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好不避讳的和她对视着,漂亮的眸子里写满了凶狠和勿进。
施青颜停了下,一瞬不瞬望着它,脑子里竟然只剩下一个想法—————
不像。
真的不像。
越发临近看着这妖兽便越觉得奇怪。
她蓦然想起了第一次见白堕的场景。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的,警惕、带着敌意和愤怒。
一样,但又完全不一样。
这妖兽的模样和修为和孟极没有半点关系,但为什么看着它,竟然会觉得这样熟悉。
大概是她太过于忘形,根本不等她靠近,妖兽猛然扑向她,被笼子拦住,发出呜咽的低吼,她搭在笼子上的指尖被咬破了。
施青颜被抽离出回忆,低头看着伤口半晌,忍不住握拳攥紧。
她又看了一眼还在试图发起攻击的妖兽,直起身子,重新盖上了黑布,随后找了处干净的山洞施了个法。
做好这一切,她才将铁笼放下,掀开黑布,定定站在了山洞前,向还对她敌意满满的妖兽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所作为。
“现在我放你出来,别怕。”
她尽量放低了声音,打开了这笼子,然后双手摊开示意,后退到了距离妖兽有一定范围的安全距离。
妖兽盯着施青颜,以飞速窜出了铁笼,随即立即躲到角落里,因为身型太小,看起来更像是滚过去的。
黑暗中,他只有一双绿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双爪磨蹭着,似乎是在准备怎么进攻。
施青颜平声道:“我不会害你。”
妖兽没动,墨色中一双耳朵晃了晃。
施青颜并不担心还没开始修行的妖兽能逃出她的手中,她转身,“你先歇歇。”
说完她便离开了山洞,将空间留给了妖兽。
这还只是一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咬人没轻重,走路都颠簸,只是开了灵智,却没有开始修行。
妖兽还这么小,肯定是要吃食物的,也不知道拍卖会场和那散修多久没有安顿它了。
施青颜漫山遍野给它找了些食物,再回到山洞的时候,天已大亮。
微光透过石缝,轻轻洒在妖兽带血的茸毛上,狼狈却又格外坚持。
小东西正不知为何的躲在角落里刨坑,一身白毛被土弄得脏兮兮,嘴里还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声,没半截手掌大的小尾巴翘得老高,一晃一晃摆动着,甚至连施青颜回来都没发现。
施青颜看了它一会儿,发现它还没反应过来,只能咳嗽了一声,引得小家伙受惊一般弹起来,立刻弓着背贴在洞壁上,如临大敌看着面前的她。
她原地蹲下,将猎到的肉和药草放置身下,“我找了些食物和药草,无毒的,可以吃。”妖兽发出低吼,十分戒备看着她,还是不动。
施青颜嗯嗯两声,神色轻松,“我出去就是了。”说罢她原路退了出去,站在洞前,也不走远。
这对妖兽来说是个极其陌生的环境,即便施青颜离开了,可它仍然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不信任。
妖兽紧张的时候特别像只炸毛的毛球。
毛球在原地停驻很久,发现施青颜好像真的离开了,才小心翼翼往前进了几步,意识到确实没事,才一步一步靠近仙草。
它先是围着食物和仙草转了十来圈,然后才磨磨蹭蹭凑近的将这些东西从头嗅到尾。
看得出它很饿,嗅着这些食物时它一直在舔着嘴唇,可它又并不相信施青颜,似乎是在思考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能吃。
这样来来回回几番纠结之下,它犹豫徘徊了有一炷香,最后到底是抵不过饿肚子,牙尖碰到了仙草,舌头触到肉,尝试着吃了第一口。
有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
施青颜就站在山洞前,观察着这妖兽,指尖漫不经心把玩着灵翰和童煊给她的用来传寻两人的符箓。
她低头抚摸着符箓,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将其重新收了起来。
等妖兽吃得差不多了,她才慢悠悠重新回到洞里。
毛茸茸的脑袋正在拱着肉,吃得狼吞虎咽,一看就是饿坏了。
它瞥见施青颜进来,还护食的将肉揽到自己身前,顺便对她龇了个牙,不知轻重又胆大包天。
施青颜没什么表情看着它,说不清是个什么心情,她猜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像白堕。
“我救了你,你又吃了我的东西,从今天开始,你得听我的。“
妖兽觉得, 它的脑子可能有些问题。
它睁开眼的时候,脑子里就是没有记忆的,这很正常, 它告诉自己, 没有哪一只妖兽会出生便带着记忆。
但实际上它能想到这一点, 也恰恰证明了它的异常。
它应该要做些什么?
