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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美乐之吻(脂肪颗粒)


爸爸愣了愣问:“你不了解他吗?”
“哦……我只是对我不知道的事情好奇。”
爸爸又说了很多事,多是迈克处理纷争,帮助同乡之类,言语间对他很是佩服。我听完后对他的印象又大为不同了,我在大学和社会中也算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年轻男人,有的男人夸夸其谈,自鸣得意;有的男人斤斤计较,心胸狭隘;还有的男人粗暴野蛮,盛气凌人,尤其对待女性的时候,会下意识把自己当做主宰。而迈克,他的确像父亲所说,是个很有腔调的男人。
到了第二天上午,爸爸一早就穿戴整齐,还破天荒地打了条领结,天知道他已经十几年没打过领结了。门铃响起时,他第一个起身迎客。
“您好,打搅了。”门外,穿着长风衣的迈克脱下帽子,向我们欠身致意。
“欢迎你,快请进,我的孩子。”爸爸主动跟他握手,热情地把他迎进屋。
迈克个头很高,爸爸一路仰视着他问:“外面很冷吧?来的路上累不累?您喝咖啡还是红茶?”
“托福,路上很顺利,您太客气了,我随意就好。”迈克半弯着脊背说,然后他看到我妈妈,忙上前两步打招呼:“午安,纳西斯夫人,好久不见。”
被行了个吻手礼后,妈妈也傻乎乎地只会笑了。
威廉哥哥没眼看地抹了把脸,不着痕迹地挤开父母,与迈克握手说:“欢迎您来,午餐一会儿就好,大家先入座吧。”
直到此时,我们才有机会对视一眼,他走到我面前,低头看了我一会儿,也不说话,就绕过我坐在了餐桌旁,主动与威廉攀谈起来。
毫不意外,他和威廉有很多话说,从工厂经营到日常工作,再到家乡故人,原本也不是什么熟人,但硬是被他们表现得好像老朋友团聚,彼此吹捧玩笑,丝毫没有这种场合本应有的尴尬感。
直到妈妈兴奋地插嘴:“说说你和安妮吧,你们怎么认识交往的?”
我感到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我忽然有些不敢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谈论我们的‘感情’,忙低下头说:“妈妈你别问这个。”
“这有什么不能问的。”妈妈高兴地说。
迈克忽然握住我的手,对大家笑道:“她很害羞不是吗?既然如此,我们下次避开安妮,偷偷地说。”
大家都笑了,我也干笑两声,低头盯着餐盘里的熏肉。
这一餐也算宾主尽欢。
最后,爸爸问迈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迈克迟疑了一下,看向我说:“这件事由安妮决定。”
我抬眼看他时,他却避开了我的眼神。
由我决定吗?我愣愣地望着他。
迈克是很典型的北方安大略人长相,金发蓝眼,皮肤苍白,脸型消瘦,五官鲜明,面无表情的时候总是带着冷冷的气质,像秋日的海洋,遥远又寂寥,我本以为他至少会看我一眼的,可他始终注视着别处。
我想了一会儿,做出了决定。
“我打算尽快结婚,最好一到两周内。”我说。
威廉惊讶地看着我说:“什么?这也太快了吧,你很着急吗?”
我点点头:“史密斯先生工作很忙,我也很忙,所以不想耽搁太久。”说心里话,既然已经打定主意结婚,那我不想拖延,我怕时间一久,阿瑞娜身边会冒出某个积极取代我的女人,也怕时间一久,我和迈克当中某个人会后悔这冲动的决定,最后悔婚。
“可一两个星期太匆忙了。”威廉皱眉道。
“足够了,举办一场婚礼根本用不了一个星期。”我说。
威廉反对说:“开什么玩笑!你打算随随便便办场婚礼?”
