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文里的早逝原配(茶茶花开)

刘老汉没想太多，就以为是其中有人急用钱，先等着了。
这也没什么，他本来就承诺了今日要还钱的，人家提早来等着也没什么好说的。
老村长看到刘老汉，就招呼了一下，“先坐着吧，等大家到齐了再谈。”
这个，大家自然没有意见。
众人就纷纷坐着等了。
村长媳妇端了壶茶过来，给大家倒上。
大家一边喝茶，一边等着。
茶自然是普通的茶水，茶叶是山上摘的野茶叶，滋味一般，但怎么也比开水强。
这般，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人就到齐了。
老村长目光扫了扫，然后看向刘老汉。
刘老汉搓了搓手，发黄的脸上带了点红，他涩然道：“上个月本来说好的，这个月要将钱还给大家的。那个时候我们信了周家的话，借钱买了很多鸡蛋。本来鸡蛋转手卖出去，这个钱自然是能还上的。但那周家出尔反尔，我们鸡蛋一个也卖不出去。后面是做了其它买卖，加上将家里的全部银钱都带来了，也才凑了十六两。还差了四两，希望大家能够通融一下，再缓半个月，到时候一定还上。”
刘老汉话落，老村长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众人，“大家怎么看，都说说吧。”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半个月就还，也不差这半个月。而且，主要是刘老汉的名声一直很好，大家信得过。
“没问题，就再等半个月。”
“我愿意等半个月。”
“我也是。”
有那信得过刘老汉的，就主动开口延期了。
当然也有那想早些把钱拽在手里的，就不说话，等着拿钱。刚才也说了，攒了十六两，怎么也不差自家这三瓜两枣的。
村长暗中点了点人头，够数了就点头，“好，那就照刘老三刚才说的办。”
这般，刘老汉就将小木箱打开。
老村长也拿出一份名单，上面有刘老汉的手印，也有在座其他人的手印。
就开始还钱了，老村长念一个，就有一人上前，刘老汉将钱给那人。那人点齐没有问题，老村长就念下一个。
如此，很快钱就还完了。
老村长根据没拿到钱的人重新立了一份借条，让刘老汉和未拿到钱的人按手印。
这样，这次的还钱算是了结了。
“既如此，那今日就到这里，大家都忙自己的去吧。”
老村长也有些累了，毕竟年纪大了，精神有限。
刘老汉将箱子盖起来，准备回去了。
这两三日，茶寮的生意一直走下坡路。即使天气明媚，人也是越发的少了。他打算去打听看看，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却是这个时候，有人站了出来，“且等一下。”
众人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事情还没完，该说说刘老三开茶寮的那块地的问题。”
刘老汉的手一抖，小木箱子晃了晃。
他抬起头来，去看说话的人，是村头的赖老七。
两家当年因为分地的事情曾经闹过一场，这之后两家关系就一直很差了。
没想到，这人竟然说起了茶寮那块地的事情。
这个确实是他考虑不周，当初根本不知道茶寮能不能开起来，所以根本没想那么多。
而现在茶寮的生意起起落落的，也还没心思考虑到。
结果，现在倒是让人钻了空子，抓了把柄了。
“那块地是村子里的，是大家的，刘老三在那里开茶寮，就该给村子里交租金。”
“那茶寮生意好得很，每日起码能有一两进账，一个月就是三十两。”
“三十两的赚头，给村子里交十两的租金不过分吧。”
那赖老七连珠炮似的扔出这句话，顿时引起了一片哗然。

第24章
郑氏在家里左等右等，也不见刘老汉回来，顿时着急得不行，在家里走来走去，焦躁得不行。
刘大郎送了韭菜盒子都已经回来了，看到郑氏这样着急，就道：“娘，要不然我去村长家看看？”
听到这话，郑氏得脚步倒是一顿。
她转头看了看刘大郎，在想着要不要让对方去看看。
