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墙头草的闺女(牛奶花卷)

白小弟挠挠脸，仿佛第一次听说，“老师还打人？”
眼睛賊么的瞟了眼老大夫。
老大夫故意气哼哼的，“你要是不好好学，我也打你。”
白爹立马附和，“那是得打！打轻了还不行，得让他长记性。”
白母也是连连点头，看来她也是赞同的。
白淑华有些可怜的看向发愣的白小弟。
被吓唬住了吧，少年！
之后老大夫话风一转又夸起了白小弟，“这孩子有学医的天赋，现在摸脉就很准，再过两年就能试着开药方了。”
这话白爹娘爱听啊，巴不得老爷子多说一点呢。
白小弟又从发愣变成小脸通红傻兮兮笑了。
这是被夸害羞了啊。

现在讲究过革命新年,没有太繁琐的仪式，就是一家人团员加上吃点好的。
当然对联还是要贴的，但也是革命对联。
家里的对联是老爷子提前给写好的。
上联：红心向党抓革命。
下联：恐后争先促生产。
横批：农业学大寨
一大早起来,白母就打好了浆糊,让三个孩子去贴对联。
宋小冰负责刷浆糊，白淑华负责站着凳子负责上面抻着对联，下面则是由白小弟负责,宋小冰还要负责一项就是看对联歪不歪,三人一起合作,对联贴的很快。
“姐，我们放几个鞭炮吧。”白小弟眼巴巴的。
白淑华拒绝,“你放吧,我不敢。”
对的，这个年代也有鞭炮,只不过家家困难，没人大量放。
一般都是买个几十上百响,然后拆开，一个个放。
这样既能哄孩子放很久,又省钱。
宋小冰却有兴趣，和白小弟商量,“小军，我们在雪人那放行不？”
白小弟看向院子里两个大雪人，“那不得崩坏了。”
宋小冰歪头疑惑,“小鞭能有这么大劲么？”
两人又头挨头嘀咕了一阵,然后就跑去团雪球了。
白淑华有些好奇,看她们到底玩啥。
就见两人将两个小红鞭炮塞进雪球，然后白小弟跑进屋里去拿了个烧红的烧火棍出来。
她赶紧躲了,怕被溅到，“小冰姐，往后退退，不安全。”
白小弟却道，“没事，捂耳朵就行。”
白淑华见白小弟也没傻乎乎靠近，而是尽量伸长烧火棍去点，她赶紧捂上耳朵。
“呯！”
雪花四射！
“炸开了！好玩！”宋小冰拍手大笑。
白小弟将烧火棍递给她，“小冰姐，我好像只点着一个，还有一个哑火了。”
他要去扒拉下附近的雪，找找那个没点着的鞭炮。
“别去！”白淑华赶紧跑出去了。
脑海里全是哑炮崩人的案件。
“干啥啊，姐？”白小弟一脸的不解。
“不许用手。”白淑华直接将烧火棍插进旁边的雪堆里，让它完全灭火。
然后用它来扒拉，很快将鞭炮找到了，一点没着火的痕迹，这才放心，“你拿吧。”
白小弟将小鞭炮捡起来，宋小冰已经又团好了一个大雪团。
白淑华给他们出主意，“你不会将鞭炮芯缠一起，就跟买成挂鞭那样，肯定一点全响。”
白小弟和宋小冰觉得有道理，赶紧弄。
白淑华就道，“我给你们点烧火棍去。”
之前烧火棍上的雪被弄灭了。
这回是三合一，声音更响了，雪花也被崩得四处飞溅，可把白小弟和宋小冰高兴坏了。
白淑华一直盯着他们放完了手里二十来个小鞭炮才消停。
“姐，中午做啥好吃的啊？”白小弟一脸的期待。
白淑华故意说道，“早上还没吃，你就惦记中午啦。”
“早上随便对付一下，中午才要紧。”白小弟一脸的“这我懂”的小表情。
关于过年午饭做啥，白淑华和白爹娘早就商量好了，即使临时调整也是大差不差。
“小冰姐，咱们赶紧进屋，吃早饭去。”
早饭真不算对付，是昨晚就放进锅里的大苞米碴子，熬得都开花了，上面一层米油，看着就好吃。
这种碴子颗粒大，还很硬，需要长时间熬才软糯，所以白母头晚就将它放锅里，利用灶坑余火熬一晚上，这才有了美味粥。
一人盛上一大碗，再有一份小咸菜，加上一人半颗冒油的咸鸡蛋，这顿早饭哪里对付了。
没见之前还想着留肚子的白小弟喝的头也不抬么。
老大夫还说呢，“这咸鸡蛋做的真好，沙瓤冒油。”
白爹一脸的骄傲，“我大闺女做的。”
