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没仗着相熟的关系占便宜,徐二舅去菜贩子那里是多少,他们也卖多少,嫌贵还可以再便宜些,毕竟,虽说大家都是本镇人,吃不完的瓜果蔬菜想要拿到集市上卖,该交的摊位费照样一个铜子也少不了。
本地人的优势只是比村里的少走几步路,想赚几个小钱,还得花上半天时间在那里吆喝招呼,生意跟那些菜贩子也没得比,有这闲功夫倒还不如多恳两亩地,很多人嫌耽误干活,那些可以省下来的瓜果菜蔬,宁愿全都吃进肚子里。
但是以比市面标准略低一些的价格全给徐二舅,就省去了中间这些麻烦和成本,他们付出的就只是动动嘴皮子,徐老二一旦答应便是血赚,降低一些价格都不亏;万一徐老二嫌麻烦不同意,那他们也没损失。
遇到这种毛遂自荐的,徐二舅没点头也摇头,只说要咨询一下孩子们的意见,回头再答复他们,然后进城就去找外甥女拿主意了。
当时精明的徐姥爷和徐大舅也在家,父子三个没一口回绝登门的乡亲们,其实就是有戏的信号,毕竟那时的沈丽姝和小伙伴们忙到飞起,徐二舅很清楚他们顾不了太多,自然不会拿没必要的事情去打扰他们。
沈丽姝一听也觉得挺好,这年头的瓜果蔬菜都不打农药,也没啥改良品种,顶多有些人种菜技术高,拿出来的果蔬卖相比别家好看,但切好串一串上烤架,基本没差。
只要不是特别歪瓜裂枣,找菜贩还是本地老乡买的都一样,反正按斤称而不是按个头算钱。
让乡亲们赚这笔钱,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沈丽姝没忘记他们开烧烤摊的一部分启动资金,是来自林子里的板栗,无论古代还是现代,无人承包的山林土地就是大家共有的资源,他们把大部分板栗弄走了,其他镇民四舍五入就吃亏,只是看在沈徐两家都是孩子们上蹿下跳、没大人出面的份上,且也就弄这一回,镇民们才没有过多计较。
但是仇富是本能,都知道他们搞事情赚到了钱,却只顾着自己享受,一点不惦记着老乡们,久而久之可就招人恨。不过现代企业家们给沈丽姝树立了很多榜样,偶尔做点好事回馈乡里,树立仁义形象,就能摇身一变成慈善家,受到广大群众的拥护。
总之作秀也有,真想给乡亲们打开方便之门也有,沈丽姝举双手双脚支持徐二舅收他们家的果蔬,也不压价格,批发价多少就多少,也同跟菜贩子合作那般,每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搞那些先记账以后结的套路。
如此便相当于多了一份收入,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大半个镇子闻风而动,镇民们从嘴巴里节省一些,多少能赚个两三位数。
还有更聪明些的,得知沈丽姝他们鸟枪换炮、都要把摊子变成大铺子了,需求量只会趋于稳定,他们这两个月春耕,也不声不响多种了些菜蔬,巴望着今年赚笔大的。
于是沈丽姝一不小心,又成了大半个镇子人心中的小财神奶奶,所以他们这次回镇上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欢迎。
保持下去,乡亲们以后只会一次比一次热情。
大家真心实意想要欢送沈家六口,只是他们把能卖了换钱的农副产品都卖了,不能卖的也要留着填饱肚子,能送给沈家的东西实在有限,也就一把葱两个蛋几头姜这样子。
沈家旺和沈徐氏态度坚决点表示不能收,他们也就作罢了,最后实在无法推拒的,就那么几个跟他们沾亲带故、实实在在得到好处的,比如徐二舅的好朋友大头叔叔,坚持要送半只据说是家里人自己捉到且风干的野鸡,给沈家人尝尝鲜,沈爹盛情难却也只能答应了。
但这样的就那么两三个,自家要收的礼物也有限,因此回去的行李,仍比来时少了三分之二,占不了什么重量,沈丽姝还可以跟三个弟弟整整齐齐坐在车上。
抛开连大名都还没取的小弟不提,这小家伙什么都不懂,被围观了还以为大家是喜欢他呢。沈丽姝至少可以跟大弟二弟有福同享,有被人指指点点的待遇也要一起承担。
有人陪自己一起被围观,沈丽姝瞬间躺平,舒舒服服享受坐车的快乐,甚至有种失策的感觉,完全可以带一副牌跟小老弟们斗地主的。
咦,她是不是可以把纸牌苏出来了?
