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给凌裴换衣服时,叶枭安发现他手里攥着好几块白色的断木,那是留心檀木做成的木簪断截,上次他拿走之后就折断了。
还让峥处理掉了,怎么会出现在凌裴手里?
留心檀木坚硬不朽,雪白素雅,还是他当初在系统里买的,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他当初送给了凌裴,寓意如它的名字和稀罕程度,可惜送错了人。
叶枭安盯着凌裴被木屑戳破皮肤流下的血液,看着眼前无论他如何使劲也掰不开的手掌,突然觉得有些愤怒。
这木簪,凌裴曾经宁愿丢进笔筒里也不愿意收。
如今这样,太讽刺了!
这人总是这样!只有当你还有用的时候才会费心回应一下,一如多年前,凌裴戴着这木簪轻而易举换取他的信任,之后又给他狠狠一击!
“凌裴,你以前总是把我做的所有事当做理所当然,你享受着我的付出,算计我拥有的一切,最后甚至一点犹豫也没有的把我踹进深渊里。”
叶枭安没再去管这人的手指,拿起衬衣给凌裴穿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将一颗颗纽扣扣上。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腮帮子硬的像块铁板,嘴里咬牙切齿,眼里无休止地释放着明目张胆的恨意和怒意。
“所以你凭什么觉得,你再出现时,我会原谅你!”
“凌裴,若你当初没有与魏威作对,或许我就有足够的钱能提早升级,那样的话,没准我能少恨你一点。”
凌裴晕晕沉沉中听见些模糊不清的话,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但那声音却是十分熟悉的。
他想睁开眼,但身体的疲惫和困顿让他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甚至连掀起眼皮这样的事都做不到,他只能无助地感受着体内的火焰越燃越旺,直至挥发尽他体内最后一丝水分。
而就在他口渴难耐,感觉浑身要被再次点燃的时候,一双蛮横的手指扳开了他的嘴,给他灌了不知名的清凉液体,霎时间,他感觉浑身的热度都随着那股冰凉的液体降了下去。
“叶…枭…安…”他试图眯开眼缝。
叶枭安刚把药剂瓶收入空间,就看着眼前的人红着眼角、没意识地呢喃着自己的名字,还大胆地往自己身上蹭。
他两手钳制住身上乱摸的手,看了眼虚拟界面上的信息,用精神力控制着回复了一句:[延迟一个时辰。]
回复完,他再也忍不住,像饿狼一样盯着凌裴,眼神不复之前那般嫌恶和冷漠,而是充满着暴戾而凶残的占有欲和掠夺欲。
像是用此来抒发他心中的怨恨。
他俯身叼起这人的一块颈肉,恶狠狠道:“你自找的。”
守候在门外的峥听见里面的些微的动静,有些难以理解领主的举动,但隐隐约约又有些明白了安黎说的“特例”是什么意思了?
只是…他擅自把簪子给那人,恐怕……
凌裴再次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此时天空渐亮,霞光从云雾间倾泻而下,将夜晚笼罩的雾气全都打散开来。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和清凉的气息。
他刚睁开眼,就看见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被晨曦一寸寸染上金光,一时间愣怔了半秒,不知身在何处,直至耳边传来嘈杂的鸟鸣声和一人轻微的呼吸声,他才慢慢抬头看去。
“叶…”他刚出声,就发现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明明是用正常的声音说话,脱口而出的音调却是细如蚊鸣。
叶枭安一直注意着他的状态,闻声低头看来,见他醒了,就收起了手中的披风,同时也将原本靠在自己身上的人推离了一臂的距离。
“凌上将醒得正是时候,一场好戏刚刚开演,一起瞧瞧吧。”叶枭安看着远处炊烟升起,一只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目光慢慢聚焦在不远处的一栋别墅里。
他闭口不谈昨晚餐厅的事,有点曾经凌裴“健忘”的味道。
此时的凌裴渐渐感觉到浑身酸痛,之前睡着又靠着人没什么知觉,此时醒来独自坐着,顿时就感觉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额间慢慢渗出冷汗,被晨风一吹,只觉得遍体生寒。
最要命的是他们竟然是坐在山头的一块空地上,臀下数不清的石子瓦砾此时像似锥子一样让他受伤的地方更加难受。
然而良好的修养不允许他随意移动,于是他就忍着不舒服静静听着叶枭安的话。
叶枭安盯着他紧绷的脊背,心里暗笑这人明明不舒服还非要挺着背坐得这么直,有必要吗?
