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弥月的心又落了回去,看来这位主播只是一名古风主播,像她这种真的穿越到古代的倒霉鬼,可真是不多见呢。
自从那名主播带节奏问了那个问题后,弹幕便一个接一个地刷着【想】。主播继续下棋的这段时间,还收到了不少打赏。
卫弥月留意了一下,同样都是古风直播,这名主播的人气值比自己高得多,粉丝也很多。她的直播间比较有意思的一点,是她经常与直播间的观众互动,而且非常有梗,再加上古风直播本就挺吸引人的,她还动员身边的亲人朋友都陪她一起穿汉服,营造出一种古代小家碧玉的感觉。
没多久,主播赢了对面的男子。那两名男子信守承诺一人吹箫,一人舞剑,表演了一支“箫剑和鸣”。
假如卫弥月没有穿越到古代,没有看过她大哥哥卫晏旸舞剑,也没听过她大姐姐卫繁絮弹奏七弦琴,或许会觉得这两人表演得非常好。但是她真真切切地穿越了,每天都在这些古人精湛绝妙的才艺下熏陶,眼光自然而然地提高,再看这些现代人的表演,只觉得不过尔尔。
然而弹幕里却一片捧场声。
卫弥月关了直播,又挑了几个排名比她靠前,假扮成古代人生活的主播。
卫弥月发现他们大都会时不时表演一下古人才会的才艺,或者是直播古人聚会时“曲水流觞”这般场景。看到太阳快西下时,卫弥月看得眼睛都有些疼了,她揉了揉有些泛酸的眼睛,这才关掉系统。
傍晚用晚膳时,卫弥月也在一直思考着。她是不是也应该让身边的人来直播间表演一下才艺?
像大姐姐弹琴,大哥哥舞剑,简直吊打排行榜前面那些主播的才艺。可是她该怎么说服他们,让他们毫无怀疑地为自己表演才艺呢?
卫弥月想了一天,到第三天时,她上回在街上吃坏了肚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便跟卫繁絮一块儿回到兰义书院。
这天上午是练字,卫弥月持笔练了一会儿簪花小楷,便有些分心,在宣纸角落里偷偷画了一只穿靴子的猫。她刚画完最后一笔,一旁的苏桃忽地凑过来,好奇地问道:“蔻蔻,十六那日春日宴,你的哥哥们会来吗?”
卫弥月一时没反应过来,怕她看见自己上课摸鱼画的猫,手臂动了动用袖子遮住,问道:“什么?”
苏桃知道她先前没参加过春日宴,但好心地为她解释道:“书院每到初春这时候都会举办一场春日宴,前几日先生过来说时,你正好生病告了假。这春日宴是书院里的学生自愿参加的,说是宴,其实是一种变这法儿的比赛。”苏桃嘟了嘟嘴,说道:“我哥哥说他要跟他的同窗一块儿来,他要看看我能跟人比试什么……”
说着,她见卫弥月仍旧一脸懵懂,便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道:“往年宴上通常比试四样,便是——琴、棋、书、画。”
春日宴是兰义书院每年的传统。
这时正是漫山桃花的时节,春日宴便在山中的听风台举办。那处地势平坦,四周清幽,有一座开阔的八角凉亭,亭子四周设有美人靠,平时是提供给山间行路之人歇脚的,春日宴那日便成了比试的场地。
“琴、棋、画都是自愿参加的,唯有‘书’这一项,先生规定了院里每位学生都得参加。”因着往年“卫弥月”身体有恙,连书院都很少来,更别说参加这种集体活动。苏桃安慰她道:“不过你也别担心,这书通常比的是飞花令,大部分人都坚持不了几轮,唯有你大姐姐和婉婉非人哉,能对上小半个时辰。”
这话换来前头虞婉彤拿羊毫笔敲她的脑袋。“你又在跟蔻蔻瞎编排我什么?”
苏桃躲避不及,被轻轻敲了一下脑袋顶。她不敢再多说了,准备回身老老实实地练字儿。
只不过还没开始写,就被一双细白嫩葱似的小手抓住了手臂。苏桃扭头,对上卫弥月仿佛倒映了星星的眼眸,卫弥月问道:“你刚才说的琴、棋、画,这三样是怎么比试呢?”
