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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爹是当朝首辅(王廿七)


“大哥, 你听我解释呀!”怀安道。
“说。”怀铭坐在椅子上, 从桌上翻过一个茶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压压火气。
怀安无奈叹气:“你们这一代的孩子呀,对小阁老这个称呼有些误解,是很正常的……”
他话未说完,怀铭把茶盅往桌上一磕,凝眉怒目的样子像极了沈聿。
怀安赶紧溜远几步,接着道:“那个吴琦,他是个人行为,不能代表整体!我要做,就做一个品德高尚,洁身自好,爱护百姓,为国为民的……小阁老!”
怀安攥拳,主打的就是一个三观极正!
怀铭差点被他噎着,说了那么多华丽丽的废话,还是要当小阁老。
“你怎么就不能立志好好读书,将来自己做首辅呢?”沈聿从屋里出来,提着他的两只小鞋:“把鞋穿好。”
怀安知道,老爹像自己这么大的时候,一定有过类似志向,不用说,大哥也有,可人家是真有那个实力啊。
“人贵有自知之明……”怀安扶着老爹的手穿好鞋,笑道:“爹是翰林官,国之储相,还是很有希望的!”
沈聿敲了他的脑袋一下:“这种话在家里玩笑玩笑就罢了,不许拿到外面说,徒增笑柄。”
怀铭为父亲倒了杯茶,沈聿也坐下来。
“我懂我懂!”怀安揉揉脑袋,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大哥那天教了的。”
“……”
八仙桌两端,父子二人扶额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被他这么一说好像要谋大逆……
次日,兄弟二人天还没亮就出发回城,怀铭只请了一天半的假,下午还要回学堂去,马车平稳时,也不忘拿书出来看。
路途枯燥,怀安在狭窄的车厢里动来动去,怀铭见状,拿出一本《中庸集注》:“这个你应该看得懂……”
他其实也不太确定。
怀安知道自己打扰大哥看书了,带着歉意接过来,安安静静的坐好,半个时辰过去,车厢里只剩翻书的轻微响声。
见弟弟总算能沉下心来看一会儿书了,怀铭很欣慰,十分兄长范儿的说:“有不懂的地方就问大哥。”
没人理他。
怀铭将书本从眼前拿走,只见他的好弟弟,真正沉下心了,双目紧闭,呼吸匀称,倚着车壁睡得心安理得……
怀铭满脑子只剩一句话: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敢坞也”。
可看他睡成一小团儿憨态可掬的样子,又觉得小孩子本就该是这样的。
从小到大,师长都说他天资过人,他尚且要日夜不辍的用功。他见过太多资质平凡的孩子,被规尺逼着死记硬背,点灯熬油的苦读,打肿了手哭红了眼,熬得体弱多病。
科举之路何其艰苦?放榜之时站在贡院外一看便知,春风得意者才有几人,多是愁眉苦脸,或泣不成声,这些人肩负着全族的希望,根本没有回头路可走,他们耗干了青春,磨光了锐气,有人半途放弃,有人穷困潦倒,有人或病或疯,有人皓首穷经仍是白衣童生……
怀铭从长凳下筐子里拖出一条厚厚的毯子,轻轻搭在弟弟身上。
看着弟弟稚嫩的脸颊,又想到家里可爱的幼妹,有什么关系呢?有父亲在,有自己在,他们一生都会平平安安的。
马车在街口停下,车夫将厚厚的车帘掀开一条小缝:“大爷,胡同里堵了别的马车,进不去。”
怀安脑袋向前一磕,醒了。发现自己把口水弄到大哥衣服上去了,怪不好意思的。
怀铭道:“我们走进去,走吧。”
怀安揉着惺忪睡眼跟着大哥跳下车。
原来胡同口停了几辆马车,家门口也停了两辆,将狭窄的胡同堵得水泄不通,进进出出的许多小厮仆妇正在搬东西。
二人惊喜:“是祖母和婶婶他们来了!”
