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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婚后心动(舒迩)


骆书禾因为不清楚她要的是哪个石膏像,在楼下叫了她两回都没回应,上楼时反被摔了杯子。
没砸到人身上,但有碎片划破了手。
场面一度很尴尬。
虽然骆书禾挺理解这种情况,曾经她也有遇上过同学画了好几天画,结果被老师点评画的什么垃圾,要是没这个心思在画室待着不如早点滚蛋回家,憋屈到不行,朝她发了脾气。
事后当然是和好了,谁都有这种时候。但就她现在和欧阳菱才见过三面的关系,骆书禾觉得说什么都算多余,索性收拾东西离开。
瞧见她要走,这回说什么都不听,连隋一定要送她到附近好打车的地方。还问她,那家咖啡店就离这不远,要不要挑些咖啡豆带回去。
骆书禾听出这是给她台阶下的意思,跟着他走了。
这边小路很窄,只容得下两人并排走。尽管这样,连隋还是把靠里的位置让给她,边走边问她:“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啊,手没事吧?”
“没有。”
骆书禾把贴着创可贴的左手给他看:“其实就很小一个伤口,不碍事的。”
连隋更加愧疚:“欧阳她不是故意摔东西的,真不是,可能是最近心情不太好,平时她不是这样的,就挺随和一姑娘,待会儿回去我好好和她说说。”
骆书禾摇头,表示她能理解。
“我没放在心上。”
连隋转移话题,又简单说了几桩他留学时候的趣事,骆书禾反应过来了:“那你们认识挺久了。”
“对啊。”连隋这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这么一提才想起来,这么一说也有三四年了。”
“那时候在异国他乡遇到个同乡面孔不容易,都是中国人嘛,共同话题多,聊着聊着就成朋友了。她其实不是西城本地人,能答应能和我一块在这开工作室,背井离乡的,我自己都没想到。”
那家咖啡店确实近,店面也小,大面积的白色加上简约黑色线条,角落一盆绿萝长得很好,确实很有自己风格。
和老板说了声后,骆书禾就跟着他到了后厨,看着他搬出几个玻璃瓶子摆在自己面前,问她:“你试试,喜欢哪个。”
骆书禾其实对咖啡没有特别的喜好,“你能帮我选吗,我不是很懂。”
连隋笑了下:“可以啊。”
看着他细细挑豆子的身影,店里咖啡香很浓郁,骆书禾手撑着料理台,突然没头没脑说了句:“你既然喜欢欧阳,为什么和她做了这么多年朋友都不表白。”
连隋是真猝不及防被她呛了下。
手上动作停了,带点无奈看向她:“这种问题,不能给点准备再问?”
骆书禾很好说话,点了点头。
“行,你准备准备,我待会儿再问一遍。”
连隋直接被逗笑。
他并不急,在把挑出来的豆子装进一只麻绳袋子后,才应:“这两年发生了挺多事情,她家里的情况很复杂,她爸天天催她别弄这些了回去考个编制都比在这待着强,这个时候提,我怕影响她情绪。”
骆书禾一针见血地:“其实你们现在状态和情侣差不多了,比好朋友更好一点的男女朋友。”
“是啊。”连隋直接道:“我是打算过段时间再开口的,你可别和她打小报告哦,我怕失手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骆书禾认真竖了三根指头,说:“肯定不说,我保证。”
回去时,骆书禾拎了两杯咖啡走。
在城际轻轨上,骆书禾把这事和邬瑗说了道,问是不是她做错了,只不过全部隐去了名字。
邬瑗听完后先是说了自己看法:“可以啊,反正你不是不打算读研直接工作吗,多和大佬相处相处,积累经验没坏处的。”
骆书禾也这么觉得。
很快,邬瑗又发过来一串感叹号,显然是完全歪了重点,感慨:“你这都什么运气,为什么你总能碰见这种级别的神仙好男人。”
“哪有。”
“少凡尔赛。”
“你不觉得吗,好浪漫啊。说真的,如果有个男的愿意花这么长时间亲手给我布置个带花园的小房子,完完全全按照我的理想型弄的。就冲着这个心意,别说表白了,直接嫁了我都愿意。”
“不过呜呜呜他们也都好浪漫啊,从毕业舞会跑出来去塞纳河夜游喝酒跳舞,这真的不是法国电影里的情节吗,呜呜呜算了我觉得我好自卑,我这都什么破烂桃花。”
骆书禾就这么听她感叹了一路。
从轻轨站出来,手机快没电了,骆书禾把电话挂了。
酒店大门口,有道身影站在花坛旁半天。
骆书禾进门很匆忙,差点没注意到。还是先听见几声咳嗽声,她发觉看着有点眼熟,走过去:“你是在等我?”
