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似淮声音不大,“是么。”
说实话,楚含棠真的没有感受到身体有任何的不适。
她想了想,又仔细地感受一遍。
只有擦鼻血擦得太用力,把周围的皮肤给擦得火辣辣的感觉。
可能也是懵了吧。
当时怕谢似淮会看到,所以擦鼻血的时候加快了速度和颇为使劲,除此之外,没别的不适。
尽管她身体上的疼痛是能转移到谢似淮身上的,但若是身体不适,不仅仅会疼,还会有其他感觉的。
所以流鼻血可能另有原因?
他们回京城的路上,谢似淮像是在想事情,没怎么说过话。
只有楚含棠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似是在照顾他的心情,后面发现好像作用不大,泄了气。
直到回到郡主府里面,谢似淮才主动开口说话。
他将楚含棠带去见池尧瑶。
池尧瑶昨日便知道他们今日会一起去见傅清仁的表妹宋幼安,却不知为何他们出去一趟回来后,气氛竟然变得如此怪异。
虽心存疑虑,但也不好问出来。
又见谢似淮让她给楚含棠把脉,池尧瑶吓一跳,以为出何事了。
谢似淮言简意赅,“她前不久流了很多鼻血。”
闻言,她顾不上细问,拉住楚含棠的手就开始把脉。
好端端的,怎就流鼻血了?
生病了?
楚含棠从池尧瑶脸部表情中能够读出她现在疑惑的几个问题,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说女扮男装时吃过的药丸?
要以女扮男装的身份去攻略池尧瑶,在获取到对方剩下的五个好感度之前,楚含棠不敢冒险让她知道自己女扮男装这件事。
况且,如果真是那药此时起了蚕食身体的副作用,现在说出来也无济于事的。
还不如快些获取到好感度。
等池尧瑶把脉完,再听她怎么说吧,到时便知道为何流鼻血了。
几秒之间,楚含棠将整件事梳理了一下,此刻倒是冷静下来了,一只手依然牵着谢似淮,一只手伸到桌子上给池尧瑶把脉。
哎,真不会停药了也不行了吧!
柳之裴听下人说楚含棠和谢似淮一从外面回来就直接去找池尧瑶了,好奇心起,也过来了。
他一来就看到池尧瑶给楚含棠把脉,吊儿郎当的模样立刻收起来,疾步上前去,皱着眉问道:“楚公子这是身体不适?”
楚含棠不敢看谢似淮,讪笑道:“我不知为何流鼻血了。”
柳之裴微顿,“流鼻血?”
把完脉了,池尧瑶好似松了一口气,看向楚含棠,语气夹着似姐姐般的无奈和宠溺的责骂。
“你是连续喝太多酒了,这味酒后劲似乎极其霸道。”
言罢,她转头看柳之裴。
“柳公子。”
柳之裴听言心感愧疚,那楚含棠流鼻血跟自己脱不了干系,措不及防地被点名,忙应声,“啊?”
池尧瑶问:“卖酒之人可曾跟你说过有关此酒的事?”
此酒?柳之裴马上认真回想。
他这个人比较八卦,出去买东西或者逛街,遇到陌生人也喜欢主动聊上几句。
“好像提到过一两句。”
“当时有女子过来买这种酒,那老板对她说,男子随意喝也无碍,但女子和体弱之人不适宜喝太多这种酒,最多几杯,否则会阴阳失衡,内火旺盛。”
喝了几坛酒的楚含棠:“……”
拿酒回来后,柳之裴见池尧瑶和素心都只喝过一杯而已,不是很喜欢喝酒,便也不提此事。
至于其他人。
柳之裴寻思着他们之中好像没有体弱之人吧。
白渊一看就不像是体弱之人。
爱吃酒的孔常更不可能。
而谢似淮被种下巫术,除了瘦些,神医也不曾说过他需要忌口,他武功又极高,也算不上体弱之人。
谁知楚含棠居然栽在这酒上了。
在今日之前,柳之裴看着她整日活蹦乱跳、一生气起来老虎都能打死一只的样子,也不像是体弱之人。
他第一次买这种酒回来,自然也没将她考虑在体弱之人里面。
第二次虽说是谢似淮去买的酒。
可也并不是每次都会碰上有女子去买这种酒喝,然后老板恰好提醒对方,叫谢似淮听了去的情况。
所以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错。
第一次买酒回来就该说的。
柳之裴眼含歉意地看向楚含棠,“楚公子,这件事是我疏忽了,若我第一次买这种酒回来的时候便说了此事,你也不会流鼻血了。”
谢似淮指尖一动。
一根毒针夹在他指间,正欲掷出,却被楚含棠悄无声息地压下。
她看了谢似淮一眼。
只见他也掀起眼帘看向楚含棠。
然后,她偷偷地摸了摸他的掌心,是个安抚性的动作,再对柳之裴说:“也是我贪杯,错不全在你。”
柳之裴仍然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没一会儿,他又抬起头。
“女子和体弱之人不适宜喝太多此酒,楚公子你肯定不是前者了,那你是体弱?池姑娘,你看出些什么?楚公子怎么就体弱了呢?”
