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怿见侍卫将马车驱来,便绕开纡兰王到马车跟前,迅速解开马身上与车相连的缰绳,然后翻身上马,“既不是纡兰王吩咐的,那便烦请纡兰王将粮食找回。”
纡兰王对上邬怿带着敌意的眼神,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而邬怿也不等他张口说话,直接调转马头离开。
篓倾见状,骑上马追了上去。
“纡兰王,现在您有何打算?”杜总管弓着腰询问道。
“南昭王都说了,这里由他们这群人看管保护着了,孤还能打算做什么?”纡兰王摆了摆手,朝外头走去,“就照南昭王说的去做。”
反正这样做的时间也不剩多少了。
纡兰王边走边这样想,忽然注意到门口不远处蹲着一个穿着灰白色裙子的小姑娘。
尚烟烟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便慌忙站起身想施个法离开,但是施法施到一半,她又犹豫了。
“你是什么人!”纡兰王清楚地瞧见尚烟烟手中闪过的光芒,心中大骇问道。
尚烟烟鼓足了勇气,看向纡兰王,“你别管我是谁,我知道你们都对邬怿不好!我警告你们!你们若欺负他,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尚烟烟的抉择◎
纡兰王愕然地望着这个小姑娘, 心里计量一番后,尴尬地笑着回她,“你可别误会, 我们没有欺负他。他是孤的十一弟, 孤怎么可能欺负自己的弟弟。”
尚烟烟狐疑地盯着他, 显然是没有太相信他的这套说辞。
“谁说兄弟之间就不存在欺负?”
她三哥哥和二哥哥就不能好好相处。
纡兰王开始端详起她的表情,心知跟她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是没有结果的, 于是换了一条思路, 反问道:“不对,你与孤的十一弟是什么关系, 孤可从未听十一弟提起过你这样的姑娘。”
他眼前这位姑娘的身形容貌都堪称世间少有了, 若不是刻意藏着掖着, 他不可能不清楚她的身份。
而且有些脾气,对邬怿明显存了意思。
尚烟烟心一紧, 急忙回怼,“我与他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要告诉你……”
“你知道他现在有个心上人吗?就是他那位唯一的夫人。”
尚烟烟被纡兰王这道突如其来的问题整的有些不知所措。
“孤觉得她的美远不及你。”
尚烟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沉默着别过了脸。
纡兰王见状, 试探问道:“姑娘可愿借一步详谈?”
尚烟烟十分默契地猜想到纡兰王的意思,心里很是纠结。
纡兰王倒是很有耐心地等着。
半晌, 只听小姑娘语气很冲地问道:“去哪?”
纡兰王朝一个方向做了请的动作,并对尚烟烟会心一笑, “姑娘不会后悔的。”
自从回到驿馆后,语鸥便很少主动与扶桃接触了。
而因为尚云太妃的事情,扶桃也没有太留意语鸥的反常。
日子流逝的速度不算慢, 但是扶桃觉得每分每秒都过得十分煎熬。她也不是没有见过生死的人, 只是这次心跟刀割似的痛。
闭上眼就会想到邬怿, 她更不敢想邬怿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这样低气压的氛围,尚绫一来就能感受到。
他发现扶桃憔悴了许多,整个人都蔫吧了,也基本没心思应付他了。
“尚绫,如果一个很重要的人要死在你的面前,你想救她,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你会怎么做,又会怎么想?”