白淑华谦虚的道，“也没啥特殊法子，就是放了点大料，没放那么多盐。”
做咸鸡蛋的鸡蛋也是她一点点攒的。
母鸡吃的好，几乎天天下蛋，鸡蛋就有了剩余，家里条件起来了，攒起来的鸡蛋自然不会再卖。
又怕坏了，她就琢磨做了咸鸡蛋，别说，还真不赖。
吃过早饭，老大夫带着白小弟在东屋开始研读医书。
白淑华带着宋小冰在西屋炕上预习初一的课本。
白爹娘他们也在东屋待着，白爹看旧报纸，白母纳鞋底。
大家都有事做，时间就过得很快。
“淑华妹妹，我和你一起做菜。”宋小冰请求加入中午做菜行列。
白淑华没拒绝，有个打下手的也不错。“好啊。”
肉、鱼、鸡昨晚就从屋外的“天然冰库”大雪堆里扒拉出来了，都已经化冻了。
鸡肉切小块，五花肉切片，骨头切断。
小鲫鱼直接将脑袋去掉。
泡各种菜干、蘑菇干。
人手多，三口锅一起，很快八道菜全部做好了。
又是满登登的一大桌子。
两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白爹和老大夫又喝酒了，不过这次更节制，一人就一个小碗底，喝了也不会醉，主要就为了个气氛。
老大夫这次谈性很高，还说了他之前不少案例。
要知道有外人在，老大夫根本不会提及以前的工作和生活。
白淑华觉得这大概也是互相信任的一种表现吧。
“医术无法速成，是一点点磨练的，小军别急。”老大夫以这句话做了终结语。
白小弟受教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师傅。”
白淑华趁机说道，“明天又是新的一年，咱们都说说新年有啥新目标。”举起手来，“我第一个说啊！我明年就上初三了，要认真学习，以优异成绩考上高中。”
所以考上高中还不够，要在全县排名中占据优势。
她做惯了好学生，不想被落下。
而且她知道高考会恢复，高中不是她的终点。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白淑华看向白爹，那意思他是下一个，“爹你新年有啥目标？”
自己夹了个炸肉沫萝卜丝丸子吃。
这道菜应该是今年的“创新”菜了，因为是油炸，真的很香，即使里头肉没太多，人们也爱吃，她炸了半盆，现在只剩个盆底了。
白爹愣了下才反过劲来，“我啊还真有个小目标…”
白淑华在心里玩梗，此小目标非彼小目标。
白爹继续说道，“我想将药厂的药卖到市里，市里的大医院如果愿意采购我们的药，那药厂效益会好很多，那样就会进一步扩招，队里不少人等着呢，大队长拍着胸脯保证了，不能不作数吧，甚至一些药材炮制，完全可以以零活的方式发下去，这样即使大家伙不能做工人，守家带地的也能挣些钱，日子也会宽松不少。”
老大夫夸赞道，“很有想法！好！很好！”
白爹有些不好意思了，“嗐！我就这么一想，能不能做到还是两说呢，我尽量，尽量。媳妇你也说说。”
白母正满眼崇拜看着自家男人呢，没想到轮到她了，也是一脸懵逼，“我…嗯…我…没啥目标，就是好好工作，多挣点钱。”
说完还挺不好意思的，觉得自己没啥大出息。
白淑华立马夸赞道，“娘你这属于平凡的伟大，咱家好日子还得靠你呢。”
白爹故意沉着脸，“那我呢，我没挣工资啊。”
白淑华傻笑，蒙混过关。
白小弟左看看右看看，“是不是轮到我了。”
白淑华好笑的不行，“没人和你抢，说吧。”
白小弟小脸可严肃了，“明年我要将三年级的课本也自学玩，跟着师傅学会摸脉，再背两本医书。”
老大夫摸摸他的小脑袋，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爹娘都纷纷开口夸赞小儿子。
白淑华也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宋小冰也说，“你们姐弟俩学习都好。”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该我了，该我了，我明年就要念初一了，要努力保持年级前三。”
