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回哪里?”
“我的世界?还是跟你回去你的地盘继续看你独自一人演苦情戏? ”
她神色冰冷,“我看到了那些过往。”
“这要怪你。”
“既然要瞒我,就应该藏得更好一些。”
她紧紧捏着手中的驱崇珠,驱崇珠被引爆,封印在珠子里的法咒也随之破开,漆黑的夜被突如其来的光柱撕开了一道裂口,灵气冲天逼人,横冲直撞掀翻了近处的灵植花蕊,爆炸在刹那爆发,女人左手掌心在顷刻间如同被粉碎一般失去了知觉。
轰鸣响彻山林,方圆几里被惊动的妖兽飞禽四处逃窜,自爆般炸开关山结界的女人左手血肉模糊,微微发颤,不过好在还算有效,关山入口的结界被炸开一小个缺口,却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修复。
“瞒我,又露出破绽....”她没有一丝神色波动,血渍顺着她指尖滴落一点点渗透了草地,好似没有痛感,只是深深看了白堕一眼,冷淡无比,“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所以你不要管我,也别再跟着我。”
暗夜寂静,女人快速穿梭在山林,她得左臂如火烧般撕裂。
先前才挂起的冷漠瞬间瓦解,她咬牙切齿,强迫自己冷静,扫了几眼关山上漫山遍野的灵植,快速寻了几株镇定疗伤的,囫囵扯下一把吞掉,又掏出药瓶灌了几颗丹药,最后胡乱包扎了一下左手,勉强止住了伤势。
在空无一人的山林中行走时,她蓦然想起无垠的嘱咐。
“诚然你现在是金丹,可灵气不足也不知道口诀,想要入关山内,只能用最笨的办法。”
“我能帮你的便是在驱崇珠内封印咒术,只要捏爆珠心咒术就会发作强行炸开结界。”
“自爆会受伤,伤势亦无法预判,可只要能炸开哪怕一点点缺口,都足矣你入内。”
她敛眸,缓缓前行着。
许多年过去,关山的结界布置也大不如前,她对关山的了解也仅仅是先前白堕带她在这里隐居的那段时日。
白堕曾给她简单介绍过关山,此山非比寻常,从山脚到山顶再越过关山去往九仙圣境,结界的设置错综复杂,可即便如此,这些线索于她而言也微乎其微,想要靠那点零星的记忆硬闯进去基本上不可能。
她唯一可以依仗的便是承载着当年男人惨痛过往那个幻境。白堕在被霁月教通缉时为了得到灵魂置换的古籍,也曾入过关山,那段幻境中有着他进关山的路线。
这一段幻境的记忆血腥又悲壮,施青颜不愿多看,在她下意识逃避时,无垠只是说:“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要有怨言,也不能后悔。”
是的,她没有退路了。
施青颜嘲讽一笑,若是放在之前,她一定不会愿意。
她害怕黑暗,可不得不在黑暗里独行,厌烦心机,却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恐惧疼痛,但只能忍受这样痛不欲生的疼。
她没有办法,也毫无办法。
当年硬闯九仙圣境的人是白堕,现在变成了她,合该也是她要承受的,所以当她知道白堕可以救的时候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即便无垠告诉她这件事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我需要做些什么?”那时的她只问。
无垠说了声好,没有回答她到底要做什么,反而讲起了关山和九仙圣境的过往。
九圣仙境是凡间和仙境的唯一通道,关山是去仙境的必经之路,镇守的修士是经过千挑万选找出来的,必须断情舍念,超脱凡俗,不出意外的话在看守仙境千年后,只要修为达到了大乘便可省去渡劫的危险直接成仙,成仙后此人的后人亦可继承镇守人一职,如此延绵,直到有人无法达到标准,仙人才会再另择镇守人来,如此往复,周始循环。