“……”
苏桃还以为她对这事儿没兴趣呢,想了想,继续说道:“棋是由报名参加比试的人两两对弈,然后胜者再两两对弈,最后赢的人便是今年的头筹。”苏桃道,“琴和画是由报名的人一块儿比试,先由书院里的几位先生给出评级,再由男子们投票……喔,蔻蔻,你不知道吧?这日不仅三松书院的男子可以观看,旁的男子也能到场,他们就在听风台对面的山坡上。这儿的琴音那边能听得一清二楚,还有画完的画儿,也由人传递到那边儿一个一个轮流看,最后根据先生们的评级以及那边的投票数,选出今年琴艺和画画儿的头筹。”
原来如此。卫弥月想到前日在武安侯府听到卫盛兰和裴迹的对话——难怪卫盛兰提到邀请“裴追”来参加春日宴。
卫弥月原本还在为如何光明正大地邀请一些人表演才艺苦恼,眼下听苏桃这么说,这不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吗?
而且她前天刚买完系统的道具——【寂寞的蓝鲸】,春日宴那日用这个,她便可以开着直播随意跟弹幕互动。如果担心周围的人见她只张嘴不出声,画面太过诡异,她可以戴面纱或是想旁的办法。
总之,这个直播的机会卫弥月是不想错过的。
卫弥月听罢,好奇地支着脸颊问苏桃道:“那日都有谁参加比试?”她得先了解一下她这天直播间的“嘉宾”有谁。
苏桃看了一圈学堂里的贵女们,附在卫弥月脸侧咬耳朵道:“除了‘书’每个人都得参加外,琴和棋报的人都不多。目前只有婉婉和褚右相的孙女儿褚若水报了琴,报棋的是阿芙、礼部侍郎的女儿和大理寺卿的女儿,报画儿的就更少了,”苏桃朝教室左前方睇了一眼,不太满意道:“目前只有那位神策卫指挥使的妹妹苑容报名了。”
其实有一点苏桃没有说得太透,旁人未必不想报名参加这场比试,露一露脸。毕竟这日来的人多,若是琴、棋、书、画这四场比试中任意一场拔得头筹,这才名便能因此传了出去。
闺阁贵女们的才名甚至比容貌还要重要,若是才名响亮,将来便不愁为自己说一门好亲事。
假如没有拔得头筹,若是在比试中稍微留下一点儿名气,也是好的。只不过像虞婉彤、卫繁絮、褚若水这般厉害的人物太多了,因着有她们几个在,将旁的人衬托的一点光彩也无,别说崭露头角,没被比到了尘埃里就算不错了。是以大多数的人便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凑热闹,省得丢人现眼。
至于苏桃方才说的苑容,在画工上也是很有一番造诣的,可以说是邹先生的得意门生了。
只不过苑容此人为人傲慢,与苏桃和虞婉彤她们素日不怎么合得来。苑容倒是与褚若水、礼部侍郎的女儿这几人合得来,其实说白了,这场春日宴就是以虞婉彤为首的一方,和以褚若水为首的一方互相打擂台。
每年春日宴都如此。
去年虞婉彤这方只赢了一场“琴”,褚若水那方赢了两场“棋”和“画”,还有一场“书”被卫繁絮赢走。可惜卫繁絮哪一方也不算,是个中立之人。如此一来,还是虞婉彤她们落了下层,为此她们这一整年都没少被对方明里暗里地揶揄。
苏桃长叹一口气道:“我就罢了,嘉棠画画儿比我还好一点。婉婉说今年让嘉棠跟苑容比画儿,倒也不求嘉棠能赢苑容,只要别输得太难看。只要另外两场婉婉和阿芙能赢了就行,为此阿芙可是苦学了一整年的棋,这回春日宴上定要扳回颜面。”
卫弥月忽然想到她直播翻车那天,毫无预兆地推开苏桃她们的房门时,看到的便是苏桃和林嘉棠脑袋挨着脑袋凑在一起研究一幅画儿,感情她们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准备春日宴了?
可真是惊人的决心。
卫弥月被科普了她们和以褚若水为首的小团体的恩恩怨怨,正唏嘘着,苏桃眼尖地瞧见卫弥月右手袖子底下压着一半的图案。她伸手将卫弥月的袖子拨开,盯着宣纸右下方那只立着身子,头上戴着卷起一边帽檐的帽子、帽子还插了一根草,腰间别着一根细长的棍子,脚上还穿着一双靴子的像人又像猫的生物,盯了好一会儿,虽然画中生物昂首阔步走来的动作活灵活现,但这跟苏桃此前看过的画儿实在差别太大。如果不是它帽子下露出了一只猫耳朵,以及脸颊上的三根胡须,苏桃还真不敢确定这是一只猫。
饶是如此,还是忍不住惊奇地问卫弥月:“这是什么?”