楚含棠顿时心虚。
是不是体弱不知道,反正她喝这酒肯定会阴阳失衡,内火旺盛,因为符合女子的这个条件。
太倒霉了吧。
喝个酒而已,还喝到女子不宜多喝的酒,白白流了一场鼻血。
虽然楚含棠原来不怎么信神佛,但改日也想到京城的寺庙拜一拜,看是否真的能祛除霉运。
谢似淮却慢慢地垂下了眼。
池尧瑶让素心去拿针包出来,准备给楚含棠施针去旺盛的内火。
施针过后,就会无碍。
听到柳之裴提出来的问题,她回,“含棠是这两天恰好撞上气血两虚,这才导致脉搏显示体弱之兆。”
原来如此,楚含棠自己也惊叹。
“这种体弱是看不出来的,平常也不碍事。”
池尧瑶一边施针,一边解释。
“过几日便会自己恢复正常,可偏偏又吃了酒性极霸道的几坛酒,在气血两虚之时阴阳失调,内火旺盛,含棠方会流鼻血的。”
谢似淮这个时候问:“除此之外,她身体并无其他问题?”
冷不丁听他这么一问,池尧瑶施针的手一顿,仔细想了想,“除此之外,含棠的脉象与常人无异了。”
楚含棠扑闪扑闪地眨了几下眼。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
自己流鼻血只是上火而已,她又变回以前笑嘻嘻的样子了。
“池姐姐,那是不是你给我施针后,我就不会再流鼻血了,我流了那么多鼻血,不知道下一顿得吃多少肉才能补回来呢。”
谢似淮感受着楚含棠牵过来的手的温暖,睫毛轻颤了几下。
池尧瑶细心地为楚含棠施针,一根又一根银针刺入皮肤中,见她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由得宠溺一笑。
“对啊,你流了那么多鼻血,接下来得好好补补。”
楚含棠眼一亮,“我想吃红烧猪蹄,还有还有,清蒸肥鸡……”
然后,她说了一串的菜名。
柳之裴听得差点儿都记不住了,他知道楚含棠爱吃东西,但一次性吃这么多,把自己当猪养了么?
不过能吃是福。
池尧瑶忍不住一笑。
她将扎在楚含棠皮肤上的银针取出来,对站在旁边的素心道:“素心,你可记住了?待会儿吩咐厨房,把这些菜都做上一道。”
素心这时也露出笑容,“好。”
刚才素心听见楚含棠毫无征兆地流鼻血也是吓了一跳,知道缘由后,才放下心来,不是什么大病就好。
只有柳之裴还在自责着。
楚含棠觉得分明是自己流鼻血,为何要她哄和安慰那么多人呢?