可惜的是当年的白芊远只差一点才能到大乘,终究还是成仙无望,于是在她已知自己无法成仙后便主动散去了千年修为替白堕算过命。
“仙尊说,白堕是她这么多年里见到过的,唯一有望可以成仙的修者,不管他是不是妖兽,他的天赋都无人能敌。“
“在他原本的命里中,他一路顺风顺水,登顶万兽之王后渡劫成功顺利成仙,可千年后修真届灵体动荡,他的命格被改变,原本既定的人生衍生出格外错综复杂的岔路。”
“届时他再渡劫便会被邪术禁咒伤及根本,渡劫失败。”
“那时的仙尊无法判断他到底会走向那一条路,也明白正常来说不管哪一条路都会是修真者的宿命,不可逆也不可违背。”
“但仙尊却认为,既然命格会被改变,也有可能会变回来,左右都是他的岔路,为什么不能一试呢。”
“所以,她和我做了交易。”
“荒漠之主的身份于我,千年后,若白堕走上了那条岔路,我就得救他一命。“
“我需要寻到一个灵体纯粹之人,让那人心甘情愿携带着白堕精血所致之物上九仙圣境。”
如此一来,她就是这人。
滞留荒漠的几天里,施青颜做得最多的便是凭借窥探他的记忆幻境,凭借着那条线路去摸索关山的结界构成。
寂静的山林里,好奇灰兔眨着眼,树上的飞鸟在远处旁观,山间的山洞传来异响,这里处处流露着与众不同,多少年过去,地段到底还是和先前幻境里显现出来的不一样。
她凭着记忆摸索前行,好几次都觉察到了结界点,却四处碰壁,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来被转移过结界设点。
施青颜屡屡不得其法,虽然关山灵气充裕,可她没有时间静下来疗养,拖着受伤的手一路走一路回忆,只能用死办法灵气探测,次数多了,难免被阵法误伤,几番周转,东边已经隐隐显出红光
,太阳顺着山头爬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结界的灵气在浮动。
乍一眼望去,这地方好像也确实很像当年白堕破口而入之处。
是到了吗?
她精神一振,起身顺着山坡上跑,迎着暗红色的日出,隐约感知到了灵气波动,上前伸出手,果然被庞博的灵气反噬逼迫着后退好几步。
可她并不生气,反而喜出望外,正要从怀来掏出驱崇珠,身体却猛地僵住,聚集在关山充沛的灵气忽然被一瞬间笼络,全数锁定至了她的身上。
白堕在山脚下强行用灵气追踪到了她,施青颜知道,这些也在意料之中。
当时她也问过无垠,若是被白堕捉到,那大概率是去不了九仙圣境了。
无垠却看着她,“仙尊说可以。”
九仙圣境几千年便会易一次主,距离上次白芊远出现,已经过去了快三千年。
现在正逢九仙圣境易主之时,没有被选中的修者不管是修士还是妖兽,都无法入内,如今的关山早就不是白堕长大的地方了,即便他修为再高也操控不了。
和白堕不同,施青颜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的灵体有别于任何物种,她是特殊的,于结界而言更是纯粹的,只要她强行破开关山的结界,只要动静够大,便会惊动仙境里的仙尊,也就会被圈禁押至九仙圣境问罪,如此,她就有了接触到新任仙尊的机会。
施青颜呼出一口气,好似没有察觉到身后的那强大的威压一样从怀里掏出第二颗驱崇珠,念动口诀,指尖发力,四周开始聚集小型旋风,珠心引爆————
关山在清晨迎来了第二声巨响,结界被炸开,她才止住血的左手重新开裂,可她也顾不上了,一股脑头也不回就入了第二层结界,甩开了身后的追踪。
她不知道到底要破几层才能惊动仙尊,可好歹是三颗驱崇珠得用完,如果现在就撑不下去,那后面也就更没了成功的可能。
剧痛一阵阵来袭,折磨着她时,她有些着急。
关山太大了,她从清晨找到正午,从正午找到日落,直到月亮再次攀上枝头。
第三重结界比想象中更难找。
她多次被阵法反噬早已伤痕累累。
她的左手伤口止不住,已有了坏损迹象,若持续下去这手估计就保不住了。