上一次大弟二弟去林举人家拜师,沈丽姝也跟着在林家待了大半天,吃完午饭都没走,陪林老太太和举人娘子闲话家常时,惊喜的发现有钱的太太们已经在打马吊打发时间了,很是兴致勃勃打听马吊的玩法。
林家婆媳也是有些手痒了,三言两语就摆上一桌现场教学。
由于只沈丽姝积极要学,沈徐氏完全不感兴趣——主要是她不识字。后世有种说法,风靡一时、目不识丁的八十岁老奶奶也能玩到飞起的国粹麻将,其实是由马吊演化而来,但这时的马吊,却是士大夫发明的小游戏,不要求参与者多么博学多才、满腹经纶,但不识字的想要学会马吊,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
因此沈徐氏推说学不会,林家婆媳也不强求。
三缺一的她们就把林少爷叫来凑数了。
这个活动不但在夫人太太中风靡一时,在文人中更是每逢聚会不可或缺的保留项目,想要在这群文化人中混得开,不仅要具备君子六艺,跟得上潮流也很关键。
而林举人交游广阔,刚收下不久的小弟子都被带去访友见客,林少爷这个亲儿子,自小更是没少参加文人集会,熟练掌握马吊技能,虽然第一次被长辈叫到后院帮凑人头,让他颇有些意外,倒也认认真真做好这个工具人。
只是他祖母和母亲很有些人菜瘾大,一玩就嗨,根本顾不上关照新手,最后都是他这个工具人负责为沈丽姝讲解游戏规则。
沈丽姝承认,马吊玩法确实颇为复杂,比打麻将难多了,但她有丰富的麻将和斗地主基础,两圈下来就能跟上节奏了,那天玩得颇为尽兴。
所以这些天,沈丽姝一边装修一边考虑到开业后的问题,客流量大的话,纵然顾客坐在店里,照样要等上不少时间才能吃到烤肉,他们又不像现代人手一部手机,随时随地畅游网络。
这里的顾客做不了别的,就只能坐在那里干等几十分钟,消费体验感也太差了。
她得想办法给顾客上帝们找点娱乐活动打发时间。
沈丽姝想到最多的就是马吊,还没有最终决定,是因为觉得不是所有人都跟着她一样上手贼快,马吊门槛还是有些高,面对大部分不感兴趣,或者没玩过的顾客,她难道要先从培养兴趣开始吗?
与其都要讲解规则,不如找个零基础也简单易学的——斗地主。
沈丽姝一想到扑克牌的各种玩法,顿时豁然开朗,觉得自己格局一下就打开,反正马吊都有了,再加上一副扑克也不过分吧?
立刻把斗地主列入待办事项中!
于是放了个小假期回到工作岗位,沈丽姝他们的工作又增加了。
不过大家也越发干劲十足了,城里的镇上的小伙伴们,都把劲往一处使,齐心协力,忙得热火朝天,不知不觉就迎来了三年一度、热闹程度远超所有节假日和庙会的杏榜日。
赶上这样的盛会, 沈丽姝和小伙伴们虽然没有特意放假,来加入这场全城吃瓜的盛会。
但他们也没有错过精彩部分,事前就有计划的减少了一部分工作安排。
当街头巷尾, 有热心人士及时通报, 新科状元领着榜眼和探花,在鼓乐伴奏和仪仗队的陪同下跨马游街, 已经走到了哪条街, 离他们这边大约还要多久时,大家立刻放下手头事情,鱼贯而出去路边占位置了。
仪仗队还没到, 现场已是万人空巷。
场面十分壮观。
传说中的杏榜会张贴在宫墙外, 供所有考生和全城百姓瞻仰围观, 因而新科进士跨马游街也是从此处开始。
沈丽姝他们家距离皇城的位置不说最近, 但至少比店铺要近些。
也就是说, 在家里备货的小伙伴们和她娘弟弟们, 会比放榜日依然要来店里监工的他们几个更快吃上瓜。
但沈丽姝他们却一点也不捉急, 因为占据了高地。
说实话, 去街道两旁吃瓜, 距离观摩本届文曲星的风采姿容,当然是极好的,要是能跟新科状元对视微笑, 更是高光时刻,可以拿出去吹一辈子了。
只是想要达成此项成就有个前提——必须身体素质强悍,或是人多势众, 才能在人山人海的吃瓜现场杀出重围, 抢到并始终占据前排有利位置。
否则一个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 去了现场也看不清新科状元的脸, 岂不是看了个寂寞?
