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带菜菜子美美子在电视剧上看到的,所以非常想吃的甜点,他回来的有点晚了,等到她们用完了甜品,又闹着要睡觉了,他哄睡她们后,已经月上中天,穗波凉子一般睡的很早,他原以为她也已经睡了,然而在路过她门外时,却发现里面还亮着灯。
现在当然不是可以共享咒灵视觉的时候,他也从不在这时候让咒灵和他汇报任何东西,因此,他只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这里,不知道要不要进去,也许在等待她屋里的灯暗下就会离开,然而,他却忽略了自己在门上的投影。
亦或者没有忽略。
总归,并不是什么值得深究的事情。
然后,穿戴整齐的黑发少女拉开了门,和他说月色很好,一起去池塘边散散心吧。
他同意了。
此时,天早冷下来了,秋天也快过去了,穗波凉子怕冷,已经穿上了大衣,深色的,把她的脸衬得更白,而冷风又把她面颊和鼻尖吹红了,这时节,枫叶早已经凋谢,茶花却开了,颜色很多,在月色下就显得更美,她看上去很喜欢,去抚摸它们又不忍心摘,于是,他就问她要不要移到她院子里去一些,但她拒绝了。
她说虽然很喜欢,但到时候亲眼看它们一个个凋谢了落下来会伤心,所以还是算了。
但她说完,却又转而笑起来,说世上又哪里有不会凋谢的花,听起来有点没意思,还有点胡搅蛮缠,请他务必快点忘记。
在高悬的明月下,茶花会变得更好看,开凿在教内里的人工池塘也会波光粼粼,就连穗波凉子今日新戴上的红色的发带,耳坠上垂下的浅红色的半透明的,由银色链子衔接的,摇晃的珠子,都更绚烂绮丽起来。
她很难得用这样的颜色的配饰,但是,她总是很好看的。
她此时的眼睛是浅棕色的,如同他常饮的茶水的颜色一般,它倒映过月亮,倒映过湖泊,倒映过开的很好的粉白红色的茶花,此刻正带着不太好意思的笑倒映着他的身影,她用和之前每一次那样稀松平常的,不带一点旖旎羞涩腼腆的目光看着他,又用带着一点撒娇意味的,又听上去像是开玩笑的语气请他务必忘记刚刚她孩子气的话。
他没理由拒绝,所以他点头,笑盈盈地应下,而后,得到想要答案的黑发少女短促地眨了一下眼瞳,凝望他的脸,便没再说话了,她很快移开视线,侧过一点脸去,又去看她身前的,她应该真的喜欢的茶花。
冷的,带着湖的水汽的夜风在这时候吹过来,把她散落的发丝吹起,那在夏日被咒灵削去一部分的头发又长长了不少,她又可以重新编成辫子垂在她的背后,但在他来之前,她大约已经准备要睡,所以将那辫子拆下了,此刻,那柔顺柔软的长发正带着一点恰好的,卷曲的弧度,垂在她的后背,被夜风吹乱。
她伸手撩起脸侧的长发,又习惯性地在这样的动作间隙悄悄看他一眼,按照常理,他此刻本该去看花,看湖,看月光,然而他却不知怎么,一直在看她。
于是,这一刻,终于,不需要咒灵的视觉,夏油杰也能注意到她的目光了。
其实,是很短促的一眼,一个瞬间,和他对视的一刻就烫到一般下意识移开的视线,快到根本让人来不及去看,等下一刻,她沉下心冷静下来,欲盖弥彰地再回望他的时候,里面的那些情绪便已经都不见了。
短促地冷静过后,她又在那样平淡地看他了。
这样平淡的目光,夏油杰可以在她看任何人的身上看见。
七海,灰原,硝子,悟,她都可以这样看。
甚至对悟,她会更温和,更纵容一些,然而,说到底,那些目光,其实并没什么太大差别。
但是……
他沉默地和她对视,看黑发少女轻轻地蹙起眉,用一点困惑地表情询问他的沉默。
这行为,像在告诉他,刚刚那一眼,只是一个误会,一个习惯,一个不含任何意义,本来也没有任何意义的,只给人以错觉的一望而已。
夏油杰隐约明白她的意思,清楚她想遮掩搪塞的意图,知道此刻他应该如之前每一次,每一次通过咒灵的视觉,注意到那很难被他本人察觉的眼神的侧面时一样,忽略它,忘记它,不在乎它。
毕竟会用春日笼的穗波凉子刚刚还站在他的面前和他一起赏月赏花赏湖,她未表现出任何要离开的想法,没有对盘星教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厌倦,也并没提起出哪怕一分要回家的打算。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在乎只是作为工具存在于此的,未来看上去也愿意继续做他工具的她的一眼到底是什么含义?
