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气息纯正,应该不是他。”
假如侍者下了迷药,其中牵扯到右右,又是刚发生不久的事。
那么他展现出来的气一定会有黑色夹杂。
吴老最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没看出侍者有这方面的变化。
侍者不懂,但他听得懂吴老是在给他说话。
他激动得眼圈都红了,忽地灵光一闪:
“王宇明!当时我和王宇明靠得很近,有没有可能是他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往橙汁里下的药?”
王宇明就是监控里侍者停下来与之交谈、背对监控的那位侍者。
侍者都不需要问,三言两语主动说了王宇明的信息。
对方是一个月前来酒店的。
这家七星级酒店招聘侍者的要求不低,学历至少本科以上,长相也要干净端正。
王宇明这人沉默寡言,不过挺好相处。
他经常主动帮同事值班,也不用换回来,相当于帮人干活,谁不喜欢?
侍者一边说着一边回忆。
原本只是想着重表明自己真的没有下药,慌乱之下说出他当时唯一接触过的王宇明。
现在回忆起细节,他发现王宇明当时是主动朝自己迎过来。
还问了一句:“这是给三位小贵客的?”
他点头“嗯”了一声,笑着说自己今天运气不错,只需要守在门口服务三位小贵宾。
王宇明赞同地点点头。
面时他感觉托盘突然往一旁滑,没等他反应,王宇明帮他托了把。
然后又伸手似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赶紧端过去吧,免得让小贵客等急了。”
侍者将回忆的细节说完,再经过监控帧帧放大仔细对比。
王宇明当时背监控,站位比较特殊。
光看背影,都看不出他抬手托了下托盘以及拍侍者的手臂。
但是,两人当时所站的位置旁边墙上正好挂着一个挂件。
挂件下方坠着面雕刻的花边镜。
镜子里刚好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再放大一瞧,王宇明去拍侍者手臂时,他的手是三杯橙汁上方掠过去的。
这种情况,对于一个下药的老手来说,有很多种办法将药放进果杯里。
光从监控视频看,几乎可以确定王宇明是下药的人。
侍者自告奋勇,掏出手机给备注王宇明的号码拨出去。
听筒里传来关机的声音。
又拨微信,没人接。
显而易见,人已经跑路了。
得知情况的酒店老板简直四神无主——
陆家选在他这儿办贺宴,他的员工下药迷晕三个小贵客,与人合谋把他们绑架走。
一对是陆老爷子的宝贝孙子步女。
剩下那个是苏氏掌权人的宝贝妹妹。
哪个他都惹不起,何况加起来。
一加一何止是二的效果。
他立刻让人调出王宇明的所有信息。
岂料一查,王宇明就连身份信息都是假的。
他的身份证是办的假证。
总之,如同各大绑匪案那样。
绑匪不主动联系的话,他们想找到绑匪的位置,几乎不可能。
面对这样的结果,陆老爷子脸色苍白,就听沉默的苏时深忽然开口:
“吴老,您能否测出右右的位置?”
陆老爷子猛地一惊,想起吴大师的本事,心中生起期盼。
“对对对,”他递出去握在手中的孙女的鞋子,“吴老,你看行姝的鞋子有没有用?”
吴老其实正有此想法。
他一边接过陆老爷子递过来的鞋子,一边回答苏时深:
“右右比我强太多,我没办法测有关于她的任何情况,即使测出来也不准。”
他的话让陆老爷子一愣。
吴老那句“右右比我强太多”,是个孩子都能理解其意思。
但看吴老已经开始作法,陆老爷子只好把疑惑全部咽回去。
陆行商看着这荒诞又滑稽的一幕。
那位和几位警察一起来、被警察们以及老爷子都很敬佩的老人看起来仿佛在“跳大神”。
偏偏穿着正气凛然制服的警察们严肃郑重地看着吴老的动作。
老爷子亦是炯炯有神地盯着。
视线再一转,斜对面的苏时深目光同样落在吴老身上,对老人的行为没有流露出半点不适。
从他的神态中,能观测到他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吴老在骗人。
十分期待吴老能算出答案。
“……”
他可以当作苏时常先前对他说的那些话——比如右右是个能抓鬼的小道士;比如他自己被厉鬼标记——是苏时深对他的恶作剧。
然而穿制服的警察们总不能也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他们的反应已经表明情况。
还有苏时深身上可怕的寒气。
那是正常人能散发出来的?
