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这我同学，遇见了聊两句。”苏令仪开口解释，“他近视，听力也不好，所以得这样和我说话。”
苏德民将信将疑。
“行了爸，赶紧回家吃饭吧，师兄还在这儿，别崩人设了。”
“叔叔好，我叫程皙寒，是苏令仪的同班同学。”程皙寒颔首问好。
程皙寒的外表颇有欺骗性，问好的话礼貌得体，苏德民一时间也有点觉得是自己刚刚太激动了。
隔得远，也没看太真切，可能有点错位，显得两人离得近。
学生还在，苏德民轻咳一下，正色：“跟女孩子说话挡路干嘛，下次别这样，走了令仪。”
错身时，程皙寒和一直没开腔说话的林祁年对了下目光，林祁年客气地点头示意。
“小师妹，我帮你拿吧。”
“不用了，师兄，两杯奶茶而已，话说你要喝吗？要喝我再买一杯。”
“没事儿，我不喝奶茶，我帮你拉行李箱。”
程皙寒眯眼。
最近让他不爽的人可真多。
带学生回家吃个饭是苏德民常做的事，林祁年是苏德民在华大比较重视的一个学生，16岁上大学，本科就发了两篇质量相当不错的论文。
饭桌不聊科研是规矩，因为周清和苏令仪都听不懂，所以苏德民特别爱说让苏令仪向某某师兄或师姐学习。
“祁年也是耀华毕业的，不过比你高个七届，但他在你这年纪都快要高考了。”
苏令仪不吭声，知道苏德民又开始了。
“我要求也不高，你考华大物理系就好了！”
周清拿筷子敲了下苏德民的：“闭嘴，令仪早说过对物理不感兴趣，你别撺掇她。”
“小师妹应该有自己想做的事吧。”林祁年道。
苏德民：“对，我还没问过令仪，你也快要高三了，可以想想以后要读什么专业。”
“我想从事游戏行业，有什么合适的专业吗？”苏令仪认真地问林祁年。
这个问题她很早就想找个已经高考完念大学的人问问。
“新兴行业，没有完全对口的专业。我也认识有去做游戏的同学，文案策划、数值策划偏好不同，如果想做数值策划这一类，理工科会更好，文案策划我觉得中文系、新闻系不错。但专业不是最要紧的，在大学期间多积累相关实习经验，即便专业不符合也行。”
“假如我想做一款游戏的主策呢？”
“那可能需要有全局观和全栈能力吧。”林祁年说，“回头我问问我在大厂做游戏策划的同学。”
“嗯，谢谢师兄。”
“我怎么没发现你喜欢玩游戏。”周清笑道，“我也有好多学生玩，但我不懂，游戏策划好像也是不错的职业。”
“反正能养活自己别让我们操心就成。”苏德民喝口茶，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苏令仪不爱学物理，他也就嘴上口嗨。
送走林祁年，苏令仪回卧室，关上门拿出手机，她之前一直只玩乙女游戏，积极参加各种游戏内测。
但刚刚林祁年说的全局观提醒她，她也可以再多了解一下别的游戏，了解整个市场和行业。
现下最火的国民游戏是王者荣耀，之前周飒带她打过一回。那之后苏令仪就没玩过了。
她又点进游戏，刚进去就跳出周璨的对局邀请。
两人段位相差太大，只能是匹配赛，她关闭邀请没理会，自己进了一局单人排位赛。
她闷在卧室里打游戏时，周清和苏德民在书房里谈话。
周清从锁着的的柜子里翻找出一个盒子，又从盒子的夹层里拿出一个红褐色的皮本。
与户口簿非常类似的颜色，只是烫金印字是“收养登记证”。
确认收养证完全没被动过后，周清松了口气。
“今天聊起选专业我才知道令仪已经想的那么清楚了。我总觉得她有点超脱年龄的冷静，也不是不亲我们……就总让我疑心她知道自己不是亲生了。”
“你老想太多。我们领养的时候她连话都不会说，估摸就在九个月左右，然后她从上小学不就性子比同龄人冷淡，虽然平时不撒娇也不说亲密话，但哪回母亲节礼物、生日礼物没用心准备？”苏德民安慰周清，“能瞒一辈子最好，不能瞒就坦诚说开，莫非就因为不是亲生就不认你这个妈了。你对令仪也太没信心。”
