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想,谢似淮不会有事吧,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住在距离他们有点儿远的池尧瑶和白渊的时候,房门快速打开,又快速关上了。
而楚含棠被扯了进去。
由于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在没灯火的房间,她也能看清东西。
只见谢似淮乌黑的长发全部散着,垂在身前身后,衣衫凌乱,眼尾泛着仿佛被蹂躏过的红色,薄唇也被咬出了不少血珠。
而双手被自己的腰带捆绑着,手腕被勒出血痕。
似乎是早就知道会在月圆之夜会发生什么事,提早做了好准备,可变故就是她。
他此刻正仿佛看猎物似的看着楚含棠,竟然是俯窝在地上的姿态,像……狼,忽然强行挣脱掉手上的腰带,拉住了她的脚踝。
被一扯,楚含棠跌倒在地。
她吓懵了,喉咙像是塞了东西,连尖叫或求救声也发不出来。
而谢似淮咬住了楚含棠的脖子。
被咬住脖子的那一刻,楚含棠呼吸骤停,在濒死前脑子好像比以前更好用了。
她想起原著里提到过一种巫术,会在孩子不足十岁之前就给他们种下,种下后,还会再把那些孩子扔进狼圈里,以此来训练人。
让那些孩子与狼同睡,与狼同食,还要与狼争活下去的机会。
日复一日,等狼圈里的狼都死了,能活下来的孩子才会被放出来。
这个巫术的特别之处就是在月圆之夜时,能让种下此巫术的人失控,成为没有人性的牲畜,受牲畜的欲望驱使做出残虐的行为。
被种下此等巫术的人,不再受其他巫术所扰,因为它在巫术中排第一。
所以谢似淮也是被种下了这种巫术?原著可没提过。
楚含棠感觉到他的牙齿已经深深地嵌入了她皮肤里面了,微凉的薄唇贴着她脆弱的颈动脉。
他的长发都垂落到她身上了。
第24章 偷亲
楚含棠的手不知所措地在地上摸索着,碰到不知何时躺在地上还没碎掉的瓷器,仓促地举起来,想朝着谢似淮的头砸过去。
毫无疑问这是能立刻让她逃脱此时危险的好手段。
可还是砸不下去,怕弄出人命。
她呼吸艰难,垂眼往下看,很轻地叫了一声,“谢似淮?”
一股淡淡的香味涌入谢似淮鼻子,被垫在下面的身体温热柔软,耳边也听见了那声谢似淮。
他极缓起身,长发也离开了她。
沾了血的面容妖冶到极致,谢似淮唇角还有血渍,像是刚吸完血的西方吸血鬼。
反正楚含棠的第一感觉是这种,心里却清楚这大概是因为他幼时在狼圈里,手无寸物,只能如同狼一般撕咬,然后把狼群都杀了。
他站起来,推开门。
月光洒进来,月亮还是很圆,楚含棠腿软到一时间爬不起来,扶着墙才站得住脚跟。
谢似淮那冰冷又湿滑的手贴上了她的脸,“楚公子很怕?”
楚含棠眼眶现在也是红的,不是想哭,而是被咬住脖子的那一刻,疼得眼泛泪花。
她喘着气,抬头看着他。
谢似淮不合时宜地弯起唇角,指尖向下划,碰上了楚含棠脖子的咬痕,牙印鲜红,附近冒着血珠,在白皙的皮肤中触目惊心。
诡异的触感仿佛能渗透过皮肤,传入正在流淌着的血液中,楚含棠头皮发麻。
他低声道:“差一点儿,楚公子就要被我咬死了呢。”
少年的声音温柔得如同在哄人。
楚含棠险些又站不稳,要摔下去了,而谢似淮弯腰凑近,与她平视,眼底却犹如万年不见阳光的深渊,能把一个人完完整整吞噬。
她刚才溢到眼角的眼泪因为眨眼睛而滴落,他抬起手抹掉了。
“你落泪了。”谢似淮看着。
楚含棠一呼吸,空气中都是血腥味,有她的,也有他的,他伶仃般的手腕血痕斑驳,被腰带勒出来的。
她在考虑要不要装晕。
因为楚含棠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谢似淮,他肯定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这样一副面孔,所以白天才不愿让池尧瑶把脉。
可万一装晕后,谢似淮直接把她给埋了怎么办?