怎么回事呢?
妖兽发现自己身上没有灵气。
哦,原本应该是有灵气的吗?
等等,灵气是什么?
妖兽迷迷糊糊看着自己的爪子, 一时间有些失神, 不过一会儿它便忘记了这些个疑问,妖猫妈妈舔了舔它的后颈, 不由分说将它拎起来扔到了刚出生的那堆猫窝里。
四周都是嗷嗷待哺的小崽子,这些应该.....都是它的兄弟姐妹吧......叫得真是头疼。
妖兽不想和这些奶猫竞争, 它刚刚挣脱出来, 就被猫妈妈当成顽皮的小猫给叼了回去,然后不知从哪觅了些奶塞到了它嘴里, 即便它不想要, 可仍然不由自主垫吧垫吧将奶喝光了。
好麻烦。
妖兽觉得吵闹,它很厌烦这样的氛围, 它似乎还不能说话,一张口就是喵喵喵,和那些奶崽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为了让小猫们闭嘴,妖兽张嘴便咬, 咬那些小猫的后腿, 咬他们的脖子,咬得他们不能出声。
很快妖猫妈妈便发现了它的异常, 似乎是觉得它格外的顽劣,只能单独将它拎出来喂养了。
妖猫也算是如愿以偿,享受着独一份的殊荣,消停了数月。
一天天过去,它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长大,也感知到自己好像能下地了。
踩在地上的感觉不赖,虽然走起路来还是歪歪扭扭的,可很快它就甩开了它的那些兄弟姐妹一大截。
同一窝的小妖猫还在颤颤巍巍走路时,它已经可以跑步了;当小猫们总算能跑起来时,它已经会跳又会抓了,它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和那些小妖猫不一样。
或许妖猫妈妈也觉察到了它天赋异禀,故而提前开始教他匍匐、抓咬和狩猎。
它学得很快,起先,它只是找同窝的小猫来练习,练了每两次就把人家抓得满脸是伤,妖猫妈妈也就不再让它和自家兄弟切磋,它只能去寻一些松鼠和小鸟,上窜下跳地四处和妖兽斗殴,那些在山林的日子里,基本上都是这些打架的回忆。
最初它没有经验,和不同妖兽|交手时总是被揍得很惨,可好在它聪明,同样的错误从来不犯第二次,寒来暑往,四季如影,等它已经打遍这片山林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过了数年。
在它出生的第三年,妖兽叼回去了一只飞鼠。
妖猫妈妈低头嗅了嗅它的脖子,用慈爱的目光舔遍了它的全身,最后收下了它的飞鼠,用鼻子拱了拱它的屁股。
它明白,妖猫妈妈是要它走了。
妖猫就是这样,母猫发现孩子可以自己猎食,便会将其赶走,看来它也不例外。
它用尾巴扫了扫妖猫妈妈,眸光晶亮,没有留恋,离开了这片山头。
它并不意外自己为什么能知道这些,大概是从出生那日起,它就清楚着自己与众不同,也总是会有这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稀缺知识,好像它天生就该了解。
出了山头,外面的妖兽更多,级别更高,也更加凶险,它第一次遇见了化蛇、耳鼠、地厌,毛猴.....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暴雨里,它差点死在鹰的爪下,艳阳下,险些烟气在地厌的嘴边,溪水边,竭尽躲过蝮蛇的毒液,几度险象环生。
它那点在山头称王称霸的本领根本不够看,也只是勉强才存活下来,妖兽气喘呼呼坐在河边舔毛的时候就在想,它要做什么,应该做些什么。
现在,好像都不是它要做的事情。
冥冥之中它觉得自己还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去完成,可每当要仔细一想的时候就开始迷糊。
它没有目的,也无人指引,就这样走走停停,一路向北,苦中作乐,活得辛苦却又自在,一晃眼,十年过去了。
躲在凡人马车后面偷懒时,它无意听见了有修士在谈荒漠。
妖兽舔着爪子停了停。
听那些修士意思,那地方有许多法器和珍宝,乃是世间罕见,无数修士都在往那赶,希望能捡漏一二。
世间罕见啊.....妖兽动了动耳朵。
随着聊天的深入,它知道了那里曾是禁地,由修为高深的修士镇守,如今高人羽化,禁地解封,被掩盖的法器也逐渐被挖掘,虽然凶险,可几乎是在听完这消息的瞬间它便打定了主意要过去。
这很奇怪。
它这样想着,不免又开始疑惑,为什么它要去呢?
