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回来的路上,碰见国栋跟他媳妇家的人吵架,都快打起来了。”说着,严峻生笑了声,“原本我想在那站会儿,听听前因后果,好回来讲给你听,你不是就爱听这种八卦?结果旁边的人跟我说咱爸吐血了,我就赶紧跑回来了。”
“是不是吓着了?”他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亲,“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明茗没有回答他,反而说:“你可错过了一个大消息,要是回来晚点,指不定就知道了……”
“哦?是什么?”严峻生轻描淡写地问。
“你当张国栋为什么闹?咱村有了两个回城名额,他想撇开乡下的家庭,回城里继续做他的知识分子了。”
严峻生一怔,“是因为这个?”
电光石火间,之前隐约的疑惑和他们父女俩微弱的反常串在一起,严峻生反应过来,“你是不是以为我也……”
明茗靠在他胸前,低下头,不吭声。
严峻生有些难过,“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明茗想:我可以信任你吗?
“是我做了什么让你没有安全感吗?”
明茗闷闷地摇头,她总不能说,因为她知道原剧情,所以并不指望他会改变原有设定吧。
她小声开口:“黄婶说的,贺林告诉她,你家里的事已经摆平了,别的村都没有名额,只有咱们村突然冒出来两个……”
“你听她瞎说。”严峻生嗤一声,耐心地向她解释,“那些名额本来就是定期分配的,别的村要么是没大肆宣扬,要么是还没收到消息,不过也是,这一两年都只进不出,很多想回去的人都急了眼吧。”
“前段时间,我确实收到消息,家里的事有了转机,很抱歉,我确实不该瞒你,一方面我没想好怎么和你说,更重要的是,在还没有系统地规划好我们的将来之前,我不想轻易改变我们的生活现状。”严峻生伸手擦了擦明茗嘴角的渣屑,“再尝尝别的?”
说着又拿了块枣花糕递到她嘴边。
明茗咬了一口,“这枣泥有点苦。”
“是么?”严峻生就这她咬过的地方也尝了口,“是有点,苦咱不吃,吃别的,来,驴打滚甜。”
“小口吃,别噎着。”严峻生三两口解决了她嫌苦的枣花糕,继续说:“我要是想走,根本用不到这些名额,悄无声息地就会把一切事情安排妥当。我现在在这里,是因为我不想走,我想陪着你。”
他小声说:“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明茗内心翻起波澜。
“等咱们带着爸把病治好了,就一起去城里生活,好不好?”
明茗无法不动容,她微弱地点了点头。
严峻生松了口气,抱着她,低声说:“对不起。”
“你不用给我道歉呀,”明茗低头看着脚尖,“我也有瞒着你的事,之前我帮隔壁村的万元户算命,化了两个劫,他前段时间来谢我,给了不少钱……还有十个金条。”
“所以,咱俩扯平了。”
严峻生哭笑不得地戳了戳她的脑袋,“那是你的钱,你可以不用告诉我的。”
明茗从他怀里昂起头,“可是你都把你的钱给我了呀。”
“我不是说,我还有私房钱吗?再说,我把我的钱给你,就是想告诉你,在咱们家,我的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咱们娟儿还是个小富婆了,以后我可得好好巴结你。”严峻生抵着她的额头,亲昵地说。
两天后,明茗和严峻生将家里安顿好,拜托周围的邻居帮忙照料家里的牲畜,便带着陈卫国坐上了驶向北城的火车。
火车上,嘈杂的人群声中依稀传来广播的新闻播报:“……月24日,国内黄金价格调整固定定价,由每克7.05元增长至每克63.85元。专家指出,该价格已逐渐贴近国际市场价格,未来国内黄金价格有望由现行的固定定价方式改为浮动定价方式,与国际市场彻底接轨……”
明茗听清了,倒吸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有的人,写着写着就去下单驴打滚和牛舌饼了
_(:з」∠)_
黄金价格比较跳脱,从六七十年代直接跳到世纪末了,不过没关系,反正是架空(望天)
你们……唉,怪我上一章卡的不是地方,老头背心竟然无人问津。
算惹,收拾起来压箱底了(爬走)
◎白月华◎
这次去北城, 明茗把全部家当都带上了,严峻生给的五千,袁成龙给的一万, 和十一根金条, 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票证和钱, 拢共加起来价值大约两万多块钱。
如今黄金价格一变,两万多转眼变□□万。
在这个几毛钱就能吃饱饭的年代, 揣着小十万块钱坐火车, 那真是相当刺激。
明茗一路上谨小慎微地把行李抱在怀里,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人偷了去。
下了火车, 严峻生打了几个电话, 告诉明茗和陈卫国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只管去医院。结果到了医院,陈卫国又心生退意。
“要不还是算了吧。”
明茗挽着他的胳膊, 悄声跟他说:“爸,你没听广播吗?咱们现在老有钱了,你怕什么, 你女婿能帮你找来最好的大夫, 你闺女有足够的钱给你治,你只要放宽心好好治病, 等着享福就行了。”
“有钱也不能乱花啊。”陈卫国心疼地说。
“这些钱,我们一辈子都花不完, 再说,给自己亲爹花钱怎么叫乱花?”