他当时指着手链上那只小棺材说保镖住在那里面
什么样的东西能住进那样一个小小的“房子”。
没等陆行商的思维深入发散,吴老已经停下动作。
“……不行。”
老人满头大汗,明显占算失败,虚弱道:
“他们和右右在一起,受右右影响,我实力不如右右,无法占算。”
甚至遭了反噬,犹如直视了不可直视的存在。
这还是他没有直接占算右右的结果。
见状,苏时深不再迟疑,直接联系无名道长。
然而通话打过去却久久无人接听,直到自动挂断。
这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
右右出事,他只能想方设法地寻求他人帮助,而无法靠自己。
苏氏集团在玄门世界里,起不到一丁点的作用。
他没再将时间耗在这里,科学的方法陆家盯着就好,而是离开匆匆去找苏时若。
苏时深记起小家伙说过,老二那几只保镖住的“房子”是冥王指骨。
还是冥王亲自赠给老二的。
无名道长联系不上,吴老等人实力不够。
他唯一想到有实力能够帮得上的只有冥王。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诚然吴老分析得有道理,即使右右是在昏迷状态下被带走,但她肯定会有醒过的时候。
只要醒过来,一切便不是问题。
可谁又能保证在她昏迷期间,不会遭受到伤害?
更何况无名道长说过,右右的身体在离魂时是脆皮。
身体受伤,同样会影响她的魂体。
而凶手人数未知,大概率不止两个。
就算右右醒过来,各种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他不敢去赌。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回她。
陆行商连和苏时深说两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后者便面无表情地疾步离开。
他只得沉眉深思,凶手绑架龙凤胎的这个行为,是冲他来的,还是陆老爷子?
右右是被牵连其中。
然而范围太广了。
经营偌大的企图,难免会得罪一些躲在暗处的不知名的小人。
陆老爷子更甚。
他曾经的身份导致他的仇人只多不少。
陆承光年幼时就被绑架过,好在没有出事,那个年代陆老爷子以雷霆手段惩治凶手。
之后陆家再没有出过类似意外。
哪料时隔几十年,竟再次出现绑架。
陆老爷子如今老了,知道得越多,越是害怕他年轻时在那个年代不得不犯下的煞气,会害到小辈身上。
所以他后来辞去司令位置,一直做好事积功德。
饶是如此,家宅也不是很安宁。
三任儿媳都没有长久留下来,仿佛受了诅咒一般。
那时陆老爷子还不信那些,直到遇到吴大师,才明白这世上还有存在玄门世界。
他曾经因为不得已造就的煞气,天道自有分辨,多少有影响。
所以他只有陆承光一个独子,妻子也早逝,没有再娶。
而陆承光从出生就替他分担了煞气,成年之后结婚,如他一样,会自然而由下一代分担,最终和和。
可母亲孕育时天然会保护肚子里的宝宝。
本该宝宝承担的,被妻子引了去。
这就是陆行商出生没多久,他妈妈便去世的原因。
隔了两年,陆承光续娶。
他承载的煞气减少一些,但仍然存在,因此第二任妻子坚持了几年。
然后是第三任妻子。
直到她身死,陆老爷子遇到吴老,他和陆承光终于得知实情。
在爷孙俩想不到人选的情况下,一个陌生来电打到了陆老爷子手机上。
好在一早就有准备好监听设备。
捣鼓设备的那位警察朝出老爷子做了个OK的手势,后者深吸口气,按下接听键和免提。
与此同时,陆行商拨通了苏时深的号码。
陆老爷子的手机迟迟没有传来说话声,他按捺不住道:“喂?”
