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看着顺着人潮过来的萧安,不满的拍了拍他。
东哥跟陈言他们隔了一个过道坐, 看着孩子们这样,忍不住摸着烟盒笑了笑:“陈言,别闹, 赶紧坐下,都是人, 别挡道。”
萧安看着陈言气呼呼坐下的样子,又看了白语指着陈言一副他脑子有病的模样,嘴角扯出了一抹温柔的微笑。
他把自己的书包举起来放到头上的置物架后,也挨着陈言坐了下来。
他也不恼火陈言占了他的座位,只是隔着座位跟白语对视了一眼,然后就闭目养神了。
白语这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坐这么远路程的高铁,一路上望着窗外,一点困意都没有。
陈言调整了一下白语的座椅,让她可以往后歇一歇:“你赶紧闭着眼休息一会儿吧,等到了地方还得折腾着找宾馆,有的折腾呢。”
白语坐在窗边,拿手撑着脸,看着窗外的风景满脸向往。
陈言无奈地点了点白语的后脑勺,有重复了一遍:“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话啊?”
白语这才回头看他:“听见了,听见了,我知道,我这就睡。”
榕城到J市坐车就要四五个小时,到了地方还得找地方休息,完了还得刷题,确实没时间在车上左顾右盼。
白语又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就闭上了眼睛。
陈言看见白语终于肯闭眼,也把自己的座椅往后调了调,闭上了眼睛。
这是考试可以说是最关键的一环,无论对陈言还是萧安、宋子棋,亦或者是白语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事情往好了说,只要通过这次考试,陈言就算半只脚踏进了Q大或者B大的门,退一万步,就算通过不了,那也是能给高考加分的。
带队的老师一刻也不敢松劲儿,大到去找宾馆看考场,小到吃饭喝水上厕所,事无巨细全程跟踪。
直到三天后,白语从考场上走出来,东哥松气以后,这个队伍的氛围才开始彻底变得轻松了起来。
东哥是这个队伍里面年纪最大的,一番商量下,东哥拍板,允许他们在J市多呆半天,下午离开的票改成了晚上。
虽然离开的时间只延后了五个小时,但是对于孩子们来说已是不可多得的愉快时光。
领队的数学老师看着东哥,有些焦虑道:“这么放着他们去玩,能行么?不会出什么事吧?”
东哥手里摩挲着烟盒,半晌倒出来一根放到手里,看着不远处围成一团的小屁孩们,笑了笑:“有什么不行,别的孩子放寒假还能歇口气,这几个,这个假期基本上都泡在习题册里,人都快泡囊了。”
说完,东哥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续道:“这回好不容易考完了,就让他们松口气,都是大孩子了,又都不笨,还有我们几个看着,能出什么事?”
老师一般都怕担责任,恨不得一考完试就把这几个毛孩子原封不动打包发回原产地,方才安生。
像东哥这样开明又大胆的老师,属实不多见。
东哥拍了拍数学老师的肩膀,安抚道:“等我抽完这支烟,咱们就出发。”
说完,东哥才一个人绕到背风口,用打火机点燃了嘴边的烟,开始吞云吐雾。
那头,白语站在被设成考点的学校外,正应付一个刚认识的男生。
男生姓邓,叫邓哲,是刚刚跟白语一个考场的学生,家里就是J市的。
白语之所以和邓哲有交集是因为开考前,邓哲的自动铅笔卡了壳,出不了芯,他又没拿备用的,这时候坐在他后座的白语伸出了援手。
考试结束,邓哲就一直跟着白语表达谢意,还想加白语的联系方式。
白语觉得一面之交,而且就是个笔而已,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就婉拒了这个男孩子的热情,其他的她倒没有多想。
男孩子也很坦然,被拒绝了,也不恼火,只是再次礼貌道谢后,就离开了。
等邓哲离开后,刚刚一直在旁边吃瓜的一中学子才拥了上来。
宋子棋见陈言和萧安都不说话,于是开腔:“行啊,白语,你就考个试还能勾搭个小哥哥?”
