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病竟然只有我自己(翡)

尼斯霍格接过了玛利亚递过来的雕像，雕像入手的一瞬间，他感觉到冰冷而狂暴的力量从双手流向了体内，这让他变得强大，也更想要撕碎面前的一切。
尼斯霍格有一瞬间迷失在那样的力量中了，可最终他还是被内心的光所唤醒，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
而随着力量源源不断的涌入尼斯霍格的体内，尼斯霍格手中的雕像逐渐减少，直到变成了挂饰大小后才不再缩小。
玛利亚一直注视着尼斯霍格，等到他恢复正常之后，找了一根链子将变小的雕像穿起来，戴在了尼斯霍格的脖子上：“加油啊，尼斯霍格。”
“嗯。”尼斯霍格表情坚决的点头，“我会的。”
因为，那是他绝对不能失去的重要存在。
以利亚心情沉重的回到了住处，感觉自己整个神都不好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尼斯霍格去送死，更想不明白记忆中的自己为什么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带着艾米丽逃跑。
明明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挣扎，最后还会给自己带来不幸，为什么就不肯放弃呢？
就像是人类面对强大的外界生物不肯放弃，制造出最强兵器一样。
说起来，他以前叫人造神兵啊，因为艾米丽说，自己还称不上是神，只是一个被造出来的兵器。
人类是笨蛋，他可不是，他绝对不会去和不可战胜的敌人战斗的。
以利亚想，当时答应尼斯霍格只是权宜之计，他可以今天直接跑路，让尼斯霍格找不到自己，这样就可以逃过一劫了。
以利亚躺在床上，看向了自己房间的书柜。
这座远离城市的房子并不是他成长的地方，他在教会内孕育诞生，在那里学习长大，直到两年前才搬到了这里。
可在他的认知里，这栋窄小而寒酸、仅仅只居住了两年的地方，却比他生活了十几年的教堂更像是他的家。
以利亚侧头看向了书柜，在第一次记忆消除前，那里本来放满了很多东西，有艾米丽爸爸的全套小说，有他们出去玩买的纪念品，有自己手工课的作业。
失去记忆之后，他又遇到了艾米丽，那里也缓缓的增加了一些东西，几本小说，一两个礼物。
可现在，那里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以利亚盯着书柜看了一会，一骨碌翻身起床，打开自己的房门之后鬼鬼祟祟的看了看走廊，之后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地下室门口，悄咪咪的走了进去。
地下室里放的是他真正的‘食物’，大量的邪魔被封印存放在这里，在以利亚需要的时候用来补充能量。
以利亚偷偷地关上了地下室的门，身上伸出了七八根触须，开始胡吃海塞，争取把自己养肥一点。
狠狠的吃了好一会，以利亚忽然感觉到有人来到了地下室门外，他顿时紧张起来，狠狠的把触须中抓着的食物吃光，之后故作无辜的看向了门口。
门口站着的是教皇和伊菲列，两人都吃惊的看着偷吃的以利亚。
以利亚有点心虚，但想到自己又没被抓住现行，顿时挺挺胸虚张声势：“你们有什么事？”
“来储存邪魔。”伊菲列向以利亚展示了一下她带着的箱子，“以利亚大人，您是饿了吗？”
“没有，”以利亚故作镇定的回答，“我就是下来看看。”
教皇和伊菲列的目光在空了一大半的地下室内转了一圈，实实在是很难相信以利亚的话。
以利亚注意到了两人的目光，顿时恼羞成怒：“我只是饿了，下来吃点东西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但是以利亚，”教皇温和的目光看向了以利亚，似乎穿透了他人类的外表，看进了灵魂一般，“你有什么烦恼吗？”
以利亚顿时一惊，结巴了起来：“没没没没什么啊！”
教皇没有说话，只是温和的看着以利亚，眼神温和可亲极了。
明明眼前的人没有训斥自己，实力也比他弱小，却有种他没有的力量，让以利亚有种被刺穿的感觉。
……又是这种感觉。
以利亚忍不住转开了目光，感觉自己像是被柔和的力量击中了。
