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公主打量了眼虞明惜:“今日本公主问你的话,不得外传至第三人,你可知晓?”
虞明惜还以为公主有何等要事问自己,她连忙应道:“臣女遵命。”
却不料昌平公主接下来开口道:“你可知道,西祈太子平日里的喜好?”
“……”虞明惜瞪大双眸,好半响才忍住吃惊回了句,“启禀公主,太子殿下他虽说住在承恩侯府,却与府内素无往来,臣女也不知晓他的喜好。”
昌平公主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顿时有些动怒,她刚想拿虞明惜开刀,却在此时听闻一记高声通传:“西祈太子、太子妃驾到!”
话音甫落,萧胤与虞昭二人的身影刚出现在殿门处,便引起阵阵惊讶和赞叹。
第183章
西祈太子夫妇二人本就颇受瞩目, 此刻众人一眼望去可谓男俊女美,瞧着颇为养眼。更何况今日虞昭和萧胤皆身着一袭紫衣,两人衣裳的云纹款式相得益彰, 堪称佳偶天成。
在场大臣们早已认得萧胤的身份,其中不少人还与他喝过酒,见此便笑着打趣道:“太子殿下真是好福气,太子妃在闺阁时期便是当之无愧的东楚第一美人, 在两国之间美名远播,琴棋书画那可是样样精通。”
虞昭被夸得顿时有些羞赧,她微低了头, 心想原本选这件黛紫色衣裳,便是为了不出风头, 哪知如今却事与愿违。
“尚书大人谬赞。”萧胤朝方才开口的那名大臣道, 他心底不自觉感到些许好笑。
萧胤虽对虞昭昔日的好名声了如指掌, 然而却不禁想起她在西祈时常贪睡晚起,也从未听过她弹琴奏乐。他遂转头看了眼虞昭,意有所指道:“改日愿能领教一番太子妃的琴技。”
虞昭眉心一跳, 她突地想起上回写情诗的场景,顿时脸颊微烫,颇为不自在地别过侧脸道:“日后再说。”
二人这番情态落进旁人眼中, 宛如新婚夫妇般, 浑然不似成婚一年的模样。
谢承素今日跟在谢宰相身侧一同赴宴,此刻他垂眼望着眼前空落的酒杯, 从始至终对此未置一词,表面平静的面容下, 心底对谢宰相的怨恨却在这一刻愈演愈烈。
荣黎见此一幕,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她很快皱眉扭过头去。
昌平公主面容也有些扭曲,虞明惜倒是还好,她如今几次三番被萧胤拒绝,心思也有些淡了,此刻竟灵机一动,故作豁达地赞叹道:“这二人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旁人定是再无机会见缝插针了。”
“谁说的?”昌平公主受到虞明惜这番言语刺激,她冷笑一声,突地朝自己贴身侍女扬起下巴吩咐道,“去那儿端杯茶给本公主来。”
“奴婢遵命,还请公主稍候。”侍女翠萍瞬时会意,旋即便朝殿内另一侧走去。
她取了杯滚烫的茶水置于托盘内,此刻正快步往回走。
片刻后。
殿内突地响起一记惊呼,旁人想忽视都难:“啊!!!”