“你去吧，现在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情况，先回来说。”
“好。”
刘大郎应了一声，转身就出了门。
谁知道没一会又转身回来了。
郑氏顿时急道：“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过去看一下什么情况吗？”
这么点时间，肯定不够一个来回的。
刘大郎都没来得及说话，郑氏得话就冒出来一大串。
他忙道：“不是，我在路上遇到爹了，就一起回来了。”
郑氏忙就走到门口，往外张望，果然看到刘老汉背着那个小木箱走过来了。
低着头，看着很落寞的样子。
“老头子，这是怎么了？”
郑氏几步走过去，下意识的抓着刘老汉的胳膊，满面关切和担忧。
刘老汉抬头看了郑氏一眼。
郑氏这时候也看清楚了刘老汉的神色，无奈愤怒交织。
“进去再说。”
既然就进了院子，去了堂屋。
林悠悠恰好端了茶过来，是家里的大麦茶，正好一人泡一碗。
刘大郎一路奔波，真的是渴了，一碗咕咚咕咚的就给喝掉了。
刘老汉也是喝了一大口，缓和了一下面色，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大家如此闹了起来，老村长被吵得也动了气，最后实在吵不出个结果来，就让大家都先回去，他再好好想想，明日再召集大家过去，说个结果。”
刘老汉的话语落下，堂屋里为之一静。
然后是郑氏最先忍不住，她的声音都变尖利了几分。
“怎么能这样？那原先就是一块荒地，种不了粮食种不了树的。又离村远，没人盖房子。当时就是白给人，都没人要的。如今倒是好了，看咱们把生意做起来了，开口就要十两一个月的租金，这咋不去抢呢。”
真的是，只有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们的茶寮第一天的时候是赚钱，但是后面天气不好，一个生意都没有。加上近几日来，不知道为什么，经过这里的人也变少了。前面将近一个月，茶寮那边也就赚了五六两银子。
就这，还给十两租金，他们刘家图啥，图钱太多吗？
“我也说了，可是他们不信。”
“那赖老七还说，要他相信也行，每天让村子跟着一个人去看，看每日收入多少，最后加起来看茶寮一个月究竟能赚多少。反正要拿出三份中的一份来做租金。”
刘老汉说完这些话，面色也很难看，眼神都变得凶狠了几分。那个赖老头就是个无赖，本就和他们刘家有嫌隙，平日里面没事都要挑衅几分。如今让对方抓住了这个机会，还不得狠狠地从他们刘家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我去揍他一顿。”
刘大郎顿时气得脸涨红，拿起旁边角落的一个锄头就要往外冲去。
郑氏忙给拉住了，“你可别添乱了。”
“娘，那赖老七家欺人太甚。我去揍他们一顿，让他知道我们刘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你去揍一顿，到时候人家趁机赖上我们家，让我们家赔钱吗？”
郑氏到底想得多些。
“他敢！”
刘大郎脸红脖子粗的叫着，不过到底是没再要往外冲了。
“爹，既然那赖家的想赚这个钱，不如把茶寮卖给他吧。”
林悠悠却是在这个时候开口。
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
“茶寮怎么能卖，虽然这几天生意不好，但是后面的生意会好的，第一天可是收了九百多文呢。慢慢的，会越做越好的。”
刘老汉却是不肯，这个茶寮慢慢做着，以后还能一直传下去的，算是刘家的第一份产业了，怎么能舍得。
“爹，你应该发现最近生意一日不如一日，过往的人慢慢减少了吧。”
林悠悠转而提起另一个问题。
刘老汉一听，顿时坐直了身体，转头看向林悠悠。
看这意思，老四家的是有什么见解。
“因为就在旁边的县城白水县开了一条运河，而且通航了，往来船只很多，四通八达，可比走官道便捷很多，也更省时间。”
“竟是这样。”
听了这个原因，刘老汉顿时吐出一口气来，心内五味杂陈，难受得很。
