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代购笔记(人间观众/安悦柔)

“反正虫族的弱点真实存在，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对你们说。”利斯特拉换了话题，看起来是要提收货好评的条件了，“既然都是老手，我也就不客气。路玖，想让我收货后给好评，我需要你帮我。”
路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委婉暗示道：“你一定能看到我的好评率不是百分百，对于我做不到的要求，我不会勉强接受，提要求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你也明白吧？”
路玖这会儿已经能娴熟地威胁别人了。
“我看到了你有收货人死亡的提示。”利斯特拉碧色的眼眸中闪动了一下，“这证明了你的实力，也是我选择你的原因。我讲的需求你先听听，感兴趣了咱们一起做都有好处。没兴趣你直说，我给你中评，你走人。”
这样爽快的态度让路玖心中稍微舒坦了一点，同时也体现了利斯特拉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他认为他要做的事情能获得的好处显而易见，足够动人。总之先听他说了，再决定。
按照利斯特拉的说法，非人体验者有六人，他们之中也有强悍的领袖先一步接洽了虫族，虫族知道有人想颠覆虫族在这颗星球上的统治，不过虫族并不承认弱点的存在。
由此反推，非人体验者的目的很可能只是消灭人类体验者，保住虫族现在的统治秩序。
“虫族已经有了防备，谈判就会被动。不过我还是决定要与他们当面谈。你带的货和你们就是我的后援。”利斯特拉郑重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不说那种让你帮忙完成主线之类的话，就是让你陪我去到虫族在天上的宫殿，那里很大，足够放那些水。也有一些十分先进的星际交通工具，你能存10吨水随身带来，大概也能把那种交通工具随身带走吧？”
路玖动心了。她目前不买系统道具，自己肯定上不了天。从本地人类脑海中得知的信息是真正的虫族高层都不住在星球地表，而是住在环星球的轨道上，离地面万米之遥。她如果想搞到真正的高科技产品，就要想办法去天上。
利斯特拉如此有信心能去那个地方与虫族高层谈判，她也跟着去，倒是一条捷径。
另外，利斯特拉的谈话中透露出一个信息，她试探道：“所以你让我带来的那些水里，有让虫族畏惧的东西，或者说那些罐装的水能够让虫族更相信其畏惧的事情？”

◎姑且算是掩耳盗铃◎
路玖记得订单中她这批水里的微量元素对人类是有益的, 却并不同于常规人类矿泉水配方。一开始路玖从本地人脑海中知晓的信息都是利斯特拉用水换好处，水只是针对人类使用，从而形成了固化的认知, 认为那些罐装的水就是当钱用, 忽悠别人支持他行动的报酬。现在她猜出了另外一些门道。
“你还真聪明，猜的有点接近真相了。”利斯特拉说，“怎么样，到时候你交了货，我收货立刻给好评，你想去做别的事, 或者离开这个世界我都不干涉。”
路玖看向一直安静的御东川。
御东川表情严肃道：“附近有奇怪的能量波动，会不会是非人体验者找过来了？感觉与虫族的守卫不同。”
利斯特拉拿出来了一个观测设备用一只眼睛对上去看了看，点头道：“是非人类体验者，只来了三个人，灵体形态，你们能搞定么？”
“你自己也能吧？”路玖问了一句。
利斯特拉说：“我只能保证我自己不死，喊你们来帮忙当然是希望你们可以消灭他们。”
路玖只好买了3颗灭灵子弹装入了灭灵/枪中。
御东川说：“我能暂时拉慢他们的速度，大概五分钟左右。”