也就是这样没日没夜地寻测着,恍惚间竟然令她也感同身受了白堕那些无意义的,重复着的过往,此刻她竟然也拥有了坚定的信念,不可动摇的决心。
日夜更替,在入第二重结界的第五日,她总算是摸索到了第三重结界的入口。
她掏出最后一颗驱崇珠,轻轻抚摸着上面的暗纹,左手却不受控制地哆嗦,她一把按住自己手腕,将珠心嵌入了掌心,闭上眼睛念动口诀,指尖发力,阵法浮动,灵气汇聚————
第三声巨响在印着红光的日落中炸开。
她脸色发白,踉跄着入了三重结界,也终于感受到了与白堕威压截然不同地恐怖控制感。
从她踏入第三重结界的那一刻起就无法动弹了。
如同千万斤重的炉鼎压制于身,又好像无数根金针在刺痛着她神经,左手的疼痛被瞬间放大,她想要呼喊,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甚至做不到抬抬眼皮动动手指,连呼吸都无法继续。
也就是这时她才意识到白堕先前对她的震慑威压有多么温柔,比起这样碾压式的威压,她根本连一秒都坚持不了。
“大胆。”
从天而降地呵斥如重钟在耳边敲响,她被这能掀翻天灵盖的声音震得眼冒金星神志不清,几乎快要离魂,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怀疑自己或许有自虐倾向,面对这种如同掉到了火山石里面在被灼烧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疼她竟然感到了欣喜。
找到了。
在一阵又一阵的强力灵气压迫下她感知能力全面下降,就当她浑身瘫软以为自己快要倒下时,那声音终于又将她半飞的魂魄给敲回来了。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敢来毁我清修,真是狗胆包天。”
此言一出,那几乎将要把人碾碎的威压陡然退散,眼前的视线重新恢复,目光逐渐清明,周身压力如潮水般迅速消失。
施青颜如同溺水上岸般大口喘息,她浑身汗涔涔,无一处不在发抖,面色如纸,左手血迹干涸,几乎就要跪下。
她强撑着意志,勉强抬起头,看到了一座她从未见过的宫殿。
比起南山或霁月教,这里显然才更符合仙人的气质,陡峭地崖巅之上悬浮着大殿直冲云端,身后的耀眼夺目的金光,脚下是万丈深渊,身后是悬崖峭壁,但凡再哆嗦一下就会掉下去。
她头晕目眩,勉强定住心神,还算端正行了个礼,听着自己心头剧烈跳动的心脏,哑着嗓子扬声道:“仙尊,打扰了。”
“冒昧前来有一事相求。”
“求什么求,你坏了我刚定下的关山规矩,自己说说,想怎么死。”
先前被震得晕晕乎乎,她完全没有发现这是个女声,此时才反应过来,此声音甜美娇柔,比起她的等级压制,声音的主人好像更加随性平和,若不是那震天动地的威压还逼得她喘不上气,这句话甚至听起来像是抱怨。
“仙尊仁慈,死前也能让我说两句遗言吧。“
面对数百倍不止的威压,她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怯懦,不卑不亢平声看着宫殿,这话都没给里面的人留余地,确实是胆大包天。
不过殿里懒洋洋的嗯了一声,好像并不在意。
“我要高告发霁月教长老前掌门人白堕窃取仙书,偷练禁术,以权谋私。“
“....”殿内的女声觉得无趣,“你费尽周折进来就是为了告密啊..“
施青颜站直了身子,眯着眼睛盯着大殿,朗声:“请仙尊严惩。”
无垠同她说,仙尊曾经告诉过他,作为九仙圣境的镇守人,修行确实会更快,可对修真者的素质要求也更高,很多镇守者或许能力没有那么出众,天赋也不算顶好,但会管辖一些凡间教派的事情提升气度,这些事或多或少会给他们带来好处,总归也是他们职责的一部分。
“知道了。”殿内传来不甚在意的回应,“功过相抵,我且饶你一命,自行离开吧。”
左臂隐隐作痛,施青颜深呼吸一口气,她俯身又鞠了一躬,“还有件事。”
殿内已经有些不满,“还要告状?”