“没有烦恼就好。”教皇温和的说，指挥伊菲列将被封印的邪魔放在了地下室内，之后和伊菲列一起离开了。
他没有追究，也没有细问，只是平静的接受了以利亚的说辞。
以利亚看着关上的门，没滋没味的又啃起了邪魔，一边吃一边回忆着他与教皇相处的点点滴滴。
本来以利亚是由审判所负责养育的，当教皇发现他已经成为一个没有人性，只知道屠杀邪魔的兵器之后将他从审判所带了出来，教授他新的知识，让他去人类的学校。
那时候以利亚完全不理解为什么教皇要这么做，明明他不去上学的话可以消灭更多的邪魔，比起强大的神，人类与邪魔战斗中太容易死去了。
为什么宁愿让他去上毫无意义的人类学校，也不肯让他去战斗呢？
时至今日，以利亚终于有些理解了教皇的用心。
——如果是认识艾米丽之前的他，是绝对不会犹豫要不要为了朋友和无法战胜的敌人对抗的。
以利亚放下了啃到一半的邪魔，走出了地下室。
教皇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静静的眯着眼休息。
他看上去已经很老了，但当他睁开眼睛时，又会变成那个温和而智慧的老人，似乎什么都无法击倒他一样。
以利亚鼓足勇气走了过去，教皇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睁开眼睛，用温和的眼神看着以利亚，既不催促也不说话，只是在等以利亚准备好告诉自己一切。
“我想了一下，还是和你说一下比较好，”以利亚故作镇定的说，“不过你阻止我也没用。”
“我在听。”教皇耐心的说。
“我朋友被一个强大的敌人抓走了，我要去救她。”以利亚解释，“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提前给你说一下，你做好心理准备啊。”
以利亚一口气说完，他以为教皇会愤怒，毕竟他可是人类制造出来，为了对抗邪魔的兵器，可现在却有了自己的想法，还要主动去送死……
虽然以利亚的大脑通常情况下是个摆设，可他也不是真正的笨蛋，他只是不在乎弱小的人类到底在想什么而已。
只要稍微动动脑子，这种事只要想想还是能明白的。
可教皇听完，只是露出了和过往一样平静的微笑：“这样啊。”
以利亚一呆：“你、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生气？”教皇反问道，“我应该生气吗？”
“我可是你们人类花了很大代价制造出来的人造神兵啊！”以利亚忍不住着急，“我就这么去送死，你们岂不是很亏？！”
“你是这么想的啊。”教皇笑了笑，“的确，这么想的话，你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以利亚，当你诞生，拥有意识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单纯的兵器了。”教皇说道，“或许教会内有很多人将你当做是神，当做是战无不胜的兵器，可是也有很多人只是将你当做了一个正在长大的孩子。”
以利亚忍不住嘟囔一句：“我才不是小孩。”
“是啊，你长大了。”教皇用布满皱纹的手摸了摸以利亚的头，“要去面对不可战胜的敌人，是一件需要很大勇气的事。”
以利亚被夸的有点心虚，他没好意思说自己刚才还想直接跑路。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么，我应该帮你最后一程。”教皇说，声音温和而坚决，“吸收我吧，以利亚，让我成为你的力量。”
以利亚一下子呆住了，他忍不住抬起头，看着这个照顾了自己很久的老人：“你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教皇否认了以利亚，“我并没有开玩笑，既然要去战斗，当然要做好万全准备，不只是我，还有其他人，你都应该吸收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以利亚看着教皇平静而视死如归的表情，以利亚嘴唇颤抖起来。
教皇安慰道：“别难过，以利亚，我们并没有死去，只是成为你的力量，和你一起获得了永生而已。”
以利亚知道，这是教会中自己的狂信徒经常说的话。
他们自愿被自己吸收，成为自己的力量，以为这样就能和神明永远在一起。
可不是这样的啊！