感觉茶寮的生意才做起来，他还想着能够一代一代传下去，结果中间就出了这许多变故。先是村子里的人惦记上了那块地，接着是官道旁边通了水路。
一下子，茶寮就变得不值什么了。
刘老汉心里很是难受。
这个茶寮是他看着，一点一点建起来的。他在里面花了多少心血，放了多少期望。如今，似乎转头成空了。
“爹，这也许是好事啊。本来因为旁边的水路开通，茶寮生意早晚要做不下去的，本来就是要换地方了。这不，现成的就有人来接手这个烂摊子了，而且是抢着来接手。这不是好事吗？”
“你说用十两将茶寮卖给赖老七如何？”
“草棚子搭起来了就不拆了，当时桌椅板凳，碗碟灶台这些能收拾带走的都可以收拾带走。”
“就留一个空壳子给那赖老七家，让他去做那一个月能赚三十两的生意去。”
“而我们，则是另找一个地方做生意。”
“不怕没地方，去镇子上，去县城，或者干脆去白水县码头，都是可以的。”
“有手艺在，哪里不能卖了。”
这话，一句一句的，说得是句句在理，都说到了刘老汉心坎里去了，怎么听怎么舒服。
是啊，他们卖的又不是地皮，也不是草棚子，卖的是馒头花卷大麦茶。
卖吃的喝的，哪里不能卖了。
嗯，他们换个地方卖就是了。
而那个茶寮，赖老七那么想要，就让他买去。
他也不占他便宜，对方还想一个月十两租金呢。他直接十两卖给对方，让对方去赚那一个月三十两吧。
想通了这些，刘老汉整个人跟活过来一样，最后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老四媳妇就是伶俐。”
“好，很好啊。”
“老婆子，给老四媳妇拿三十文钱，让去买点好吃的，一家人好好吃一顿。”
三十文，可以买肉买猪脚了，这会终于能吃上肉了。
林悠悠心里的小人忍不住转起了圈圈，甚是开心。

要打算将茶寮推出去，那就更不能急了。慢悠悠的，自然有人着急找上门来。
刘老汉就打算亲自去白水县的码头上考察看下。
而林悠悠呢，则是去镇子上逛了。
有了三十文钱，差不多是一笔巨款了。
林悠悠早就馋肉了，这回可总算是可以买了。
得买五花肉，她想正正紧紧的做一回红烧肉。
然后，再买一直猪蹄，做个卤猪蹄。
再来个清淡爽口的薯羹汤。
青菜炒两个，就很是丰盛了。
林悠悠做好午饭，家里被浓郁香味包围的时候，刘老汉就回来了。
他垂着眼睛，双手备在身后，正慢悠悠的走着。
进了院子，神色微动，然后目光看向了厨房的方向，面上忍不住露出笑意来。
这么浓郁的香味，定然是老四媳妇在厨房里面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了。
自从老四媳妇变好了之后，整个家的氛围都变了。
原本以为刘家会陷入绝境，愁云惨淡的。
但却因为老四媳妇，反而如现在的天气一般，春暖花开。
厨房门口，三房家的三个男娃，正巴巴的猫在外面。
小声的讨论着四婶在里面做了什么好吃的。
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刘老汉也忍不住踱步过去，就看到厨房里面，老四媳妇身边一溜排的站着三个小姑娘，那是二房家的三个丫头。
三个丫头，此刻都抬着脑袋，望着老四媳妇。
而老四媳妇正含笑的说着话，“做肉的话，火候很重要。太久了，肉就老了，时间不够，肉会生，……”
“明白了吗？”
说完，老四媳妇笑盈盈的看着三个小丫头。
“懂了。”
三个小丫头齐声回答。
老四媳妇就笑着挨个摸了摸三个丫头的脑袋，一边摸一边夸真棒。
刘老汉不知怎么的，看着看着嘴角就弯着了。
他不知道的怎么形容这样的画面，就知道看着心里很舒服。
这样可真好啊。
一家人，就该是这样子的。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
刘老汉就说起了自己上午去考察的情况了，“白水县那边建了一个码头，不去不知道，那码头可真是大啊。船也很多，还有一个船竟然有两层楼高。船上还有歌声琴声传来，今日可真是涨了见识了。”
“那里非常热闹，好多做小买卖的人。有卖吃的，卖小玩意的，到处吆喝声，非常的热闹。”