可越是这样疑惑,越是不停地有想法在将它控制,从那一刻起,它便开始拼命的想要过去。
妖兽并不纠结这些异常,它总是格外遵循内心,也只是被这些问题困惑了一会儿,就决定,要进去。
但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好的主意,因为在多方窃听下,它知道了此地的凶险。
而当妖兽费尽心思跟着某一批修士去到厌火镇时,发现此地黄沙飞扬,一片荒芜,没有水也没有食物,贸贸然进入一定会死掉的。
妖兽警觉地退了出来。
来都来了,自然是不能着急,它埋伏在荒漠附近,蛰伏许久,看着修士进去了一批又一批,终于在下一阵沙尘暴席卷之前,和其中一批修士混了进去。
它只是一只妖猫。
没有正经修士会和一只妖猫计较,它知道这是它的优势。
是的,也不枉它做过准备,它很成功活过了第一轮沙尘暴,即便马上被修士发现了它骗吃骗喝的行为也无所谓,它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能构成什么威胁,那些修士甚至是等沙尘暴过后,才将它赶了出去。
妖兽并不在意。
它既能进来,就不担心这些问题。
妖兽很快锁定了下一个目标,它混迹在人堆里,悄悄跟进大队进入荒漠深处,然后再被发现,再被赶出。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逃,也竟然也被它一只没有修为的妖猫去到了荒漠的中心地带。
修士遁入阵法里,它躲在戈壁下遥遥相望。
这样就有点麻烦了,结界必须要修炼的修士才可入内,意思就是必须要有灵气。
它作为一只没有修为的小妖兽,即便跟着修士贸贸然闯入,也一定会受伤。
有些难办。
正当它苦恼之际,更大的问题出现了。
它徘徊着准备找下一群倒霉蛋蹭饭时,乌云翻滚,狂风乱舞,天象异变,第二轮沙尘暴来得没有一丝预兆。
黄沙铺天盖地袭来,原本还算晴朗的日空霎时被尘土覆盖,戈壁被遮住,灵植被淹没,没了修士的法术,寸步难行。
不过几瞬,妖兽就被飞沙掩埋,它的鼻腔和喉咙全是黄土飞杀,呼吸在瞬间便窒住。
这可糟了。
世间罕见没见着,自己要搭进去了。
求生本能促使它奋力前行,在黄土里努力地不让自己被掩盖,或许可以再走一点,妖兽雪白的茸毛里掺着细沙,仅仅只是几百米的路,它便走的精疲力尽。
它还是不愿意放弃,它吃力地着往前踽踽,漫天风沙让它快要窒息,在弥留之际,它忽然觉得浑身一轻,一股无法抗拒的漩力用力地拉扯着它身子。
它的脚下开始被细碎的黄沙所包围,以妖兽为中心向下陷,而上面的飞沙也在逐渐将其淹没,它似乎是误入了流沙—————
这个想法刚刚落地,那窒息的覆面感迅速消散,飞沙在瞬息流失,呼吸在刹那通常,随着而来的还有风声,等它反应过来时已经如释重负般重获空气,脚是比起软绵绵黄沙更加踏实的土地。
妖兽跌跌撞撞摇摇摆摆甩开了身上的飞沙,疯狂抖动着身上的细沙,连滚带蹭了一炷香,总算是能睁眼了。
这是一处漆黑的地窖,飞沙罩不住,但灵气能罩住,妖兽没有修行,自然也是没有办法去探测,它只能小心翼翼的摸索前进,恍然才看见了眼前的一切。
一尊丹炉,在丹炉里面还有一个被盖住的沉重的尖角——————
明明从未见过这东西,可这一刻它却可以确认它就是法器。
用来号召万兽,威力非凡,自带灵气,想来这里的灵气也是源于这件法器。
没有意外,这些信息很自然出现在了它脑子里,就好像它与法器是老朋友,已经熟识此物许久。
