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言看着“反常”的玄哥对阿力说:“麻烦你们出去一下,我想自己看看,要是可以一会儿下去就付钱。”
阿力有些为难地看着江言,就听她说:“你就在门口就行,这里面有什么动静你都能知道的。”
阿力一想也对,他就在门口应该闹不成什么幺蛾子。
这么想着他才出了门。
江言又看了看齐晓东:“你也出去一下,一会儿我再和你说。”
齐晓东虽然也疑惑,可是一想到这是江言江馆长也还是照做了。
等房间里没有了别人,江言立马拿了手机出来。
黑猫盯着她:“你不能说话怎么报警?”
门口可是有人的,虽然那些人听不到他说话,可是江言说话可能能被听到啊。
江言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要与时俱进啊玄哥,现在短信也能报警了!”
说着她直接短信报了警。
等做完这件最重要的事之后她看向了眼前这只所谓的大海怪。
那大海怪也与她四目相对,下一秒它激动开口:“江馆长!你就是江馆长啊!”
“这次从家里出来就是为了去你们博物馆的!我好不容易抢到的票,结果没有想到半路我休息的时候被这些人给抓了!”
“江馆长,我的票过期了,但是这是特殊事件,可以给我重新刷一张票的吧?”
睡着这只棱皮龟张大嘴从里面吐出来一张早在一周前就该过期的山海博物馆门票。
“……”
江言嘴角一抽,合着这是一只妖啊!
难怪玄哥一进门就不对劲了。
黑猫闻言毫不留情戳穿:“你又是因为贪吃才被抓到的吧?之前你可没有少犯这种傻。”
“我没有!”
棱皮龟脸上露出一点心虚:“谁让他们拿那么多鱼虾放我嘴边啊……而且我现在不是保护动物吗?他们不该是给我吃给我住然后再送我回去吗?”
“我那些保护动物亲戚都这样,一没吃的就去人类的动物园混吃混喝一阵。”
江言又是一愣,合着这龟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在被人类好吃好喝供着,所以不愿意走啊?
她无情戳穿:“你被卖了。”
“什么意思?”
棱皮龟有些不理解,他偏着脑袋疑惑地看江言。
江言想了想把门口的齐晓东叫了进来。
“你为什么买下这只海怪。”
齐晓东被江言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
而一旁棱皮龟理直气壮:“这就是他们给我配的贴身奴才,他好认识我的第一个奴才呢。”
“……”
江言的嘴角又是一抽,你们妖的脑回路真的有点清奇!
齐晓东答:“因为他们要把棱皮龟卖掉,一百元一斤的价格。”
“……你的意思是切了卖?”
江言这个问题一出,那棱皮龟立马发出一声哀嚎:“什么?他们要切我?我不是保护动物吗?”
一旁黑猫嘲笑道:“差点被人刀了还给人数钱呢,不愧是你啊。”
棱皮龟的哀嚎声渐渐变大,齐晓东听不到它说人话,却能听到从棱皮龟嘴里发出的这种声音,他马上急了。
齐晓东上前开始检查起来棱皮龟情况,递给说:“江馆长,我们必须快点把它放回大海,它情况好像有点不好。”
不,他哭得这么中气十足可完全不像是要不好的样子啊!
棱皮龟也赶紧说:“龟龟我好着呢!不要担心我啊,我的小奴才。”
说着他又理直气壮看黑猫:“你看!他们就是给我配奴婢了!”
“……”
黑猫看着这只还在嘴硬的棱皮龟说:“这是因为帮你被扣押的人类。”
“不可能!他还认识我第一个奴才呢!”
说着他偏过身把龟壳上那个“璜”字路给黑猫看。
“我还想他也刻一个呢。”
而江言看着这个璜字忍不住笑出声,哪有奴才给主子身上刻字的啊!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
齐晓东听到江言笑满脸不可思议:“江馆长,它是二级保护动物!”