真是的。
“都说我没事了,你还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作甚,你买酒回来本是好意,那酒也是贵得很,当时我也喝了个痛快,你就别自责了。”
柳之裴的脸色有所缓和。
楚含棠等池尧瑶给自己施完针,就带谢似淮离开了。
自然是回房间。
她刚流鼻血不久,总不能扎了针后就出去蹦跶,就打算先回房间休息休息,顺便安抚安抚这个小病娇。
已经到立秋了。
不过天气还是较炎热,楚含棠召人来往房间里摆放了一大盆冰。
用冰块驱驱热气。
再把果子放在冰块上面,驱热的同时还能吃到些冰镇水果。
一举两得。
谢似淮倒是也没阻止她动来动去,大概也清楚楚含棠就是个坐不住,很好动的人。
她做完这些,拉他到床榻坐下。
楚含棠让谢似淮坐着,自己则脱掉鞋子,侧躺下来,双腿微微曲起放在床尾,衣摆也掀起了一点儿,露出戴着铃铛首饰的脚踝。
脚踝纤细,肤色白皙。
几只小铃铛依然敲在踝骨上面。
她将脑袋放在他大腿上,当枕头枕着,还蹭了蹭,“等等就可以吃冰镇果子了。”
楚含棠连续做这么多事,也存了想证明给他看她没事的心思。
谢似淮抬起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楚含棠扎在后脑勺的高马尾,“楚含棠,你当真不会离开我?”
他声音还是很轻。
却仿佛轻飘飘地落在了她耳边。
将楚含棠的耳朵挠了一下似的,鼻间也尽是他的香气,“你最近怎么总是问这些问题?”
谢似淮垂眼看她,“我好像在……怕,一种很奇怪的感受。”
以前老嬷要把他抓去当祭品,南宫夫人将他和其他孩童扔进狼窝,等等这些事,也没能令谢似淮有名为“怕”这个感受。
在楚含棠面前,有了。
谢似淮反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他太怕了。
他太怕楚含棠会抛弃自己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看着她,可有一种抛弃,名叫生与死,哪怕时时刻刻看着,也无法阻止的一种抛弃。
难以描述的情愫令人战栗。
楚含棠沉吟几秒,转了转脑袋,仰躺着看谢似淮,“你放心吧,只要我不死,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谢似淮就着这个姿势,弯下腰亲了亲她额头。
过了很久很久,他忽道:“楚含棠,我发现我不再喜欢你了。”
楚含棠差点儿跳起来,小病娇移情别恋那么快的么。
刚亲完她,就说这个?
还没等她说话,谢似淮又道:“我正在爱着你,爱生欲,我对你有欲,欲如山谷难以填满,爱生惧,我对你有惧,惧你离我而去。”
爱一人,比喜欢一人的感情更加强烈多了,还带着渴望的疯狂。
楚含棠倒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个。
而且谢似淮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是带着茫然的,意味着他正在体会着这种陌生的感受。
也正在逐渐地了解着。
原来父亲对母亲是这种感情啊。
那他对楚含棠也是如此,谢似淮凝视着她的五官,抬起手,微凉的指尖顺着视线移动寸寸地描绘过。
此时此刻,她也看着他。
少年一脸认真地看过来,薄唇殷红,玉面如佛,眼眸如水,骨相秀美,由于还保持着微弯着腰的姿势,高马尾垂落在身前。
楚含棠目光往下移,谢似淮有着黑红色绣纹线的腰封近在眼前。
腰线流畅,看着很适合被抱。
楚含棠看了一会儿,干脆将自己毛绒绒的脑袋埋过去,轻轻地撞了一下谢似淮的腰,又抬起手抱住。
她莫名道:“这是我的腰。”
谢似淮轻笑了声,“我原本就是属于你的啊,谢似淮是属于楚含棠的,我只是想想,便很是愉悦了。”
楚含棠哼了几声,受不住了,将他扑倒在床。
小病娇最是会诱惑人,说话都像是在勾引人似的,太坏了!
晚饭果然很丰盛,饭桌上全是楚含棠爱吃的。
她美滋滋地拉着谢似淮坐下。
柳之裴就坐在他们对面,
他看着楚含棠和谢似淮红润的唇,嘴角猛地一抽,她上午都流鼻血了,在某些事情上怎么就不知道节制一些呢?还是太年轻了。
楚含棠不知道柳之裴在想什么。
其实事情也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她只是跟谢似淮亲的时间太长了一点儿而已。
别的什么也没有做。
她连看都没看一眼柳之裴。
自然也就是没看到他看她和谢似淮的眼神了。
饭桌上的红烧猪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楚含棠立刻夹了一块放进碗里,又给谢似淮勺了几勺红烧茄子和豆香十足的东坡豆腐。
池尧瑶和白渊也没有那么多心思。
毕竟他们最多只是蜻蜓点水一吻,就算看到别人唇色嫣红,也不会想到别的地方。
白渊白日出去了一趟,是回来才知道楚含棠流鼻血一事,也惊讶于那小小几坛酒竟然有这等功效。
于情于理,他都该关心几句。
“楚公子,你现在可还感觉身体有哪里不适?”