紧接着手机那端响起一阵“桀桀桀”的怪笑。
对方使用了变音器,声音是一种诡异的金属质感腔调:
“准备两千万现金,晚上九点半放在金色广场东边的垃圾桶里。”
像是知道这方在用技术追踪,说完立刻挂断电话,不给陆老爷子拖延的机会。
追踪的警察摇表头表示没有追踪上。
陆老爷子克制着所有情绪,哑声说:“绑匪表明要钱,应该不会伤害孩子们。”
赵警官说:“打过去。”
陆老爷子试图拨号,只是手指颤抖着对不准屏幕。
陆行商伸手过去,一言不发地点开通话,将刚才那个号码反拨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
冰冷的提示音在意料之中。
陆行商在拨打第五次时,手机震动,那个号码发来一条短信。
【陆炳天,两千万买你孙女孙子的命,很划算。
解决掉警察,否则不保证你宝贝孙女孙女是完整的。】
后面还有一个嘲讽的嘻嘻笑颜文字。
陆行商看了眼自己正和苏时深通话的手机——苏时深接通电话后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他将绑匪发的信息念了遍。
为了让苏时深听到,他一边打字发过去一边说:“剩下那个孩子呢!”
然而绑匪却不再回复。
再打电话过去,提示音变成了关机。
陆行商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应该说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绑匪有王宇明做内应,肯定清楚小右右的身份。
他们既是求财,正常来讲,会提右右的赎金。
而现在绝口不提小右右,是因为有其他打算,还是……
陆行商心跳猛滞,他能想到的,苏时深自然能想到。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机。
原本通话中的页面已经回到主屏幕——对面的苏时深挂断了电话。
苏时深已经给苏时若打过电话,得到了关机的提示。
他缓缓吐出口气,有那么一瞬间,这个男人将目光望向没有边际的天幕。
心里在想:如果向上天祷告,凭着他和右右的同缘血脉,那些神们……能否听到?
最终,苏时深一路风驰电掣抵达苏时若的医院。
一番询问,得到苏时若在手术的答案。
苏时若四个小时前进的手术室。
具体什么时候能结束这台手术,未知。
“这是苏主任的办公室。”
护长士得知面前这位浑身被霜寒浸润的男人是苏主任大哥时,主动领他前去。
苏时深道谢过后进入办公室。
医生做手术之前都会摘掉身上所有配饰。
他不清楚苏时若会不会将它们放在办公室,只能抱着一丝期望打开抽屉。
……没有。
男人面无表情地按了按太阳穴。
“俺飘过去找你弟,把情况给他说?”住在一号骷髅头的那只话唠鬼自告奋勇。
苏时深默然片刻,派出比较稳重的四号女鬼,让它找到苏时若,先观察他是否要结束手术。
如果在收尾,就告诉他有急事找。
女鬼嗯嗯点头:“如果没在收尾呢?”
苏时深沉默两秒:“退回来。”
女鬼害怕找错人:“您弟弟长什么样呀?”
苏时深翻出照片。
女鬼认完,飘了出去。
一号鬼自认为自己和保护对象多相处一段时间,“感情”比其他鬼要深厚。
见保护对象如此焦虑,忍不住又吱声安慰:
“你真不用担心,你听俺给你分析嗷。”
“小大人那么厉害,就算真的死了,事儿也不大。”
“只要保证她的身体还在,最多不过在冥府走一圈。”
“稍微操作操作,她唰一下就能还阳。”
其他鬼:“……”
你可闭嘴吧!
没看到保护对象脸色更难看了吗!
一号显然并没有察觉,它觉得自己分析得可得劲儿了。
不知道保护对象在那里愁个什么劲儿。
小阎王那样婶儿的,还能出啥大问题不成?