有些做作了。
这时,凌裴突然想起簪子,他低头朝手心里看去,那里的皮肉已经完好如初,但是簪子不见了,他倏地看向身旁的人,目光中的含义直白可见。
叶枭安用手背撑着脸颊,接收到他的目光,淡淡道:“我扔了。”
“!”凌裴浑身一震,想也没想就问,“扔哪儿了?”
叶枭安轻描淡写道:“谁知道,昨晚随手找了个垃圾桶扔了,兴许今天早上已经被带去垃圾回收站处理了。”
凌裴看着他眼神清亮、语气轻快,像似说着一件毫不在意的事,一时间,不知为何就感觉到一阵密不透风的窒息感。
那几年,他轻抚过木簪的每一条纹路,深知雕刻的人在雕刻和设计这支木簪的时候有多么的认真和真诚,可此刻,依旧是那个人,但却好像又不是那个人。
对方不知道,那支木簪,是陪凌裴度过那漫长日子里的唯一寄托之物,现在,被毁了,连残渣都没有。
没了……
凌裴浑身有些发抖,簪子在手的时候,他还可以给自己留下一分妄念。——至少叶枭安曾经喜欢过自己。
可是现在,簪子被叶枭安亲手折断了,甚至不给他弥补的机会,就…丢了。
那个雌虫给他的时候,他心里还想着:没关系,兴许自己能修复。
但现在,他纵使制造手段能逆天,也修复不了了。
叶枭安凝视着凌裴的反应,晨间露气重,空气都泛着一股湿润感,对方浓密又纤长的眼睫不可避免沾上了露水,看着湿漉漉的,此时配着这张神色,像似要哭了一样。
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看得他心中戏笑:要不是他亲眼看见凌裴将木簪随手丢进笔筒里,他还真以为这人有多喜欢呢。
“你送给我的…就是我的。”凌裴突然哑着声音开口,言外之意就是:你没资格扔。
叶枭安看向远处的别墅,好戏快要上演,他可不想让凌裴错过,于是随手在地上揪了一根草递过去:“你说的对,喏,这就算是赔礼吧。”
凌裴一怔,看着他敷衍的态度和“新礼物”,有些不敢相信。
生来的高傲和理智让他无法接受,他从来没有被人这般轻视过,送随手拔起的草?这怎么看都没有心意、没有诚意。
可是他还是在愣怔半秒后伸出了手,他需要一个叶枭安送给他的东西做为感情寄托。
他很需要。
叶枭安没想到他会接,毕竟一根草和他的态度已经显而易见地表明,他就是故意敷衍他的。
两人都了然于心,但一个敢送,一个就敢接。
瘦削葱白的手指接过嫩绿的草苗,凌裴没说话,只是轻轻攥紧了草苗,用手帕擦拭干净后,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本书夹在了里面。
其实除了木簪,叶枭安还送给他一块珍稀矿石,被他炼制成了匕首,不过已经毁了。
叶枭安实在是没想到他一系列的举动,一时间有点狐疑,要是以前,他敢敷衍凌裴,一个眼刀子都是十分常见的。
但现在看见对方敛着眉,垂着眼睫,如此珍重地对待一根草时,他心里居然莫名有种被针扎了一下的感觉,有些揪疼,有些心乱如麻。
隐隐约约透着计划之外的压抑。
但最后他遏制住了,并开始了天马行空的恶意揣测。
凌裴从不做无用功。
作者有话要说:
受:这么厉害怎么不把根一起拔起来,我还可以拿回去种着。
攻:你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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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嗙!”突然,远处别墅中传来了重物敲击的声音。
凌裴迅速收好书籍朝声音的方向看去,正是山下的别墅,不得不说,此处的位置正对别墅,是一个观赏的极佳地点,能透过那巨大的落地窗看清里面发生的一切。
此时,别墅二楼里,一名大腹便便的雄虫光着身子,双脚被束缚着倒吊在天花板下。
而他身旁,一名容颜姣好、长相稚嫩瘦幼的雌虫同样如此。
