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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中娇(猪猪丁)


春桃往前两步,靠近方柔轻声劝:“姑娘,别与她们计较。”
方柔默默点头,她志不在争奇斗艳,换作之前,或许她还会有些兴致与她们斗个嘴。可眼下,她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别人对她的定义,再多的争辩也是虚妄的。
她提步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声极清冷的低语:“那是因碧色并非人人皆可驾驭,我记着两位姐姐上年花程节特地制了碧裙赶风,可不如现下夺目呢。”
方柔惊讶地转过身,那说话的姑娘也穿了一身碧衫,不过碧色为辅,倒还是以鹅黄作主料子,正如先前那两位嘲讽方柔的小姐所言,京都时下正热衷此色。
只是鹅黄与水碧本是不太搭配的,很少有匠人会犯忌讳,可这姑娘穿着却有说不出的清新脱俗之质。
她撑起来了,不是衣压人,而是人穿衣。
两位原先颇为跋扈的小姐霎时噤了声,纷纷低下头去,端起茶杯默默饮着。
那后来的姑娘这才将目光转向方柔,眸色里有一丝暗藏的惊艳。
她倒没有刻意结交的意图,只冷淡地朝方柔颔首,随后越过她,坐到了一旁毗邻湖水的雅座上。
这姑娘带来的丫鬟就有四人,还有一近身伺候的嬷嬷,排场在东园数一数二。
春桃本就懵懂不经事,可方柔拒绝了萧翊指派的王嬷嬷,执意带小丫鬟来游园,萧翊心道他同在席上出不了差错,这点小事无谓又跟方柔争执,由此并没有勉强。
而现下便是个尴尬的场面。
春桃是不认得这些贵家女的,方柔更没地方打听这位仗义出手的姑娘是哪家小姐,她想了想,惯来不愿欠人情,刚打算去找那姑娘道一声谢。
谁料沈清清喊住了她:“方姑娘,正说要找你呢!”
这话一出口,园内又是一静,极为突兀,甚至比上一次还要明显。
那些姑娘的目光全落在她们两人身上,甚至连那位黄衣碧衫的女子也没忍住,悄悄往这边看了几眼。
她们怎会料想得到,萧翊有明媒的正房夫人,竟与那藏在王府的乡野女子早有来往。
眼见着沈清清的姿态,似乎还与她很是亲密,还没入府封妃呢,这边就已有主母的仪态了。
沈清清今日着一袭红衣,娇艳夺目,这东园霎时像失了光华那般。
而其实红与碧,本是最不相衬,最不该被摆在一起的。
沈清清几步上前,拉过了方柔的手,理不得旁人猜疑的目光,对她友善地笑了笑。
由不得方柔说什么,她硬是被沈清清拉到一旁坐好。
绿芜倒茶,红果剥果子,沈清清则偷摸打量着她,心底暗叹,人只要模样好,打扮得再普通也难掩天生的夺目。
“这园子里的姑娘嘴碎,你别放心上。我瞧着你穿碧色极为好看,她们定是心底羡慕又不愿说,所以才刻意贬低。”
说罢给她递了杯茶,说是上好的铁观音,正当季。
方柔品尝不出,只觉得味道清淡,附和说了几句。随后转了话:“沈姑娘,你可认识她?”
沈清清转头看去,那姑娘恰好侧过身子望向湖面,由此少了对视的尴尬。
她秀眉一拧,压低声音:“苏太傅家的二小姐,皇后娘娘的异母妹妹苏玉茹。”
方柔自然不明白她为何作此姿态,这朝堂之中的曲折恩怨萧翊从没与她说过,她也不感兴趣。
沈清清没卖关子:“今年花程节她可是主角,我无意中听父亲说起,皇后娘娘有意替苏二姑娘牵红绳,让她与裴大将军结连理。”
方柔只低低应声,心中仍是没有兴致。
苏太傅与她何干,那位裴大将军就更与她隔了十万八千里。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逃离京都,回到宿丘山去,她知晓再多又如何?一旦她回到故乡,这些个朝堂恩怨就更与她无关了。
沈清清到底是少女心思,说起闲话就没完。
她也不管方柔并没有多热烈地回应,又朝她挪近了些:“我听说,这事儿将要成了。因裴将军与二姑娘本就是青梅竹马,暗地里早有情思,只待过明媒呢!”