虞昭刚欲落座于席间,冷不防听见身后传来这声惊呼,她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去,只见侍女翠萍形容狼狈地跌倒在地,颈前一片被烫伤的红痕,身侧有茶盏碎裂在地上,浅褐色的水珠四处飞溅。
萧胤冷着脸站在虞昭侧边,他一把收回挡在她身后的宽大衣袖,显然是以防那滚烫的茶水溅到虞昭的后背。
翠萍方才端着托盘,身形一个故作不稳,正想把茶往虞昭的后脖颈方位泼去。
不料萧胤对侍女此番可疑之举早有所察,他眼疾手快地掀翻了托盘,那杯茶盏登时朝着翠萍的方向倾斜,几乎是整杯茶都泼在了翠萍身上。
翠萍心知她做的手脚被西祈太子察觉,此刻她顾不得自身被滚水烫到的脖颈,慌忙跪在地上止不住地磕头道:“太子殿下恕罪,奴婢实非有意,望殿下饶命……”
萧胤沉着面容,他始终未曾开口宽恕,任凭翠萍一直在地上重重磕响头。
翠萍很快便把自己的额头给磕破了,血迹顺着蜿蜒而下,可她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依旧发出“嘭嘭嘭”的声响。
昌平公主见此一幕,她暗自窃喜能与萧胤搭上话,便忙不迭起身过来道:“还望殿下恕罪,这是我的贴身侍女,平时毛手毛脚惯了,无意间冲撞了太子妃。”
此言乍然一听仿佛并无大错,实则却暗藏玄机,仿佛是虞昭让翠萍在此磕头,实际上始作俑者却是眼下好言相劝的昌平公主。
在场众人纷纷朝这边望来,窃窃私语声不时传入虞昭耳内。
虞昭拧了拧眉,她起身望向萧胤英挺的侧脸,正欲开口之际,却听太子冷厉的声线在殿内响起,仿佛定海神针般让殿内寂静得落针可闻:
“若非孤方才及时阻止,此刻被烫伤的就是太子妃,这下人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断不能轻饶。”
昌平公主一时哑然,在场无人敢惹大名鼎鼎的西祈太子,昔日他率军大败东楚的场面仿佛就在昨日,偏偏萧胤如此直白地说不能轻饶,旁人听闻他这一番话后,看向她的目光也逐渐变得有些异样。
此刻她瞥了眼地上含泪磕头的翠萍,心里把虞昭骂了好一通后,方才仰起头赔笑道:“既如此,便按太子殿下说的办,传令下去,赐翠萍杖毙!”
昌平公主豢养众多面首,她素来不重情义,对萧胤的爱慕实则也不过是一时的占有欲罢了。这会儿惩罚区区一个侍女,昌平公主自是毫不手软。
翠萍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望向昌平公主道:“公主!你、你好狠的心哪,方才明明是你让我……啊!”
“乱攀扯什么,给我堵上她的嘴!”昌平公主觉得翠萍让她今日丢尽了脸面,她一脚狠狠踹向翠萍的心窝处,旋即示意周围其他下人快些上前。
侍女太监们给翠萍嘴中塞了块破布,随后便把人给拖了下去,又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了,与方才事情尚未发生之时别无两样。
周遭已然有人听见翠萍方才所言,此刻也不敢妄加议论,纷纷转过身去。
昌平公主见此,不禁暗骂了声晦气,随后连忙逃也似地远离了此处。
可怜翠萍向来一派忠心耿耿,先前还特意换了滚烫的茶水,可她错信了主子,如今反倒殃及自身性命。
萧胤冷然瞥了眼昌平公主的背影后,方才坐了下来,便察觉到衣袖被人轻轻扯了过去。
虞昭借着身前矮桌的遮挡,料想应当无人看见,她正仔细检查着萧胤的衣袖,并未发觉有任何溅上茶渍的痕迹。
随后她又撩开衣袖瞧了眼男人的手臂,见没有烫伤的红痕后,方才放下心来。
纵使污了名贵的衣裳,也还能再做一模一样的新衣,可若那侍女用茶水烫到了萧胤,那她的确该死!
萧胤轻扯了下唇角,他知道她在担忧何事,此刻朝虞昭道:“放心,就算孤被烫到也不要紧。”
虞昭拧了拧眉,小脸满是不赞同道:“说什么呢,你可是尊贵的太子,若是留了疤回去,被母后瞧见可得说我了。”
萧胤听后笑着收回大掌,却是顺势捉住了虞昭的小手,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她的手背。