真要死了,直接能在冥府谋相高职,比肩冥王。
当然,这话它再憨憨也在本能地阻止下没说出来。
但它紧接着开始用教育的口吻,摇头晃脑地说:
“你要相信小大人,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雏鹰总是要飞翔滴!”
“你这也担心那也担心,容易让小大人形成、形成哥宝女。”
“这样不好。”
“你听俺的,现在放宽心。”
“实在宽心不了,干脆趴桌子上睡觉,睡醒了小大人估计自己回来了。”
为了表现自己,它还想殷勤地整理下桌子,以供苏时深睡。
不过它没能做出动作,二号也就是平安小厉鬼不知用什么办法,把它塞回了一号骷髅头。
突然想起什么,平安观察着苏时深的神色,小声说:
“右右如果有事的话,给我们建立的契约也会消散。”
平安小厉鬼没有和其他厉鬼那样称呼右右为大人,它直接喊的她名字。
右右根本不在意这些。
它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说法会不会对苏时深起到作用。
厉鬼是不可控的一种生物,在有理智的情况下,表现出的性格各不相同。
唯一的共通点——大概率和生前的性格有较大出入。
平安见过爷爷之后,可以理解成它恢复了一小部分人性。
因此,从情感上它在一定程度中能够共情苏时深。
重要的人被坏人绑走,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不会担忧焦急。
可在理智上,它其实挺同意一号鬼的说法。
……确实没必要如此紧张。
在平安这里,右右是“希望”的代名词。
作为“希望”,她只会越来越盛,绝不会半途熄灭。
苏时深漆黑的眼睫垂敛,沉默地望着某处,似乎并没有听到它们的声音。
平安便也乖乖地不再吭声。
女鬼飘啊飘,最终循着本能往某处飘去——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引诱它。
然后它就飘进一间更衣室,在某个储物柜门上发现标有苏时若的名字。
它仿佛被勾引了似的,下意识脑袋往小铁门钻进去。
立刻看到一串手链,上面挂了三根七彩斑斓的“玉石”。
……好香,想靠近。
女鬼疯狂咽着喉咙。
小右右给它们住的“房子”阴气浓郁归浓郁,对它们的鬼体有着滋润的能力。
可论品级和珍贵程度,显然比不上冥王指骨。
冥王的指骨真是香,要是能住进那里……呸呸呸,苏先生很好的,不能太贪。
女鬼用力压下那些雀跃的想法,察觉指骨里面那些“同事”越来越盛的气势。
它赶紧表明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自己鬼自己鬼,我也和小大人签了契约~”
语气还挺得意。
片刻后嫁衣女鬼冒出来。
四号女鬼惊呆了。
这这这是只三级厉鬼啊!
比平安还要凶。
嫁衣女鬼确实从四号女鬼那感应到了“同事”的烙印。
以为小大人又给苏先生找了个保镖。
虽有些不愿,另外两截指骨已经住了两只,它只好让这只和自己同居。
话还没出口,对面那只新同事已经钻出储物柜。
“我有任务在身,有机会再聊啊~”
嫁衣女鬼以为它说的有任务在身是小阎王颁布,遂不敢追上去。
同事们在这儿住着,说明苏时若就在周围不远。
四号女鬼有理有据地琢磨着。
果然,花了不到两分钟,它从墙里伸出的脑袋看到了苏时若。
为了方便看他的手术是不是在结尾,四号女鬼从墙里挪到天花板。
自上而下观察。
手术嘛它肯定看不懂。
但缝合这个操作随便一只鬼都能瞅明白,妥妥的是在收尾。
它很高兴,没白跑!
一般来讲收尾工作由助医处理。
不过苏时若的手术向来亲自收尾到最后。
这是他的个人习惯而已。
苏时若已经缝合完毕,意味着这台手术结束。
“好冷……”一位助医突然打了个寒颤,嘟囔一声。
四号女鬼一听赶紧再努力敛收阴气。
那位助医也是随口一说,很快陷入到忙碌地整理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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