家里热热闹闹的,李环媳妇指挥着下人们整理箱笼,有条不紊,忙而不乱。
不但二婶回来了,二叔也回来了,他奉命回京接收的以兵代赈的流民,正好回家好好过个年。
一家人都聚在上房说话呢,见兄弟两个进去,又是一阵喧腾。
两人给祖母行了大礼,拜见叔叔婶婶,与兄弟姊妹问好。
怀安围着祖母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把祖母哄的合不拢嘴,鬓边新生的白发都变成闪着银光的亮银色。
陈氏将怀安揽在怀里,因舟车劳顿而疲惫的脸上满是享受天伦的喜色。
“老大催得急,这一下子都来了京城,铭儿明年秋闱可怎么办?”陈氏问。
怀铭笑道:“祖母宽心,人要是考得上,住在桥洞底下都能考得上。”
陈氏一愣,随即大笑:“糟糕糟糕,怎么一时不见,铭儿也变得促狭了!”
“母亲看这些个孩子,才半年不见长高了不少!”季氏道。
“是啊。”陈氏笑道:“芃姐儿都满地跑了,我们哪里能不老呢?”
正躲在人堆儿里偷果果吃的芃姐儿突然被点名,硕大的柑橘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咕噜噜滚落在二叔沈录的脚下,整个娃原地呆住。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沈录剥开那颗橘子,招手让侄女过去。
芃姐儿这年纪还不太记人,分开半年就容易生分,沈录身上又带着武将的杀伐之气,躲在哥哥姐姐们身后,又忍不住好奇,只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许听澜见状:“芃儿尤其爱吃橘子,前天吃得上火流鼻血。”
陈氏忙道:“可不敢再这样吃了!”
许听澜是怕二叔尴尬的说辞,结果芃姐儿为了一口橘子居然真的跑到沈录面前,撑着膝头大喇喇坐在了他的身上。
抱着团团一派稚气的小侄女,高大魁梧的汉子险些化成了一滩水。
“就吃一瓣,好吗?”沈录好声好气的与她商量。
芃姐儿昂着小脑袋,霸气十足的伸出两个手指头。
沈录毫无原则的答应着:“好好好……”
怎么都好。
腊月下旬,沈聿料理完手头的活儿,收拾行李,准备回城。
带着一众官吏随从出门时,忽见山脚下黑压压聚集了不少百姓——少说有数千人。
官兵上前一步挡在沈聿面前,按住腰间的刀柄。
却见这些流民衣衫褴褛,扶老携幼,攒动几下,纷纷跪倒在地,顶礼膜拜。
为首的老者哽咽道:“我们牢记大人的恩情!沈大人,请受我们一拜。”
沈聿做官做到这份上,不是没接受过别人的跪拜,可是眼前这数千人一跪,却是他根本无法承受的。
他拨开官兵上前,亲自搀扶起老者:“老丈请起!诸位父老乡亲快快请起!沈某愧不敢当。”
“沈大人!”老者道:“咱们流民村的男女老少,都是无家可归之人,能活下来,有饭吃,有地种,全赖大人所赐!”
大庭广众之下,沈聿不能受这样的话,要说是陛下的恩典,是朝廷的决定,自己只是代为施行,不断请老者起身,请乡亲们赶紧起来。
流民们迟迟不肯离去,沈聿知道,他们漂泊日久,被人驱来赶去,生怕自己一旦离开,朝廷反悔,又会派官吏来驱逐他们。
便站上门前的高台,高声道:“诸位乡亲,此前本官脾气大了点,是因为情势严峻,怕死更多的人,还望诸位多多包涵。”
众人纷纷摇头否认,有些人已经声泪俱下,七嘴八舌道:“大人都是为我们好,遇到大人这样的好官,是我等之福!”
沈聿点头道:“安置大家伙儿在此地安家,本官责无旁贷,本官走后,各位只需从县里的安排,盖好房屋,开垦田地。本官像向各位保证,你们放心在此地安居,朝廷的决策不会变。另外,本官已向县衙递交公文,年后流民村将正式更名为‘南雀儿村’和‘北雀儿村’。”
沈聿的声音掷地有声。
台下先是一片静默,不知谁喊了一声:“谢沈大人活命之恩!”