或许是因为生病,或许是因为担心进了医院就被宣判死刑, 陈卫国俨然没了从前的气势, 像是精气神一下子被抽没了, 整个人丢了主心骨。
但是严峻生可不乐意惯着他,他直接了当地说:“你以前胆子不是挺大的吗?现在生个病就畏手畏脚了,真不想治也行,我是无所谓,你把娟儿的心伤透了,以后她只要想起你,就只剩伤心难过,你让她今后怎么办?”
他没好意思当着娟儿的面说你当初威胁我的时候不是挺能耐吗?
“你还不明白吗?她宁可把所有的钱都砸在你身上分文不剩,也不想你放弃治疗、不知道哪天起来就看到你凉透的身体。”
说话不中听的严峻生被明茗拧着后腰赶去前面走,她在后面好说歹说哄了陈卫国好久。
严峻生甚至有些嫉妒,他在想,要是他现在生病,娟儿都不一定舍得把全部家当掏出来给他治病。
可这有什么办法,女儿爱父亲,和父亲对女儿的爱一样深,像他家那种高知家庭,反而少了几分这样热烈的亲情之爱。
他的父母,对待任何事都冷静得过分。
陈卫国总算不再退缩,被他们带着进了医院。严峻生找前台的护士询问了一下,便带着他们上了楼,医院一共七层,他们来到顶层,这里没什么人,他敲开一间办公室,里面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带着个金丝眼镜,斯文沉稳,见严峻生来了,立刻惊喜地起身。
“峻生?这么快就来了?”
严峻生上前和他握手,“白叔,好久不见。”
“好孩子,在乡下受苦了。”白叔一脸心疼地看着他,“这次回来还走吗?回过家了吗?你爸妈都很挂念你。”
“还没有,下了火车就赶过来了。”
按理说,还有另外两个大活人站在旁边,这位白叔怎么也应该招呼两句,但他眼里似乎就只有严峻生,没完没了地嘘寒问暖。还是严峻生主动介绍他们俩。
“这是我爱人,陈婵娟,这是我老丈人,身体有点不适,劳烦白叔帮忙看看了。”
白叔终于愿意施舍个眼神给这父女俩,只是眼里的温度降了至少八个度。
明茗看到,他桌上的名牌是华新医院院长——白厚雄。
“系统,这不会是女主爹吧?他看我眼神都那样那样的。”
“真聪明。”
嚯,真是逃不开的修罗场啊。
但他到底还是给严峻生面子,问了些大致情况,便亲自带着陈卫国拍了片子,又做了一系列检查。
“初步检查,不像是肺的问题,其他的,还是等全部检查结果出来再看。”
这话就相当于把最坏的结果排除了,但明茗还是不敢松气。
严峻生握着她的手,给她支撑。
几个小时后,全部的检查结果都出来了,白厚雄带着一众专家团队给陈卫国会诊,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支气管扩张。
他的情况已经有些严重了,单纯靠吃药恐怕无法治愈,最后专家团队给出的建议是——动手术。
手术前需要病人各方面数据稳定,白厚雄给他安排了高级病房,跟酒店套房似的,一应俱全,明茗跟严峻生也直接住在里面。
“你要不要先回家看看?”