晏池面无表情瞥她一眼:“想多了,有点闷,我在乘凉。”
骆书禾并不意外哦了声,“行,你乘,我有点累,先进去了。”
说着就要走。
结果他直接长腿跨了步,把去路给拦了,还接过了她手里塑料袋看一眼:“这什么东西。”
“喝的。”
“给我的?”
她学他语气:“想多了,我一人喝两杯。”
空气中有种尴尬无声消散了。
晏池嘴角勾出一个很浅的弧度,又很快消失不见,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交代她:“明天去医院看奶奶。”
直到两人都进了电梯很久,前台那两位办理入住的小姑娘还在趁领班不在疯狂八卦。十五楼套间那对从头到脚登对养眼到死的的情侣刚又一块过去了,我好像又相信爱情了。听说还是家里有矿的富二代,那真是又高又帅又有钱,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极品。另一个听完立马反驳,你不觉得那位小姐姐也很漂亮吗,那天她过来和我说了两句话,我瞬间觉得上个月住进来的那个网剧小剧组都不算什么了,怎么会有人连头发丝我都觉得好好看啊。
但第二天,他们其实没能一块去医院,晏池临时接到通知要飞一趟东城,早上十点半的航班。
他在医院门口把人放下,直接去机场。骆书禾沉默着拉开了安全带,却发现车门拧了几下都打不开。
晏池没有一点要放她下去的意思。
骆书禾背靠着座椅,不敢轻易开口。
直到敲了半天方向盘,他终于侧头,看向她。
骆书禾很轻地眨了下眼睛,也看着他。
还是晏池先别开脑袋,有些不自在咳一声:“你,难道没有别的想和我说的?

她索性放弃,“没有啊。”
晏池带点自嘲笑了声,把锁给她打开了:“行,没事的话就下去吧。”
骆书禾出去了,在关车门一瞬回头,歪了下脑袋:“一路平安。”
然后在路旁朝他挥手。
晏池是这时才发现她笑起来,右脸脸颊会有个小窝,像盛了蜜。
这天,骆书禾在病房里待到很晚,上回给她递橘子的那个小女孩也在。据说是楼下病房的,小姑娘和生病的爷爷相依为命,除此之外再无亲人,众人可怜他们,平时都会帮忙照看一下。
下午,小女孩捧着本故事书就上来了,闹着要骆书禾给她念故事。
念了一小时都不够,她托着腮,又把书翻过去一页,声音脆生生的:“姐姐,再念一段小青蛙和小鸭子的故事好不好。”
“好。”
骆书禾并不恼,真就给她念了,轻声细语。
来送饭的亲戚见了,问候一声:“骆骆这么喜欢小孩啊?带小孩很有一套。”
“说不上,就一般。”骆书禾笑着说。
是真没恶意,她边把洗干净的保温桶装进袋子里,边无意中招呼一声:“喜欢就自己生一个。”
病房内有短暂的安静。
还是正坐在病床上吃骆书禾刚切成一小块苹果的老太太反驳道:“骆骆年纪还小,这种事情不着急。”
待那人走后,骆书禾又给身旁小孩剥了一只橘子两块奶糖,接着把吃剩的盘子拿去洗。回来时,病房里就剩下她和老太太两人。
她尝试着开口:“要不要给您再垫个枕头,腰舒服吗?”