“……”
江言收起笑,无视了两只幼稚的妖,她对着齐晓东晃了晃自己刚才的报警短信,里面已经有了她和警察的交流了。
齐晓东一脸惊讶,然后立马点头。
果然不愧是江馆长啊!
这时旁边在和黑猫斗嘴里败下阵来的棱皮龟垂下了头:“我居然真的……被卖了?”
“卖我犯法啊!”
“这些人胆大包天啊!”
而齐晓东没有了压在心里的大石头之后马上跑到棱皮龟旁边仔细记录起来。
他拿出自己那个厚厚的笔记本开始记载注释《海错图》里出现过的棱皮龟。
“江馆长,你能帮我拍几张照片吗?我有点用……”
江言看着他拿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点了点头。
她帮着拍照的时候,却见棱皮龟也偏头就齐晓东的笔记本。
“咦?这不是我第一任小奴才写的书吗?里面好多还是我带着他去看的。”
“就是他有点傻乎乎的,很多东西都认错了,要不是给他们编些好笑发事情,害得我那是个天天被海里那些嘲笑。”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小奴才虽然笨点,但是好用嘛,天天给捞鱼虾呢!”
“……”
听了这话的江言瞬间明白了这棱皮龟的初代小奴才是谁了。
就是那个写《海错图》是聂璜啊。
棱皮龟说着说着好似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对了!我小奴才说了,他写这本书就是为了与后世人交流的。”
他打量一下眼前的临时小奴才,又看了看他那密密麻麻的笔记本,然后点头:“像,真的像,我那初代小奴才也就爱写这些。”
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可是这时外面就传来了一片嘈杂声。
江言听到了警车的声音,她知道那四万不用她掏钱了。
哼,想从她口袋里拿钱,没门!
很快警察们就上来找他们了。
“你好江馆长,感谢你的报警,对于捕杀国家保护动物还非法囚禁勒索这事我们肯定会好好追查的!”
江言马上对警察们表示了感谢。
而这时齐晓东问道:“那这棱皮龟怎么办?”
警察说道:“我们已经联系了本地的海洋动物园,他们会派人来先接过去检查它的身体状况,没有问题的话就会放回大海的。”
听了这话齐晓东瞬间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们就被带回了警局去做笔录,而江言看着被抓起来的涂老二笑得格外灿烂。
“一些常识都没有,还想学人做反派?看吧,被抓了吧?”
她说得格外欠揍,而涂老二却只能敢怒不敢言。
而且他不知道的是,在江言身后还有一双眼睛正隔着眼镜冰冷地看着他。
他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天后,那只棱皮龟就要被当地海洋馆放生了,江言和齐晓东去送他。
她一来到海边就听到棱皮龟的嚎叫:“不!我不走!我要留在动物园混吃等死!让我当公务员!!”
“……”
他看到江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嚎叫得更凶了:“江馆长你快帮我翻译啊,我不想回海里了!”
江言嘴角一抽,这就是编制的诱惑吗?
而一旁的海洋馆工作人员格外感动:“看啊!他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回家了多激动啊!”
齐晓东也眼含热泪地上前对棱皮龟说:“你终于可以回到海里了,幸好这次我能救你,你以后小心一点,不要被人类再抓到了。”
棱皮龟炸了不存在的毛:“我不想回去!为什么我不能有编制?为什么?我不是你们的保护动物了吗?”
“……”
江言忍着笑别开了头。
隔了好一会儿,一切准备就绪,棱皮龟被放到了海边。
他在海边站着愣了几秒然后开始坚持不懈地又往回爬,甚至试图爬到送他来的车上。
他使劲瞪着腿不屈不挠。
一旁工作人员先是惊讶了一会儿,就听齐晓东坚定地说:“它肯定是在感谢我们,所以舍不得我们。”
海洋馆地工作人员们跟着点头:“对,以前我们放野的动物们也是有这样的,情况的,这样吧,我们赶紧把车开走就好。”
“你们别走啊!!”