“苏二姑娘性子冷傲,又有母家荫庇,向来是不将那些公子哥儿放眼里的,偏偏就对裴大将军青眼有加。我听说他俩从小就认识了,因裴将军是苏太傅的学生......”
方柔简单地回应着,目光转向独自品茶的苏玉茹,她的视线恰好回转过来,迎上方柔,两人都没退避,她大大方方地朝方柔颔首,嘴边有淡淡的笑意。
方柔也垂首她笑了笑,算是打了照面。
姑娘家在东园相谈甚欢,不多时,外头来了名内官通传,两位娘娘离了别院,正摆驾御湖花园。
大家纷纷起身离开东园准备接驾。
花园里已布好场子,姑娘家一侧,公子哥一侧,遥相对望,先是共同午宴,过后便有增趣的活动。
方柔走得最慢,顾不得沈清清一直执意要拉她往前,她几番推脱,对方只好作罢,狐疑地回望几眼,独自朝最前的几张桌子走去。
方柔是刻意想要躲避的。
皇后是萧翊的长嫂,太后更是他的亲生母亲,两位都是她不愿见的天家贵人。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春桃不敢擅作主张,只得陪着方柔安席最末,须得探出脑袋仔仔细细去找,才能瞧见最上座的宁王殿下。
方柔随众人叩拜完贵人,太后抬手发了话,大家纷纷落座。
她垂着脸,甫一坐下,已察觉有几道目光远远地落在她身上。方柔只当不知,默默盯着眼前的茶杯。
萧翊心中有些不满,可在这宴席上不好发作,皱眉望过来,方柔居然敢躲着他,这便教他心情愈发不痛快。
才分开多久,怎又像换了个人似得,冷冷冰冰,他倒是疏忽了,当初真该派王嬷嬷紧跟着,就是见她一时姿态软了下来,这便松了防备,现下竟不知她在东园遇见了何人何事,又惹出了这变故。
想来不太愉快,因她还刻意地坐在了最末尾,好似这样赌气便有实际作用般,现下离得再远又如何?稍后打马球,散席后游园,她仍是得跟他走到一起。
萧翊正了正身,目光一直没挪开,惹得太后不得不注意到方柔。
太后即刻瞧出缘由,好好的竟坐到最不显眼的角落去了,看来在闹小性子。
她眉心一紧,暗道方柔并不像萧翊所言那般乖顺好拿捏,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只是太年轻稚嫩,叫人轻易瞧得清楚。
她极为克制地扫了一眼,旋即收回了目光。
而就只是这一眼罢了,她暗叹方柔难掩的绝色,更明白她那心肝儿子为何不肯撒手。
女子有倾城的容姿,不见得是多值得感慨的幸事。尤其,当这女子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偏又碰上招惹不得的人,看得开能偷心还好,若看不开、性子又犟,总会有苦头吃。
太后又发话,这花程节由皇后主持,她岁数大了不经累,只露面陪个热闹,吃过午膳便要回宫休息。
皇后跟她扮演一番慈母孝媳,最后也让众人别多拘束,随即传了膳。
方柔没什么胃口,浅浅喝了几口汤,忽听身旁人说:“这梅子开胃,你尝尝。”
声音很冷淡,但语气里倒是真诚。她转头望去,又是一怔。
先前她顾着躲人,又一心推拒沈清清的拉扯,并没有留意到身旁是谁。此刻仔细一看,发现那姑娘竟是苏玉茹。她面色疏冷,但手里捏了块梅子干递过来,姿态很友好。
方柔道谢,接了过来,不好拂了她的善意,这便塞进嘴里,果真沁出一丝酸麻,登时便想吃些食物压一压这道勾人的滋味。
“我叫苏玉茹。”她又给方柔递了杯茶,应是瞧出了她不太喜酸。
方柔再次接过,饮了一口,这才答:“见过苏姑娘,我是方柔。”
苏玉茹了然地点点头:“宁王殿下正瞧着你。”
方柔心底一沉,别过脸去,不想回答。

苏玉茹打量着她的小动作,面上没有什么变化。
她又主动给方柔作介绍:“这道是应季的腌笃鲜,尝尝?”
