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够快了,如果觉得慢的话,下次悟自己去买好了。”被阳光晒得不行的夏油杰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阴影里,将手中的塑料袋往椅子上一放,转而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被晒烫的额头,摆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热死了,才不要!”
“我就不热吗。”
“杰本来就黑嘛,晒不黑。”
晒不黑并且肤色根本没有到‘黑’这种地步的夏油杰捏紧了拳头,露出了隐忍的表情,像是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召唤出咒灵和他打一架的样子。
甚至如果是平时,他现在已经要召唤出咒灵了。
但现在,夏油杰只能看向坐在一旁,此刻正一脸懵懂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女生,并不想在熟又没那么熟的熟人面前露出那样的姿态,于是,在他们对视的那一刻,他脸上的那些隐忍就又通通消失了,他重新带起了笑容,很温和地对她询问:“穗波同学,悟没欺负你吧?”
相较烦人欠揍到没说几句话就让人拳头梆硬的白发少年,乖乖坐在一边的黑发少女显得可要乖巧多了,她颤动了一眼睫,抿起唇角露出一个很恰到好处的礼貌的微笑,而后才对他很轻地摇摇头,小声说:“并没有,五条君很好。”
虽然相处得不是太愉快,但她显然没有告状的习惯。
而且在她看来,这也不过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穗波凉子这么想着,口腔中已经融化成一小块的波子糖滚动了一下,带来有些甜腻的味道。
而在她说话的时候,本该对这些客套话题毫无兴趣,又或者该跳起来说‘才没欺负她’的五条悟在此刻却沉默地撑着下巴,侧着脸,以一种明显而又不太明显的姿态注视她。
虽然眼神,语调,笑容,看上去与和他说话的时候好像都没什么差别,但是,他有很明显地感觉到——
这家伙,对杰和对他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嘛。
意识到这点后,见过差别对待但还从来没被这样差别对待过的六眼有点不爽地鼓了一下腮帮,但这一回,他的动作幅度很小,以至于在对话的两人没人注意到他的小脾气,默契地把他无视着进行着那没什么意义的客套话。
“那就好。”身上有点冒着热气,忍不住把高专/制服领口扣子解开两粒的夏油杰伸手从塑料袋里拿出了雪糕和杯状冰淇淋分给了他们,一边还特意和穗波凉子解释,“不过便利店里没有香草味的冰淇淋了,想发讯息却发现没有穗波同学你的联系方式,我只好选了我喜欢的抹茶味,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的。”穗波凉子说着,在他提到‘没有联系方式’的这一刻,心头骤然一跳,在机会到来的当下,她本该立刻望向他,借势将手机递给他,但在他们终将交换联系方式的当下,她却不愿意这样莽撞而突兀地做这样的动作了打破这样的氛围了。
她只是抬手有点不自在地用指尖勾了一下脸颊边的发,遮掩似的垂下眼眸看着手中发凉的抹茶冰淇淋,又慢慢抬眸,用一种旁人用就过分温和然而放在她身上却恰好的视线望向面前的少年,小声说:“我其实也一直都很喜欢,这种口味。”
“那就好。”
闻言,黑发少年才放松地舒了一口气。
此刻,刚争锋完一场的穗波凉子和五条悟各自坐在长椅的两侧,只在中间给他留下了一块坐下大概正好但也许要胳膊碰着胳膊的空隙,对夏油君的事情总是过分敏锐的少女几乎是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点,正要往旁边挪,黑发少年却笑着抬手阻止了她。
他当然没坐下,不和他们硬挤,而是走了两步站到了她的身侧,召唤出了一只咒灵作为椅子,很随性地坐在了上面,他低头,拆开手上抹茶雪糕的包装,咬下一口,将表皮的脆壳和内里的冰淇淋一起吃下后,注意了少女这回没有掩饰的目光,侧过头,略略仰脸,用带笑的棕色眼睛望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