老太太却摆摆手,让她把角落的轮椅推出来,“不坐了不坐了,再待下去人都要发霉了,你推我下楼走走吧。”
医院附近有个很小的公园,其实都不能说是公园,只是几条绿道,一堆健身器材。到傍晚,会有很多在这跑步或是聊天的市民,就着远处烧红了半边天的夕阳,场面挺温馨。
骆书禾就这么推着老太太走了一路,中途停下过几次,都是撞见路边有小摊,老太太指挥她停下来看看。
没一会儿,骆书禾手上已经拿满了杂七杂八的小零食。
老太太自己手里就拿了个糖葫芦在啃,惹得不少被父母领着出来玩的小孩路过时都直盯着,走出很远,还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妈妈妈妈,你看,你看,我想吃糖葫芦!”
“吃什么吃,你看看你那口烂牙,回家吃饭!”
“不嘛我就要我就要!”已经有撒泼耍赖的趋势了。
“给你脸了是不是,别逼我扇你……”
两人听了都忍不住笑,也有中学生模样的男孩低着头耳朵里塞着耳机走过去,老太太还多看了两眼,骆书禾推着轮椅注意着脚下的路,却听见她说:“我第一次见到我那小孙子时,他就是这个年纪。”
骆书禾以为自己听错,低头看向她。
“是吗,你们看着感情很好,我以为是从小带到大的。”
老太太摇了摇头。
骆书禾没想到是这样的,静静听着。
“很多年没见过了,我这两个儿子都这个德行,一忙起来连家都没时间回。再加上那时候发生了点事儿,气得我十来年来都没找过他们,再之后,就是他父母都出了事,孩子彻底没有人照看,才把我接过去。”
“话是这么说,但青春期的小孩我这一老太太哪看得住。现在就这样,以前说话更刺,脾气差的要死,说一句能顶三四句。初中时,好几次被老师叫去学校,说是和同学打架。我脾气也不好,气急了就直接上手揍,动不动就是十天半个月都在冷战不说话。再后来长大了点懂事了,好一点了。”
“可能是从小就没人管,没学会怎么好好说话,怪我没注意,养成了他这种别扭性子。”
“你别觉得他说话难听,其实到头来难受的都是他自己,都是吃饱了撑的,活该。”
骆书禾始终半蹲着,认真听她说话。
“这两天我总梦到你外婆。”
她有点感慨:“醒来后总会想,要是当初你没来我们家就好了。”
“他自己把婚姻大事当开玩笑我不管,反正要是他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我打不断他的腿。”
等老太太说完,自己滚着轮椅往前走一段路时,天都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骆书禾这才后知后觉跟上去,握住轮椅把手:“奶奶,有点晚了,我送您回去吧。”
看着面前宽阔明亮的医院大门,骆书禾表示:“奶奶,您和我说的我会放在心上的。”
老太太这时大抵也是情绪上来,应了声:“好,好孩子。”
剩下时间,骆书禾大部分都在工作室度过。
可能是画画的瓶颈期终于过去,欧阳菱心情转好,总算愿意在喊她绷画板和买画材的间隙和她说说话。虽然不多,但气氛总算不那么尴尬。
骆书禾由此认识了常来工作室玩的几人,一个是在读的研究生,就在附近美院上学,一个是学的数媒,有时候连隋不明白一些问题会找他。还有就是连隋口中开咖啡店的老板,有时候拎着两杯咖啡就来了,在这儿一待就是一整天。
起初骆书禾有点不习惯,始终在角落窝着。是别人主动来问她:“会打桌球吗?”
骆书禾莫名其妙啊了声。
他便笑了声:“二楼就有啊,你没看见吗?”