我刚想说有个仪式就行,迈克忽然看向威廉,双眸严肃,声音果断而有力地说:“请放心,尽管时间紧张,但我保证婚礼很隆重,一切都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终于他把视线转向了我,略带深意道:“关于婚期这件事,一切都听你的。”
至此,威廉也无话可说了,他们又交谈了一些关于婚礼的事后,迈克就起身告辞了。
我出门送他。
黄昏时的阳光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装,冷风渐起,吹得行人缩头缩脑。
迈克给我紧了紧围巾说:“不必送我,你回去吧,我会按照刚才说的,尽快安排婚礼。”
“我做这种决定,没关系吗?”我问。
迈克抬起左手,亮出无名指上的戒指说:“你别忘了跟我的约定就好。”

第103章 第九十五章
圣·巴塞□□教堂位于首都港口沿岸,沿岸旁有大片绿地和一段蜿蜒的河湾,许多酒店和度假别墅矗立在此,是结婚的热门选地。
我们结婚那天是个安逸而温暖的晴天,光线柔美,天空湛蓝,缤纷的色泽洒在河岸两侧,水光波动,明亮耀眼;微风摇曳着脚下的青草,万物悄无声息,带来平静安详之感。为结婚租下的度假别墅就在河岸旁,乐队和餐桌已经安顿在临河的游廊上,一切就绪,宾客纷至沓来。
正午时分,早已穿戴好婚纱的我抱着一束白玫瑰起身。
我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丝绸质地,装饰着层层蕾丝的贵重婚纱,裙摆宽大,折裥精细,缎面秀满了浅白和淡青色的花枝,柔软轻盈的织物束起腰肢,向上包裹住胸部和半透明的蕾丝领口,这套婚纱是两天前迈克派人送到我手上的,一看就价值不菲,之前从商店买的成品婚纱只好弃之不用。
化妆师为我披上花冠头纱后,兴奋得双手紧握,夸张地赞美道:“太美了,您看上去美极了!”
海伦娜她们纷纷欢呼惊叹,我不由得耳朵发热。
这时,一位年轻伴娘红着脸跑进来喊:“该新娘出场了。”她又嘀咕道:“外面好多年轻小伙子,男宾也太多了吧。”
伴娘们帮我抬起裙摆和披纱,走到门口红毯处,在那里,我轻轻挽住早已等候着的父亲。
父亲愣愣地瞧了我好一会儿,呢喃道:“天啊,安妮……你……你真漂亮,像你妈妈。”
我左右看了看问:“妈妈呢?”
父亲低声说:“刚才你爷爷差点闹起来,说爱莲娜要是和我们站在一起,他就立即带你奶奶走。”
我呆滞地看了父亲一眼,父亲拍拍我的手,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别管了,要进教堂了,快笑笑。”
我忙跟着扯出一个笑脸,心想这真是我经历过的最乱哄哄的一周。
我们只联系亲朋、买东西、雇帮手,就已经忙得头昏脑涨了,难以想象迈克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筹划一场婚宴的。
教堂的大门敞开,两侧的宾客纷纷起立。
这是一座修建于几个世纪前的古教堂,内部墙壁昏黄古旧,窗户是宗教彩绘玻璃,虽然祭坛点了许多蜡烛,但仍然呈现出一种昏黄的色调,不过倒是让我原本紧张的心情安稳了不少。
新郎站在前方白衣教士旁,他一身庄重的黑色晚装,胸前是笔直的洁白衬衣,一只白玫瑰嵌在上衣口袋里。满头金发向后梳理得整整齐齐,淡淡的烛光下,他身上有种野性又肃然的东西,像热血奔涌在血管里,鼓胀又封闭,只能释放在他紧紧注视着我的目光中,我看到一种纯然的喜悦和期待,随着我的一步步走近而加深。
我们在祭坛前交换誓言,迈克为我戴上戒指,牧师致辞,宣布我们成为夫妇。
只是短短几分钟而已,甚至都来不及记清楚细节,迈克吻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安妮·史密斯了。
在宾客们的欢呼和掌声中,一吻结束了,迈克抬起他热烈的目光对着我,我们互相注视了几秒后,他忽然又吻了上来,直到我用小动作推了推他,他才醒过来似的,紧紧抓着我的手,笑着带我走上红毯,接受亲朋们的祝贺。
几个秘密警察护着阿瑞娜站在最前面,她戴着坠有面纱的女帽,第一个跑过来与我拥抱。
“安妮,祝贺你。”她激动地说。
“你怎么过来了?这样安全吗?”我问。
她撅撅嘴说:“我当然要来,不过你也真会保密,突然就结婚了。”
我看了迈克一眼说:“其实这对我们两个来说,也是非常突然的决定。”
她挽住我,在我耳边说:“那下次要好好跟我说说你们之间的事,所有的事我都要知道,这是你连我都隐瞒的惩罚。”然后她嬉皮笑脸地低声打趣,把我说的脸都红了。
只是没多久,一个穿黑皮衣的男人就过来提醒道:“到时间了,夫人。”
阿瑞娜不耐烦地吸了口气说:“我知道了,这就走。”她拉着我的手说:“我给你准备了结婚礼物,咱们回头联系。”说完几个男人就簇拥着她往外走去。
而不远处,萨沙·戴维斯静静地站在人群里,她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纤细的脖颈上带着一条珍珠项链,罩着白手套的右手无名指上戴了一枚钻戒,而她正挽着一位戴眼镜,十分斯文的男人,那正是宣传部长莫斯利·斯特瑞拉。
我与几个女宾拥抱后,提着裙子走向他们。
迈克与莫斯利先生握手寒暄,显然他们互相认识。
萨沙的视线扫过我,又扫过迈克,然后展开手臂与我拥抱,她的气息洒在我耳边,声音在低沉的嘈杂中有种书页翻过的清脆,她带着深意问:“你不走了吗?”