“我在那里走了两圈，看了那里卖吃食的。有卖馒头包子，有卖蒸糕，有卖煎饼的。”
“反正都是好拿，方便带的吃食。”
“我看那里卖吃的，有船上下来休息停顿的人，有码头帮忙搬运的人。”
“在那里做生意，不会差，不会比在茶寮差。”
说完，刘老汉又皱了皱眉，“就是路途比茶寮远，要走一个时辰的路。”
这个倒是比较麻烦的，这般的话，人就得很早起来，挑着过去了。
这点，就不能和茶寮比了。
茶寮多近啊，就在村口，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到的时候，馒头花卷还热乎着。
这样一想，刘老汉就又舍不得茶寮了。
“但是途径那条官道的人变少了，而且赖老七还一直盯着茶寮呢。”
郑氏忧愁的说着。
很是担忧，
码头那边热闹但是离得远，茶寮倒是离得近了，但生意变少了，又有人盯着，很是麻烦。
林悠悠只安心的吃饭，享受着难得的丰盛美食。至于抉择的问题，就让刘家人自己烦恼吧。
今日林悠悠终于做了心心念念的红烧肉，还做了卤猪蹄。
恩，到时候可以考虑从做卤味来卖。
本来是打算做薯羹汤的，但今日买肉时老板给搭了一根大骨头，正好用萝卜熬了大骨萝卜汤。
再清炒了白菜，凉拌了芹菜，一顿午饭就齐活了。
一顿饭完，刘老汉也没定下来，就暂时先搁置了。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村长那边还没有定结果出来。
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情况，没到一定要立刻拿定主意的时候。
白日里，刘老汉看着很平静。但一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就看出刘老汉的焦躁了。他怎么也睡不着，恨不得立刻天亮，好知道个结果来。
他又怕让郑氏发觉自己愁得睡不着，影响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信，觉得心性不够平稳，就忍着翻来覆去。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装睡。
这般煎熬的到了天亮，刘老汉差点爬不起来。
好不容易起来了，只觉得身上的骨头咔擦咔擦的响，跟要散架了一般。
这可是唬了郑氏一跳。
郑氏慌忙扶住刘老汉，生怕老头子有个闪失，“老头子你没事吧，别吓我。”
刘老汉也没想到全身这般难受，突然觉得自己年纪真的是大了，不服老都不行。
他不再逞强，顺着郑氏的力道在床上坐下来，缓了一会，觉得好了很多才起来。
郑氏担忧，但刘老汉却坚持说自己没事，依着时间去了村长家里。
谁知老村长竟然病了，下不来床，本来要商量的事情就搁置了。
这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刘老汉心里想着。
刘老汉就回了家，然后发现家里来了客人，是郑氏的弟弟郑刚。
郑刚和郑氏就差了三岁，也是年纪一大把了，此刻来访，带了小孙子过来。
小孙子叫驴蛋，今年五岁了，生的秀气，胆子很小，一直躲在郑刚身后，郑氏给糖也哄不出来。
小舅子来了，刘老汉自然是要陪着坐一会的。
略坐了一会，郑刚终于是说明了来意。
他想让刘老汉还钱。
当初刘家借钱买鸡蛋，总共是四十文，一半是跟村子里的人借的，一半是和亲戚朋友借的。
其中，就这个小舅子家借的最多，足足十五两。
小舅子家主要是靠做货郎赚的钱，但也是辛苦钱，平日里面挑着个担子走街串巷，去各个村子里卖点针头线脑小吃食的。
小舅子年纪大了后就没做了，如今做的是家里的大儿子。
家里种着田地，够一家温饱，再做着货郎，几十年的，也攒了不少钱。据估计，少说也有三十两，这才能一口气借给刘家十五两。
当时也是说了，他们家不急用钱，可先缓一缓。
怎么，突然就急着要了。
刘老汉也不想欠钱，想把钱都换了，借钱的日子多不好过啊。走在哪里，都觉得矮人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