筷子夹了一道新上来的热食,方柔闻着清香扑鼻,因梅子干刺激了食欲,她又尝了尝,说了句好吃。
苏玉茹淡淡地笑着,张罗着给她夹菜,方柔来者不拒,安心接受她这份莫名的善意。
而且,方柔察觉苏玉茹并不是旁人口中那冷傲寡言的性子,她的话可不算少,人也心善,虽姿态不会像沈清清那般热情饱满,可方柔能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友好。
不知为何,她觉得苏玉茹似乎跟她是一类人。
向往着某一种不切实际的自由,却因种种不得如愿,于是好不容易遇到了同类那般,总想要生出一些怜惜之情。
午膳过半,太后娘娘已提前离席。
临走时,似乎又装作不经意地朝方柔这边瞧了一眼。
彼时方柔正转头听苏玉茹讲往年花程节的趣事,面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明艳得又晃了她的眼。
模样是极美的,一旦不再摆出先前那愁苦的表情,就更加生动惹人。
席上许多公子都有意无意往方柔这边多看几眼,暗暗感叹,却又不敢想入非非。
因他们都在最快的时间知晓了,那位生面孔的美人便是宁王萧翊收藏在王府的娇宠,旁人不得染指。
可只是这样远观打量,也足够赏心悦目。
太后离席不久,忽来了一行宫女,她们捧着一根根金绳上前,随后各自忙碌。
方柔还没开口问,苏玉茹已帮她解答:“一会儿散了午宴,便是重头戏打马球。每个人手里都会分到一条金绳,绳子那头绑了谁,就跟谁结伴争输赢。”
方柔了然,忽而想到跟萧翊分开时他的嘱咐,他让她牵着他的金绳,可这分明只是看天意,她更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非要表露些什么。
由此,他们又怎能注定牵在一起?
苏玉茹像是看穿了方柔的心思,转而一笑:“虽面上是这样说,可许多心有所属的姑娘公子,都会给宫女打赏些好处,由此一来,谁跟谁绑在一起,其实早有定数。”
方柔恍然大悟,不由失笑。
原来这看似天注定的美好姻缘,其实也不过是事在人为的虚假之相。
她这一笑,又惹来不少目光,其中自然包括萧翊。
萧翊不住皱眉,心中的不满越来越浓。他一面不愿方柔与苏玉茹亲密友好,毕竟她是苏太傅家出来的,定没安好意。
另一面,他见着她笑了,这样频繁而坦然,他贪恋她露了笑脸的惊艳,这真叫他内心挣扎不已。
方柔这样发自内心的笑颜他许久没再见到了。
没想到方柔对着陌生人竟能如此毫无戒心,可他转念一想,方柔本性如此,她从来都是这样纯善真诚,不揣着恶意与人交往。
正因她如此与众不同,萧翊才会想要将她彻彻底底据为己有。
他压下那阵无名火,想着稍候与她一并算账。
很快地,有位小宫女牵着条金绳走到了方柔面前,低声说:“方姑娘,殿下命奴交给你。”
她丝毫没有隐瞒的意图,而是直接将绳索这头交到方柔面前,同样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
方柔脸上的笑意淡去几分。
若换作以前,她是亟不可待想要学打马球凑热闹的,更何况刚刚萧翊给了她承诺,这样笃定唯一,如此动听的诺言而今她只觉得可怕。
她的心态早已变了,依偎亲密的想法自然也没有了,况且她这回想参与进来,无非是谋划着趁大家参加活动,她也好找个机会溜出花园探探路。
哪怕方柔没有抬头,她也能察觉萧翊的目光一直落在这边,他在确认万无一失,他在反复施压,定要亲眼瞧见方柔拿起了绳索。
最后,她妥协了,为了秘密不被轻而易举拆穿,她伸出手轻轻拾起绳结,那小宫女如释重负地退了下去。
很快地,苏玉茹手里也握住了一条金绳。
她瞧着方柔面色惨白,只觉得十分古怪。一抬头,撞见了皇后的目光,两人对视了片刻,只见苏皇后轻轻颔首,动作极不可察,随后转了眼。
苏玉茹忽然皱起了眉,她垂眸,稍一沉思,忽然微微侧过身,贴近方柔,与她附耳低语。
方柔的脸色微变,随后五指一紧,下意识地抓紧了金绳。她稍稍偏头,有些不安地望向苏玉茹,却见她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如何,我瞧着你心思不定,想试试么?”她再度确认着,方柔的心砰砰直跳。
也就是在此之际,宫女们退了下去。
皇后发话,让公子贵女们逐一拉起金绳,讲求的就是来一出天生姻缘。
萧翊已站了起来,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方柔身上,整个人瞧着意气风发。方柔的心跳极快,她以极不可察的速度拉了拉苏玉茹的袖子,美人侧目,知晓方柔确定心意,两人暗度陈仓,就在众人眼皮底下快速交换了金绳。
而在这一席上,颇感惊心动魄的并非只有方柔和苏玉茹二人。
就在萧翊站起身拽动金绳之后,坐在最上的沈清清红着脸,被那道强势的蛮力扯得站起了身,心跳不止。
萧翊面上的喜悦欢欣就这样淡去了,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和震怒,随即很快隐去。
他冷着脸,猛一拉紧绳索,对面的人又是一个不稳,他再次确认绳索那头的姑娘是沈清清。
心中那股厌恶越来越浓。
沈清清真是好本事,竟敢算计到他头上,即算这门婚事板上钉钉,可这也不是她胡作非为的底气。
难不成她还以为,他会因这小手段而倍感欢喜么?