白语一边把手里的透明考试袋子放进书包,一边嘴角抽搐道:“宋子棋你是不是被周鸣附体了?我就是借了他一根铅笔,人家考完试感谢我而已。”
宋子棋听完撞了撞陈言,陈言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这时候萧安率先开口:“东哥说我们可以多留小半天,你有想去玩的地方么?”
白语拉好书包拉链,背好书包,听到这儿眼睛亮亮的:“这么好!嗯……”
白语其实不太擅长挖掘好玩的地方,从小到大那些好玩的好吃的地方,除了学校附近的路边摊,其他地方都是陈言带她的。
这时候白语下意识看向陈言,却发现陈言故意把视线移开。
白语歪了歪头,瞳孔微微放大,她不知道怎么不就考了半天的试,这人怎么就犯病了?
白语懒得搭理他,就看向萧安问:“我不了解J市,不知道哪里好玩,你们有想去的地方吗?我跟着就行。”
萧安想了想,又偏过头去问陈言:“你呢?”
陈言双手环抱呈防御状:“我也没来过J市,我怎么会知道?”
白语一听陈言这态度,刚刚压下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陈言,你不会好好说话啊?”
陈言本来看着刚刚那个眼生的小子缠着白语就一肚子闷气,了解原委以后,情绪才好些。
这会儿白语又为了萧安凶他,陈言周围的气压又冷了下去。
宋子棋看不下去了,又上去撞了撞陈言。
陈言这才反应过来,他整理好情绪,尽量将语调放轻放缓,回答白语:“我真的没来过,我确实不知道呀。”
白语听着陈言降低的音调和柔和了的语气后,才把刚刚有些僵硬的脸放缓。
但是空气中却变得异常安静。
这时候东哥抽完烟走了过来,他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拍了拍手,把小家伙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虽然说可以多留一会儿,但是时间紧迫,给你们几个选择,吃点好吃的还是去景点玩,又或者你们想去大学看看?”
虽然J市和榕城都是市,但一个是省会城市,另外一个是地级市,这就决定了城市的大小、规模和人口密集程度完全不同。
起码白语没有在榕城见过这么多的高层建筑,也没见过这么密集的车辆,和拥挤的跟放学打饭一样的人群。
至于大学,榕城压根就没有。
几个孩子面对面看了看,又低头商量了一下,很快便决定去大学看看。
他们觉得好吃的在哪都能吃。至于景点,现在是冬天,就算去了景点可能也看不到什么好的景色,而且东哥还告诉他们很多景点下午四点半就关掉了,那他们能看个毛线?
权衡之下,他们觉得性价比最高的就是大学了。
东哥是个不拖泥带水的人,白语一行人决定好了,东哥就立刻拍了板,带着他们在路边的兰州拉面店,一人点了一碗拉面填饱肚子,吃完就叫停了几辆出租车,直奔最近的大学城。
J市理工大学。
东哥站在校门口,看着白语一众人嘱咐道:“行了,就这儿吧,给你们三个半个小时在里面逛逛,都拿手机了是吧,定个闹钟,四点半的时候在这儿集合。咱们还得回宾馆拿行李,再赶到高铁站,不能玩太晚。”
东哥都深深地看了每个人一眼,才问:“都听清楚了么?”
众人齐声回答:“明白!”
东哥点点头又似不放心一般,多说了几句:“别以为自己是大人了,你们可都还没成年,有事的话赶紧打电话找我,或者到这儿找我知道么?”
众人再次齐声回答:“知道!”