骆书禾就真的跟上去看了,发现二楼东西真的不少,不仅有个小型台球桌,连自动麻将桌都有。
“不太会。”她尝试着说一句。
“我们可以教你。”他单手扶在球桌上,摸了摸鼻子道。
于是一天就这么过去,常常是一堆人在一楼餐桌吃完外卖,接着各干各的,或者大伙一块出门吃饭。他们貌似连附近任何一个烧烤店都知道,和店老板混得很熟,去了两次都送了盘小吃,烤茄子,或者烤里脊。
这个时候,正是附近大学城热闹的时候。大伙儿三三两两趁复习周出来吃顿好的打牙祭,去晚点都不一定能占上好座位。
悬在天边的是一轮要圆不圆的明月,映着地上因为店里爆满坐不下,小桌子小凳子快摆到大马路的烧烤档。桌面一片狼藉,喝空的易拉罐和烤串签子乱放,空气中有股浓浓的辣椒面和孜然味。
骆书禾不太能吃辣,他们点菜时就会给她单独要一份不辣的。
夜色正好,众生百态。
她并不傻,看着自己那份和另外一堆东西泾渭分明,叹口气道:“是不是我在这儿会打扰你们吃饭。”
“哪有的事。”连隋本来正握着半杯酒和他们侃大山,听见后放下了,小声告诉她,“你别理他们,都是一群从和尚庙里出来的,见着个美女就挪不开眼了,不是光针对你,别误会。”
骆书禾抿了口饮料,十分坦诚道:“你们觉得舒服就好。”
有人附和:“我们哪有什么舒服不舒服的,不过妹妹,你这么晚还在外头,男朋友都不担心啊?”
“他没关系啊。”
桌上静了大概得有十秒。
而那位干笑着找补了句:“话不是这么说的,美女有男朋友不是很正常。你看,我早就和你们说了吧,没有才不正常。”
连隋又说:“吃吧吃吧,是我多嘴了。你千万别想多,你不是比我们都小吗,就当照顾个小妹妹。说起来,我有个在老家念书的堂妹,和你年纪就差不多大。”
几人又聊了会儿,有人喝酒喝到道都走不动,回去时只能被人半扛着往前走。
是欧阳菱捡起连隋落在椅背上的衣服,算是半劝了骆书禾一句:“他们喝起来就这个死样,今晚有点晚了,现在这么回去不太安全,你要不让你男朋友来接一下你。”
骆书禾迟疑了会儿:“他现在在外地,不太方便。”
欧阳菱若有所思,多问了句:“是吗,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啊。”
骆书禾想了个说法:“算是做互联网的吧。”
“程序员啊,那不奇怪了。”欧阳菱恍然大悟,又指了指桌上骆书禾的手机,让她走的时候别忘了拿,“看你怎么选,实在不行去我那睡一晚,醉成这样,他们今晚应该是要在工作室挤一挤了。”
骆书禾这时候才发现欧阳是真的有点面冷心热,私底下其实人挺好说话,怕她尴尬,今晚都是陪她一起喝的橙汁。但她拒绝了:“打扰你们不太好,我自己找个地方睡吧,都这个点了。”
欧阳菱爽快应下,“行,到地方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有事打电话。”
“好。”
最后骆书禾还是在周边找了家酒店睡下,进去前,看到门口有两株种在瓷盆里的海棠花,都是紫粉色,开得正好。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晚上,他们又是组团在工作室二楼玩桌游。玩到一半,骆书禾手机响了,问了身后正低头玩手机的欧阳菱一句:“你来替我下可以吗。”
“行啊。”
欧阳菱扔了手机站起来。
骆书禾特地下了楼接电话,结果一上来就是莫名其妙一句:“你的幸运数字是多少。”
什么玩意。
骆书禾多看了眼来电信息,确定是晏池没错。
“不知道。”她老老实实的。
对面不再说话,直到二楼传来热热闹闹几声叫唤,他才轻笑一声,说道:“这么热闹。”
“嗯,在朋友这。”
“别玩太晚。”语气难得有几分温柔。
骆书禾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在搞什么,把电话挂了。
另一头,那小助理明显是新来的实习生,声音软糯,长的也很显小,像个高中生。要不是晏池留心听了可能都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你让她再等等。”
小助理很快跑开了,又找导购要了杯特意加了蜂蜜的玫瑰花茶,小心翼翼端到岑书意面前:“意姐,晏先生说让您再等会,晚上说好和陈导吃饭的,您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当然,这主要是上回小助理一会儿没看住岑书意,到场时剧组杀青会早就开始了。因为这个,她被经纪人姐姐拎着耳朵骂了半个小时,这次是不敢再出任何闪失。
她被公司派到岑书意手底下干活才一个月不到,实在是不想实习期没过就卷铺盖回家。
岑书意却拒绝了:“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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