“不急,把咱爸的事办妥当了我再回去。两边亲家都没见过面呢,到时候肯定要一起吃顿饭。”严峻生揶揄她,“C……儿媳妇要见公婆了,紧不紧张?”
明茗眯起眼,“你刚刚是不是想说丑媳妇?”
“没有,绝对没有。”严峻生矢口否认,“我们娟儿最漂亮了,怎么能是丑媳妇。”
一开始看陈卫国吐血的时候,明茗心中最坏的打算就是被检查出肺癌,后来尽管系统给她吃了颗定心丸,还是没敢放心。如今检查出来是支气管扩张,虽然需要动手术,但好在手术风险并不大。
明茗又变得活泼了些。
手术前一天,严峻生出去给明茗买点东西,顺便回了趟家拿点衣服,陈卫国有点术前焦虑,明茗就在他身边东扯西拉,转移他的注意力。
明茗虽然是炸厨房选手,但她削苹果技术一流,能够削出一条完整的苹果皮。
严峻生回来的时候,就见陈卫国在床上啃着苹果,明茗跟拉手风琴似的拉扯那根完美的的苹果皮,嘴里不停地说些不着调的话。
“爸,你要相信我,以后房子绝对是最贵的,等你出院,我就在城里买套房子,咱们搬过来,十几二十年后的生活是你想象不到的好,科技越来越发达,什么手机电脑空调电视洗衣机,家家户户都能有,日子会越来越红火的,咱们多活两年,也去享受享受时代发展进步的红利。”
陈卫国被她逗乐了,“严峻生跟你讲的?你个小丫头片子书都不愿意读,现在说起话来倒头头是道的。”
明茗撅嘴,“爸,你这就是瞧不起我了,我可是有预知未来的本事,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坑……不是,怎么化解袁成龙家那些灾的?”
严峻生靠在门框上眼含笑意,陈卫国看见他,连忙笑着招手,“峻生,你赶紧把她带走,烦死我了。”
他走过来,反而饶有兴致地让她继续说,“按你这么说,十几年后国家飞速发展,能抓得住发展机遇的人,岂不是就能扶摇直上了?”
“对呀对呀。”
“这么厉害啊,那你算算,高考会不会恢复?”
“那还用说,肯定会啊。”明茗尚未察觉人心险恶。
“哦?那你还不好好背政治?”严峻生凉凉地问:“不高考,怎么上大学?不上大学,怎么有个好出路,到时候时代再发展也跟你没关系。”
“还是说你想让我用老办法监督你?”
陈卫国不明所以,还在旁边附和,“对对,峻生,你得管着她,好好监督她。”
明茗瞬间收起了所有的表情。
你真不愧是跟我们院长一个年代的人啊严峻生!
至于他说的“老办法”是什么,并没有一个约定俗成的答案。
……但是严峻生这老畜生能有什么办法!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陈卫国的状态比较好,术后基本上可以完全治愈。
明茗彻底丢掉心结,开始放飞自我。
陈卫国在医院住的豪华套房,还有专门的护理人员照顾,明茗鞍前马后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时候多念叨几句陈卫国还不耐烦,她干脆就拉着严峻生出去玩了。
北城的豆汁儿在几十年后的网络上,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成为很多外地人士争相打卡尝试的“新奇”玩意儿。
严峻生作为一个地道的北城人,对此拒之千里之外,明茗还嘲笑他。
她不信邪,偏要试试。
抿一口……
“呕~”
明茗恨不得把胃呕出来。
“救命,你们北城人是什么钢铁胃,馊抹布水也爱喝??”
声音有点大,周围本地人投过来不少视线,严峻生赶紧捂住她的嘴,歉意地朝周遭笑笑,末了转回头,据理力争地强调:“不要把我算进去,虽然我也是北城人,但我从来不喝馊抹布……不是,从来不喝老北城豆汁儿!”
