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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爹是当朝首辅(王廿七)


“就是印书的。”有人道。
“书?”人们又是一阵讨论声,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一生只见过一本黄历。
“印书也需要专门招工?工钱还这么高?”
“当然了,书可贵着呢。镇上的廖秀才家就有很多书,我爹给他家当长工的时候,光晒书就晒了整整两天。”
“啊?”众人交头接耳:“这么多!”
刚刚将喜娃推出来的老人,趁乱拉着喜娃说:“快,孩子,你识字,快进去问问。”
喜娃道:“可是……我想回家。”
又有一位大叔劝他:“你爹娘都没了,这么远的路,就算能活着回去,以后一个人怎么过啊,你到这家当学徒,管饱管住还有工钱,这是老天爷给你活路呢!”
喜娃被乡亲连推带搡的推了出去,一步三回头的往云青观大门而去。
老人朝他摆手催促:“去,快去!”
院子里搭起一座遮阳棚,已有十几名青壮汉子在力工的招工摊子前排队,花公公带着两个侍卫从中挑选。
另一边桌子后面坐着怀安三人,挑选伙计和学徒,因为要求识字,过了半晌才稀稀拉拉来了五六个人。
荣贺拿出一段文字要他们读,能流利通读者就可以留下来,不要求他们识太多的字,可毕竟要跟书本打交道,睁眼瞎必定是干不来的。
喜娃小心翼翼的走到桌前,尚算流利的读完一段文字。他们村里从前有个在外经商的族亲,捐了学田和村塾供族里的小孩子读书,他有幸读了最长的时间,直到老家闹旱灾,跟着父母外出逃难。
怀安对这个少年很是满意,十三四岁年纪,面相上老实本分,识字又多,很适合给郝大爷当徒弟。
陈甍要他报上姓名年龄和原籍,在本子上做好记录。
片刻,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牵着两个女娃过来问:“俺来当伙计,能带着两个娃不?她们乖巧的很,吃的也不多。”
陈甍看了怀安一眼,怀安道:“可以!”
荣贺遂拿出那段文字给他念,磕磕绊绊,连猜带蒙,倒也勉强读了下来。
男人有些难为情的说:“小时候扒在私塾外面偷学的,写的不好。”
“叫什么名字?”陈甍问。
“孙大武。”他说着,又报上年龄和籍贯。
陈甍让他去喜娃他们那边稍等。孙大武高兴坏了,招呼两个孩子:“大丫二丫,跟爹走。”
“哎?等等!”荣贺突然叫住他:“我是不是见过你?”
孙大武像颗钉子似的定在了原地。
怀安此时也觉得他有些眼熟:“那个……那个荷包!”
两个人记性都不太好,此时才想起这个孙大武,就是当日在湖边抢了荣贺的荷包,被怀安打翻在地的男人。
孙大武此时也想起来了,扑通一声跪地:“是小人一时糊涂,冲撞了贵人们!”
“你先起来。”荣贺命人将他扶起来站在一边。
有犯罪前科……这就让人有些为难了。
怀安提议命人去流民中做背调,调查一下这个孙大武的为人。小太监去了半晌,回来低声说:“此人名声还算不错,没做过什么坑蒙拐骗的事,从前在城内打过很多零工养活两个女儿,还没拿到工钱就被顺天府撵到城外来了。”
怀安沉吟片刻,又问孙大武:“你既然想留在京城,为什么不去流民村屯田?”