在夏油杰看向自己的这一刻,很少能在这么平和的气氛下这么近距离观察他的穗波凉子才如梦初醒一般的回过神,她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脸,用手中的小木勺挖了一小块抹茶冰淇淋放在口中,这个牌子的抹茶口味不怎么甜,带着点清苦的味道。
是夏油君会喜欢的口味。
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夏油杰也并不追问她,很快将视线移开,望向了前方辅助监督们在的地方。
由于刚刚被发现过,因此现在穗波凉子也并不敢在这时候再悄悄看他,只低头吃着冰淇淋,而始终在对话之外的五条悟侧着身,单手搭着长椅靠背,咬下一块雪糕,拧着眉头,藏在墨镜后的双眼盯了一会儿穗波凉子的侧脸,她大概又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但这次她索性没抬头了。
五条悟没非要她抬头不可,但即便他再怎么看她,六眼也并不能读心,因而并没能在她的脸上找出他想要的答案,很快,他就兴致缺缺地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别处去了。
在那次的任务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穗波凉子都没有再和夏油杰见面。
靠她逸散的咒力填满春日笼需要耗费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在春日笼没有准备好的期间里,没有任务会派发给她,而即便到了春日笼已经准备好的两个月后,她也需要等待特级咒灵的出现才会接到任务。
更不用提下一个任务给她派发的搭档很可能不会是夏油君这样的事情了。
毕竟,咒术界的一级咒术师虽然不算多,但也并不只有夏油君一个,要和他分配到一起,是很靠运气,也要耐心等待的一件事。
这次不行,就等下次,下次不行,就等下下次,虽然听上去很笨,但此刻也只有这样的办法了。
穗波凉子很早就已经知道绝大多数的人生里总是充斥着等待的,她脾气很好,很沉得住气,因此也并不害怕等待,每当等待到内心惴惴的时刻,她总会打开手机的联系人界面,寻找到新录入的,夏油君的联系方式,再看向放在卧室书架上的小小的石笼,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心安。
她有夏油君的联系方式,按道理是可以和他聊天,看聊到差不多的地步再找寻什么理由约他出来玩的。
但是,即便好脾气的夏油君愿意和她一起出来,现阶段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和她多聊的事情,至于逛街,玩乐,东京就这么大,该去的地方早就去过,现在倒也没什么特别值得去玩的。
她和夏油君是熟又不是那样熟的关系,这种关系,往往是最尴尬的关系,浅薄的消息早已经互相知晓,深刻的心事还不到可以和盘托出的地步,对着互相心知肚明的消息空谈是浪费时间,说些没意义的话题是没话找话,约人出来往往是第一次简单,但一旦让人留下‘无聊’‘疲累’‘没意思’这样的印象,那么第二次想在约人出来就很难了。
所以在拥有绝对的把握之前,穗波凉子是绝不会约夏油君出来,也尽量不会主动和他发讯息的。
眼见最近没什么机会,她就只好等待,在等待咒术世界偶尔朝她抛来的橄榄枝到达的同时,也在过好自己平凡的,普通的,放在人堆里都找不出去别的,女子高中生的日常。
因为学分问题,没加入社团的她近期和爱热闹的朋友们加入了啦啦队部,打算划水拿点学分。
她所属的学芸附高不光偏差值高,也算是关东地区的体育豪强学校,作为应援,给运动社团撑场面的啦啦队部理所当然也非常壮大。
不过,并不是每一个社团的比赛都值得她们倾巢而出,也不是每个团员都能参加每个比赛的应援的。
比如,倘若新进社团的新人如果有需求的话,就会被照顾着分到热门的篮球社和棒球社,但新人保护期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过一段时间如果表现不好就会被移出队列,而如果一开始入社就只是抱着赚取学分划水的想法的话,只要直说,社长就会顺应你的心意,将人分到比较冷门,一年到头也没几场比赛打的社团。