卫弥月摸摸脸颊,认命地垂下两手,思索半晌,眨着乌润灵活的眼珠道:“……这是,一只穿靴子的猫。”
“猫怎么会穿着靴子呢?”
苏桃十分不解,伸手指了指画上猫的帽子和斗篷,又问道:“猫怎么会戴帽子、穿斗篷呢?”
卫弥月突发奇想画了这只“穿靴子的猫”,她穿越前刚好看了这一部电影,主角——猫便是这个形象。卫弥月好歹是美术生出身,她大学的时候整日与画笔、画布为伴,眼下已经穿越了将近一个月,却还没有碰过画笔,今日实在有些手痒,忍不住便在宣纸上涂涂画画。
卫弥月理直气壮,索性先发制人道:“猫怎么不能穿靴子、戴帽子呢?”她想了想,“我四弟弟院里养的那只叭儿狗,一到冬天还会给它穿上棉衣呢。”
“……”
“反正你这猫画得一点儿也不像。”苏桃咕哝,不太认可卫弥月的话,道:“而且猫怎么会直立行走呢?它应该是四肢着地、爬着行走的。还有你这猫画得一点儿毛也没有,不像猫,反倒像人。”
因着卫弥月用毛笔不方便画猫的毛发,只画了轮廓。若是以前工具齐全,她是能将猫身上柔软的毛发也画得分毫毕现的。卫弥月反生了反骨,争辩道:“谁说猫一定要用四肢行走?我画的猫就是能直立行走的。你说没有,是因为你没有想象力。”
可惜卫弥月这番话并不能让苏桃信服,晌午几个小姑娘一块儿用午饭时,苏桃还在说起卫弥月早晨画猫的事儿。
“幸好春日宴没有让蔻蔻跟苑容比画儿,蔻蔻连一只猫都画不好,画得一点儿也不像。她画的猫居然是跟人一样站着走路的,还穿着跟人一样的衣裳,也没有毛发,怪模怪样的。”苏桃一边夹菜,一边诋毁卫弥月道:“蔻蔻若是跟苑容比画儿,一定会被她比到尘埃里去的。”
卫弥月:“……”
对面虞婉彤夹起一块兔丁填进苏桃嘴里,堵住她的嘴道:“还说蔻蔻呢,你自己画的画儿能好到哪去?”
虽是帮卫弥月说话,但是对于苏桃说卫弥月定会被苑容比下去这句话,却没有反驳。可见虞婉彤也认为卫弥月画画儿比不过苑容。
卫弥月有心想为自己辩解一二,但是这几人很快又讨论起春日宴那日的事情。卫弥月没有解释的机会。
不过卫弥月想着反正她也不会和苑容比试,便就此做了罢。
卫弥月今日中午直播时试了一下道具【寂寞的蓝鲸】,她可以将镜头怼近一些,屏幕画面里只能拍到她自己一个人。一般贵女吃饭时并不东张西望,只垂眸夹菜和吃菜。加上虞婉彤正在跟苏桃她们讨论春日宴上弹什么曲子,不怎么注意卫弥月。卫弥月便趁没人看自己的时候,自然又不动声色地和直播间的观众说一两句话。
而且卫弥月发现【寂寞的蓝鲸】有一个好处,便是她跟直播间的观众说话时,身旁的人听不到她的声音。但是她扭头回答苏桃的问题时,这时候苏桃就也能听到她对她说的话。
直播间的粉丝听到卫弥月和苏桃文绉绉的对话,已经习以为常,只当她又是跟“古风圈”的朋友一块聚会。
弹幕问道。
【SweetHeart:蔻蔻是和上次一起拍微电影的小姐姐们在一起吗?听声音有点像】
【今天的我发财了吗:前面提醒我了,蔻蔻上回拍的小电影还没发上来!!!】
【退役熬夜冠军:这几位小姐姐不出镜吗?一人血书想看PLMM】
【王祖贤浙江分贤:二人血书】
【萌面超人:三人血书】……卫弥月快要吃完饭时,觑见粉丝刷的这些弹幕,心思动了动,见虞婉彤她们已经吃好了,纷纷到里头的偏室内休息。卫弥月便大大方方地朝着镜头挥了挥手,笑容馨馨道:“后日社团要举办一场春日宴,到时候会有很多漂亮的小姐姐参加。我也会去的,那天也会直播,你们记得来看我呀。”
说罢,留意了一会儿直播间的反应,这才下播。
弹幕里大都是这种声音。
【啊啊啊我一定会来的】
【我最爱看漂亮妹妹了!!!!】
【有蔻蔻这么漂亮吗?没有我不看!】
【别的小姐姐都没有你好看宝贝】……见没有什么人反对,卫弥月才悄悄松一口气。