孙大武有些迟疑的说:“一旦去了流民村,老家的地就要被村里收回,万一朝廷反悔再将流民村的地收走,我们就什么都没了。”
原来是朝廷朝令夕改,不受百姓信任。
三人凑头合计了一下,怀安觉得,不能因为一件事否认一个人,谁还没个走投无路的时候,要不是荣贺盗窃祁王的宝贝引发宗室捐银,这些人能否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荣贺红了脸白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怀安佩服孙大武,是因为他到任何地步都不等不靠,拼命想办法活下去,而不是卖儿卖女。
看着两个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三人还是决定将他留下来。
他们一气儿招了十个伙计,两个长工,还有一个喜娃,加上他们的家眷将近二十个人,在城外雇了一辆大车,将他们拉回城里。
小厮带着男人们去澡堂洗澡,防止虱子跳蚤带进新屋里,婆子带着女人和孩子在后罩房冲洗干净,发给新的衣裳,都是从家里临时拿来的旧衣裳,浆洗的很干净,虽然不太合身,却是他们一年到头最好的衣裳了。
洗完澡换好衣裳,长兴领着大伙来到前院吃饭。灶房还没开火,街口的包子铺送来十屉包子,有荤有素,还有一锅熬开了花的大米粥。
包子限量供应,倒不是怀安小气,是怕这些长期吃粥度日的人一顿吃的过饱,引发急症。
大伙风餐露宿一年,靠官府施粥最多是不饿死,白面包子只有在梦里出现过,登时狼吞虎咽起来。
长兴一边为他们添粥,一边劝:“慢点吃慢点吃,晚上还有,管够。”
吃饱了的孩子们在院子里疯跑,这一天简直就像过年。
长兴又向所有人交代:“携带家眷的住在三院,单身一人的住前院通铺,今天大伙儿的任务是把屋子打扫干净,以后要及时通风,饭前便后洗手,咱们是书坊,斯文之地,不得污言秽语、不得斗殴……”
毕竟是集体宿舍,大多还是围绕卫生安全方面做出要求。
怀安,荣贺和陈甍在耳房里喝彩,这里被怀安改造成一个茶室,作为洽谈区,以便日后接待客人、商业洽谈之用。
陈甍不解的问:“城内也能招伙计,或许比流民还可靠,为什么非要到城外去招?”
怀安道:“城里的人过得再差,也是在天子脚下,总能找到营生做。这些流民马上要赶路回乡了,路上又不知要饿死病死多少,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陈甍恍然大悟,本以为他们因为贪玩跑到城外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荣贺道:“可惜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怀安拍拍他的肩膀:“总有一天我们可以帮到更多的人!”
两人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握着手郑重点头。
看着新招的伙计们因为一顿饭,脸上洋溢出的满足的笑容——他们所求不过是三餐吃饱而已。
陈甍感动的热泪盈眶,别看这俩人平时叽叽呱呱不靠谱,其实都是心地纯良的孩子,宅心仁厚,济弱扶贫……
“斗金啊,我觉得你把工钱定高了,我爹的长随每月也只有二两。”怀安道。
“三多啊,你再好好看看,明明是你把餐标定的太高,两荤一素像话吗……我皇爷爷都只吃素。”荣贺道。
“啊?”怀安惊呼:“宫里的御膳连肉都没有?”
荣贺点点头,其实他跟祖父也不熟,并不知道宫里的一餐素席花费巨甚,还以为真的只有青菜豆腐。
怀安默默将自己“打卡御膳”的心愿在心里划掉。再看每月的固定开支,好像确实高了那么一点。
“吃的比皇帝好……僭越了僭越了!”遂用铅笔在本子上划拉一通:“那就把两荤一素改成一荤两素,白面馍馍改成杂面窝头,白米稀饭改成杂米稀饭。”
陈甍:……
“我觉得可行。”荣贺又重新捋了一遍账目:“善财,你怎么看?善财……善财?你怎么不说话呀善财?”

第85章
陈甍感动不过片刻, 就见两个黑心小老板算计着克扣伙计们的伙食,还擅自给他取名叫善财!
读书人的名讳很金贵,等他弱冠之后有了表字, 除了尊长可以对他直呼其名,平辈只要不是仇人,都是要称呼表字,以示对对方父母的尊敬, 日后有了一定的地位或声望,还要取一个号,同辈只间就只能称“号”, 不再称表字, 以示对对方师长的尊敬。
字号字号, “字”是师长取的, “号”是有了一定地位后,自己给自己取的,哪有小伙伴之间随意取名号的?还叫善财?从前他们家大黄狗的名字都比这个雅致。
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
不过看在他们年纪小, 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而已。遂闭眼装死, 不理他们。
两人都是二皮脸,受人白眼习惯了,嘻嘻哈哈两声, 又研究起拆了院墙的正房, 该如何设计工序流程,才能实现更高效的印刷。这一点需要郝大爷共同商讨, 长兴便去叫已经挪到厢房的老头儿过来开碰头会。
郝大爷早已过了后世退休的年纪, 在这个年代已称得上长寿, 精神尚算矍铄,只是耳聋眼花, 神奇的是一听见与雕版印刷相关的话题,立刻变得耳聪目明起来,轻易不发言,发言必一针见血,比怀安想象的还要厉害。
谈完话,怀安给他下了结论:“选择性失聪,不影响返聘。”
书坊里有这样一位“定海神针”,何愁赚钱大计不成?