这种体育社团没什么人气,自然也没什么粉丝,啦啦队说到底也是在打白工,里面的大多数人都是为了能给喜欢的男生加油才来,当然不会愿意眷顾这样的冷门社团,于是给他们加油的工作就会落到没喜欢的男生,只是来混学分的团员身上。
穗波凉子就是这种人,于是被团长分到了排球部的应援方阵里去了。
学芸附高虽然是体育豪强学校,但它的排球部却一向不怎么行,经常在入围赛就被淘汰,直到今年入学了一位在初中部就有些名声的排球新星水木和也才勉强有点热气。顺带一提,他人气实在不低,穗波凉子的好几个朋友都是他的粉丝。
也正因为今年大概有打进全国大赛的一点希望,啦啦队部才扩充了一下排球部的应援团,但即便如此,也没人真的觉得他们能取得什么好成绩,啦啦队的训练自然也非常轻松,所以基本六点就会解散了。
与之前的每一天一样,洗完澡,在更衣室换下应援服后,穗波凉子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校服衬衫,将眼中的美瞳随手摘下放在盒子中,转而用手指往上压了压已经不再那么卷翘的睫毛,随口和好友抱怨着这款睫毛膏不太好用的同时,将脸颊边的碎发撩到耳后。
因为披头散发着蹦跳很不舒服,所以在部活前,她总会编好头发。
当然,在部活结束后,本来就没怎么精心编过的辫子会有点乱,不过她觉得带着一点散乱的鱼骨辫最是好看,所以从来不拆。
今天是下雨天,雨不大,淅淅沥沥地往下掉,落在透明的伞上发出一点响,是夏天,所以下雨也不冷,风吹过来总带着一股闷热。
只是一旦有风,斜落下来的雨难免会把裙摆打湿,但下雨天总是这样,穗波凉子也不抱怨什么,只在和朋友们聊天时有意看路,小心地绕过每一处水洼,不叫积水将她的圆头皮鞋以及白色筒袜溅脏。
因为是下雨天,所以倒也没有出去玩的想法,夏天的雨虽然大多来得快去得也快,但这种小雨一看就是要下很久的,所以也没人会想着到哪家店里去等雨停,于是朋友们三三两两的在学校门口分开了,家住的稍微有点远的穗波凉子这时候不愿意再走回家,于是在站台前等待下一班公交车。
雨淅淅沥沥的还在下,摘下美瞳后,稍远一点的景色就模糊了起来,看不太清,和路上的车灯糊在了一起,于是她不再去看,只盯着透明雨伞上滴落的水滴,放空自己。
交通灯由绿转红,山田太郎踩下刹车,刚独自一人做完任务的五条悟大喇喇地坐在后座,正按着手机给远在北海道的夏油杰发讯息叫他带点他指定的特产甜品回来,却听本该一路沉默的辅助监督犹豫地开了口。
“五条君。”
“嗯?”他用一声气音回了他,没抬头。
“在路边上站着的,是穗波小姐吗?”
“啊?”听到熟悉姓氏的五条悟忍不住挑了挑眉,即刻抬起脸,推下墨镜,朝着山田太郎视线的方向看去,隔着细细雨水织就的雨幕,他一眼就看到了只有两面之缘,此刻正撑着雨伞站在对面马路站台前的,身形熟悉的黑发少女。
“原来这家伙的高中在这啊。”
他用听起来不太愉快的语气这么感叹,以一种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心情扯了一下嘴角,没再接他的话,而恰好,在此刻交通灯由红转绿,山田太郎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仍然站在雨中的少女,还是收回了视线。
而在他踩下油门向前的那一刻,却听到坐在后座的六眼用指节不轻不重地磕了两下窗户,撇撇嘴,不太情愿地开口:“算了,过去,载她一程好了。”
夏日的,只下小雨的雨天,穗波凉子总觉得它好又不好,因此也总是喜欢又不喜欢。
它好在叫人终于不用被那恼人的,好像要把皮烤焦的太阳晒,不好在即便撑再大的伞,斜斜过来的雨丝也总要把裙摆和筒袜打湿,但哪个季节的雨天都会是这样,也不是夏日雨天独有的坏处,所以不值得单独拎出来说,她能做的,只是再倾斜一点伞,更努力地挡住一点飞来的雨丝。
所幸今天是周五,校服和筒袜有充足的时间洗了再烘干,即便来不及,家里也有换的,所以不值得上心。
梅雨季节快要过去,接下来恐怕在夏天里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和风细雨,所以这时候反倒将注意力更多的停留在雨幕上,将视线透过透明伞面看向车来车往的马路去捕捉雨的轨迹。