此时,他大可以撇过脸去,去说任何话,告诉她教中还有事他要离开,也可以说天色太晚应该回去,甚至可以将一切推给天气,以关心的名义告诉她不好再吹夜风,今天可以就到此结束。
他可以真心或者假意地敷衍她,可以在他还没有深思,没有完全明白她的心意此刻,如两年前那样下意识躲避,自此,他也差不多可以收起那没必要的对她不断遮掩的动作的好奇心,不去管她每次看自己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不再把时间浪费在跟着用处不大的弱者的交谈。
但是,那双眼睛。
那双平和的,温柔的,一如平日,此刻好像注视着他时与望向每个人时都一样,然而却其实一点也不同的眼睛。
正在那样看他。
如水的月光照耀着他们,他在被如水的目光注视着,恍然间,他又回到了某个夏天的高专的夜晚。
然而这次,明明他可以再撇过头,然而,在与真相只隔着一层月光的此时,他已经无法再撇过头。
他只能挥去咒灵,用他自己的眼睛细细地看着穗波凉子这双与平日无异的,欲盖弥彰的眼眸,穿过她的温柔,她的微笑,她佯装的困惑,她潜藏的惊慌,穿过风,穿过月光,穿过带着湖的水汽的冷气,在被假色覆盖的美瞳下,在她微微颤动瞳仁里,终于窥见了一点她害怕而又期待的心。
包裹在她亿万次静悄悄望向他的目光里的,怕被他看见,怕不被他看见,怕被他看见却又忽略的那颗心。
这时候,他也没办法再微笑了。
他只能抿起嘴唇,柔和眉眼,伸手,去碰她被风吹冷到发红的面颊,替她将脸颊边的发挽好。
他捧住她冷又热,湿漉漉的脸庞,在那双积蓄眼泪,淌下泪水的眼睛里,又一次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在这一刻,夏油杰生出一种想要凑她更近的欲-望。
东京涩谷, 某知名咖啡厅内。
逛够了的穗波凉子和菅田真奈美——这是一位刚来盘星教不久的咒术师,本来提交入职申请的时候她打算应聘的是秘书这个职位,但夏油杰得知她有会计资格证后, 就问她目前要不要兼职当一下盘星教的会计, 可以拿双份工资。
因为钱给的实在太多了,所以菅田真奈美同意了。
不过虽然听起来她的工作很忙碌,事实上也的确很忙碌——她上手之后发现公司的账务问题还蛮多的, 不过, 身为教主的夏油杰对这些似乎并没有那么地在意, 告诉她该休假还是去休假的好, 如果在教中暂时没有朋友的话, 可以和那个名为穗波凉子的女生出去玩。
和盘星教里里大多数的咒术师不同, 菅田真奈美倒并不是诅咒师出身, 对可以称为普通人可以称为非普通人的穗波凉子没什么偏见,而且她脾气好, 性格温柔,对于当下时新的任何东西似乎都有一点了解,所以,菅田真奈美很乐意和她相处,也很快和她成了好朋友, 对于穗波凉子和教主大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也隐约察觉到了一点,并乐见其成。