怀安又命长兴:“把喜娃叫进来。”
长兴转身出去,带着喜娃进来。喜娃正是抽条的年纪,营养不良导致骨瘦如柴,挑着一件不太合身的短衫,像一根细长的挑衣杆。
怯生生的攥着衣角,躬身道:“东家。”
“郝大爷,这是给您找的学徒。”怀安大声说:“伺候您的衣食住行。”
“什么?小伙子喝酒不太行?”郝大爷道:“不太行得练啊……”
怀安心想,又来了。
荣贺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哼一声:“我看这老头儿脑子不太清醒,要不让他去看大门儿,再找一个新的雕版师傅吧。”
怀安还没应声,便见郝大爷弯曲的脊柱突然支棱起来:“学徒好哇,年轻能干!”
怀安偏头窃笑。
见喜娃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还是陈甍提醒道:“喜娃,赶紧磕头拜师吧。”
喜娃跪地便拜:“给师傅磕头。”
郝大爷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五十年前他来到郝家当学徒,签的是十年活契,生死疾病,一听天命。可他拿起刻刀,一刻就是五十年。年轻时穷困潦倒讨不上媳妇,后来有了手艺涨了工钱,看上的姑娘早已经嫁人了,媒人再来说亲也提不起劲头,传宗接代更是扯淡,他打小被卖,连祖宗姓啥都想不起来了。
雕版技艺难度大,五年到十年方学会刻字,更不用说难度更高的版画。在他看来,像喜娃这样的孩子,还不如学门别的手艺,打铁或者当厨子,三四年就能出师,趁年轻多赚点银子才是正办,学雕版那是坑了他。
不过郝大爷跟木板刻刀打了大半辈子交道,一心只在钻研技艺,手里不雕点东西就心慌,让他收徒弟他不乐意,让他看大门儿他更不乐意!
两害相权,就只能祸害徒弟了。
陈甍见郝大爷半晌不说话,以为他吝啬绝技,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便对郝大爷道:“您放心吧,即便喜娃出师了,一样给您养老送终,书坊里依然有您一间屋。对不对,喜娃?”
喜娃连自己拜的哪门子师都没搞明白,气氛渲染到这个地步,只能跪在地上信誓旦旦的大声说:“我给您养老送终!”
郝大爷一捂耳朵:“喊那么大声儿干嘛。”
陈甍又将郝大爷面前的茶水递到喜娃手上,让他敬茶。
郝大爷又是半晌不言语,直到喜娃的手臂举得发酸,颤颤巍巍,青绿色的茶水泛起圈圈水花,他才接了过来,喃喃道:“手不稳当。”
陈甍就当他答应了,又对喜娃道:“以后要听师傅的吩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许忤逆不许顶撞。”
喜娃怯生生的应着。他仍不太明白自己来的是个什么地方,反正这三位东家里,只有陈甍看着像个正经人,听他的准没错。
盖屋常见的工种里头,属瓦工脾气最大,但因为怀安先前许下的一角银子的赏钱,工匠们态度十分积极,完成的又快又好,刚过午后,就将正房及院子里的地砖更换一新,木匠做好了门窗,粉刷匠刷好了墙漆,只差打一批合用的家具了。
拿着怀安给的赏钱,工匠们兴高采烈的告辞离去,嘴里商量着切二两肉、沽半斤酒云云……忙前忙后的小厮和婆子们也各有赏银,个个欢天喜地,合掌念佛。
伙计们各自去了住所,自己安顿自己,有事让长兴招呼。
陈甍提醒怀安要赶在申时前回家,世子更应该早点回王府。
怀安一想也对,老爹回来看到他们不在家,指不定晚上又要如何盘问,便交代一番长兴和小厮婆子们,收拾书包,打道回府。
荣贺带着一干随从护卫上了马车,郝家胡同距沈家不到二里地,两人是走着来的,此时也要走着回去。
一路说说笑笑——怀安一直说呀说,陈甍只是笑笑——他们穿街过巷,东游西逛,还顺道给许听澜包了最喜欢的点心。
抄近道穿过一条胡同时,陈甍看到街边粉墙上仍贴着发黄了的旧告示,那是年前顺天府下令驱赶流民出城的告示。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些伙计都是流民,没有地方开具的官凭路引,万一朝廷再下令驱赶出城,可怎么办呢?”