“够用了。”路玖不是吹牛，而是打不中那些灵体，她也顶多坚持活5分钟。她火速拿了开天眼药水滴入眼睛里, 虽然寻人纸鹤在这个世界不一定有用，万一药水能让她看清一些, 总比只听声音盲目瞎打强。
她刚刚已经听见了三个窃窃私语的声音，药水入眼之后，她已经能看到三团白影从远处飘了过来。
这个房间有一面是连接着一个通道的。他没有滴入药水的那只眼看不到, 现在能看到, 明白了这个房间其实比她以为的实体空间更玄妙。
大概那一堵墙的构成物质并不是真实物质。
“你也能看到灵体和那个通道, 很好，那是我专门留给他们的门。”利斯特拉的语调里带着一点得意，“我们平时看不到他们，他们也并不能完全看清我们的世界，灵体不是全能的，掌握了他们的弱点，他们就是来送好处的。”
御东川也来了兴致：“灵体能有什么好处送？”
利斯特拉笑而不语。
路玖却悄悄对御东川说道：“去虫族的宫殿很危险，我建议你不要同去。”
御东川眼神一黯，没有答应，却说：“利斯特拉的能量状态与普通人类不同，他非要让你去那个地方交货，居心叵测。”
“我能看到他想什么。”路玖不甘示弱道，“而且就算在虫族的宫殿内，我也能随时离开这个世界。你呢？主线做不完是离不开的吧？”
御东川语气坚定地说道：“利斯特拉现在说话的声音语调，面部表情细节都与上次我见他时有区别。我怀疑他是多重人格。我在离开鬼怪世界后还经历过一个世界，就见过那种人，很危险的。总之，在异世界，我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体验者的任何承诺。所以，我想和你一起，也能有个照应。”
提起多重人格，路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精神力的确能够看到目前利斯特拉的一些打算，但是他的脑海中有一大片黑暗的空间，像是沉睡状态什么都没有想。这家伙如果真有两重面孔，那么他的主线任务是不是也会与别的人类体验者不同？关键时刻另一个人格觉醒否认之前的事，大家不就白忙了？
御东川又说道：“你就当我也有隐藏任务，不得不去虫族的宫殿。带上我吧。”
三个灵体扑面袭来，御东川挥手扯住了别人看不到的能量的网络。这是他的身体变异之后经过几次实战慢慢摸索出来的异能力。他能感受四周能量的波动，同时也能够影响这些波动。
简化一点讲，在他能感知到的空间范围内，不同的能量体系就像不同颜色的线团，他可以抽出这些线编织出新的物品，也能够拆散了别人用能量织就的东西。这种招数对非人形态的生物尤其有效。
人类的能量是五颜六色极为复杂的体系，而灵体则单薄了一些，更好拆一些。他们在御东川的感知范围内的形态与路玖的天眼中看到的是差不多的，一团白茫茫的线团。他可以轻松拎出他们的线，也能够利用周遭游走的其他能量场困住他们的躯体。
路玖感觉到那三团白花花的东西被绊住了手脚，飘的越来越慢，然后她只需要用比普通人类稍微快一点的速度，逐一开枪打他们的头就好。
其实御东川用“扯线”的方法也能慢慢将这几个灵体耗尽，不过他现在没有当着利斯特拉施展出来那个层面的能力。他要留着一些致命的绝招，防备利斯特拉。
利斯特拉等那三个灵体开始消散的时候，立刻就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盒子，打开盒盖，那三个支离破碎的灵体就被盒子吸了过去/
路玖忽然想到了本国神话故事里那些能够收纳妖魔鬼怪的容器，什么瓶子葫芦之类的，所以在异世界其实是有更高级的道具，能够突破科技维度的限制，做到想不到的神奇事情。比如收了非人类体验者当自己的某种道具的能量，又或者驯化他们当“式神”？
那么古代神话里的神器，是不是也并非子虚乌有的想象，而是体验者去了古代的时间点，拿出了某种道具而已。
利斯特拉并不解释白色盒子的事情，只是微笑着看向御东川，一脸诚意邀请道：“没看出来这个小兄弟有这等本领，一会儿一起去虫族的宫殿吧？”
