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快去检查噢,我写得可认真了——”
“我也很认真好吧,我写的要比你写的更好看!”
“才不是……”
刚才还手牵手好朋友的两人,当即争论起来,最后怒哼一声,同时抱肩背过头去,谁也不理谁了。
几个大人笑得不行,姜婉宁只好说:“好好好,我回家就看,我相信大宝和亮亮,你们肯定都用功了。”
这般,才算把两人重新哄高兴了。
庞大爷隐约觉出两分别扭来,可一时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怪异,他跟陆尚和姜婉宁打了声招呼,赶车从此地离开。
等他走远了,姜婉宁眉间浮现一抹忧色:“怪我没跟他俩交待好,在外面还是少与我说话为好,刚刚他俩只说叫我看功课,也不知庞大爷会怎么想,万一发现了什么……”
陆尚听完她的担忧,却是不屑一顾:“发现便发现吧,都是早晚的事,再说叫谁教书有关系吗?他们两家孩子在你这学了将近一个月,就说有没有学到东西吧。”
“要是他们只因你是女子便不愿送孩子来了,那我反倒觉得,这学生不教也罢。”陆尚说着,在姜婉宁背后轻抚两下,“阿宁放宽心,既然你没有错处,那就什么都不用怕。”
姜婉宁欲要反驳,可话到了嘴边,又觉没甚意思。
她甩了甩脑袋,再抬头便挂上了笑容:“夫君说的是。”
两人进门才发现,陆奶奶已经做好了饭,她蒸了一锅鱼肉馅的包子,只是没掌握好火候,好多鱼肉都被蒸散了。
“我看厨房里的鱼都蔫了,就怕再放一晚上就死掉不新鲜了,便给杀了蒸了包子,这还是田大姐告诉我的,谁知道没弄好。”陆奶奶捧着失败了大半的鱼肉包子,声音里满是懊悔。
谁知姜婉宁尝了一口后,惊喜道:“好好吃呀!”
陆奶奶的懊恼止住,颇有些不敢置信:“婉宁是说这包子吗?”
姜婉宁又咬了一大口包子,用行动表达了她的想法,等把手里的包子吃下去大半后,才肯定道:“是呢!奶奶蒸的包子可真香,这鱼肉馅就是要散着才好吃,鱼的鲜味全浸到面皮里去了,我今晚要吃三个才行。”
“好好好,吃三个,吃得越多越好!”陆奶奶笑得睁不开眼,忙把剩下的半屉包子端过来,一股脑全推到了姜婉宁跟前。
她高兴地坐到姜婉宁身边,看她吃得香,心里更是美得不行。
陆尚看她三两句就哄好了老太太,也是不禁露出笑来。
至于这包子到底好不好吃,人家老人家辛苦了半天做的饭,他们这些白吃的,哪来的底气挑三拣四。
饭后陆尚去洗刷碗筷,姜婉宁这把她要支个书信摊的事给陆奶奶说了一遍,陆奶奶不懂什么帮不帮助的,但在她心里,能写字的都很厉害,这替别人写字,一定是更厉害。
她唯一担心的:“尚儿同意了吗?”