明茗像看着一坨便便似的看着那碗豆汁儿,眼神却无比坚定,严峻生以为她在给自己做心里预设,还要继续喝。
“难喝就别喝,扔了吧,咱不差这点钱,浪费就浪费了。”严峻生劝她。
“……带回去给我爸喝。”
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理,明茗觉得也要让她的好爸爸感受一下北城的美食。
严峻生:“……”
好孝顺一闺女。
两人拎着那袋豆汁儿在外面晃荡了一天,终于有点愧疚地想起那刚做完手术还在病床上的老父亲。
主要是明茗玩嗨了之后萌生愧疚。
就算陈卫国懒得听她唠叨,她也不能真把他丢下不管出去玩是吧……
严峻生才不愧疚,陈卫国又没啥大碍,他巴不得她想不起来,在外面多玩会儿。
回到医院,严峻生被白厚雄叫去,明茗自己先上楼,到了病房,她把豆汁儿倒在碗里,献宝似的端给陈卫国。
“爸,我特地给你打包了北城特产,你快来尝尝。”
陈卫国闻着味就要撅过去,“什么玩意儿都馊了你还带回来。”
“这不叫馊这叫老北城豆汁儿,北城人都喝这个,你快尝尝,不然一会儿严峻生上来都给你喝光了。我好不容易从他嘴里夺下来的!”
“滚滚滚,让他喝让他喝。”
“不行,爸,浪费是可耻的,尝尝尝尝……”
在明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下,陈卫国依旧言辞拒绝,并指着她都鼻子让她把遭受污染的碗一起丢掉。
明茗悻悻撇嘴,刚把碗放在桌子上,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你好,请问严峻生在吗?”
明茗转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素雅的女生,那人朝明茗笑笑,说:
“我是白月华。”
明茗满脑子都是:“是她, 是她,就是她,我们的女主——白月华。”
她磕磕巴巴地打招呼, “啊, 那个, 你好,那个严峻生他……好像还没上来。”
“啊没事, ”白月华连忙摆摆手, “我来主要是看望下叔叔。”她把果篮放在床头,和陈卫国寒暄几句, “叔叔您尽管把这当成自己家医院, 白厚雄是我爸, 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您放心养病。”
“好好,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陈卫国连连笑着说,“娟儿, 你去招呼人家, 我这不用你管。”
明茗请她到外面客厅,给她倒了杯茶。
“还得谢谢你父亲, 给我们家帮了大忙,要是单纯我们父女俩进城看病, 不知道得多手忙脚乱呢。”
“这话就太客气了,自家人不叫帮忙,都是应该做的。你叫陈婵娟对吧, 严峻生总在信里提起你, 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白月华坐在沙发上, 带着些歉意地说:“其实你们来这些天,严伯伯严伯母理应过来看看叔叔的,但是他们实在太忙了,所以他们请我代为探望,还请见谅。”
这话说完她自己都有点讪讪。
实在是太站不住脚了。
其实说白了,就是严峻生他爸妈看不上这半路冒出来的儿媳妇和亲家,根本不乐意纡尊降贵来见面。
本来听说儿子跟乡下的一个女人结婚,他们就很不满意,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回到城里,儿子居然有些乐不思蜀,宁可待在那乡下。
这难得回趟城里,还是为了他老丈人动手术,这么多天就回了家里一次,拿个衣服就走了。
白月华隐约知道严峻生那天回家的时候,严父严母正好也在家,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似乎闹得有点不愉快。
但很显然,陈婵娟在严峻生父母眼里,俨然成了乡野小妖精,把他们儿子迷得鬼迷日眼。
“没关系,”明茗拱火地说,“其实我也劝他回家看看,但他不肯,非要在这照顾我爸,唉呀,真让人为难。”
“伯父伯母是不是怪我了呀?”
“不不不不不,”白月华连连摆手,“不是我说的……啊不是,我是说,没有这回事。”
明茗:“……”
白月华也沉默下来。
她艰难地说:“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来找茬的,他们大人一拍板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虽然我知道我确实像来找茬的。”
白月华悻悻地缩着脖子,像个鹌鹑,一点也不像个举止优雅的大家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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