“如果那个人同样对你另一个很在意的人来说很重要,你会怎么告诉他这件事?你会怎么去面对……”
尚绫站在驿馆的一处屋顶上,缓缓坐下后想起扶桃问她的这些问题。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
这些问题是扶桃那般状态下对他为数不多的话,他听的很认真。
所以他没回答。
要不是面对的是那样无助的表情,他可能觉得这不是一件会去思考的事。
但是他现在稍稍打听了一下发生了什么,心莫名其妙的难受,而且更有一团火在心里烧着。
这团火是冲着祁瑾的。
尚绫皱紧眉头,无意瞥到远处渐渐驰来的身影,心中的火烧的更旺了。
他几次压下冲上去的想法。
等理智回来了点后,又开始恼火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去生这个气。
◎“我也好怕你有事。”◎
数日大雨洗涤后的大地散发着夹杂丝丝清凉的泥土香, 扶桃在屋内却觉得胸闷不已。
她摸了摸尚云太妃留下的东西,突然想到什么,朝屋外跑去。
他们把尚云太妃的尸身带走了, 他们想借此刺激邬怿再做些什么呢?
“语鸥!”扶桃边跑出院子边唤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 就是这段时间发自内心地抗拒见邬怿, 但是又对于未知的恐惧,她觉得她必须做些什么。
“美人, 怎么了?”
院子外的一拐角处, 语鸥神色凝重地走了过来。
扶桃发现她脸色有些憔悴,眼底下还有些乌黑, 于是皱了皱眉, 缓下脚步问道:“你怎么了?”
语鸥摇了摇头, 摸着脸笑着回答:“没什么,昨夜没睡好, 所以看着不太精神。”
转而又回问扶桃,“美人这么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有……”
扶桃上前, 刚想拉语鸥回屋说, 身后就响起了蔡狗狗故意扯大的嗓音。
“南昭王回来了!”
扶桃拉着语鸥的手顿住,身体略微僵硬地转向声音的来源处。
蔡狗狗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见到扶桃的一瞬间,表情略微有些古怪, 但是立马又变得坚定起来,“夫人,王回来了。”
扶桃白着脸, 眼神下意识地投向蔡狗狗的身后, 而身体不受控制地想后退逃走。
但是现在有两双眼睛盯着自己, 扶桃努力压下内心澎湃的情绪,稳住身形上前迎接。
刚走出石拱门,她就看到熟悉的身影也在朝他们走来。
风尘仆仆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扶桃觉得邬怿瘦了,他看着很憔悴。
他们没有停下脚步,也离得越来越近,近到她感觉邬怿看向自己的目光带了炽热的温度,灼烧着她,让她浑身疼。
“王……”靠近的时候,扶桃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于是匆忙地低下头。
高大的影子笼罩着她。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五感也变得不真实起来。
这样沉默了数秒后,邬怿突然握住扶桃的手,拉着她朝院子的方向走。
语鸥与蔡狗狗面面相觑,正准备抬脚跟上的时候,被邬怿一声冷喝制止了。
“你们守在这里,别让人进来!”
“诺!”
扶桃被邬怿这样带着走,渐渐从自己恍惚的世界中走了出来。
待到离语鸥他们够远的地方时,扶桃抽回自己的手,跑开了两步之远。
“夭夭,你……”
“邬怿,对不起!”
扶桃本来以为自己的情绪控制的挺好,结果没想到开口说完这句话后,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直流,瞬间糊了一脸。
她试图去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抽噎着话都说不完整,“是,是我不好……我明明已经混入细作里了,我,我明明可以和,和母妃一起走的,我,我,我明明是妖哇……呜……”
“我……”
扶桃红着眼睛,无助、懊恼与愧疚通通涌上心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邬怿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小姑娘,随后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他觉得心脏钝疼钝疼的,这种疼化作细流蔓延至全身。
“怎么会是你的不好。”邬怿抱住扶桃的手有些许颤抖,“我也好怕你有事。”
扶桃贴在他的肩处,能感受到他因赶了一夜路而沾上的寒意,心里更难受了。
如果时间能倒回就好了。
倒回去,她会更谨慎地走每一步。
“夭夭,你知道是谁吗?”
默了会儿,邬怿问道。
扶桃想到林中的一幕幕,身体上一阵阵不适感,“是夏月晴。”
“她人呢?”