“走?去哪儿呢?”我说。
说完,我们相视一笑,曾经的争执消弭无踪,一瞬间又找回了熟悉的默契和理解。
她带我走远了几步说:“我再婚了,那是我的新丈夫。”
我理解地点点头,萨沙是二婚,所以不能进教堂结婚,而丈夫又是特殊部门的要员,再婚仪式大概很低调。
“你可真是个秘密主义者,没想到我结个婚的功夫,你不但混进了元首的官邸,还嫁给了一位陆军准将。”她瞥了我一眼说:“狡猾的小东西,你还瞒着我什么?”
我回头望了望迈克,小声说:“世上有很多事情是预料不到的,换成两个月前,我也想不到今日的情形。”
萨沙听后,一瞬陷入了沉思,她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说:“祝你好运,亲爱的。”
我心中默默叹息,她可真是最了解我的那个人啊,当每个人都在说‘祝你们幸福’时,只有她说‘祝你好运’。
“也祝你好运。”我无奈道。
萨沙微笑,目光中含着深意说:“我会努力让自己好运的,你也一样。”
说完她走回丈夫身边,甜美娇俏地像只轻盈的鸟儿。
我明白她的意思,这世上或许有好运的人,但大部分人都只是默默努力,争取让生活更好一些。对经历过儿子惨死,丈夫混账的萨沙而言,生活中没有好运,只有自己争取。
我又看向人群中笑容满面的迈克,与他道贺的人太多了,他简直忙不过来,但还是时不时看过来一眼,当发现我也在看他时,便笑着与我对视一会儿。
接着是午宴和舞会。
伴娘说得没错,今天来了太多男宾,都是乔纳森家族的弟兄和迈克部队的同僚,乔纳森家的老大康拉德,老三汉斯,老四比尔都来了,康拉德作为男方家长致辞,迈克与我祖母跳舞的时候,他也来邀请我跳舞。
“亲爱的,你们这场婚礼可真是让我们久等了。”康拉德笑着说:“自从你来过家里一次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我们还当你们不成了,没想到迈克这小子这么情长,硬是一个人等了这么久,终于把你娶进门了。”
“是啊,先生。”我点点头说:“是蛮久了。”
“等过几天,我们聚聚,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他说。
我想起了几年前,自己以迈克未婚妻的身份参加乔纳森聚会时的情形,那时候燕妮夫人还在,黑加尔先生大权在握,可现在一切都变样了。
跳着跳着,忽然有人拍了拍康拉德的肩膀,比尔·乔纳森出现在他身后。
康拉德瞥他一眼说:“臭小子,我这舞还没跳完,你再等等。”
比尔不走,依然抓着他的肩膀,康拉德无奈让出位置,嘟囔道:“急什么……”
我和比尔对视了一会儿后,他主动牵起我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拘谨地放在我背上。
“你今晚很漂亮。”他说。
“谢谢。”我说。
“还是海涅眼光强,早知道你长大了这么漂亮,小时候我应该去追求你的。”他咕噜着说。
“是啊,现在后悔可太晚了。”我逗趣道。
他带着我挪动了几步,忽然停下说:“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嫁给了迈克。”
“几年前我就和他订婚了。”我理所当然地说。
“我知道,但那是应付黑加尔哥哥的不是吗?”他说。
我迟疑了一下,没说话。
比尔脚下又挪动了两步道:“海涅马上就要迎娶奥格莱迪将军的小女儿了,最近很忙,所以就不来了。”
“没关系,让他不必介怀。”我说。
比尔冷笑一声说:“你觉得他会不介怀吗?”