御东川点点头，又指了指昏睡的丹尼尔和薇薇安说：“我们也要带这两个人去。”
利斯特拉说：“你们也发现地下城权贵与虫族的勾结了？”
路玖接话道：“我认为老杰克肯定知道所谓3%精英选拔的真相，他们家族传承几代，持续出卖同胞，以维持自己在地下城的权势地位。他们甚至为了麻痹底层民众，宁愿牺牲掉养废的子嗣，隐瞒欺骗，鼓励他们去成为那3%，其实就是送他们去死。但是老杰克应该意识到这么下去不可持续，总要有人站出来，为子孙做更正确的选择。”
利斯特拉点头：“没错，丹尼尔虽然愚蠢，但是他的父亲老杰克是个精明的人。他前半生一直为虫族干脏活，其实暗中串联了周围几座地下城的同类势力首领，他们似乎都晓得3%的骗局。大家已经不能满足现有的权力了。”
路玖说：“老杰克表面上出卖你，实际已经被你说服，想要帮你见到虫族真正的高层？”
“是的。”利斯特拉笑道，“当然这种老家伙，也不能指望他们的信义。他们只是投资我，若是见我失败，他们立刻就会恢复到以前的状态，继续当虫族的走狗。毕竟现有的利益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个时候监控屏幕上有了新的提示。一艘虫族的登陆舰已经接驳在179地下城的飞船出入口。
每一座地下城内都生活着上百万人类，但是大多数人类从出生起就被禁锢在这座城，少有机会可以离开。
所以各城之间的交通往来并不是什么大港口的规模，只是一种相对地下城的规模而言极小的弹射通道，能够发射小型的飞船。这些飞船最高载人量就只有百人以内。
虫族的统治阶层，人类之中的少量权贵，他们会利用这个通道出入地下城。这个接驳口并不在赛区内，而是在赛区边上，从地面下直接打开。
而虫族在永夜星的总督，根本不住在星球地表或者地下，他住在大气层外，拥有一座虫族战舰改造的豪华宫殿。
一开始这座战舰基本还是战舰的模样，不过当它停靠在永夜星轨道上几十年之后，它已经被总督逐渐改造为了天上的宫殿。
每一座地下城的虫族首领会定时上来述职，也偶尔会有人类的权贵被作为嘉奖获准进入这座宫殿，对他们的主子、真正的虫族统治者顶礼膜拜。
“我们现在要下去地下城了，虫族的总督派人来接我了。”利斯特拉非常自信地说。
路玖猜测利斯特拉或许还有盟友，老杰克这样墙头草的本地人类只是其一。由他们斡旋，他大概以俘虏的身份能安全进入到虫族的宫殿。在那座宫殿之内说不定也要提前安排人手。
御东川说道：“是的，我们这批一共十个人类体验者，我和另外五个人留在地面上，其余四个人不知去向了。说不定早去了天上的宫殿。”
在进入地下城之前，利斯特拉拿出了一个奇怪的头罩，把丹尼尔和薇薇安的头包括颈项都遮住了，解释道：“这个姑且算是掩耳盗铃吧，能暂时蒙混一下。丹尼尔在地下城还算是个名人。”
“杰克应该已经知道他儿子大概率会落在你手里，如果我们走地下城渠道，最终上了虫族的宫殿，那么他难道不会将丹尼尔先救走么？”
利斯特拉胸有成竹道：“老杰克也想让丹尼尔见识一下真相，所以我只是遮脸，蒙蔽其他不明真相的势力而已。”
路玖发现与利斯特拉这种聪明人说话特别费脑子，一句看似简单的话，仔细分析就能看出多方利益纠葛，以及暗示。
比如利斯特拉对老杰克立场的一些预判，这也是利斯特拉不排斥将丹尼尔带在身边，作为一种护身符的作用。
形势总是动态变化的，路玖一开始设想的威慑总是在变。利斯特拉却也因势利导，总是站在了更有利的角度寻找同盟。
而表面上，对于地下城其他势力来说，杰克只是做了他该做的，发现利斯特拉，举报利斯特拉，然后由虫族长官接手，将活着的利斯特拉送上虫族宫殿。他甚至已经抛开自己亲儿子的生死，这样表露出的忠心，足够他将来见风使舵，再次保住性命。
自始至终杰克并不需要出现就已经做好了姿态，其他人类势力也只是会羡慕嫉妒一下杰克的好运。
路玖从御东川的思考中也看到了相同的分析结论，这证明自己并不是天马行空的乱想。