数千人哭成一片,沈聿鼻翼酸楚,左右官吏、兵卒亦红了眼眶。
终于打发百姓们散去,沈聿召集了值守的官吏议事,沉声嘱咐:“请你们务必记得,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众人心生惶恐,纷纷表示,绝不会欺辱虐待流民。
家里的大门已经挪了位置,让他稍稍有些恍惚。
穿过二门和抄手游廊,回到正院,只见芃姐儿穿得像个毛球,正在院子里跳房子。见到他既惊又喜,张着小手朝他扑过来。
沈聿将她抱起来举高,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扎扎!”芃姐儿笑着推开老爹,嫌弃他脸上的胡茬。
于是,本欲蓄须的沈聿,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刮胡子——胡子这辈子都能长,女儿没几年就长大了。
许听澜眼底一片笑意,指挥丫鬟帮他备好热水,先洗去一身风尘,再去给母亲请安。
沈聿握着妻子的手:“累坏了吧?胃病有没有犯过?”
许听澜摇头:“我自己留心忌口的,没再犯过。”
“那就好。”沈聿松了口气,又问:“怀铭怀安怎么样?”
“怀铭在学堂呢,怀安去王府上课了,这段时间谢学士的夫人来帮了不少忙,王府里又是他在给世子和怀安授课。”许听澜道:“年底备礼时要多添一份。”
沈聿打趣道:“你与他的家眷照常走礼,对谢子盛不必太客气了,我托他给怀安找先生,找了几个月,愣是连影儿都没见着。”
许听澜驳道:“看你这话说的,人家是好心帮你,办的成办不成都是帮你,怎么反倒埋怨上了。”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沈聿笑道,“祁王嘱咐他‘慢慢地’找,不要急,最好找个三年五载。这等‘媚上的小人’,替我上几天课是活该的,不用可怜他。”
许听澜一愣。
祁王殿下这是什么爱好?做王爷枯燥乏味,就喜欢看孩子拆家玩?
她面带担忧:“他们弄的那个大棚,如今怎么样了?”
沈聿哼笑一声:“过了这个年,该给他们收收摊了。”

不知不觉间, 沈聿画好的九九消寒图已被许听澜填满了一大片。
二十三,过小年。老太太领着全家祭灶王,放鞭炮, 焚纸像,怀铭则领着一群弟妹去街上买糖瓜,据说是要用糖粘住灶王爷的嘴,让他上天后不要汇报家里的坏事。
除了糖瓜, 还要买杂拌儿,也就是枣子、板栗、榛子等各色干果。
卖饴糖、年糕的小商贩挑着担子走街串巷,来到胡同里那么一吆喝, 芃姐儿就率先往外跑。
不消谁带着她, 都得追在后面付钱。
腊月二十九, 下了今年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今日没有大朝, 沈聿早上睁开眼时才是卯时,窗外已经亮的像辰时了。
怀安推开窗向外看去,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白莹莹的雪压在枝头, 像甜而不腻的奶油冰淇淋。
穿上厚底的羊绒靴子,带着耳暖和冬帽,嘴里冒着白色的雾, 脚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响。他又故意抬高腿, 踩出更大的声音,身后留下一大一小的两串脚印。
沈聿带着怀安先去了翰林院, 处理完手头的公文, 随后来到王府。
衙门明日封印, 百官休假回家过年,他本打算不再在王府露面, 但谢彦开老母病了,告假在侍疾,他只好拿上书本,去王府给世子讲完今年的最后一堂课。
祁王近两个月来第一次见沈聿,拉着他又说了半晌的话。
一来是这段时间闷得,二来也确实关心流民的状况。
祁王关心民生是好事,沈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详细讲给他听。祁王听得很认真,这是他头一次在父皇面前过问朝政,也算是向朝廷举荐了人才,因此颇有些成就感,仿佛亲身参与了一般。
沈聿知道祁王并非真的“愚钝木讷”,他只是从小被忽视冷落,既没有参与过政务,也从未被教导过治国之法,人哪有生而知之的,都是一点一滴积累所得。
说起话来,时间就过得很快。
沈聿来到世子所的书房,前院,太监们在石阶上扫雪,扫除一条窄小的通道,后院,怕积雪将大棚压塌,花公公每隔一会儿就要亲自清理。
荣贺和怀安并没有在殿内温书,而是带着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太监,分成两队在雪地里打闹,玩的忘乎所以,竟没看到沈聿的到来。
守门的太监见沈师傅来了,欲上前禀报,被沈聿拦了下来。
今年入冬后只飘过几场小雪,昨夜难得下一场大的,小孩子看到厚厚的积雪哪有不激动的?