我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停下脚步盯着他。
“将来我不希望海涅和迈克因为你闹翻,如果你敢搅和在他们之间,我不会放过你的。”他说。
听到这里,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今天是我的婚礼,你也说了,海涅马上要再婚,我和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纠缠过海涅,一次也没有。”
“我知道,但他喜欢你,从中学时代就迷恋你,这么多年也没有忘记你。”
“那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我冷声说。
比尔愣了愣,叹了口气说:“抱歉,我只是……只是觉得你们女人都太混账,太容易动摇,你们就像在玩游戏,把男人耍弄在股掌上,尤其你们这样的女人。”
“我是什么样的女人?”
“就是……你们这样的,不安分的!”
我望着这张与海涅相差无几的脸,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我和海涅之间的一场对话,那时莉莉安刚刚背叛了比尔,海涅也说过类似的话,就好像内心深处怀有一种对女性的不信任和不安感,认为女性只想从男性身上获得利益,只想利用男人的感情,而自己根本不会付出真情。
我内心深处忽然传来一阵隐痛,不由得望向迈克。
他正和我祖母跳舞,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纯粹宛若少年。
和他结婚是对的吗?
我会爱上他吗?
有一天,我会辜负了他的感情吗?
此时,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确定……

送别宾客后,我先一步回去婚房。
这幢出租别墅的婚房很奢华,最显眼的要数房间深处那张大床,香槟色的绸缎床单上铺满了红玫瑰,一瞬间,我的脸皮就发热发烧,内心紧张焦虑到了极点,觉得不能直视这张床了。
上中学的时候,我第一次明确知道‘性’这回事,在散发着霉味的旧字典里有一段科普,是关于男性女性的构造,以及如何怀孕产子。但那术语性的解释,完全没有给我留下关于‘性’的直观印象,书本中直接忽略了那件事的详细过程,就好像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对究竟怎么回事却印象模糊。
后来我在图书馆里读了几本小说,其中对‘性’的描述天差地别,有的书中用极尽美妙的语言来讴歌这种行为,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好,最舒服的事情,带着一种隐秘而刺激的顶礼膜拜感,让人神往不以;但也有的书中认为那是邪恶的源头,传播疾病与堕落,主角多是妓女和放荡的女人,通常没有好下场。但我印象中最深刻的还要属一位男作家写的短篇小说《初夜》,说的是一位少女一直朦胧地梦幻着自己美好的初夜,可新婚之时,陌生的丈夫像粗暴的野兽一样按着她完成了那件事,没有任何温情和美妙,只有男人完事后震天的呼噜声和少女环抱自己哭泣的孤寂夜晚。那时候我想,这位男作家描写的才是真实吧,否则小时候我周围怎么有那么多可怜痛苦的女人?
直到进入大学,女生们聊天八卦的话题越来越开放,我才从已婚的医学生詹妮弗那里了解到,女人也可以享受‘性’,甚至能比男人的感觉更强烈,那不是男人专有的权利,也没有那么禁忌和不可亵渎,更没有什么罪孽和堕落。只不过因为女性要承担生育和社会舆论的压力,所以才需要持更谨慎的态度罢了,用杰西卡的话来说,‘上帝给予男女们天生感受欢愉的器官,然而社会却只要求女性自我唾弃压抑’,她还给大家科普了避孕套,并称之为历史上对女性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与女朋友们讨论这些的时候,那些生理产生的神秘罪恶感和那些让人难于启齿的幻想佛也变得稀松平常了,像吃饭喝水一样普通。然而想法终究只是想法,并不是真殪崋的要与一个男人亲密接触,尤其是不太熟悉的男人,当他擅自侵踏入女性的安全领域时,那种不适会直接引起生理上的反感和排斥,更别提什么享受了。就像来自丹尼哥哥的初吻,来自格林·休斯顿的强迫威胁,甚至我现在的丈夫迈克,也曾给我留下过糟糕讨厌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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