不过, 最近, 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菅田真奈美也并不太清楚,总之, 这两位的关系在某些所有旁观者都不清楚的,只有他们二人事件之后,显然发生了质的飞跃,这飞跃体现在穗波凉子抿起频率过高的唇角,体现在夏油大人撑着下巴走神的次数,以及——
菅田真奈美看向穗波凉子身边,她旁边空的沙发上的那只贴得她很近,几乎要攀住她手臂的一级咒灵。
因为得知她们要出门,所以夏油大人特地换了一只形态比较小的,近乎人形的一级咒灵来保护她。
在刚出盘星教的时候,这只咒灵还很正常地悬浮在穗波凉子身后两三步的距离,等上了车,它坐在座位上的时候也和穗波凉子离着差不多有半臂空间,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逛着逛着街,这只咒灵就离穗波凉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现在她们进了咖啡厅,那只跟着她们一起坐下的咒灵在她们交谈的时候一点点,一点点挪近了穗波凉子,直到把距离拉到近乎没有的地步。
穗波凉子是几乎完全感觉不到咒灵存在的,咒力极其稀缺的普通人,夏油杰挑选咒灵是为了保护她,也势必不会选择会用残秽污染攻击她的咒灵,因此,对一切都懵懂无知的少女在此刻也只会觉得自己靠着咒灵的那半边手臂会比较冷一点而已。
当事人什么也没发觉,什么也没问,菅田真奈美也不好说些什么,亦或者说,就算她问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她的顶上BOSS是夏油大人,这只咒灵某种意义上也代表了夏油大人的心,她总不好直愣愣地和穗波凉子说“你感觉冷是因为夏油大人的咒灵太喜欢你,喜欢到就差完全把你抱住了所以才会让你感觉冷”这样的话吧?
这显然不行。
虽然菅田真奈美感觉夏油杰和穗波凉子的关系已经近到一种地步了,但她还不太确定他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因此也不敢捅破这一层窗户纸,只好将一直盯着那只咒灵的视线收回,呼出一口气,用勺子挖了一块面前瓷盘里的蛋糕,入口即化,味道很不错。
“好吃。”菅田真奈美发自内心地赞叹道,“不愧是一直住在东京的凉子,推荐的甜品店真好吃。”
“啊,这,倒其实并不算是我的功劳。”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少女微微一愣,回过神,摆了摆手,推拒道,“是因为我有个很喜欢吃甜品的朋友,他很喜欢吃这家店的食物,我又知道他喜欢的一定不会难吃,所以即便没有吃过这家店,也敢带你来的。”
在她提起这喜欢甜品的朋友的这一刻,对咒术界还有点了解,对夏油杰和穗波凉子的菅田真奈美隐约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她心头一跳,问:“是咒术师吗?”
“是。”黑发少女撑着下巴点了点头,“叫五条悟,真奈美大概也听说过他吧?他在咒术界很有名呢?”