姜婉宁说:“夫君也是支持的,前两次的摊子是支在别处,我也是跟夫君商量后,才决定搬来巷子口。”
“到时您要是有什么事了,到巷子口就能找着我,晌午晚上我也能及时回来,就省得您操心做饭了。”
“哎做几顿饭是无妨的,我总不能待在这儿啥也不干,你和尚儿都有大本事,自去忙你们的,这家里啊,趁着我还在,也给你们帮帮忙。”
陆奶奶摆了摆手,她自乔迁宴后就想提出搬回陆家村,可现在听着小夫妻俩都要出去忙,这忙一天回来只怕连口热乎饭都没有,她只是想想就觉揪心,那想走的话是怎么都提不出来了。
等陆尚回来后,祖孙三个又坐了一会儿,随着天色渐暗,也相继回了房间。
诚如陆尚和姜婉宁说过的,把写信摊子开到家门口会多了许多方便,旁的不说,只路上要费的时间就缩减了大半。
姜婉宁计划两天一出摊,对于不去的那一日,她也有了新主意。
她从家里找了一张老旧的桌子,把桌子搬去了巷口不碍事的地方,从上面立了之前的招牌,又在招牌上挂了另一张纸——
急事请入内寻找。
纸上画了一个流汗的小人,小人走过长长的巷子到达一处宅子外,宅门一打开,便是写信人了。
除了流汗小人没有脸,剩下的无论宅子还是巷子都画得栩栩如生,只要仔细瞧上一眼,定能找到她家来。
而姜婉宁在代表自己的小人手上又画了纸和笔,含义明显。
对于她的举动,陆尚很是赞赏,只考虑到陌生人上门许有隐患,他便琢磨着家里是不是养条看门的大狗。
姜婉宁思量后也说:“是该谨慎些,那我便先把纸扯下来,若有人真有急事,肯定会在桌前等着,我早晚都会出门,总会看到的。”
“也好。”
等把写信的桌椅收拾好后,陆尚便要出门了。
他这回是要去平山村,看能不能给物流队招些长工来。
只是想到他们那常有豺狼,陆尚又从家里寻了把斧头,斧头前些天才打磨过,至今还没用过呢。
他怕多说会引姜婉宁的担心,拎着斧头来不及打招呼,便从门口偷偷溜走了,等姜婉宁再发现,家里早没了他的影子,只院里的圆桌上留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歪歪扭扭并不熟练的字——
明日归。
再说陆尚这边,他到了城门口问了一圈才发现,城门七八辆牛车,竟没有一辆会经过平山村。
有个矮矮胖胖的大爷劝他:“后生你要不是平山村的人,可不要过去涉险哦,他们那遭了狼,这些天死了好些人嘞!”
这话叫陆尚面色更加凝重,可迟疑良久,终究还是摇头拒绝了。
从塘镇到平山村,若是走路要走上整整一天才能到,陆尚是过去招人,可不是想把自己小命折腾在半路上。
他只好再回镇上,去车马行找熟悉的管事租了一匹驴车,选了车马行里最小的一辆,两天只要二十文钱。
只是说及他要去的地方,整个车马行竟没一人愿意驾车。
就是那管事都心有戚戚:“陆老板你真要去平山村?他们那这段日子闹得可厉害了,我倒也不是心疼这驴车,就是怕你遭什么不测。”
整个塘镇内外,无论是镇上的车马行,还是周边村里赶车的百姓,都知平山困境,可便是这样了,仍未曾听过丁点关于官兵支援的消息。
陆尚扯了扯嘴角:“管事不用担心,我要是真回不来了,你这驴车的钱就去我家里要,你上次不是也去过我家?”
管事不禁讪讪,摸了摸后脑,转去后面寻了一把长砍刀来。
“罢了罢了,陆老板便去吧,我这刀也借给你,等你来还我。”
陆尚没有推辞,连着他的斧头一起丢进车里,而没有车夫驾车也罢,他跟着送了这么多天货,赶车的本事还是学到了几分。
管事好心,叫行里赶车最好的老汉教了他两招妙计,等陆尚掌握得差不多了,便独自赶着车离开。
平山县实在太偏,陆尚半上午出发,一路边问路边赶车,硬是到了傍晚才抵达村子,又在村口被放哨的村民给拦下。
只见村口竖起了围栏,半人高的围栏上缠满了带有倒刺的藤蔓,围栏顶端还竖了尖枪和刀刃,后面放哨的百姓足有二十人之多。
“来者何人!”
“此处可是平山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陆尚从驴车上跳下来,退后半步表示并无恶意,然后大声喊道:“我是塘镇来的商人,听家中夫人说平山县百姓欲寻其他生计,便来看看有没有要做工的,想在此招工。”
放哨的村民闻言却是将信将疑,正这时,从人群后面走出来两人,个子高的那个靠在围栏后打量半晌,忽然问:“你是不是镇上那个给人写信的夫人的丈夫?”