杀人灭口还要挑时间么?
肯定不用,楚含棠纠结着,该如何完美地脱身,却不想谢似淮倒入了自己的怀里,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弄得他们几乎一起跌倒。
楚含棠迟钝几秒,他晕了?
她奋力地把谢似淮搬上床,他看起来瘦,但也挺重的,看来男性的骨头重量很足。
房门到床榻的距离不过十步左右,楚含棠硬生生走出了十万八千里的样子,气喘吁吁地坐在旁边顺气。
这件事她不打算告诉池尧瑶,除非自己想早些被谢似淮杀。
在他晕倒的这段日子里,楚含棠有足够的时间向池尧瑶说,但她没,而是守口如瓶。
等谢似淮醒过来也会懂得这个道理,这不比她信誓旦旦地发誓不会说出去来得可信度高?
如此一来,还能赚一波好感,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
楚含棠打着小算盘,美滋滋地想,一动脖子就扯动了那里的伤口,又疼得恨不得爆炒谢似淮一顿。
她捂住自己的脖子,回房间找药,原主是个极怕死且有被害妄想症的人,出门在外除了带必须吃的药外,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药。
找了一会儿,楚含棠总算翻找到了可以外用的伤药。
又怕被人发现。
她行动都是如同做贼般的,偷偷又溜进谢似淮的房间,再关上门,趴到床榻旁,把伤药都放在被褥上面。
他的手看似温顺地垂在身侧。
楚含棠看着都被勒磨掉一层皮的手腕,嘶了一声,就像是暴殄天物,谢似淮的手无疑是十分漂亮的,多了红痕后破坏了美感。
仿佛被人狠狠地折磨过。
她小心翼翼掀开他的衣袖,将两截手腕彻底露出来,瘦可见骨头轮廓,皮肤很薄,因此勒伤显得清晰。
手腕内侧更是血肉模糊。
楚含棠先用湿帕子擦了擦谢似淮的皮肤,然后很轻地涂抹药。
在她眼里,他一向浅眠,印象中睡得最沉的便是此刻了,不过也不是睡觉,而是晕倒了。
谢似淮唇上还有血渍,楚含棠给他手腕上完药后,又弄了条湿帕子给他擦嘴角的血,四周的皮肤被擦得微微泛红。
楚含棠已经仁至义尽了。
要不是怕他就此死了,剧情无法进行下去,或者以后记仇加倍折磨自己,她才不想把这桩事揽到身上。
房间的门窗紧闭,没法通过看外面天色确认如今是什么时辰。
楚含棠把湿帕子扔进水盆里,推开半边窗户往外看,又快天亮了,是时候回自己房间了。
不过得让谢似淮知道是她照顾的他,做好事得留名。
楚含棠留下了一张纸条在桌面上,用茶杯压着,写道,我已经帮你的伤口上过药了,醒来后尽量不要碰水,落款,楚含棠。
她在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紧闭双眼的谢似淮。
想跨出门的脚又缩了回来,楚含棠摸着下巴思索事情。
放在桌子上,他一定能看见么?