“当然……我当然听说过他。”在说出这句话时,很清楚名为五条悟的家伙到底是谁的菅田真奈美感觉口中刚刚还味道很不错的蛋糕突然味同嚼蜡起来。
这居然是五条悟会常来的甜品店……
无论从哪方面看来,穗波凉子应该都是被夏油杰骗过来的,她肯定不知道他所希望的‘大义’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甚至连夏油杰已经叛逃成为特级诅咒师都不知道……
意识到这点的菅田真奈美盯着穗波凉子身侧的那只,只要是咒术师都能看见的一级咒灵,突然感觉汗毛直立。
她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金属勺子,下意识向窗外望去,并未在人群里找到任何一个高挑的,白发的身影,才浅浅地松了口气,而在松了一口气后,她随即生出更多的紧张和后怕来。
“凉子,我突然想起我教内还有事情没做,十万火急。”她说着,以一种无懈可击的表演表现出她发自内心的惊慌失措,拎着包站了起来,“我们打包点甜品,然后你陪我即刻回去吧。”
她的变化太快,让面前的黑发少女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不明白刚刚明明还好好说着话的她怎么突然如此焦急了,但穗波凉子向来是个善解人意的女生,一听她要回去,她便立刻招手叫来了服务生,点了几个菜菜子美美子爱吃的甜品,以及其他几个口味还不错的蛋糕后,在短暂地等待后,拿着已经打包好的甜品店的盒子,匆匆提着包,被菅田真奈美牵着手离开了此处。
门被打开又合上,门上的风铃发出响动。
不多时,被五条悟差遣着来这里买甜品的山田监督进入了店内,电话里那位自夏天开始脾气就不太好的大少爷正催促着要某款新品,他应下后,在柜台前结了账,也很快离开了此处。
今日,是无事发生的一日。
缠绕,按压,收紧,骨骼、血肉和内脏因为压迫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自事情败露起就一直在颤抖求饶的男子被咒灵悬空提起,拥抱住,此刻,舌头被吃下的他再也无法声响,只能在喉咙口发出嗬嗬的哀鸣,做出一些无意义地,动物垂死时该有的抽搐。
“我以为,让你这没用的,拖后腿、令人恶心的猴子,像蛆虫一样苟活在教内,已经是足够仁慈了……”
夏油杰嫌恶地垂下眼,盯着手中收缴来的手机,页面正停留在短信界面,收件人是某个他还有些熟悉的姓氏的辅助监督,他看上去已经想要举报他很久了,草稿箱内留存着好几封求救信,然而直到今天,他得知自己身为教内会计的职位要被顶替后,才彻彻底底地打算发出这条短信。
其他就算了,夏油杰深知咒术界不可能对他全权接手盘星教的事情一无所知,然而整个咒术界够格来执行他死刑的只有两个人,九十九由基就不用说了,悟……显然目前也是不会来找他的,这条求救信按道理在辅助监督汇报到上级后就会被按下。
前提是……
他没有带上穗波凉子的照片。
离的很远拍的,有些模糊,但正好是她拿着春日笼的时刻,所以即便看不清脸,也能看清那石笼。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的,也许是从那些总学不会把嘴闭上的诅咒师的交谈中吧,竟然让这只猴子知道穗波凉子是普通人出身,知道春日笼原来是咒术界的东西,让这很清楚自己的命不那么重要的臭猴子抓住了救命稻草。
事实也的确如是。
倘若让他真发出去了,恐怕事情的进展就不会只是杀一只猴子那么简单的了,倘若发现得早,夏油杰可以只杀死辅助监督,以及辅助监督的上级,在事情闹大之前把所有知情人杀了,也只是在他累累的罪行上多添一条,但倘若发现晚了,让悟知道凉子其实一直在他这里……
夏油杰很不愿去想这根本不该发生的可能。
想到这一只猴子愚蠢的行为差一点将他好不容易构筑出来的一切毁灭击碎,他就觉得让他那样轻松地死去实在太幸运了。
因而,在一开始,他并未让咒灵像对待之前那些猴子一样干脆利落地将他挤压拧瘪,给他一个血肉飞溅的痛快的死亡,而是细细地拧动着他,让他以一个将死未死地姿态悬在半空之间。
是很没有天分的垃圾,在这濒死的当下,居然也没能看见将要杀死他的咒灵长什么样。
真令人恶心。
这场折磨本还要持续很久。
不然如何杀鸡儆猴呢?
然而,抱臂站在那只猴子前方有一段距离,一直以来都冷着眉眼,轻蔑地看他发出微弱挣扎的夏油杰却感知到了什么,在那一刻下意识柔和了一点眉眼,他抬眸,最后看了一眼那浮在半空中的猴子,而后,抬手,毫不留情地操纵咒灵将他挤压成碎末。
那只咒灵一点点吞没他的残骸,在它的嘴边,那来不及吞咽的血肉淅淅沥沥地落下,夏油杰不再看这些没意思的东西,云淡风轻地踩着木屐踏过地板上还干净的空档,也将地面上那逐渐蔓延的血液完全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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