“可能是吧。对了，我在家长群看说下周会开家长会，你去还是我去？”
“周五的话我下午有课，你去吧。”
苏令仪打完游戏洗了澡出来时，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正好响起微信电话的铃声。
她看了眼是程皙寒，摁下挂掉，然后开始换衣服。
【有空吗，视频一下，我给你看个东西】
苏令仪换好睡衣重新拿起手机看见程皙寒发来的消息。
【刚刚在换衣服。】
【可以】
接通电话，屏幕显示出的却不是程皙寒的脸，而是一堆放在桌上的各色盒子。
一只手指修长的手伸入屏幕，翻过一个盒子给她看。
“苏苏，我刚刚找了下我的储物室，我这里有几盒巧克力，是去年年底别人从比利时旅行回来送给我的，我周一带给你？还有曲奇之类的。”
“不吃，我要吃自己会买。”苏令仪淡淡地拒绝。
“你就当帮我个忙可以吗，我吃不完。”程皙寒笑起来，画面也开始移动，花纹繁复厚重的地毯占据整个屏幕，程皙寒走了好一会儿，过了一道门，才坐到床上。
苏令仪面无表情：“程皙寒，你要是开视频是为了给我看这些巧克力，还有你家大房子的话，我挂了。”
“嗯……主要是想看看你。”程皙寒刚翻转摄像头，右上角的小框出现自己的脸时。
通话结束。
第016章 成绩
周日傍晚返校，苏令仪刚进教室坐下，程皙寒就站到她桌前，双手撑桌，又露出委委屈屈的幽怨表情。
“我做错什么了，你又两天晚上不理我。”
班上也还不多，没人注意到。
苏令仪伸手进桌肚拿书：“你要在班上这样子和我说话，我一周都不会理你。”
指尖触到滑腻冰凉的东西，那玩意儿还动了下，苏令仪触电般的收回手，面色微僵。
“你起来。”程皙寒脸上的笑意敛起。
苏令仪靠着椅背慢慢后退，但速度稍慢。
他干脆直接双手握住两边桌沿，将整个书桌掉了个方向，桌肚朝向自己。
程皙寒弯腰看桌肚，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抬眼朝苏令仪微笑：“我突然想起语文老师要我去他办公室拿一下月考答题卡，苏苏，你帮我去拿一下好吗？”
“嗯。”苏令仪起身，指尖的触感还残留着，令人不适。
她在校服裙上蹭了蹭，总算好受些。
苏令仪一离开教室，程皙寒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他伸手进桌洞，从里面捏出一条黄色的小蛇。
这是一种宠物蛇，无毒，性情温顺，但若是怕蛇的人看见，还是受不了。
刚刚那一通动静吸引了教室里已经到的人的注意。
“这什么东西，蛇？我靠，教室里怎么会有蛇。”
“班长，我这儿有个盒子，你先装进去吧，怪吓人的。”
处理好小蛇，程皙寒冷着声音道：“往同学桌里塞蛇这种事性质与校园霸凌无异，这件事我会告诉班主任，查清楚是谁，按校规，欺凌同学将做记过处理。”
有人附和：“是要查清楚，不然别人以为我们班欺负新来的转学生。今天下午是谁最先来班上？”
之前和苏令仪换位的李悠举起手：“我是班上第二个到的，当时我看见只有李恩娜在。”
李恩娜急了：“我第一个来那也不能说就是我啊，万一是别的班的人进来呢？教室门又没关！”
“楼道有监控，我今晚会去保卫处调来看。”程皙寒顿了顿，“请大家不要再说这件事，一来知道的人太多，做这件事人或许会更羞于承认，二来对苏令仪来说也不是愉快的经历。”
“班长，你对苏令仪可真好。”李恩娜阴阳怪气地拖长声调，“担心她有心理阴影啊？”
“你怎么说话呢，这不是正常该做的事吗？程皙寒他是班长，对班上哪个同学不好？今天换你遇见这种事，他也会这样处理。”李悠毫不客气地开怼。
李恩娜被怼得面色通红，拿上水杯出教室接水去了。
苏令仪下到一楼语文组办公室，进去时几个班语文老师都在，正端着茶杯聊这次的月考情况。
“平均分110.7，比我们预想的高一点，这届崽子还是不错的。”
“这回最高分是苏华班上的吧？居然141，是不是程皙寒？”