他吸收的力量会被用出去，根本没有和他一起永生，他……他并不是真正的神，他只是由人类创造出来的伪神而已啊！
这一刻，以利亚想到了那些你自己面前充满感激与狂热，被自己彻底吸收的人类。
他确信，他不想要教皇成为其中一个。
最终，以利亚平静下来，他拒绝道：“……我不能。”
此刻，教皇终于有些惊讶了。
他看着以利亚，并未想到这个每一次都毫不犹豫吸收他人的神明，竟然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是的，我不能。”以利亚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说法，“我想要救人，并不是牺牲你们去救艾米丽，而是凭借我自己力量去帮助他。”
这一次，教皇久久的注视着以利亚，伸出手摸了摸以利亚头：“你……真的长大了。”
“当然了。”以利亚挺挺胸，“我已经是大孩子了，靠自己力量去救自己的朋友！”
“……如果你失败了呢？”教皇问到，“只是差一点力量，只要吸收我就能战胜敌人呢？你还是不打算吸收我的力量吗？”
差的何止是一点啊？
以利亚腹诽，不过还是没敢说出自己要打谁，免得把这个年老的人类吓得直接嗝屁。
“没事的，”以利亚摆烂的回答，“打不过我会求饶的。”
反正到时候打不过就哭着求艾米丽帮自己给老东西求情吧，艾米丽肯定不会拒绝的！
她可是四天使结社的社长啊，帮帮社员是应该的！

作为一名学生,哪怕明天就要去和大魔头战斗，今天也还是得按时上学。
前一天决定了去与不可战胜的敌人战斗守护自己的珍视之人，新的一天,尼斯霍格还是和以利亚来到了学校。
在大家面前，两人还是表现出了‘我很内向’‘我很高傲’的刻板模样,只有到没有窗户的更衣室内,他们才眉来眼去，偷偷摸摸讨论起了怎么去救艾米丽的事。
在整天变身夜巡的那段日子里,尼斯霍格和以利亚都对穆恩的力量有了一些了解。
对于穆恩来说，凡是月光能照耀到的地方,他都能降下神威，而且可以将生物随意传送到任何月光照耀之处。
稍微推测一下,就能大只了解穆恩的能力范围，所以尼斯霍格和以利亚讨论事情的时候都是在自然光很难照射到的室内。
他们两个偷偷摸摸讨论的确是逃过了穆恩，却被同样换衣服的路德维希看在了眼里。
如果是别的同学私下交流,路德维希是不会去关注也不会去偷听的,但偷偷摸摸聊天的人是以利亚……那他就不得不做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了！
路德维希伸长了耳朵,假装在做事，其实在偷偷听以利亚和尼斯霍格在说些什么。
虽然更衣室内有些吵闹，但路德维希还是听清了一些对话的片段。
“……我们能打过吗？”
“可是……艾米丽……”
“他们现在还在移动……”
“明天就出发！”
路德维希：“……”
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太妙的东西？
以利亚说要去和谁战斗？而且听他的意思似乎是打不过？
听到这里，路德维希再也忍不住了,他走到了正在窃窃私语的以利亚和尼斯霍格身后，咳嗽了一声。
以利亚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路德维希后大声抱怨：“你怎么在偷听啊,太没素质了吧！”
路德维希被人身攻击后面不改色,问道：“你们要去做什么？和谁战斗？”
虽然他对人类的神十分尊重，但如果这个神要做一些威胁人类的事就不一样了。
“你听错了,我们是在说小说内容。”尼斯霍格冷静的否认。
路德维希彬彬有礼的笑了一下，反问：“是吗？我不知道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竟然可以一起讨论小说剧情。”
以利亚和尼斯霍格对视一眼。
他们两个本来就不打算把路德维希扯进这件事，一是路德维希没什么力量，没法成为战斗力。
二来，路德维希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的话，肯定会阻止的。
周围人差不多都换好了衣服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三人。
“以利亚大人，”路德维希看向了尼斯霍格，眼神锐利，他的声音非常恭敬，但却有些不客气，“请问您是要去和强大的敌人战斗吗？”