棱皮龟再次大叫。
可是那车无动于衷,反而加足马力嗖的一下开走了。
海边只留下江言他们。
黑猫在江言怀里笑得花枝乱颤,他嘲讽道:“你还是走吧,人家不乐意留你。”
棱皮龟恶狠狠地瞪过来:“别以为你有固定工作就可以嘲笑我!你是保护动物吗?”
黑猫摇晃尾巴:“但是我有小鱼干,全自动投喂。”
“……”
棱皮龟认命一般垂着头往海里走去。
只是他刚走到一半似乎想起什么又倒了回来,他看向齐晓东:“嘿,我的临时小奴才,你好像很喜欢我的小奴才的书,那这样吧,为了感谢你,我送你一个他留在我这里的梦境吧。”
说着棱皮龟从嘴里吐出一个泡泡。
那泡泡越来越大,笼罩住了齐晓东,最终将江言也框了进去。
江言看着眼前五彩斑斓的泡泡心里有一个不太妙的想法——
不是吧?又加班?
下一秒,她就从一艘小舟上醒来。
舟头坐着的男人,正在拿着纸笔写着什么。
江言已经习惯了,索性直接走过去看。
她发现那人正在写:“古人罕议及此?”
写出这句话的时候这个男人示意有些生气,他放下笔开始碎碎念:“难道大家觉得螃蟹上长出鬼脸毫无意义,所以都不讨论吗?”
“可是谁敢说鬼面的螃蟹无关至理呢?如果不研究清楚原因,人们看到此蟹必定会疑惑,所以我要为它写一篇《鬼面蟹辨》!”
“……”
你是有点反骨在身上的!
江言嘴角一抽,又往那纸上一看,发现前面一段果然写的就是鬼面螃蟹。
“鬼面蟹产浙闽海涂……其形确肖鬼面,合睫而竖眉,丰颐而隆准,口若超颔,额如际发。”
一旁还画着一张怒发冲冠、豹头环眼的鬼脸。
看上去滑稽大于恐怖。
江言这下敢肯定,这个人应该就是聂璜了。
正在她看着聂璜写的东西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另一艘小舟缓缓向这本驶来。
那舟头也坐着一个人,正是换了清代衣服的齐晓东。
聂璜一见那艘船就放下了笔,他对着船上的齐晓东挥了挥手:“齐兄,你来了?”
那舟上的齐晓东先是一愣,但是下一秒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江言知道这估计是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吧。
而这个梦本来就是棱皮龟送他的,而她不过是不小心被框进来的看客而已。
这么想着她就安静地看了起来。
齐晓东从自己的小舟上跨到了聂璜的舟上,小舟一时有些摇晃,两个人互相扶持着,等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稳。
两人对坐在舟里,小桌上摆着一壶酒,聂璜将酒斟满,然后说:“我们可以讨论三个问题。”
齐晓东立马点头:“我有很多想问你!就是……”
聂璜却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我要问你三个问题。”
“我留下这个梦境就是想要从更多后世人的嘴里只是那些我当时不能知道的事情。”
“我所在的年代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的理解还是太浅薄了,即便我已经穷尽了一生去探寻,可是还是力有不逮。”
“所以请你告诉我。”
聂璜的脸上写满了求知欲,他双眼发亮地看着齐晓东。
而齐晓东也由最初的激动变成了理解。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能够知道更多才是他们的追求啊。
齐晓东点点头。
聂璜立马问道:“你知道枫叶鱼吗?我当时追查之时并未真的见到它,只是从渔人嘴里只是它是由枫叶所变,所以事实真是如此吗?”
江言听着马上想起聂璜在《海错图》里所写:“闽海有鱼曰枫叶,两翅横张而尾岐,其色青紫斑驳……海树霜叶,风飘波翻,腐若萤化,厥质为鱼。”
枫叶变成鱼,听上去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但当时的聂璜应该是信了,毕竟在他生活的时代,中国知识界流行用“化生说”解释生物现象,认为不同生物之间可以相互变化。
聂璜甚至还举了几个例子:“吴梅村《绥寇纪》载,‘崇祯十年,钱塘江木柹化为鱼,渔人网得,首尾未全,半柹半鱼。又闻雨水多则草子皆能为鱼,而人发、马尾亦能成形为蛇、蟮……”
不过她也没有去考察过这个枫叶鱼到底是什么鱼。
而齐晓东一听这个问题马上笑了起来,他平时很少社恐,这时候却把桌子一拍:“这个我考察过!”
