她的唇角,整个人定住了,眼睛眨都不眨。
蒋春眠被他看得心猿意马,又是在收到录取通知书这样的好时候,抱着他的胳膊借理,对准他的酒窝亲了口,随后躺会沙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张雁回红着脸追上去,他早就在日日夜夜和蒋春眠的相处中练就了宠辱不惊的定力,早前被她看一眼就直流血的场面不复存在,如今猝不及防被她偷了香,也只是眼神暗了暗,待将蒋春眠压到沙发上,骨血里深埋的想要亲近她的欲念占据上风,脸贴着脸蹭着,轻咬住她的耳垂,嗓子眼里溢出奶狗乞食般的哼声:“眠眠……”
蒋春眠被这低哼差点弄软了腰肢,要是考前张雁回展现出这一身的缠绵的功力,学业之于她也就尽数放弃了!她脸只红了瞬间,张雁回待她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小心翼翼,明明嘴唇挨得极近,毫米的距离,他却只是贴着嘴角,哼哼唧唧的,就是不再进一步,黑亮的眼睛里盛满克制和割裂的哀求。
蒋春眠心猿意马,早过了被耳提面命学业为重的时期,她推开张雁回,在他幽怨的眼神下,在沙发底下掏出一本漫画。
张雁回不放开她,搂抱着她的腰贴过去,就算是再冰凉的身体也沾染了细碎的汗珠,他贪恋地吸了口裹着甜腻气息的味道,靠在她肩膀上,“你什么时候喜欢看漫画了?”
蒋春眠意味深长地瞥向他,随即掀开封皮向他展示内里的旋即,只见前几页还是正常的漫画,待到后面的部分,竟然是栩栩如生的两人紧挨着彼此,脸贴脸,嘴贴嘴,虽则笔触粗糙,但是其中的乾坤却是睁眼就能看明白的!张雁回的呼吸猛地停滞,旋即吐出来的气都是裹着火焰的,瞪圆了那双深邃黑眸,只觉得裹着她腰的手臂被烈火炙烤。
“啊……”白皙似纸的脸骤然烫红,他微微拉开和蒋春眠的距离,和稍微离她远些,身体却又不由自主地贴过去。
蒋春眠虽也羞涩,可奈何男朋友太正经,她不得不担起重任,譬如这男女一事。她并非两耳只闻学习事的书呆子,在青城高中的时候,课余期间时常和同伴玩笑,消息来源皆是那些深谙漫画小说甚至是电影的同学。
当时听了只觉得荒唐,年少时对于爱情最美好的想象仅限于手拉着手,听到更加亲密的交流,只觉得龌龊!此时却全然不同,张雁回长得俊,性格温柔,那些曾经不经意流入耳朵的信息,统统变化成羽毛刷着她的内心,她躁动不安,终于按捺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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