不会像小说和电视剧那样出现纸条被一阵风吹到不知哪个角落里的情况吧,可有茶杯压着,应该不会。
不然还是放个更加显眼的地方,最好是一睁眼就能看到的。
算了,楚含棠觉得自己就爱胡思乱想,不再纠结,直接转身出去。
她要回去包扎脖子的伤口了。
楚含棠在自己的房间时才敢点烛火,放在铜镜附近,她看着脖子上被咬到泛红泛紫的牙印,觉得自己刚刚简直是死里逃生。
清理了脖子周围的血渍,打开药盒,不敢用力地擦药。
镜子里倒映出来的样貌是顶好的,楚含棠给脖子擦药的同时,注意力却被越来越明显的喉结吸引了去。
本来原主天生就有些喉结的。
又因为原主一直吃几种药,药的副作用也很多,损害身体的同时也间接导致喉结产生了不少变化。
虽说停药后跟她的胸一样能恢复如初,但就是看着有点儿新奇。
楚含棠情不自禁地将脖子向铜镜凑得更近,手指也摸了摸自己凸起来的喉结。
如果忽略原主是个只对女主池尧瑶变态的“痴汉”,这样还挺像俊俏的小公子,原著里的原主还挺受姑娘欢迎的。
可池尧瑶就是不喜欢原主也没办法,楚含棠叹了口气。
也许是她从小到大没有什么太喜欢或者必须得得到的人,所以楚含棠现在还不能太理解原主爱池尧瑶爱得痴狂、疯癫的原因。
最后还把自己折腾死。
就是个悲剧人生。
楚含棠坐直身子,擦完药,又给脖子绕了几圈白布。
还得想明天如何应对他们的询问,为什么要用白布包住脖子?楚含棠心烦地滚回床上睡觉。
一个时辰后,天亮了。
房间只有时有时无的呼吸声,很浅很缓,谢似淮手指轻轻动了一下,随后眼皮睁开,一双眼睛望着床顶一眨不眨。
衣衫还是昨晚那套,外腰带断掉了,两段都散在地上,身上只剩下白色里衣自带的细系带绑着腰。
他抬起手,衣袖滑下去,露出明显被上过药的手腕。
谢似淮看了,不为所动地起来。
拿出套干净的衣服换上,再把地上的腰带与沾了血的衣衫收拾放到一旁,他看见桌子上留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歪歪扭扭的一行字,似乎对写这个朝代通用的繁楷体不是很熟练。
谢似淮走过去,拿起来,一眼扫过去,内容一目了然。
几秒后,纸条被烧掉。
一推开门,太阳直愣愣地射过来,谢似淮被刺得眯了眯眼。
楚含棠碰巧在院中洗脸,下意识地看向有人出来的地方,见是他也没太大的反应。
她一边扎着碍着自己洗脸的头发,一边笑着道:“谢公子。”
谢似淮抬眼看着她。
如果楚含棠的细脖子没有被白布缠绕着,看起来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而白布正好把喉结遮住了,只露出一点儿皮肤。
他看着有种扭曲又愉悦的感受。
谢似淮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太喜欢看见楚含棠脖子上的喉结,哪怕存在感并不强,可近日见了莫名地想捏碎在她喉口里的喉结。
池尧瑶也从房间出来了,有点儿憔悴的样子。
但看见他们也会努力地露出个微笑,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带给别人,她走到院子中,“谢公子,楚公子……你脖子这是怎么了?”
走近一看,池尧瑶才注意到楚含棠脖子缠着白布。
谢似淮眼中微光流转,目光轻如风地落在她的脸和脖子上。
他很平静。
楚含棠眼珠子转了又转,似狡黠的猫儿,“昨晚上茅房,摔了一觉,把脖子给摔伤了,小伤,但我看着也难看,想用东西遮住。”
池尧瑶想象不出来要如何摔才能把脖子给摔伤?
“需要我给你看看么?”
她摇头,“不用了,不是很严重,昨晚我就给自己上过药了。”
池尧瑶颔首,“那便好。”
终于糊弄过去了,楚含棠不自觉用手碰了下白布。
这样说实话有点儿热,怕是伤口还没好就被捂出痱子了,她正想着这件事,谢似淮走到了面前,“楚公子,我有话想跟你说。”
池尧瑶闻言抬起头,却还是识时务地去了别处,让他们相聊。
他被勒伤的手腕藏在袖子中,语气听不出情绪,温和如常,“我看到楚公子你留下来的纸条了。”
楚含棠压低声音道:“谢公子,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不会跟别人提起半个字的。”
谢似淮笑了,“为何?”
她愣住,实在摸不清他出牌的套路,“嗯?”
谢似淮垂眸盯着楚含棠的脖子,“为何不跟别人说,你为何要替我隐瞒呢。”
“我,我天生性格不怎么样,所以朋友很少,希望也能跟你成为朋友,所以,我会替你保密的。”
她觉得自己撒谎如流水顺畅。
谢似淮弯唇一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想和我当朋友?”
楚含棠听似言之凿凿,“没错,之前我是做过不少错事,不过和谢公子你经历过这么多事后,我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
如果有电击测谎仪,她很有可能被电击晕死过去了。
他眼尾抬起,眸光淡淡,似在咀嚼着这两个字,“朋友么?”
她点头,“是。”
谢似淮抬腿往外走,“我以前没朋友,现在没朋友,将来也不会有朋友,我不喜交朋友,也敢肯定楚公子你不会成为我的朋友。”
“不过倒是喜欢杀人,楚公子你可以试一下。”他笑着说。
楚含棠默默地让路,给他离开。
“什么!”