两人就这般在奢靡富丽的宫殿内,心照不宣地握着彼此的手。
第184章
“圣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礼官嗓音洪亮的通传声,惠安帝和穆皇后的身影出现在尚恩殿内,今日两人皆身着隆重华服, 行走间发冠珠帘作响。
殿内众人见此,纷纷起身行礼。
东楚帝后方才已然从宫人那儿得知消息,听说了昌平公主朝西祈太子妃动手脚之事,然而两人此刻全然没提及此事, 只权当不知情。
惠安帝没忍住低咳了声,旋即轻轻朝众人说了句:“诸位平身。”
龙椅之下霎时响起一片洪亮的报谢声:“谢圣上隆恩。”
此刻惠安帝落了座便再无他言,只示意礼官高声宣读各家进献皇后的千秋贺礼。
萧胤与虞昭作为西祈太子与太子妃, 两人对贺礼之事早已商量妥当。萧胤主张千秋贺礼按照穆皇后喜好来,不必心疼银子。
既如今两国在订立通商条约之后重修旧好, 东楚皇室既喜好奢靡, 他们总归要下一番表面功夫。
虞昭自幼在凉州地域上长大, 她自是熟悉各大知名商铺,便吩咐袁瑞去了一趟凉州最有名气的首饰铺子,花重金买下了一整套世所罕见的点翠头面, 今日在宫宴上赠献给穆皇后。
果不其然,此刻穆皇后眼底喜悦浓了几分,又听说打造点翠之人是凉州赫赫有名的工匠大师, 她望向两人难得眉目舒展道:“这贺礼甚合本宫心意, 你二人着实有心了。”
虞昭坐在下方首席,她见萧胤并未吭声, 便开口柔声回道:“皇后娘娘喜欢就好。”
穆皇后笑着颔首,旋即便到了北疆献礼之时。
荣黎只是小部落出来的女子, 她未料到穆皇后千秋这一出,身上也未带充裕的银钱, 买不起如点翠头面这般名贵的贺礼。否则纵使她尽数花光了自己的银钱,都不够填这大窟窿。
此刻荣黎只得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都怪凉州的物价太昂贵了。
萨尔一时也有些汗颜,他也出了不少银钱,不料这贺礼还是上不了台面,这会儿只得垂头无言。
“北疆金昀部,献上……银手镯、银珰钿各一对!”礼官念到最后有些惊愕,情不自禁停顿了瞬,他不由在心中暗自腹诽道,北疆进献的贺礼居然是银器?
皇后娘娘日常起居向来只碰金器,要那便宜货银器有何用?
再者,北疆赠献贺礼的数量也不及西祈多,有那整套的点翠头面珠玉在前,这区区几件银器未免也太寒碜了……
此话一出,座上不止穆皇后面露不悦,就连惠安帝亦沉下面色。
昌平公主作为穆皇后膝下唯一所出,此刻自是要替母后打抱不平,只见她满脸怒容道:“银器?黎公主作为北疆金昀部可汗之女,竟然只献银器作为贺礼?瞧瞧人家西祈太子这大手笔,怎的到了你这儿就成了银器,莫非黎公主你是看不上东楚?”
荣黎生怕露馅,此刻只得支支吾吾道:“我……并未有此意,只是……”
“只是什么?你莫非想说自己囊中羞涩?”昌平公主挑眉看向荣黎,她突地讥笑一声道,“北疆金昀部就这般穷苦么?真是可笑!”
恰好就在此时,殿外突地跑进一个步履匆匆的小宦官,他神色慌忙地跪在地上,朝惠安帝高声禀报道:“启禀圣上,一名少年自称北疆金昀部小可汗,此刻在外求见!”
此言落下,尚恩殿内便响起阵阵窃窃私语。
虞昭不禁看了眼身侧的太子萧胤,她约莫从男人那儿听说了大概,知晓今日会发生什么,却未曾料想到这如此直白的一幕。
而荣黎原本还处于羞愧难以自容的境地,此刻她心内无比震惊,心想莫非是金昀部当真派人来了?若是如此,绝不可放那小可汗进来才是!
因此荣黎飞快地与萨尔对视一眼,她急忙开口道:“圣上明鉴,小可汗从未出过北疆,也未曾派人传消息给我。此人定是在冒名顶替,简直满口谎言!”
萧胤适时轻轻嗤笑一声,旋即不疾不徐道:“究竟是否谎言,见到他不就知晓了么?”
惠安帝听闻此言,顿时拧了拧眉,殿内大臣们此刻议论纷纷。
齐靖淮猛地抬头看向萧胤,一时各样心思早已百转千回。他知晓西祈太子不会没来由地说这一句,此刻不由暗自腹诽道,难道萧胤早已知晓此事,外面那人当真为北疆金昀部小可汗?
该死,他近段日子被收走城防之权,所有消息来源都被三皇子那个蠢蛋给故意切断了!