两人不着寸缕的身上满是伤痕,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只见屋内还有两个年轻雌虫围在周围,一人磨着砍刀,一人提着电锯,似乎在进行一场切割宴。
随着“嗙嗙”的声音响起,满地腥臭的血液如同潮水一般溢满整个屋子。
这时,拿着砍刀的雌虫走到窗边,将落地窗的窗帘全都拉开,橘红色的曙光照入,满地血液顿时折射出冰凉的红光。
凌裴看着眼前这场蓄意的谋杀,联想到自己此时的观景位置和恰好的时间,心里突然反应过来,这就是叶枭安一开始说的“好戏”。
“太无聊了,我以为他们会弄些新花样出来。”叶枭安也正望向别墅,看着里面发生的杀戮,不怎么满意地摇了摇头。
随后他扭头看着凌裴,唇角微微上扬,解释道:“那胖子是之前小苗城的领主,原本在试图暗杀我之后就被安黎处理掉了的,谁知他给我来了一套狸猫换太子,跑掉了。”他轻轻勾着唇角,说得很随意。
凌裴抿着唇,面无表情坐在原地,不知道叶枭安究竟要做什么。
他感到有点心绪不宁,虽然已经竭力稳住心神、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但望着这样的叶枭安,他还是心里发慌,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控制。
不…从他来虫星开始,主导权就从不在他手里。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一下,心想:无论叶枭安想对他做什么,再过分也不过一条命而已。他给的起。
叶枭安继续说道:“他撇下自己的原配伴侣,带着他的小情人跑到这个僻静的地方快活,可让我好找。”
远处,那小苗城的领主正在撕声尖吼,可惜这里位置偏僻,方圆几乎都是大山,没什么人。
“有罪直接处死就行了,没必要折磨。”凌裴望着落地窗里的两个年龄不大的雌虫竟然在剥皮,有些看不下去,他向来不喜欢折磨犯人,更喜欢干净利落下手。
一旁的叶枭安闻言,压低声音笑了两声,露出一副无辜面容来:“不是我让他们折磨的呀,那人之前还是领主的时候,为了讨好新欢,在幽兰岛上投下了一种病菌,这种病菌能让人一点点融化,最后在心脏处开一朵血色的花,传言这种血花吃了能永葆青春,还能怀孕得子。”
说着,他撑着脸颊看着凌裴一脸平静的模样,有些兴致缺缺道:“那两人就是幽兰岛唯一的幸存者。”
凌裴这反应真不讨喜。
叶枭安刚见到那两名雌虫时,是在奴隶拍卖会上的视频里,视频中,两人被困在漆黑无光的地下室里,手脚和脖子锁着镣铐,被禁锢在只有十来平方米的地方。
当时他对这两人无欲无求却又充满悲悯和愤怒的眼神起了兴趣,于是成为了当场最高拍卖者。
之后他才得知“幽兰岛投毒事件”,以及知晓这两人一直被小苗城领主关押着,每日遭受虐待和强制行为,最后在成年之际被以“奴隶”的身份卖出去,而叶枭安恰逢遇到了拍卖,而他们也幸运地逃离了魔爪。
凌裴闻言,看了叶枭安一眼,一针见血指出:“是你救了他们,然后让他们复仇。”
听着他把自己的话抢先说了,叶枭安耸了耸肩,随手拔了一根草放进嘴里嚼,直至那苦涩的味道填满整个口腔。
他反驳道:“我可没让他们复仇,顶多是…提供一个让他们训练的拳场。”
凌裴看着叶枭安眼底涌现的疯狂,根本不信那看着不过刚成年的两人能破开一个前领主的防盗系统以及别墅外的保安。
落地窗里的杀戮以那两名幸存者在那小苗城领主和他的小情人腐烂的心脏上插上一朵血色的花作为了结束。
凌裴看着眼角突突直跳,他直觉叶枭安是想通过这告诉他什么,但又缥缈得没法抓住。
就在他沉思之际,耳边突然传来温热的气息,以及低沉的嗓音:“凌裴,我不信什么换位思考,也不信什么感同身受,摒弃前嫌这话对我来说也只是一句空话,我只信亲身经历,穿上我的鞋子走一遍,犯错的人才有资格道歉,所以你要小心喽。”