东哥看了看这一个个清澈却又透着愚蠢的脸庞,眉头皱了皱。
本来他打算让孩子们自己在学校里四处逛逛,可见了他们这么稚气未脱的脸,虽然反复叮嘱了好几遍,但还是放不下心来。
没办法,他修改了计划,还是他自己在这儿等,让年轻一些的数学老师带着他们进去了。
看着那些孩子轻松离开的背影,东哥又摸出了一根烟,静静地想,有人跟着总归放心一些,不得自由就不得自由吧,小孩子丫丫的,哪来那么多自由。
陈言之前去过北京, 看过北京的高校,所以他对这所高校没有觉得哪里新奇。
可白语是第一次见,她一路上看着不用穿校服的男男女女,有背着书包行色匆匆的, 也有抱着几本书和对方谈笑风生的。
更有甚的, 她们路过操场旁的小树林时, 还看见了一对年轻的男女拥抱在一起,无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直接接吻的。
真刺激。
白语在家看电视剧演到这块的时候,白父和白母还会不自然的故意换台,结果没想到来到J市看到了现场版了。
白语他们一行人走得不算快,可是他们都要离开的时候, 哪对小情侣还没有彼此放开,白语的视线也随着不动, 身体往前走,头还是一直往后转的。
陈言看见了, 突然觉得白语也是个没脸没皮的, 直接用身体将她的视线挡住, 惹得白语狠狠瞪了他一眼,仿佛是搅了她什么好事一样。
陈言有些好笑地回瞪过去:“你这样很没礼貌好不好?”
白语拧着头,倔强道:“我头一次看,新鲜不行啊!”
不过说完了, 也就把视线收了回来,不再看了。
这时候,数学老师也在一旁说话, 似乎在跟着回忆自己的大学时光:“现在是寒假,学校里的人不多, 留下来的要么是为了准备托福雅思,要么是家太远不方便回去的,也有小情侣谈恋爱过完年就赶紧回学校见面的。”
J是虽然和榕城同一省份,但一个是内地城市,一个是海边城市,气候特点完全不同。
就比如他们离开家的时候榕城刚刚下完一场大雪,路上推雪的铲车和工作人员随处可见,可J市却见不到一点儿雪花,地面上干干净净的,见不到一点雪的影子。
可这里又实在干冷得厉害,白语一边走一边庆幸,幸亏自己这次出门穿的是过膝的黑色羽绒服,把自己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没穿过年陈言挑的那一身,不然非得被冻死。
她可是只要温度不要风度的人。
数学老师以前就是这座学校里出来的,如今旧地重游,感慨颇多。
白语一行人每走过一座教学楼,老师都能说出一段故事来。
他们本来是从正门进入,走的是柏油马路一样的宽阔大道,一转眼,不知道怎么兜兜转转被老师领到了一条小路上。
这条小路两旁都是被修剪得极好的灌木丛,不过因为是冬天,枝叶稍显垂败。
老师兜兜转转领着他们停在了一座喷泉前。
数学老师:“这是我们学校的许愿池,我上学的时候,寝室的女孩子要是有什么心愿都会过来许个愿,你们也就差一年半就要高考了,许个愿吧!”
果然,池水下密密麻麻堆叠了许许多多的硬币,阳光洒下,波光盈盈。
那个时候手机支付还没有那么发达,身上有几张纸币或者几个铜板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宋子棋浑身上下翻了翻,立马就掏出来了一枚一块钱硬币,他拿起来放在手心,又转头问数学老师:“老师,灵么?”