沈聿也不打扰他们,轻手轻脚的走进书堂,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随意取了本书看。
直到小太监跑来提醒他们去用膳,两个孩子才惊觉已经到了中午。
“沈师傅怎么还没来?”荣贺问。
小太监说:“沈学士早在殿内等了二位半天了。”
两人张了张嘴,互看一眼。
“怎么不通禀一声?”荣贺责怪道。
“沈学士不让。”小太监心里委屈,心说沈学士堂而皇之的穿过院子,您二位连头都没抬一下。
“没事的。”怀安是了解亲爹的:“我爹不叫我们,就是默许我们玩儿的。”
两人一前一后跑进书堂,沈聿果然一脸哂笑的看着他们:“玩痛快了?”
荣贺有些心虚。
“还没有。”怀安一脸期待:“如果能再玩半天,就是真的痛快了。”
荣贺错愕的侧头看他,仿佛在看一只蹬鼻子上脸的猴子,他觉得自己脸皮够厚了,没想到怀安这里还要加一个“更”字。
“美得你!”沈聿不温不火的将书一丢,对荣贺道:“世子,先用膳吧。”
这时有小太监入内提醒,殿下请他们过去一道用膳。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沈聿应了太监,便领着荣贺和怀安往正殿去。
中堂里还有两位师傅,一个叫孙燮,一个叫林牧,除了谢彦开,都到齐了。
席间依然在谈论赈灾事项,灾民的去处等等。
两个孩子用过午膳,心思又飘到了殿外。祁王便打发他们去外面玩。
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祁王面色逐渐凝重,可他不开口,其余的人也不好追问。
“有两件事,孤心中甚为担忧,”祁王道:“一件是户部侍郎赵宥被陛下召见,申饬了几句就放出宫了,弹劾他贪墨赈灾款的奏疏也被留中了。”
沈聿神色淡淡,仿佛一切尽在预料:“陛下若是处置了赵宥,殿下才该失望呢。”
皇帝处置了赵宥,吴氏父子丢卒保车,这件事就算翻篇了,可是留中,就像一把悬在吴浚头上的剑,什么时候落,怎么落,落不落,都由皇帝说了算。
“话虽如此,但总觉得赵宥该死……”祁王叹一口气,又道:“第二件事,有小道消息传出,雍王妃有孕。”
三人面露惊诧,这才是重磅消息。祁王的危机感也源自于此,雍王若是生下皇孙,他连最后一丝倚仗也没有了。
他倒不是非争那个皇位不可,只是太了解自己的兄弟,雍王那个性子,一旦得位,必定容不下他。
众人只好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人家雍王年过而立,吃了那么多十全大补药,总不能不让人家怀孕吧。再说了,从怀孕到生产,再从生下来到养活,这中间变数太多了……还是平常心,平常心。
沈聿听着祁王的抱怨,余光瞥见两个孩子在大殿外头堆雪人,黄瓜插在雪人的脑袋中央做鼻子,又从扫雪的太监手里抢了一秉小扫帚做雪人的手。
雪人呆呆立在庭院中央,正对着祁王招手微笑。
祁王顺着沈聿的目光看去,头疼扶额。
沈聿却笑道:“殿下,这是世子的一片孝心啊。”
“沈师傅,你也别太纵容他。”祁王无奈道:“你看看,把怀安都带成什么样儿了。”
沈聿心中暗哂,怀安什么德行,还需要人带吗?
另外二位师傅一向严肃,点头附和道:“正是读书的年纪,还是要以课业为重。”
“殿下,小孩子爱玩不是坏事,您看他们,执着于一己之趣,沉迷于忘我之境,这样的日子其实没有几年。长大之后,再想追求这种境界,怕就难了。”沈聿有意转移话题,让祁王不要钻牛角尖,去操心那些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比如别人的老婆怀孕……
祁王看着雪地里追逐嬉戏的两个小小身影,若有所思。
祁王不用说,整个童年生活在深宫中无人问津,每天面对的只有唉声叹气、自怨自艾的生母,后来生母郁郁而终,他便更加孤苦,直到十六岁才被他那不靠谱的亲爹想起,赐了府邸,出阁读书。
另外二人则生在世代耕读之家,自幼聪慧好学,十年寒窗,不舍昼夜,从记事起到考中进士之前,除了生比较重的病,没错过一次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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