幸而沈丽姝不用去凑着个人头,自家的铺子位置极好,正门对着大街,后门是一片河景,当仪仗队从楼下经过的时候,他们完全可以靠在临街的二楼窗台,足不出户,就能享受到360°无死角式的吃瓜快感,视野绝好,保管状元郎几根睫毛都能数清楚。
VIP包厢这不比看台票香吗?
说起VIP,沈丽姝就忍不住扼腕叹息,这条街上,跟他们家一样拥有“观景台”的酒楼茶楼还不少,而且那些掌柜们都老司机了,早半个月前,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那些好点的观坐席就已经被高价被订完了。
听说还有反应不及时的土豪,后来为了截胡,疯狂砸钱内卷,让这条街的掌柜们赚了个盆满钵满。
也让听到风声的沈丽姝化身柠檬精。
这样大捞一笔的活动不带她玩,还有天理吗?
虽然他们的店远不到开业迎客的日子,提前知道了也于事无补,但这个跟完全被蒙在鼓里,意义并不一样。
毕竟自从搞事开始,她姝娘可是出了名的卷王,在汴京引领过几次潮流风尚的,如今居然有她卷不过的同行?
很好,该死的胜负欲开始蠢蠢欲动了。
于是沈丽姝每次想起错过捞钱的机会,所有的遗憾最终都会化为斗志,就快凑齐卷死同行的一百种办法了。
这次也不意外,沈丽姝最后用饱满高涨的情绪,在窗前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看完了状元榜眼探花队形整齐从自家楼下缓缓驶过的全过程。
既然没赶上捞钱的机会,那他们越不能错过,非得一眨不眨、把票价看回来不可。
沈丽姝吃瓜还不忘点评,“状元好像不会骑马,是被差役牵着马走的呢,其他两位就不用。”
“榜眼看着年纪挺大了吧,不知道头发多不多?”这么大年纪才上岸不容易啊,真担心他的发际线。
站在二楼围观的只有沈丽姝和沈四伯大堂哥三个。
装修工程也进入收尾阶段了,需要的工人不如上个月多了,沈丽姝留下最能干的八人。
这些师傅也都停工吃瓜了,只是有几个觉得在楼上看热闹,还是不如亲临现场来得尽兴,跟小东家打了个招呼,就结伴下去人挤人了。
剩下三个倒是也赞同东家的观点,在楼上肯定比下面看得更清晰,于是兴致勃勃跑三楼去了。
小东家毕竟是个大姑娘,平日里虽也常作家中兄弟们一般的穿戴打扮,跟他们这些粗人说话做事从不含糊,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个生得格外粉雕玉琢的小少年。
可假小子毕竟不是真小伙子,他们这些外男还是注意些比较好,三楼也有窗子可以瞧热闹,就没必要在二楼挤了。
因此二楼窗台都是自家人,沈丽姝也就百无禁忌,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习惯性把最中间的位置让给她、跟左右门神分站两侧的沈四伯和沈大金叔侄俩,此时也都一眨不眨盯着楼下,别说被汴京百姓吹成文曲星君下凡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位主角了,单是列队而来的鼓乐和仪仗队,和随时跟在两旁用栅栏隔开人群、维持秩序的差役们,都是他们从未想象过的大场面了,因而看得目不暇接、全神贯注。
心中虽疑惑姝娘怎么突然关心榜眼郎的头发,这其中是有他们不知道的讲究?但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只剩嗯嗯点头的份,根本不舍得分出心神关注其他。
而沈丽姝也正在兴头上,旁边有几声嗯嗯,她就当是热络的互动了,于是继续讲解,“咦,探花郎还挺年轻?长得也不错,听说探花郎是专门留给最风流倜傥的年轻进,原来不是骗人的呢。”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榜下捉婿也是真实存在的?