以利亚纠结了一会，还是正面回答了路德维希的问题，“是。”
路德维希的表情紧绷了：“是谁？为什么？”
尼斯霍格和以利亚看了看彼此，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路德维希……不论如何，他身为故事中的当事人，有资格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尼斯霍格和以利亚两人一起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路德维希。
听着尼斯霍格冷静客观的叙述和以利亚添油加醋的补充，路德维希逐渐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明白了为何明明在他记忆中毫无交集的两人却好像很熟悉。
他也能从那些故事中听出自己对那名叫做艾米丽的女孩子的偏心，也能推测出自己曾经大概很喜欢艾米丽。
可是……
“即使这样，我也无法赞同你们的行为。”路德维希摒弃了杂念，劝说道，“艾米丽选择了离开，说明她是下定决心即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这个世界，你们做这些事不是浪费她的心意吗？”
“可她没问过我们啊！”以利亚理直气壮地回答，“她不问我就决定放弃，我也不要问她，决定去救人！扯平了！”
这算哪门子扯平啊？
路德维希扯了扯嘴角：“你们这次去战斗恐怕很难战胜敌人吧？”
“……是。”尼斯霍格回答，“就算会失败，我也一定要尝试。”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导致人类被迁怒，导致更多人死亡该怎么办？”路德维希质问，“你有考虑过别人吗？”
“抱歉，我现在不想去思考别人。”尼斯霍格表情依旧很平静，但说出的话却黑暗而疯狂，“如果要牺牲艾米丽才能让这些人类和平的活着，那他们就都去死吧。”
路德维希：“……”
好家伙，他怎么从没看出来这个同班同学有这么邪恶的想法？他这完全是在冷静的发疯啊？
“好了好了不要吵架。”以利亚难得很懂读空气的打断了两人的僵硬气氛，“不会那么糟的啦，我相信如果老东西要带来灾祸，艾米丽一定会阻止他的，安心啦安心啦。”
“你能保证吗？”路德维希看向了以利亚，“这可不是一两个人的问题，而是一个国家，全部人类的安全。”
“当然确定了。”以利亚内心还在打鼓，表面却从容自信，“而且你有没有想过，艾米丽还活着的时候还能趁机去做点什么，等到艾米丽死了就没人能对老东西说什么了啊！”
路德维希脸色一沉：“死？”
“当然了啊！”以利亚内心吐槽路德维希这个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关注的不得了的死傲娇，“艾米丽是人类，早晚会老死啊！就算不会老死，她也有可能被老东西洗脑改造，我们要趁早行动才是！”
路德维希思考了片刻，点头：“的确，你说的有些道理。”
以利亚松了一口气，内心忧伤的叹气。
唉，调节气氛好累哦，他只是个小小的社员而已，明明只要哈哈哈傻笑着玩就好了，为什么要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
艾米丽，你快回来吧！这个社团不能没有你啊！
“您能明白就太好了，”尼斯霍格依旧很冷静的说，“那么，您不会在阻止我们去救人了吧？”
“呼……”路德维希实在没办法的叹了一口气，“总之，你们一定要去救人，不管后果怎么样都要去，对吧？”
“是。”尼斯霍格坚决的说。
“我明白了。”路德维希点点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尼斯霍格毫不犹豫的回答：“明天。”
路德维希不由侧目：“你这也太急了吧？”
“早一天出发，早一天能救出艾米丽。”尼斯霍格说，“她一个人一定很害怕。”
“……啊这，那倒不至于吧？”以利亚举起手，“我觉得她可能会很难过，不过艾米丽也会调节自己的心情啊，她之前不也玩假面天使变身玩的挺开心的？”
尼斯霍格直接忽略了以利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