老大夫可太爱听这话了，“你要是能做到，姥爷给你买身军装。”
宋小冰趁机讲条件，“我还想要个军用水壶。”
老大夫一点没犹豫，“行。年级前三，可不是班级前三。”
宋小冰点头，“我自己不行，不是还有淑华妹妹么，她讲的可好了，我都听懂了。”
老大夫十分感激，却说道，“你也别总麻烦淑华，她马上初三了，这一年太要紧了。”
白淑华这次可不能顺着说了，“孙爷爷，考高中也是要考初一、初二知识点的，就是不教小冰姐，我也要复习的，真不耽误时，温故才能知新。”
白爹也跟着附和，“是呢，孩子心里有数，淑华绝对不会耽误自己的。”
老大夫就说，“淑华你别见外，要是小冰在学习上有啥陋习，你可跟我说。”
白淑华点头了，心里想的却是她才不告状呢，人家可是亲爷孙。
“姥爷，我才没陋习呢。”宋小冰撅嘴，不乐意听了，“姥爷，就差你没说了，赶紧滴吧。”
老大夫认真思考了下，“都说做医生想的都是宁愿架上药生尘，但愿世上无病人，可这也只能是个美好的愿望罢了。人吃五谷杂粮，很难一辈子不生病，以前队里队员们生病只能扛着拖着，小病拖成了大病，也治不好了，更没必要治了。所以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要让他们改变下观念，不忙的时候有的队员愿意来医务室，我就和他们讲，可真讲不通啊，拿他们话说有点小病小灾就花钱也太矫情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口气，“其实现在队里日子正经不错了，可大家仍然没有太多改变。我就想着在新的一年里给所有队员建个档，谁身上有点小毛病都让他们心里有数，时不时的让小军给摸摸脉，他能多练练手，也做了好事。”
白爹一拍大腿，“这个必须得做！”

白母负责和面、切酸菜。
白淑华负责熬汤，熬骨头汤，回头用来调蘸,用不完的冻上,做菜也能用，不会浪费。
宋小冰、白小弟和老大夫等着，等着一起包。
白淑华将高汤熬好了,“娘,骨头汤熬好了。”
白母赶紧将高汤盛出来,开始调饺子馅。
直接用大菜盆，里面是大半下焯过水又拧干水分的酸菜丝,白母倒入高汤、葱姜蒜末、肉末,再加入酱油、盐巴和大料粉。
最后敲一粒鸡蛋，开始用力搅拌,将它们尽量搅拌在一起。
白母将揉好的面和馅料都搬到东屋，炕桌也被擦干净了。
万事俱备,开包！
白母先将面掐成剂子，白淑华擀皮,其他人负责包。
白母将剂子揪了一半，就接过了擀皮的工作,主要是白淑华还是太慢了，她供应不了这么多人一起包。
白淑华无所谓，不让擀皮,就包饺子。
她包饺子可比白小弟、宋小冰好多了。
好在今个是蒸饺子,所以包啥样都没大所谓的,因为不怕露馅啊。
“小弟，你为啥总抻一边呢。”白淑华看着就别扭。
白小弟无辜脸,“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没故意抻啊。”
宋小冰看着手心里的饺子叹气，“它咋站不起来呢。”
白母笑着说道，“没事，愿意躺着就躺着，不耽误吃啊。”
老爷子也笑了，对外孙女说道，“你看看我怎么做的。”
然后开始了现场教学。
好在宋小冰和白小弟都挺聪明的，包的饺子虽然没法跟老手比，但也大有改善。
人多力量大，人多干活快，四大盖帘的饺子都包好了，一次肯定是吃不完的，不过不怕直接冻到外边去，一个小时就冻梆硬，回头藏挖好的雪窟窿里，都不怕黄鼠狼来叼，很安全的。
因为时间还早，白母没着急蒸，大家伙唠嗑打发时间。
白爹娘就说起了药厂的事儿。
“现在药厂被不少人盯着呢，因为不知道是块肉还是臭石头，他们还没下手，就怕明年药厂彻底有了起色之后起变化。”白爹说完叹口气。