楚含棠还在咬着肥美的红烧猪蹄,听到白渊在关心自己,松开咬猪蹄的牙齿,抬起头道:“没事了,我现在都能跟柳公子打一架。”
柳之裴:“……”
大可不必。
谢似淮也不插话,用指腹擦去她鼻尖上沾到的红烧猪蹄酱汁。
行动自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柳之裴嘴角又是一抽,低头吃饭,心道,太欺负人了,待他抱得美人归,也要如此行事。
白渊默默垂首。
池尧瑶笑而不语地吃了几口菜。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咽下口中饭菜,缓缓道:“对了,今日陛下派人过来,说是要邀我们去秋狩。”
秋狩,皇帝会携带妃子、皇亲国戚和各位大臣前往。
池尧瑶如今是郡主,楚含棠是郡马,被邀去参加秋狩也情有可原,不过皇帝当真是单纯地邀她们过去参加皇家秋狩而已?
楚含棠一边夹了几条青菜给谢似淮,一边问:“可以拒绝么?”
池尧瑶为此事烦恼,“不可。”
那就没办法了,若是再称病,皇帝必定派太医过来的。
楚含棠舀了一碗菜汤给谢似淮,让他喝完,“池姐姐,陛下应该允许我们带人过去吧?”
之前刘秀安召她们进宫,其他人无召自是无法入内。
可去参加秋狩,那应该是可以带几个人过去的。
将谢似淮、白渊、孔常、素心等几人带上,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楚含棠是这么想的。
池尧瑶点头,也知道她所言何意,“身边是可以带些人。”
“那就行了,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楚含棠很相信谢似淮和白渊的实力,“秋狩定在何时?”
刘秀安派来的人说在此月初二,池尧瑶算好日子,“九日后。”
自从因为喝太多那个酒而流鼻血后,这两天池尧瑶吩咐下边顿顿大鱼大肉地伺候着楚含棠,要替她把流掉的血给补回来。
着实是关心她。
现在距离楚含棠流鼻血那件事已经过去两天了。
今夜还吃了三只鸡腿。
她摸摸圆润了一点点的肚子,估摸着时辰不早了,便拿一套衣裳去浴池准备沐浴。
本来身为郡马,是会有侍女或小厮过来伺候着沐浴的。
但楚含棠是女扮男装,还是一个纯正现代人,不喜欢陌生人帮她洗澡,肯定不会唤人伺候。
郡主府一共有两个浴池。
一个是给郡主,也就是池尧瑶用的,一个是给郡马楚含棠用的。
其他人都是用的浴室。
楚含棠走到一半又折回房间去。
她把谢似淮带上了,浴池旁边是其他人用的浴室,他们可以一起去,到时候再一起回来。
谢似淮也不是很在乎沐浴的早晚,楚含棠要他去,他便去了。
等他们到沐浴的地方,楚含棠就要和谢似淮分开了。
她抱着衣裳,用眼神示意他进旁边的浴室,谁先沐浴完,就敲一下对方的门。
谢似淮暂时不动。
他站在门口看着楚含棠,她本来要走进有浴池那间屋子的,无意地回头一看,发现人还在原地。
风吹过,少年的高马尾微动。
谢似淮长身玉立着。
腰细腿长。
楚含棠脚步一顿,抱着衣裳的手收紧些,莫名其妙地咽了咽口水,仿佛鬼迷心窍了般地开口,“要不你跟我一起用浴池沐浴?”
不知是不是楚含棠的错觉,她好像看到了谢似淮唇角一弯。
糟糕,被色诱了。
谢似淮什么也不做,只是站着看着她,她就被色诱了?楚含棠啊楚含棠,你这个没丝毫定力的家伙。
可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楚含棠强装淡定地望着谢似淮,只听见他用那把好听的嗓子应道:“好啊。”
她先走进屋子里,如果不是抱着衣裳,可能会走得手脚同步。
浴池里已经放好水了,还有一些花瓣飘在上面,周围还悬挂着一些桃花色的纱幔,此刻放了下来,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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