苏玉茹和方柔错愕地对视一眼,还不待反应过来,对面的公子在萧翊的带领下已纷纷有所行动,席间不断有姑娘被拉得站起身。
直到这半边只剩下她们二人。
方柔终于将目光抛到对面,有一位坐在正对面的白衣公子缓缓起身,他慢慢地抽拉金绳,方柔紧张地握着绳索,可是手中迟迟没有动静。
终于,苏玉茹的小臂微微朝前,她随即也拉动了绳索,站起身朝对面一福。
只剩下方柔一人。
她不可避免地将视线转向对面唯一坐着的公子身上。
说是公子,那人的气质却并不太相符。
他生得格外俊朗,气质磊落,皮肤被晒得有些黑,瞧着并不像在京城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无人察觉到,苏玉茹面上闪过一丝狡黠,那是诡计得逞的满足和报复的快感。
她甚至挑衅地朝皇后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随即正身,咬着唇低声提醒:“阿柔,他是裴昭。”
方柔讶然地望过去,没料到这些天被各方人马不断提起的大将军裴昭,竟是位如此英俊不凡的少年郎君。
思虑间,裴昭已站起身,他没有以蛮力扯动绳索,也没有像以诱饵围捕那般慢慢试探,他将金绳握在手中,握拳朝方柔作了拜礼。
方柔愣了愣,凭着本能反应朝他一福,两人不需要再确认,便已自然而然地结为一对。
萧翊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所有人都已站起身,他们绕过了长桌,逐一走到了园子里。
方柔握着绳结这头,走得极慢。她像是不敢面对,连脸也不愿朝那边望,因裴昭的座位离萧翊很近,几乎就只隔了两个人,她若转头望去,势必会被萧翊撞见。
而不论她愿不愿意往那边看,萧翊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他就站在原地,金绳的这头已被他抛在了地上,沈清清初时有些错愕,又有些惧怕,她没见过萧翊这般冷淡的模样,甚至连面子上的妥帖也不愿给,要她拿着一截无力的金绳主动走向他。
可沈清清咬牙忍下了,她知道是自己理亏,她就是明目张胆地算计了宁王殿下,可又如何?众人皆知他们即将大婚,她是存了些私心的,她想要在此昭告各家贵女,萧翊从此便是她的郎君,她是宁王妃。
她心底有主意,面上便佯作无事,仍带着笑朝萧翊缓步走去,哪怕她瞧清楚萧翊的目光一直落在方柔那边,她可以假装自己不在意的。
方柔虽走得慢,但也并不是一动不动。
裴昭的步子倒迈得大,他本就是武将出身,身手姿态都比常人潇洒,没几步就走到了方柔身前。
原先两人离得远,方柔还没有这样直白地觉察,裴昭竟生得这样高大,因他常年练功带兵,身段也比普通男子要挺拔英武。
他站到她身前时停住了步子,方柔的面前旋即投下一道影子。她便又察觉到了,跟萧翊不同,裴昭身上是没有熏香的,只有一阵若有似无的皂角淡香,干净不抢眼。
“姑娘,在下裴昭。”他礼貌地开口。
方柔点点头:“公子,我叫方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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