其他村民没想到竟是认识的,忍不住向陆尚投来打量的目光。
陆尚也是一怔,旋即回过神:“你们就是找内子写过信的蔡家兄弟?”
双方互通过名姓,哨兵把围栏拉开,放陆尚的驴车进来。
蔡勤带他往家里走,路上不禁问:“陆老爷刚才说招工是指?”
陆尚说:“实不相瞒,我在镇上做些物流生意,就是跟押镖比较像,但不像镖局那样走南闯北,现在只在塘镇一代活动,现今生意扩大,我这边就需要招一些长工。”
“正好前两日我听内子说起平山县,听说你们这多是猎户,身强体壮,自有一把子力气,便来问问你们这边,有没有愿意跟我做工的。”
行走间到了村长家,村长夫妻听见动静走出来。
蔡勤给双方介绍了一番后,又说了陆尚来此的目的,再有就是一些跟来的村民,对此也是颇感兴趣,忙追问:“老板能仔细说一说吗?”
陆尚只好再给他们介绍一遍,最后谈起大家最关心的工钱,他说:“工钱和短工是一样的,但比他们多出一个月终奖来,就是比如一月三十天,你三十天都在做工,又每天都很卖力,那月底就会多给你一成的报酬作为奖励,一年都如此的话,年底还会另给你赏钱。”
“当然这只是这段时间的工钱,后面要是工作量增加,我也会适当提高工钱。”
不得不说,工钱加奖金加年底赏钱的方式叫许多人动心不已。
老村长这些年见多了出去谋生路,却再无音信的例子,而陆尚这里的活儿不光能长期做,更是离着村子近,一年到头总能回家住几天,他们平山村也不至于彻底成为荒村。
思绪回转间,老村长一锤定音:“蔡勤蔡勉,你俩去把乡亲们都叫来,就说有老板来招工了!”
村长发话,总比陆尚一家一家去问要好。
村长夫人从屋里走出来,喊大家进去吃饭,她原本只炒了两个素菜,后来见有镇上的贵客来,又赶紧炒了一盘鸡蛋,还把家里最后半块腊肉给炒了,勉强凑了四菜一汤。
饭桌上,陆尚并没怎么去夹鸡蛋和腊肉,随便吃了吃,更多还是打听平山村的情况。
平山村受狼群侵袭已有一月之久,最开始没有经验,常常在半夜被恶狼偷家,为此死了三四人,后来才添了围栏,以及组织村民放哨巡逻。
这半个月里,村里已经没有再因狼群产生伤亡,但乡亲们日夜巡守,也是满心疲累。
村长面上的皱纹完全挤在一起:“我是没有办法了,只希望能挨到冬天,狼群能沉寂下去。”
陆尚不禁沉默。
片刻,他又问:“衙门那边……那要是去最近的守城官那里求援呢?”
村长摇头:“没用的,县衙和守城官那里我们都去了,大人只说会来会来,可我们等到现在,却没有看见任何人来……罢了罢了,只希望去了远处的村民收到信能回来。”
送走的信是送去北疆的,他们也是听说,当初去当兵的那个村民做了百户,手下管着百十号人,只不知对方听了平山村的困境后,愿不愿意回来帮帮忙。
没过多久,村里的村民都被招呼过来了。
陆尚出去一看,才发现村里的青壮年已经不多了,平山村有二百多户人家,可打眼望去,正值壮年的男人也才一百多人,平均到每户只一人。
后来听村长说,不光青壮年的男人,便是一些妇人,也跟着丈夫外出做工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年,村里的小孩也变少,要是继续下去,平山村消失也只是早晚的事。
陆尚没有去想平山村的以后,他只是当着全村人的面,将他招工的事又说了一遍。
村长在旁帮忙劝说:“情况就是这样了,我觉得给陆老板做工挺好,要是有谁愿意去,便可以跟陆老板说,看看什么时候动身去帮忙。”
该说不说,想做长工的人还是挺多的。
就陆尚说完后,不过过了半个时辰,他身边就围了四五十人,左一言右一语地跟他问着。
陆尚耐心解答了所有问题,忽然想起来:“对了,除了长工之外,我还要招三五个妇人管洗衣做饭,就是给长工做饭的,跟他们住在一起,所以稍微上点年纪的最好。”
他也不是不想要精力好的年轻妇人,但这个时代,他总要在意着女子的名声,反正只是洗衣做饭这样的简单事,年纪大小也没甚关系了。