杰克的确没有出面，利斯特拉也不是被绑着运送的，而是由虫族的一位中层引领，很和平的带着路玖等人一起上了飞船。那个引路的虫族甚至并未询问利斯特拉带着的“随从”究竟是什么来路，对于昏迷的丹尼尔和薇薇安也见怪不怪。
这让路玖生了不太好的预感。利斯特拉与虫族之间真的是第一次谈判么？他是不是早已经与虫族做了什么交易，这次也只是带着“货”上去交割呢？

◎他并没有你这么强。◎
小型登陆舰搭载着路玖等人, 被弹射出地下城的港口，在几分钟的时间就飞到了位于万米高空之上的虫族母舰旁边，等待一系列检测, 然后才是靠港接驳。
那里真的可以被称为一座宫殿。
与人类常见的飞船设计思路不同, 虫族的战舰就像是竖立在宇宙中的一座巨大蜂巢，体量之大，如一颗岩石卫星。能搭载十几人的小型登陆舰就如同一只小小的工蜂，在那庞然大物面前不值得一提。
传说中百年前，这座虫族的主战舰就是这样撕裂了虚空，突然出现在了永夜星的轨道上, 在地表，人们用肉眼都可以看到其庞大的体型，它降入近地表的轨道后遮天蔽日，人类的武器却不能伤其分毫。
这庞然大物敞开了一张宛如口器的裂口，从中飞出无数各种型号的登陆舰，同时袭击人类原本设立在星球地表的各个基地，无差别攻击。
虫族的登录舰火力强劲，它们的作战种群身躯极为强悍，有许多是无需护甲外设装备，从登陆舰上直接空降下来, 在星球地表就可以直接战斗。还有一些虫族能够以自己的翅膀飞在空中，行动灵活迅猛, 摧毁人类的飞行器轻而易举。
人类的守护机甲或许个头能够比拟那些战斗虫，但是数量远远不敌，外壳也会被虫族撕裂。那些虫族的战斗种群拥有丝毫不亚于巨大虫兽的力量与强悍身躯, 它们也并不畏惧个人的生死, 成群结队扑上去, 掩护着后续的部队，直到人类的守护机甲全部失去战斗力。所有的战斗虫群都被上级虫族以信息素控制，绝对服从命令，它们只有战死和胜利，不会逃。
路玖在进入停泊港的时候看到了巡逻的虫族战斗种群。它们的外观与虫兽相比差距非常小，体型虽然也小，但是看起来是协调的有组织的。这种战斗虫几只一组用更先进的武器硬刚下面的巨大虫兽应该也不困难。
但是地面上极少见到这样的战斗虫，取而代之是人类的自治者，以及少量普通的佩戴武器的虫族。
在永夜星的地表，虫族培育出了一种特殊虫群，就是那种黑色的死亡虫。那些虫子个头不大，会飞，是一次性的，寿命极短。它们被放出之后袭击一切生命体，虫兽被顷刻间消化掉，人类也只是打牙祭，不过当它们的体内充斥着外部吸收的“营养”达到设计极值的时候，它们就会死亡。
179赛场内的那只巨大虫兽身体的质量和各种参数被虫族估算出来之后，就放出了特定量的黑色死亡虫，当然虫子的数量要多出一些，以便于可以彻底消灭对手。然后会有少量的“没吃饱”的虫群吃掉一些人类，最终，等待它们的都是死亡。
科技，环保，无需消耗额外的精力去控制去回收，直接物理消灭掉，不用担心后患。
路玖从引路的虫族中层管理者脑海中得知了上述信息。那个虫族有一点精神力，却没有路玖高，并未察觉被窥视。
不过，虫族现阶段拥有的科技已经不是地下城的人类能够理解的，统治阶层们操纵的设备，并没有人类会使用。因此这些虫族管理者们也不用担心什么。就像人类从不担心自己开车运送的待宰家畜会自己开车跑路一样。
至少这艘小型登陆舰上的虫族们思想很放松。
永夜星上被奴化百年的人类，接受的教育只有采矿的理论和如何使用采矿机器。虫族保留下来了一些人类文明中它们认可的部分。比如鲜明的阶层划分，内斗、内卷、尔虞我诈的内耗，这些事足以消磨人类剩余的精力。
地下城早就没有人研究人类统治时期突破的驰骋宇宙的宝贵科技。无论他们的账户上有多少虫币，他们的脑子里都被塞满了虫族想让他们知道的事，并且告诉他们无需再创造什么。他们的终极奋斗目标是成为那3%，变成二等公民。如果自己做不到，那就多生几个孩子，让孩子们实现那个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