眨眼便到了春日宴这日,比试巳时开始。辰时到巳时这段时间,书院让每位女学生拿着一个白釉瓷瓶到书院前的桃林里采集桃花瓣上的露水,等到比试开始后,用来煮茶给每人喝。
卫弥月倒是对这种雅事挺感兴趣的,她从书童手里接过白釉瓷瓶后,踅身跟着卫繁絮一起走入桃林里。毕竟她先前生活在快节奏的现代,每个人每天的生活便是学习、工作、赚钱,几乎很少有这种闲情惬意、享受自然的时刻。
这时正是桃花开得荼蘼时,漫山遍野都是粉色的花海,花瓣一簇一簇挂在枝头,一阵风拂过,一片一片花瓣从枝头坠落,落英缤纷,将西堂山表面覆了一层粉。
卫弥月和卫繁絮分开采集露水,她无师自通,站在其中一棵桃树下,手指捏住一串花瓣,轻轻一摇,将白釉瓷瓶递到花瓣下方。便见花瓣上的水珠轻而易举地滚落下来,端端落进瓷瓶窄小的洞口里。
不一会儿,卫弥月就采了小半瓶露水。她打算到书院前的亭子里休息一会儿,大部分的贵女们都在林子里其他地方偷懒,像采集露水这种事情,除非自己真的有闲情逸致,否则完全可以吩咐丫鬟代劳。
卫弥月还未走近,便见书院门口站着主仆二人。卫盛兰今日颇是精心打扮过了一番,穿着湖色上衫并月华裙,头上簪一对金累丝蝴蝶簪,面色有点不豫地问身前的丫鬟金环道:“瞧见追表哥来了吗?”
金环摇了摇头,“奴婢方才一直在山下瞧着,不曾看见武安侯世子。”
卫盛兰绞了绞手里的帕子,又瞪一眼金环,道:“既是没瞧见,你回来干什么?等看见追表哥来了,你再来告诉我。”
“这会儿已经快辰时了,奴婢想着……”金环本想说武安侯世子兴许不会来了,但看一眼自家姑娘的脸色,还是乖乖应是下了山。
卫盛兰收回视线,扭头想走,转头瞧见凉亭外站着的卫弥月,怔了怔,旋即无所谓地一笑道:“三姐姐。”
卫弥月本没打算听她们的对话,只不过距离太近,这主仆二人又没有刻意压低自己声音,是以她们的话清晰地传入卫弥月耳中。
卫弥月面上没什么变化,走进凉亭,坐在石凳上方才朝卫盛兰回以一笑道:“四妹妹。”
卫盛兰立在亭子外,想了想,还是淡淡地睨着卫弥月道:“三姐姐应该知道的,我娘亲与武安侯夫人姐妹情深,我自幼便与追表哥和迹表哥感情深厚。”她沉吟道:“我娘亲早早便有将我嫁给追表哥或迹表哥其中一人的打算,只不过我无意迹表哥罢了。今日邀请追表哥来,不过是想借着春日宴同追表哥说一两句话。”
卫弥月撑着脸颊,“四妹妹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婼婼只是想让三姐姐当做没听见方才的话罢了。”卫盛兰看着她,意有所指道:“希望三姐姐不要到处乱说,咱们卫府的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婼婼名声受损,只怕三姐姐到时也不好过。”
说着,牵裙走向前头的桃花林。
卫弥月坐在亭中,双手托腮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她刚才,是被一位十四岁的小孩威胁了吗?
到了辰时,大部分姑娘们的白釉瓶中都采了满满一瓶露水。
书院将露水收走,领着女学生们到后山的听风台去,春日便正式开始。
听风台距离此处不远,依着各位千金们的教程,大抵一刻钟便到了。
卫弥月在路上便打开了直播,这时候才是早上九点,又是周六,大部分人都还没有醒来。直播间刚进来的人不多,卫弥月便将直播间名字改为【欢迎来到三小姐的直播间之春日宴】。
到了听风台,几位平日教琴、棋、书、画的先生已经站在翘角飞檐的八角凉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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