会当街表演这个保留节目吗!沈丽姝开始兴奋了。
大堂哥听到这里,终于舍得把目光从万众瞩目的主角们身上挪开一秒,飞快看了堂妹一眼,好奇的问:“还有这个说法,姝娘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他跟四伯,还有在家里备菜的兄弟们,虽然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大世面,但是最近几天他们一边干活,一边听师傅们反反复复的提这个,不下一百遍,历届科举放榜的有趣故事,听得文盲如他都能背出来了。
能被他们家姝娘留到最后委以重任,请他们做收尾工作的师傅,无一不是老手艺人,做工本事了得,在汴京的日子也久,有一位老把式甚至生活了二十几年,对城里的了解,怕是比他们叔父都多,这些师傅们,都称得上汴京通了,他们聊到的细节和如今所见一一对应,几乎没有错漏之处。
可姝娘竟然还知道师傅们都没提过的事情,沈大金很难不产生兴趣和好奇。
当然是小说和电视剧啊。沈丽姝随口胡诌,“不记得了,应该是街上听人闲聊,你就看结果对不对嘛。”
本来带着看神仙滤镜瞻仰一甲进士的沈四伯和大堂哥,终于成功被沈丽姝带歪,忍不住用看普通人的眼光去打量三人的容貌,最后默默点头。
“确实。”
“这探花郎果然生得风、风,那啥一表人才。”大堂哥努力半天,也没有想起风流倜傥这个成语,倒是来城里后,常听城里人夸谁都是一表人才,这个词便也被他熟练掌握并运用了。
“我的眼光不差吧?”沈丽姝很得意,越发争分夺秒去欣赏探花郎的英姿。
其实论长相气质,这位探花郎都不是她见过最出色的,论五官容貌还是他们家榜一大哥最能打;气质出尘这方面秦叔叔好像也跟探花郎不相上下;若从学霸自带的书卷气看,小老弟们那位少年俊秀的林师兄好像也不差。
总之抛开身份成就,探花郎可以是风靡校园的男神,只是距离高岭之花还差那么一点火候。
不过抛开什么,本就是个伪命题,一个人的形象,和他的性格经历成就等因素息息相关,眼前这位探花郎,可是全国高考排名前三的神级人物,尤其是在他们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三位大佬都自带一万八光环了,怎么可能有人客观看待?
哪怕是多少带着点穿越女的优越感,对许多人和事都有点恃才傲物的沈丽姝,在这三位神人面前也是要跪着唱征服的,此时此刻她真心实意,被新科探花明明可以靠脸,却非要靠实力的风采折服,宛如来到了大型追星现场的小迷妹,一双眼睛亮得宛如X射线,就差给偶像来个全身检查了。
这样的狂热视线,恐怕在全城百姓中都是独一份的,当然也可能只是巧合,最后那位主角探花的高头大马缓缓驶过他们家楼下的时候,马上那人突然抬头回看过来,沈丽姝反应极快的疯狂招手。
大佬看过来了,她一定是这条街最靓的崽!
此情此景,又是如此狂热的气氛,沈丽姝差点就要土拨鼠尖叫了。
不过她忍住了没有冲动,左右护法却忍不住,也学着她疯狂招手,兴奋得满脸通红。
文曲星看他们了,这一定是他们家开始被文曲星眷顾的证明!
沈丽姝默默提醒,“别招手了,人都到隔壁那家茶楼门口了。”
她更想吐槽,新科探花看过来的时候他们呆若木鸡、毫无反应,等人都收回视线,只留一个后脑勺,他们却疯狂在这找存在感,又有啥用?
是的,主角们已经到下一家店铺前了。
虽然队伍很长,行走速度也慢慢悠悠,但毕竟不像模特走秀那么专业,还给停下让人尽情观赏的,这几位将来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才不管观众们满不满足,他们自游他们的街。
沈丽姝说话间,就连队尾也即将离他们而去了。
沈大金终于依依不舍的放下手,“是啊,咱们这里已经瞧不见热闹了。”
沈四伯也半是不舍的提醒道,“瞧过热闹了,是不是该叫人回来继续干活?”
沈丽姝却依然兴致勃勃,“这倒不着急,咱们再看看。”
“人都过去了,还能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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