聂璜也凑近了些仔细听。
“那可没有什么枫叶变鱼,我觉得这应该是一种鲳科鲳属的幼体。”
聂璜立马摇头:“不,鲳鱼我也有见过,并且记载过……”
齐晓东摇了摇头:“但是你没有见过鲳鱼幼苗!”
“在舟山、宁波等地把鲳鱼小苗叫“枫树叶”。”
“小鲳鱼的个头、形状确实是“两翅横张而尾岐”,酷似枫树叶。鲳鱼侧线上方的身体泛出青紫色光泽,身上的鳞很容易脱落,捕捞上来一经运输,鳞往往就被蹭掉了,身上斑斑驳驳的,正合了你文里“其色青紫斑驳”的描述。”
齐晓东侃侃而谈,聂璜仔细聆听,两人面上时而舒展时而又激烈讨论。
海上风平浪静,舟内一灯如豆,那点微弱的光照在海面上,好似是将这百年时光连接在一起。
江言突然想起《海错图》里聂璜说过那些他不明白的事,希望后人能帮他解答。
而在这个梦境里,这两个身份背景甚至时代都不一样的人却因为同样的兴趣而在交流着。
他们说着的不只是自己的兴趣,而是这些古老书籍存在的意义的。
它们见证着一个时代对于世界的认知,而这些认知在照亮后人的道路的同时,也让他们可以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的发展了解。
让即使是不同时代的两个人,也可以跨越时光,彼此对话。
江言安静坐在旁边听着。
隔了好久聂璜的三个问题都得到了解答,他有些意犹未尽地叹口气,仿佛酣足了一般,又略微有些遗憾。
而齐晓东却鼓足勇气问他:“我的回答你满意吗?”
他写下那么多关于《海错图》是笔记好像就是为了今天,他想要回答这些问题。
而聂璜却笑了笑:“真好啊,你能知道那么多。”
“我想,我终于找到了一位继任者。”
说着他从舟头拿出了一本厚厚的书,江言估摸着那本书的厚度,也是一惊,难道这是《海错图》的完整版本?
要知道,现在京市博物馆里放着的那本只是残缺版。
聂璜笑着说:“你带不走,但是你可以看看,我希望你能写下属于你自己的,毕竟你所在的时代比我的更科学了。”
齐晓东郑重地接过那厚厚的书,又点了点头。
他想,就算这只是一场梦,也足够了。
他抱着书乘上了自己的小舟,江言看着那舟渐行渐远,而聂璜又开口了:“还有另一位客人。”
他说话时似乎看的是江言的方向:“也送你一点小礼物吧。”
说着江言的手里多了一页纸,纸上写着的是一个地址。
第83章
梦境结束, 江言耳边再次传来海浪声,她看着那只巨大的棱皮龟慢慢走向了大海,虽然时不时还回头看上一眼, 似乎是还对它曾经唾手可得的编制有些眷恋。
江言看了看那依旧呆愣着的齐晓东,估摸着他是还在梦里读那完全版本的《海错图》呢。
她想了想直接就让陶五把人给扛上了车。
没办法,送佛送到西,总得把人完好无损地送到他爷爷面前。
正好, 她也有点事想问《海错图》。
那张字条上除了一个地址之外,还有一行小字——
“山海居。”
江言敏锐地觉得这个山海居应该是和山海博物馆有些关联的,只是为什么聂璜要给她这个?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冒冒失失直接去, 先去找《海错图》问个大概比较好。
江言看了看趴在旁边一脚蹬着齐晓东的黑猫,开口问:“玄哥, 你知道咱们博物馆以前的馆长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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