这下子,围在他身边的已经不光男人了,还有几个阿婆,大声打探着他们能有的工钱。
陆尚说:“一个月一钱,管吃管住,也是有月终奖和年底的赏钱……”
“哎慢慢来慢慢来,我要招的人多,只要大家愿意来,我这边能收下好多人……对了还有月假,每人一个月有两天的假,这两天就是不做工也有钱。”
到最后,除了实在走不出去的老人和孩子,半个村子的人都围了过来。
村长被挤在最后面,见状又是欣慰又是难受,半晌过去,他背着手缓缓离开,忍不住思考起,若这些人都走了,那剩下的老弱妇孺,又该如何抵御狼群的侵袭。
可叫他把人拦下……总不能叫村里的儿郎们,永远围困在这个小山沟里。
这场招工一直持续到半夜,要不是蔡勤在后面招呼该去巡逻盯梢了,村民们还不愿散去。
也幸好陆尚从车马行拿了半只炭笔,又在空地上寻了一块木板来,有报名的便记上一笔,等后面粗略数着,能押货做长工的足有八十多人,能洗衣做饭的也有七人。
随着他数出人数,一直跟在他旁边的蔡勉忽然开口:“大家都走了,那谁来守护村子呢?”
“村里还有那么多老人孩子,我们该怎样保住他们……”
他并非是向陆尚质问,只低声喃喃着,偏这话叫陆尚听去,也叫他浑身一震。
陆尚并非什么道德感极强的大善人,可他却知道,要是他真把村里的大半青壮年带走,被留下的那些真就危险了。
他不觉皱起眉头,望着远方忽明忽暗地火把,蓦然问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将狼群彻底赶走,或者全部捕杀了一劳永逸吗?”
蔡勉苦笑:“怎么就没想过,但老板您知道山上有多少狼吗?到了后半夜您去村口看看,密密麻麻的全是狼群的绿眼睛,根本就数不过来啊!”
“我们村最厉害的詹猎户,他可是能徒手制服野猪的人,面对这样多的饿狼也束手无策,就连头狼都找不到,谈何将它们制服呢!”
陆尚往木板上看了一眼,在最后有个小小的“詹”字。
他想起来了,在报名的最后时间,有个一身腱子肉的男人徘徊好久,很是犹豫地报出他的名字。
陆尚摩挲着手指,垂首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蔡勉打算告辞,去村口看看情况的时候,却听背后传来清冷的声音:“我倒是有个法子,不妨试上一试,万一就能捕杀大部分恶狼了呢。”
蔡勉猛然回头:“陆老板您说什么!”
陆尚说:“带我去村口看看吧。”
第44章
这一晚, 平山村虽没有受到狼群进袭,可陆尚还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毛骨悚然,任谁仅隔一道围栏与狼群相望, 恐也无法冷静。
村长说:“这些狼已经在村外徘徊了七八天了,这些日子它们虽没再闯进来, 可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它们这是等待时机呢。”
“只盼着在它们发起进攻前能有人来帮帮我们吧!”
从夜半到太阳东升, 全村人都绷紧心里那根弦,每家每户的青壮年都走出家门,轮班在村里各个哨卡值守。
陆尚跟着村长在村里绕了一圈, 发现并不只村口设了围栏, 还有几条能通向山林的小路, 也全被泥墙给堵死了, 整个村子都被圈了起来。
人们正是高度紧张的时候, 陆尚也就没有说他那并不一定靠谱的法子, 直到天光大亮, 村民收拾着猎刀弓箭准备回家时,他才找上村长:“您有见过战场上那种阻拦战马的陷马坑吗?”
对面一群人面面相觑,却没想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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