凌裴瞬间呆滞,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叶枭安带他来看这一场“表演”的目的了。
对方在向他示威,也在向他表明立场。
混乱不清的思绪如潮水般涌起将他淹没,直至听见身旁起身的衣料摩擦声,他才蓦地回过神来。
他迅速拉住了叶枭安的手,暗中用力捏紧了对方的手掌,抬头,竭力用平稳的声音回应道:“好,你来报复我吧。”至死方休。
叶枭安垂眸看着手指被凌裴攥住,方才那短暂的温柔褪去,脸上又恢复成了疏离和冷漠。
两人就在冷风中对视着,这一刻,神色、目光、表情仿佛都成了两人较量的武器,可惜凌裴不过片刻就被身体拖累的满头大汗,也理所当然成了这场对峙中的弱势方。
叶枭安盯着眼前这人硬撑的姿态和神色,扭头甩开了他的手,冷声道:“那你可要好好期待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留下的凌裴看着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慢慢爬上山巅的日头,试图自己撑着地面起来,可惜,如此简单的动作,他甚至没法完成,反倒落了一身冷汗。
他抬手抹去汗液,停滞了动作,准备休息一会儿再离开。
放空思绪和五感,一时间,原本觉得吵闹的鸟鸣声和虫鸣此时都有股说不出的孤寂和落寞,就连日光,也突然冷得让人心底发颤。
他揉了揉酸痛的腰和腿,冷不丁看见了那血流成河的别墅,突然被那凝结的血块刺了一下,心中生出了一丝茫然和不易察觉的脆弱。
他下意识将圆滑的指甲放在了手臂上,用身体上的疼痛来抚慰心灵上的创伤。
好一会儿,他调整好气息,擦了擦手臂上的血迹,这才一鼓作气撑起身体,在浑身骨头强烈的抗议中慢慢站了起来。
此时叶枭安早已不见踪迹,凌裴望着荒凉的石子路,一直朝山下蔓延而去,像似没有尽头一般。
他抿了抿干裂的唇,忽略心底那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和隐隐约约的刺痛感,拖着酸软的腿朝山下走去。
凌裴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但回去,或许只能徒步了。
希望这里离领主府不要太远。
叶枭安没用精神力去跟踪凌裴是怎么回来的,反正太阳下山时,这人才磨磨蹭蹭回到小院,听手下说,他一回去就陷入了昏迷,凌七站在院门口把罪魁祸首骂了一通。
之后两个月,叶枭安基本都在半月盆地跟着路丁格西一群制造师一起,就为了研制出凌锦口中那能连接虫星和首都星网络的东西。
顺便他还能试验一下路丁格西研制出的新武器,而就在他试验路丁格西给他造出的新机甲那天,他在沙漠中看见了凌裴。
对方黝黑的眉目沾染了黄沙,看着有些狼狈,但眼睛里的光却因为看见他而瞬间亮了起来,像烈日炎炎下流动的细沙,披着金芒,耀眼而深情。
叶枭安被那目光一灼,心神有刹那的荡漾。
那一瞬间,他根本不怀疑,凌裴就是为他而来的,在他没收了他们储物器里的机甲和攻击武器后,凌裴竟然靠着双腿横跨半月盆地找到了他。
但……那又如何?
他很快收敛住情绪,眼里露出嗤笑。
他凝神注视着凌裴一步步走近,那远远看去的小黑点一点点变得清晰。
而就在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然炸开。
“轰——!!!”
平地一道惊雷近乎贯穿凌裴的耳膜,一旁的凌七想要将其扑倒却被炸得侧身摔飞出去。
沙地如地龙翻身一般震颤,天地动摇,黄沙漫天。
待飞扬的尘土被飓风卷走,一道飞溅而出的红血猝不及防铺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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