烈日灼灼,按理说修为练至金丹早就不会在意这些冷热了,可她却气虚血亏浑身滚烫。
她定住心神,恭恭敬敬鞠了个躬。
这次行的礼格外真挚。
说辞她已经在脑子里复习多遍,可真到了这时却还是不免得紧张起来。
“我想请您保我活下来。”
殿内啧了一声,很是不耐,“你这散修休要得寸进尺,我不是说了不会杀你吗?”
施青颜并不在意殿内仙尊的动怒,她敛眸,缓缓道:“白堕不日便会遇劫,以他现在都水平必然会遇劫失败,幸而我和他签订主仆协议,我会以我的精血去滋养着他,以确保他不会死,但前提是,我必须得活着。”
她说得极慢,声音平平,一字一句又非常清晰,就好像是说要去打坐那样简单,“能做到这一点的放眼整个修真界也就只有您了。”
殿内没了声音,她仍然以极其虔诚的姿态鞠着躬,仙尊不开口,她便不起身。
这个过程有些漫长,那些退散的威压又在无声无息的向她聚拢,迫使她的姿势开始不稳满头大汗,疼痛一阵阵袭来。
仙尊不是白堕,她并不会手下留情,她的审视比以往白堕对她的任何一次威压都要难以忍受,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久到她快撑不下去,久到她几步踉跄几乎要跌落悬崖,殿内的人才开了口。
“你身上并无禁术血契。”
威压退散,施青颜急促喘息着直起身子,直勾勾盯着大殿,哑声答道:“是。”
“但我马上便会和他签订这个契约。”
主仆血契,主要侧重点在于主和仆的关系,签订契约的两者,仆人将无条件为主人奉献自己,包括生命和法术,仆人需要依附于主人才可以生存,但同样,这个主人在仆人生命截止前,都只能签订这一个仆人,仆人死亡,自己也会一定程度上遭受反噬。
这是禁术,也是当年殷情和虎族稚子签下的那个契约,正是因为这份血契令虎族稚子为其挡灾死于非命才引出后面的种种。
此术和傀儡印同出一门,不同之处在于傀儡印有解,血契没有。
大殿里再次安静下来,烈阳正盛,她遍体鳞伤,狼狈不堪,却梗着腰,直直站立在大殿对面,迎着扑面而来的劲风,看到了九仙胜境的新任仙尊。
火红的裙摆遥遥挂在半空,迎面而来的女人背对阳光仿佛渡了金身,她比烈日更夺目,比山色更迷人,艳丽得和她身后素洁宫殿格格不入,她步步生莲,凌空而行,这位仙尊和施青颜印象里一面之缘的白芊远大相径庭,两位的风格全然不同。
女人吊着凤眸打量施青颜,“你倒是有点意思。”
显然仙尊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
施青颜抿唇没有说话,无垠告予她办法时的种种再次浮上心头。
渡劫,于修者而言是大难,千万年来渡劫成功的修士少之又少,多少修士都命丧于此,这是件极具风险之事,也是件不能选择之事。
但凡修者修为达到境界,天劫自然而来,不有没有准备好,横竖都是要抗,抗过了立地成仙,抗不过命丧当场。
唯一的不同便是天劫会应对修者的灵气而变换。
换言之就是本领越大天劫越难,本事相较于小,天劫也就相应放宽。
可即便是放宽,总归都是修士难以承受的威力。
当时的无垠说完后停顿了片刻,施青颜愣愣看着对方,脑子里却不由自主通过这些细枝末节的线索联想到了接下来的办法。
“你在我面前使用禁术,我一样会严惩于你。”女人打断了施青颜的思绪,一改原本懒洋洋的态度,她语调变得意味深长。
“只要您能让我先保住他的命,事后我会随您处置。”施青颜敛眸。
女人笑了笑,艳丽绝美,朱唇轻起,兴味不已,“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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