苏华面露得意地喝了口茶：“不是程皙寒，他这回发挥平稳，131，年级第二。第一名是我本家，叫苏令仪，咱们老苏家文学素养就是好呐。”
苏令仪一进门就听见语文老师吹牛，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去问他拿答题卡。
“诶，苏令仪，你来做什么，正夸你呢。”苏华先看见苏令仪，笑眯眯地招呼她。
“我帮程皙寒拿一下答题卡。”
“在这儿。第一张就是你的，考的不错。你原先在哪里读书？语文一直这么好？”苏华好奇地多问了句。
苏令仪抱起答题卡。
“在海市一所私立。语文一直都还行吧，我妈妈喜欢古代文学，小时候经常带着我一起看书。那我先上去了，苏老师。”
回到教室时，班上已经来了约三分之一人。
她的桌子已经恢复原状，仿佛无事发生过。
程皙寒走上前，从她手里接过答题卡，笑着说：“谢谢你帮我跑这一趟。有人在你桌子里塞了块奶酪，我已经丢了。”
苏令仪假装没听出这个善意的谎言，伸手抽出最面上那一张自己的答题卡。
“成绩出来了，我141分年级第一，你准备好648元充进我的账户吧。”
“咱们当时约定的是总分。”
苏令仪压眉：“你耍我呢？”
“可能是我没说清楚，这样吧，总分我们也比一比，你要总分也比我高，我再输给你一个648。”程皙寒眼睛微弯，像只狡黠的狐狸。
苏令仪在心头估量了一下。
自己语文比他高10分，数学比他低3分，现在净胜7分。
余下三科，物理、化学、历史。历史这科也是不易拿高分但她可以，另外两科她不差，胜算很大。
“可以啊，先谢谢你的两个648了。”苏令仪笑了声，走回自己座位。
语文答题卡发下来，教室里又是一阵喧闹。
苏令仪大致扫了眼，该得分的都得了，得不了的再多考24小时也得不了。
于是将语文的答题卡也往桌肚一塞，又看起杂志来。
晚自习第一节 上物理，评讲试卷。
答题卡发下来苏令仪觉得有点不妙，她物理翻车，只考了90，而程皙寒那家伙又是一个满分。
而且她单科年级排名70，全年级560人，她的排位12.5%，等级A5，赋分后就只以88计入总成绩了。
这一下就差程皙寒12分，算上前两科还倒欠5分。
二晚结束的课间，剩下三科试卷连着年级排名表一起来了。
耀华老师阅卷的效率一向这么神速。
化学97，年级排名2%，赋分97；历史95，年级第一，赋分100；英语149。
总分722，年级排名第二。
程皙寒以728分位列第一，他英语数学全部满分，物化两科前1%赋分100，历史前2%赋分97。
苏令仪站在走廊上的栏杆旁吹风冷静。
没想到败在物理太差。
她爹可是物理学教授，这下回家肯定又要被苏德民长吁短叹。
“想好请我吃什么了没。”程皙寒笑吟吟地凑上前。
“请你吃我家楼下小面馆。”苏令仪没好气地随口应了句。
“好，就这么说定了。648已经给你转过去了。”没想到程皙寒毫不在意苏令仪说了个小面馆。
苏令仪拿出手机看了眼，果然支付宝已到账。
程皙寒家底深厚，这点钱对他不算什么，苏令仪没矫情，收下了。
“你想吃什么我请吧，愿赌服输。”
“说好吃你家楼下面馆呀，明天中午出学校去吃如何？”程皙寒提议。
“明天？中午怎么出去啊。”
耀华管理严格，不能轻易出入，除非办理了走读证，或者有班主任签字的出门条。
“我在耀华从初中念到现在，当然有办法。”程皙寒神秘地眨眨眼。
上课铃敲响，苏令仪回教室，程皙寒却没，反而是往楼梯走。
苏令仪问：“你干嘛去？”
“去趟秦老办公室。”
班主任找班长很正常，苏令仪没多想，自己回了教室。
程皙寒却没去班主任办公室，径直往保卫处去了。
保卫处有一名保安坐在监控室执勤。
“同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麻烦您调一下二号教学楼，三楼走廊，从上周五放学到今天下午五点这段的监控。我班上有位同学掉了东西。”