它像是被蛊惑,甚至都没有多想就翻进了丹炉里。
有信息不停地在它脑中回想,贴得法器越近,它越觉得身上的伤口被滋养,这样的念想也就更加没有办法隔断。
一定要得到这件法器。
那想法在催促它。
妖兽趴在丹炉里开始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将这法器带出去。
它没有灵气,武力低下,却很自然的想着要将法器带出去,并没有对此产生任何怀疑。
虽然离谱,可也并不是完全无法实现,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它需要如何让这件法器不被修士发现。
显然它的危机意识很准确,毕竟既然它能享受到法器带来的好处,别人也能。
没等它想到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第二轮沙尘暴刚刚结束,便有大批的修士涌了进来。
很快便发现了这架丹炉和在里面的法器以及妖兽。
寻常修士不屑于和一只妖猫计较,赶跑也就罢了,可它不愿意,这东西它是一定要得到的,怎么样都不能被他们夺去。
修士赶,它就躲,躲完了还是要回来抱着法器,一副要不然你就杀了我的模样。
修士很不耐烦,真的准备动手,在临危之际,被另一拨人拦了下来,对方以会损坏法器为由,用钱将法器和丹炉一口气都买了下来,并强行将妖兽扔了下去,这一次,无论它再怎么跟上去,都会被轻易隔开。
不能离开这法器————妖兽蛰伏在这群人附近多日,一直跟着他们,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发现了,只看着他们买卖了多件物品,等到对方要离开此地时,眼疾手快跳进了丹炉,和阵法一起转移。
强入阵法会受伤甚至会丧命,可它也顾不上了。
来者看到它如此不要命,有些吃惊。
领头的沉吟片刻,并没有为难它,也不再试图将它强行分离,几番辗转,它与法器一同被倒卖到了拍卖行。
游历的十年里,它并不是没有去过拍卖行,可被当成物品拍卖,确实还是头一次。
被买回去也可以再逃,但离开了法器,大概就没有机会再接触到了。
几番思虑,它选择静观其变,在买主前装成温顺的模样,好让买主同意它被带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它装得太好,确实被它得偿所愿,买下法器的修士连同它一起都带了回去。
可惜的是它被关在笼子里,法器被收了起来。
这买主是有些奇怪的,买了它回去,但看也不看一眼,只将它扔在角落里用块黑布遮掩,看起来是准备让它自生自灭。
而这个人也不像是给主角买东西的仆从,虽然住得地方简陋,可他出手阔绰,举止大度。
对付这样的人,要逃出去不难,难的是它要如何拿到那件法器。
妖兽在笼子里来回走动,思索之下,决定先出去看看。
它成天能闻到酒气,对方没有一天不在喝酒,白天不是在喝酒就是在买酒的路上,晚上喝多了会昏睡,是个酒鬼。
可这样一来,如果白天咬破笼子,修士就会有所警觉,只能等待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修士喝多了再开始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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