楚含棠差点儿从床上滚下来,早上吃完东西就回来补觉了,谁知道忽接受到系统让她去走剧情的通知。
系统冷静自若地看着好像即将要发疯的楚含棠。
它缓缓地掏出一本原著,翻开写到沛州内容的章节。
【宿主您要走原主的剧情,在池尧瑶午睡的时候偷亲她,维持您变态痴恋女主的人设。】
楚含棠不肯。
听着有点儿猥琐,而且她怎么能在清醒的状态下亲得下嘴。
也不是听着有点儿猥琐,而是很猥琐,楚含棠试图挣扎,商量道:“这是关于主线的剧情么?我觉得不是什么必走的剧情点。”
系统坚持己见,【抱歉,在我们这里,这属于必走的剧情点。】
楚含棠尝试触碰它的底线,“如果我不去走这个剧情呢?”
这个剧情太挑战她的极限了。
系统的机械音仿佛带了一丝温柔,【任务终止,我们将送宿主您上西天,并且会为您念经超度一日。】
她一声不吭地下床,表情像是吃了苍蝇般,穿上鞋就往房外走。
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了坐在院中看医书看得睡了过去的池尧瑶,附近没其他人。
池尧瑶白裙飘飘,裙摆拖在地,靠在椅子上,纤手和医书搭在膝盖上,睫毛细长,双眼闭着,肌肤细腻,形状好看的唇微抿着。
楚含棠脚步放轻走过去。
池尧瑶浑然不觉,呼吸自然,面容恬美,给人感觉很干净。
她纠结死了。
偷亲还是不亲?大家都是女孩子应该没事吧,在现代楚含棠也亲过室友和自己的闺蜜,可她们是在清醒状态下,而且是开玩笑的。
还是亲吧,不然就要上西天了。
轻轻一碰就离开!
楚含棠屏住呼吸,弯下腰,慢慢靠近池尧瑶,碰到了。
真是节操碎了一地。
正准备离开,她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院外走进来还站在了不远处的谢似淮。
他表情寡淡,却笑着,“楚公子你这是又被种了巫术么?”
楚含棠瑟缩了一下,跌倒在地。
而池尧瑶迷茫地醒过来,不知发生何事,是听见谢似淮的声音后醒的,睁眼的第一眼只看到楚含棠面色发白地跌坐在地面上。
她赶紧伸手过去想扶,“楚公子,你为何坐在地上?”
楚含棠怎么说得出口?
池尧瑶见她迟迟不起来,直接扶上她手臂,“地上脏,还是……”
楚含棠躲开了。
池尧瑶的手顿在半空,很不解地看着她,“楚公子?”
谢似淮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也朝楚含棠伸出手,手指白净无伤痕,是用了一种特殊的粉遮住了伤,所以还是一如既往的悦目。
他轻声询问,“不起来么?”
楚含棠目光落在他们两个人的手上,心脏一下跳得比一下厉害。
这次准要死!
之前还跟谢似淮再三解释自己不是故意要亲池尧瑶的。
第25章 喂粥
看着他们两个人伸过来的手,楚含棠打了个寒颤,不敢在谢似淮面前再碰池尧瑶,更不敢牵着他的手起身,于是靠自己爬起来。
池尧瑶略感尴尬地收回手。
谢似淮好整以暇站着,目光却意味深长地落到她身上。
楚含棠觉得自己暂时不能留在这儿,找了个借口到外面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由于惧怕瘟疫的传染,街上比以往少了一半人以上。
她稀里糊涂走着,逛到了青楼门前,此处的生意也受近来的瘟疫传言影响,一夜之间由门庭若市变成了门可罗雀。
不过站在门外招揽客人的青楼女子仍然不少,见到楚含棠便甩帕子,抛媚眼。
不知为何,看着她们,她脑海里先浮现的人是沉壁。
楚含棠踏上台阶,问其中一名女子关于他的事。
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沉壁昨日为何要去拦住推去焚烧尸体的车。
感觉此事不简单。
前夜,池尧瑶、白渊和沉壁在房间聊过一段时间,但他们似乎还是不知道她父亲放在太守府里的东西究竟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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