“好嘞，稍等一下。这里接近4时，可够的看哦。”
“没事，我会跳过晚上，快进没人的画面。谢谢您。”
程皙寒坐到电脑前，仔细地看起监控。
他优先调出周日下午的，蛇不是死物，时间久了可能会自己爬走，所以是今天下午被放进苏令仪抽屉的可能性最大。
开32倍速，很快就锁定了一段画面。
画面里头有三个人，两女一男，男学生手里拿着个白盖的小箱子，依稀能看出是专门装小宠物有通气孔的那一种。
三人一起走进高二五班，大约一分钟就出来了。
又过了会儿，其中一个女生重新回到五班，随后没出来。
两个女生程皙寒都认识，就是李恩娜和季苒苒。
他没想到季苒苒也会出现。原以为上次的事后，她已经消停了。
眼神冷了冷，程皙寒拿出手机，将这一段视频录下来。
这麻烦是他带给苏令仪的，他得负责解决。
程皙寒这边刚录好视频，监控室又来了个人。
季苒苒收到消息急匆匆地赶到监控室，看见程皙寒已经收起手机起身要走。
她看见李恩娜发来的消息后立刻找借口出教室，一路小跑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一步。
程皙寒对苏令仪的事这么上心让季苒苒气不打一处来，她也没多非程皙寒不可，但和这么一个长得好看、家世与自己相当、天资卓越的人一起长大，说没喜欢是假的。
他对自己冷漠无视却做另外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孩儿的舔狗，季苒苒觉得自己的自尊心有被伤到。
季苒苒挡在门口不让程皙寒出去，和他对峙。
“程皙寒，你来做什么。”
程皙寒面无表情：“你应该知道。”
“那你真要为了一个才认识两周多点的转学生，把我告到学校那里去？”
“不论是为了谁，你做了这种事都该承担后果。你为什么要针对一个才来的转学生？”程皙寒反问。
“你别自恋以为我是因为你，我就是单纯讨厌她，你知不知道她多过分的说我啊，还害我撞到柜子上。我们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你不替我出气就算了，还和我对着干？”
“你敢在你父母面前说这话吗。”程皙寒冷冷地道。
季苒苒被哽得脸颊发红。
她当然有数，以前简如兰护短那是因为她和国际部别的女生起冲突，对错五五开。简如兰对她百依百顺，但不会真为了她去为难一个没做错的人。
要是这事儿真被捅到父母那儿，就算简如兰护着她，季庭肯定少不了一顿训斥，说不定零花钱还会被扣。
“行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放过苏令仪，你把监控删了。”季苒苒没好气地同程皙寒商量。
程皙寒看了她一眼，突然走向窗户，单手撑在窗沿上翻出去。
跟阵风一样，季苒苒来不及反应，等她回神，程皙寒都快走到楼梯口了。
她连忙追上去。
“程皙寒！你要是敢把事情闹大，我就天天针对苏令仪，让你难受！”
“你要真敢，我让你在耀华待不下去，提前出国。”程皙寒站在楼梯下面，只略微侧头，季苒苒明明是站在十级楼梯之上俯视，却被他平静的话语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程皙寒素来温和，不喜形于色，就算是以前也就是略微严肃地和她讲话。
可刚刚的眼神阴郁得恐怕。
等程皙寒走远，季苒苒后知后觉地有点腿软。
但咬咬牙，又恼起程皙寒居然敢这样对自己。
晚自习结束，苏令仪照例头一个积极下课，她篮球学的差不多了，就没再麻烦崔源，每天都早早回宿舍玩游戏。
“苏苏，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程皙寒追出来叫住苏令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