数学老师扶了扶她那副银边眼镜框,然后神秘兮兮地冲他们笑了一下回道:“心诚则灵。”
白语也觉得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可是她上上下下摸遍了所有的兜,也没找到一个钢蹦。
她刚想转头问陈言要,结果就伸来一只白净的手,手上干干净净放了一枚一块钱的钢蹦。
白语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有抬头,但是她下意识就能知道这不是陈言的手。
她的视线顺着这只骨节分明的手,移到了清瘦的手腕上,又顺着手腕慢慢移到了穿着深灰色羽绒服的胳膊上,最后看见的是一张逆着光,面带笑意的脸。
是萧安。
可能是距离有些过于亲近,完全越过了白语心里的那道安全距离,又或者是刚刚考完试,心里放下了一块重担,白语此刻有些心猿意马,整个人轻飘飘的。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有接过那枚硬币。
白语的眼神有些飘忽,左左右右的一阵乱飘,就是不敢再看萧安。
萧安像是没有发现白语的反应一般,又把手往白语面前伸了伸:“拿着呀。”
“好,好。”白语低着头,胡乱地迎合着,却还是没伸手去拿。
萧安又把手往白语面前伸了伸。
白语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轻轻地捏起来那枚硬币。
“谢谢。”白语小声道谢。
“不用,这有什么好谢的。”萧安温和地回道。
这幅画面全被站在白语身后不远处的陈言看在眼里,如果按照他以前的脾气,在白语犹豫着要不要接过那枚硬币的时候,他就会上前制止。
可刚刚,他看着白语的那副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脚步却迟迟迈不开。
兜里的手使劲的捏着那枚早就为白语准备好了的硬币,最后还是没把它拿出来。
他刚刚在门口看见陌生男孩问白语要联系方式,不满是真的,但其实他没有真的生气,样子不过是装一装。
可是看见白语拿起萧安硬币的那刻,心里确实是发酸了。
他在不远处,安静地端详着这两个人,很突然的,仿佛是看透了一些什么。
那些隐匿在幽深的、寂静的、层层叠叠下的、想拼命瞒住却又拼命瞒不住的,某些让人为之悸动的感情。
那份陈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他曾无数次用在白语身上的感情。此时此刻,那份感情好像也从白语身上长了出来。
不过,那份感情的所属,好像另有其人。
此刻,一个冬天都没下雪的J市,突然就飘起了雪花。
陈言静静地立在人群之后,凝视着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双手合十,虔诚许愿的白语,以及视线没离开过白语的萧安,眼角突然有些发涩。
“见鬼了。”陈言低喃了一句,随手把手里的硬币扔进许愿池,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数学老师看着陈言离队,连忙喊道:“陈言,你干嘛去?”
陈言摆了摆手,扬声道:“我去买几瓶水,一会儿就回来。”
数学老师想起刚刚经过的小卖店,又觉得陈言一向稳重,于是放下心来。
白语许完愿,睁开眼将自己手中的硬币抛到水池里,满心虔诚。
结束完这个仪式,白语就想知道陈言许的什么愿,可是她四处张望了下,却不见人影。
她突然想起来陈言是去买水了,就收回了目光。
这时候萧安也许完了愿,抛完了手中的硬币,静静地站在原地。
白语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不正常的扭捏,耳朵一红,似乎生怕萧安发现什么似的,连忙找萧安搭话。
“你刚刚许的什么愿啊?”
萧安把手放回兜里,低头看着白语,眼中含笑语调平稳:“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搜噶。”白语点点头,就要把身子移开。
这时候萧安又开了口:“以后跟你说。”
白语听到又回头:“行!”
白语说完就拉开了和萧安的距离,慢慢退到了外围。
按道理来说,陈言去买水这个时候怎么也该回来了。
白语有点不放心,她去找了数学老师,说去找找陈言。
白语平日里是个极为让人放心的姑娘,数学老师又知道他们两家认识,自然不会反对,只说:“快去快回。”
“嗯。”白语点点头。
白语得到老师的同意后,就顺着小路往外走,她记得刚刚的路经过一个小卖铺,陈言要是买水的话,肯定得去那儿买。
白语虽然平日里不分东南西北,因为这个被她爸说过好多次,可是她方向感很好,只要是走过一遍的路,白语就不会忘记。
她沿着记忆的方向,找到了那间小卖铺,可是却没看到陈言的人影。
白语进去问了问老板娘:“老板,刚刚有一个男生过来买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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