但与其说是对雨感兴趣,不如说是在借看雨发呆逃避着些什么烦人的心绪,因此在那通身纯黑的轿车停到面前时,穗波凉子并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并没什么车窗缓缓摇下这样富贵气势十足但浪费时间的动作,公交车站台前停私家车是违反交通法的行为,即便咒术高专的车总有特权能免除罚款,在这里停留太久也会被骂,再严重点还要搭上一两份检讨,因此坐在后座,在出声之后就有点懊悔的五条悟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和自尊。
他没空在雨天摇下车窗说什么要不要载你这家伙一程的废话,他挪过来,匆匆地打开车门,探出半截身子,抬手——他本来想对她招手,但那未免废时间了点,于是直接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就往车里面拽。
看上去很像什么劫持案件。
如果不是他长着一张很好看的脸的话,也许站台旁其他不认识但同是学芸附高的学生们就要报警了。
但因为他长着一张很好看的脸,穿着高专//制服,所以即便做出伸手拽人的动作,大家也只是用好奇的,八卦的眼神看着他们。
猝不及防被拽住的黑发少女朝他那边踉跄了两步,从台阶上走到了台阶下,手忙脚乱地将伞合拢的那一刻,只感到握着自己手臂的手猛地发了力,完全没法反抗,也没想着反抗,只一眨眼就被完全拉到了车厢里——动作间差点狠狠撞到车顶,或者说本该撞到,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
刚合上没来得及甩干的雨伞落在车座与车座的间隙里,穗波凉子狼狈地后仰倒到了靠背上,她的后脑勺本该就这样磕到五条悟的肩膀,但在这刻却被无形的薄膜挡住,于是只碰到了空气。
在这时,明明没人去碰的车门已经砰的一声合拢,在后面的公交车按着喇叭到来之前,山田太郎猛地一踩油门,离开了站台。
体验了一次生死激情的穗波凉子有点迟缓地撑着座椅坐直,伸手理了一下随着刚刚一连串的动作现在已经荡到脸颊边上的发丝,有意识到出体育馆时还只是有点散乱的鱼骨辫现在估计已经乱到不太能看,但现在也不是扎头发的时候,于是只好暂忍下来。
她看看在脚边的雨伞,上面的水此时已经在车内地毯上晕开一片,但估计没人在乎,她又看看自己在那一连串动作里没溅上一点水的上半身校服,意识到刚刚两次出现在自己周边的那一层薄膜应该不是幻觉,大约是五条悟的术式一类。
穗波凉子对这些不怎么好奇,所以也不多问,在将背着的书包放到一边后,就抬起脸,对从她进来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的白发少年微笑:“谢谢你载我一程,五条君。”
“正好看到你而已。”看上去对她的道谢不屑一顾的少年这么说完,抿了一下嘴唇,用手指推了一下墨镜,把那双蓝眼睛完全遮挡住,扭过头去看另一边窗外的风景了。
“是刚做完任务吗?”穗波凉子说着,视线偏移,看向车中央的后视镜,借着镜子对山田先生微笑了一下,才明知故问地开口,“独自一个人?五条君真厉害。”
“普通的一级而已,本来就只要老子一个。”
是有点不太礼貌的自称,不过他从见面开始就总是用这个自称,因此穗波凉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转动眼眸,含笑地看了他一眼,她往日并不是话很多的人,如果是寻常的客套,这时候也该结束,不过因为她怀着一点私心,所以忍不住多问了:
“这里好像并不是回高专的必经之路,那原本,五条君是打算去哪里?接夏油君吗?”
白发少年侧过脸,墨镜后的白色睫毛轻轻眨动了一下,但在眨眼前后,他都在用那蓝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她,而后,他还是回答了在猜测之中她最想知道的问题:“杰在北海道呢,接他干嘛,他自己会回来。”
眼看五条悟回答了一半就没再回答的打算了,穗波凉子也不说什么,只微笑着点点头,想用‘这样吗?’‘原来如此’这样客气敷衍的句子来结束这次交谈,一直注意着车后座氛围的山田先生适时地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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