他有目标，也希望药厂越办越好。
可也怕为了别人做嫁衣。
老大夫沉吟了下，“可以和大队长商量一下，别把那些当官的承诺当回事。”
白爹点点头，“我是得和大队长商量商量的，最起码得找个退路。”
白淑华在心里给白爹点个赞，老爹做事考虑得越发周全了。
之后又聊了如今的物资供应，总体而言，还是吃商品粮好的。
白爹就细细说了家人们的粮油供应。
老大夫之前也是吃商品粮的，所以会有比较，“细粮比例升高了，副食票总类也增加了，怎么说呢，商品粮还是很稳定的，即使有变化也不大，不像生产队。就拿前湖生产队来说，我刚来那会觉得队员们的生活太难了，可这才几年，队员们的日子肉眼可见的好了。大队长还准备多养猪、养鸡，还要开豆腐坊和榨油坊，不图卖钱，就想自己队员们以后吃得更好。”
说到这，老大夫不无得意，“你们全家都迁了户口，说不定以后还会羡慕我们呢。”
白淑华心道，这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她是知道后世很多农村户口是比城市户口吃香的，因为有田地。
白爹摸着下巴，“大队长这是没少搞事啊。”
生产队真要能建豆腐坊、榨油坊，以后吃豆腐、油就不用票了。
至于他们一家户口都不在了，完全不是问题，他觉得大队长会有办法的。
那老头子“诡计多端”。
再说他在外头吭哧吭哧跑业务，药厂规模扩大了，得便宜的还不是生产队队员。
给他吃点豆腐吃点油怎么了！
理直气壮走后门！
白母一直掐着时间呢，“差不多了，我去蒸饺子了。”
白淑华也跟着下地，“我帮忙烧火。”
白小弟也兴奋了，“是不是得放鞭炮了？”
白母就道，“等饺子出锅再放，现在还早，到时候多放点。”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附近人家都差不多这个点放）中，大家伙都捧着饭碗吃上了。
没办法，饺子太香了。
白淑华碗里三个大饺子，她用筷子扎了扎，没有阻碍，那就够呛。
原来在包饺子的时候，为了博一个好彩头，放了一个煮过的一分钱硬币。
当时是白母包的硬币饺子，所以她在夹饺子的时候，那些白小弟和小冰姐包的“歪瓜裂枣”都自动pass了，结果还是没有。
不过也在预料之内，她们晚上可是蒸了两大锅饺子。
现在人们饭量真的很大，白爹还不算太能吃，吃四十来个饺子轻轻松松。
白母几乎和白爹饭量想等。
别看老大夫年纪大了，报数（蒸饺之前大家伙都会说说能吃多少个，这样就不会蒸太多或者太少）的时候也说了三十个。
白淑华自己报的是二十。
当然这也是因为做的是肉饺子，馅料没那么大，饺子个头照比大菜饺子要袖珍不少。
“姐，你吃饭了么？”白小弟抻着脖子往她碗里看。
白淑华摇头，“都十八个了，够呛了。”
要不是饺子太香，她都不想吃了。
白小弟很是幸灾乐祸，“我才吃八个，还可以吃好多呢。”
“哎呀！”
白淑华一扭头就看到白爹吐出了一分钱。
“啊！爹你咋吃到了。”白小弟撅嘴可怜巴巴的。
白爹呲牙，刚才将牙咬疼了，“我吃的多，自然几率就大了，你不抓紧吃赖谁。”
白淑华拆破他的小心机，“他还想着，咱们谁也吃不着，等咱们都吃完了，饺子不就少了，他再挑挑就能吃到钱了。”
白小弟瞪圆了眼，“姐，你咋知道的。”
白淑华想说，你撅屁股她都知道拉啥屎。
不过想着大家伙还在吃饭呢，这话就别说了。
白母笑骂，“你们别搞怪了，小军你赶紧吃，一会大家都得等你。”
宋小冰笑嘻嘻的说道，“你姐怕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想啥她都知道。”
白小弟下意识要去摸肚子，被筷子杵了下，“哼！我肚子不可能有虫子，师傅给我吃杀虫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