此刻尚恩殿因着西祈太子的一句话而炸开了锅,而萧胤作为始作俑者,他却悠然自得地抬起手臂,浅抿了口杯中酒。
北疆这出以假乱真的好戏,方才开场。
惠安帝瞥了眼荣黎的方向, 若方才并未发生贺礼那一幕,他尚不会如此起疑心。
俗语有云,假的真不了, 真的假不了。事到如今,惠安帝有意试探一番荣黎身份的虚实底细,他自认还没到老眼昏花,分辨不出真假的地步, 遂咳嗽了声下令道:“宣。”
少顷,夏尧出现在尚恩殿内,脸颊处淡金色的图腾不时闪耀出几分光芒。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虞昭的方向, 毕竟在西祈太子有意无意的阻拦下,夏尧都好一阵子没见着她了, 这会儿趁机过过眼瘾也好。
萧胤察觉到夏尧热烫直白的目光, 他立时冷了脸。
偏偏众目睽睽之下, 又不好将虞昭拉入自己怀内,挡住旁人窥探的视线。
此刻萧胤不动声色地自怀中取出那块金昀部小可汗令牌,他用宽大的衣袖为遮挡, 在唯有夏尧能瞧见的方位,嚣张肆意地轻轻转了一圈,是为明晃晃的威胁。
夏尧心中顿时一气, 只得目不斜视地走到殿中央, 朝惠安帝行礼道:“金昀部小可汗夏尧,见过圣上。”
“……平身。”惠安帝静默片刻后方才说道, 他一时竟未曾开口询问,只瞧了眼此刻如坐针毡的荣黎和萨尔两人, 满是细纹的双眼带了几分冷意和审视。
东楚众人见到那闪烁着的淡金图腾,纷纷面露惊奇状。
七皇子齐靖淮想起北疆金昀部的传说, 便是其面容上的金色图腾翻涌不止,通常在打斗时会不经意显现出来。他本以为这是无稽之谈,寻常人等脸上的图腾怎会有变化?
直至今日,眼前这位少年的出现,恰好证实了传闻所言非虚。
齐靖淮又仔细瞧了眼坐于对面的荣黎,她额前的那处图腾是褐色的,只在边缘处带了些金色,不仔细瞧都看不出来,或许是对方自己伪装也未可知。
此前便听说有大臣问过荣黎图腾之事,彼时荣黎还辩称金昀部的图腾就长这样。
齐靖淮察觉到荣黎与夏尧两人图腾的分别后,立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先前是三皇子请来了荣黎和萨尔,若是这两人的身份为假,此事于齐靖淮而言反倒有利。
萧胤瞥了眼齐靖淮面容微变的神情,便知七皇子已然将事实猜出大半,对方自是个聪明人,接下来将要发生之事,便无需自己多费力了。
荣黎在见到夏尧的刹那,瞧着那不时变幻深浅的淡金色图腾,她登时面容剧变。
此前两人虽说见过,彼时荣黎却并未在意,因为北疆很多部落之人都拥有金色图腾,唯独金昀部的图腾有此流光溢彩的特点。
该死,是她先前大意了,眼下之境地,就如冒牌货遇见了真货!
事到如今,荣黎早已没了退路,只能欺负这些东楚人不知实情。然而她着实过于天真了,此刻不知悔改不说,还意图趁机先声夺人道:“大胆贼人,竟敢冒充金昀部小可汗!你可知该当何罪?!”
萨尔尚未思索出良策,便听黎公主已然开口,此刻只得跟着道:“小可汗若是当真来到东楚,定然要与黎公主只会一声,哪会如你这般冒然求见?”
三皇子齐靖睿皱了皱眉,他此刻唯有相信荣黎,否则今日只怕要格外丢人现眼,他遂在一旁帮腔,朝夏尧冷声道:“黎公主乃本皇子亲自派人请来的贵客,岂容你这狂徒在此放肆!若你此刻坦白幕后主使,我可即刻禀明圣上,兴许还能饶你不死!”
夏尧面对三人一番连珠炮似的质问,他不由轻笑了声,指了指脸上流动的淡金色图腾,朝荣黎反问了句:“敢问这位黎公主,金昀部的图腾色泽向来是金色,你可知晓?”
“这我自是知晓,可我生来额前图腾便是褐中带金,父汗也从未说过二话。”荣黎不自觉开口解释道,旋即她突地察觉到夏尧话中之意,登时怒道,“你这冒充小可汗之人,竟还敢怀疑我的身份?”
“你的身份用不着我来怀疑。”夏尧笑着假意拱手道,旋即他沉下眉梢,一字一顿道,“黎公主本就非我金昀部之人,而是塔原部的公主,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呢?”
此话一出,东楚朝臣登时开始议论道:“什么……塔原部?这部落之名,我等怎从未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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