怀安一愣,确实啊,得想个办法解决员工的户籍问题,这时代又没有居住证,总不能让他们签卖身契吧?
“这事儿得找县里府里解决,对吧?”怀安问。
“嗯。”陈甍道:”但不是每个当官的都像叔父那样随和,我们两个小孩子,只怕连衙门户房都进不去……”
怀安想,他连王府都进得,县衙府衙也一定有办法进。
正说着话,迎面三个身穿短衣,手执木棍麻绳的市井打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正看着他们冷笑,面目狰狞。
胡同里僻静没有行人,这三人恐怕早就盯上他们了。陈甍登时寒毛骤起,将怀安拦在身后:“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一个打手掏出一沓五颜六色的麻袋,在怀安眼前晃晃:“小孩儿,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呀?”
怀安一脸惊讶对陈甍道:“真不愧是大城市啊,搞绑架的服务都这么到位,居然让我自己选麻袋?!”
陈甍强自镇定,与对方交涉:“三位兄弟,我们与你们素无冤仇,为何拦我们的路?”
“小孩儿!我们要抓的是他,劝你别多管闲事!”为首的打手道。
“表哥,你太有礼貌了。”怀安拍拍陈甍的肩膀,指着他们骂道:“你们算哪个位份上的东西,也敢挡小爷的去路?知道小爷是谁吗?敢碰小爷一根手指头,让你们全家死光光!”
对方打开画轴看了一眼,与怀安的脸对了对,另一人凑上去一看:“就是他,国子监司业的小儿子。”
另一人道:“五品官儿的儿子,也这么大口气了?”
怀安一听……还真知道啊,忙赔笑改口:“你们认错人啦!我姓许,不姓沈!”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陈甍往后溜。
三个打手狞笑一声,提起木棍,一拥而上。
“快跑!”两人撒腿便往胡同外跑。
没跑两步就被撵上。怀安正经跟老爹练了三年功夫,虽然被人拎了起来,空中也要一通拳打脚踢,表示自己的愤怒。
陈甍冲上去咬住打手的胳膊,后者一声惨叫,飞起一脚将他踹倒。
正在这时,胡同口跑进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二话不说,迎面冲上来便是一顿激战。
怀安趁机逃脱,揉着被抓疼了的肩膀,扶起摔倒的表哥,着急的问:“你没事吧?!”
陈甍捂着被踹的生疼的腰,摇摇头,站起身。再看打得火热的双方,唏嘘后怕。
冲上来的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是他们新招的流民,是一对兄弟,一个叫何文,一个叫何武。
怀安今天身上带的现银多,又将来时带着的小厮婆子留在了书坊,所以叫两个力工护送他们一程。
但是这两人太敬业了,走到哪里都是横眉怒目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生怕让东家觉得这份工钱给亏了似的。店铺老板们还以为是上门砸场子的。
怀安便叫他们远一点跟着,不要吓到街坊,于是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事实证明,怀安让他们跟着,是极其明智的决定。两人从逃离故土走到今日,为同族争夺生存资源,大大小小打了无数群架,京城地面上厮混的市井流氓又岂是这种人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三个短衣打手就被打倒在地 ,抱着胳膊腿哎呦哎呦直叫唤。
怀安气不过,上前狠狠踹了为首之人一脚,给表哥报仇:“如此不堪一击,还学人绑架!?说!谁派你来的?不说,我就把你的耳朵割掉,再把眼睛挖出来!”
打手冷哼一声,闭眼装死。
何文扔掉短程半截儿的枣木棍请示该怎么办。
怀安又不可能真挖他们的眼睛,拍拍身上的土:“送顺天府。”
“哎,是!”两人手脚麻利的用绳子将三个地痞流氓捆缚,穿成一串,往顺天府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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