扶桃张了张口,道:“我杀了。”
邬怿愣怔了好久,手臂不自觉地收拢,将扶桃抱得更紧了些。
他眼底晦涩难懂, 双瞳隐隐有暗红色的光闪过。
感觉到扶桃的身体在止不住发抖,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没事的, 别怕。”
邬怿的目光落到对面的屋檐上。
天湛蓝的, 阳光也是柔和的。
他又重复念叨着, “别怕。”
他们回到屋内,扶桃将尚云太妃留下的包袱转交给邬怿。
“母妃说, 这里有两把暗道的钥匙, 还有一件……”扶桃说到这里的时候,梗咽了一下, “有一件她亲手缝制的冬衣。”
邬怿伸手接了过去, 没有吭声。
“我没有起到任何用处。”她以为所有的计划都会让细作们都提前知道。
但是没想到最终手里拿到的已经是一条冰凉凉的, 已经在执行中的任务。
“只要是人呆的地方,任何定下的计划都有可能被破坏。”邬怿没有立即打开包袱, 而是将它收了起来。他稳了稳心神,盯着扶桃的眼睛说道:“再想办法应对就好。”
扶桃抿了下嘴唇,“接下来该怎么办?”
“再过不久便会有人来传话, 他们让我们怎么做, 我们就怎么做。”邬怿突然捧起扶桃的脸,“一定要听我的安排, 切记,切记!”
扶桃盯着邬怿的双瞳, 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恐惧。
她大脑有些空白,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
很快,如邬怿所说, 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凉承宫派人来了……
不用想便知道, 天子的目的是借尚云太妃离世之事将邬怿牢牢困在凉承, 并且断了他的后路。
此次进宫,能一同跟随的南昭人没有多少了,因为大部分,尤其是从南昭带来的兵都还在渔傍城,跟去的就屋内洒扫的侍女,以及几名看守的护卫。
扶桃回头看向身后这寥寥几人,担忧、焦躁止不住涌上心头。
但是邬怿却好像跟个没事人一样,只是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凉承宫的宫人们将他们引到一处露天高台下。
台阶上的毯子被换成了白色的,两边的扶手,以及栏杆处都被缠上了白布。
扶桃紧跟着邬怿登了上去,目光扫过高台上早已落座的人。
她认不得几张面孔,只觉得他们中大部分不怀好意的眼神让人觉得窒息难受。
高台中央放了台水晶棺,半透明的,可以在外面辨认出里面躺着的是谁。
天子邬谅见人已到,开口道:“苦了十一弟了,快些坐下吧。”
他身边的宫人十分懂眼色地将邬怿引到离水晶棺最近的位置。
邬怿将目光落到水晶棺内,透着那层半透明的物体看向里面的面孔。
“谁曾想十一弟就去个渔傍城的功夫,便出了这样的差池。”邬谅手指轻扣木桌,感慨道:“尚云太妃身份异常尊贵,更何况还是先天子最上心的妃子。予一人若不将此事查清,日后见了先天子,定将被狠狠责骂。”
“尚云太妃的养女,夏月晴!”邬谅拍了下桌子怒道:“十一弟,便是这个小女子给太妃娘娘下的毒,可惜,夏月晴现在躲到何处尚无眉目。另外,太妃娘娘怎会去郊外?十一弟,你可知为何?”
夏月晴明明已经被自己给……扶桃看向邬谅,刚想反驳便被邬怿和语鸥同时按下了。
扶桃感受手背和肩后的两股力量,将冲动憋了回去。
天子不可能不知道夏月晴已经死了,这么说无非就是让远在南昭的司徒大人误以为夏月晴很可能还在天子手里。
但是她现在揭穿出去,那她的身份就变得异常尴尬了。
可是,语鸥怎么知道她要干什么?
扶桃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语鸥。
语鸥只是装作没有看见扶桃的眼神,平静地注视着前方。
扶桃盯了会儿,没发现其他可疑之处,以为是自己动作幅度太大,有失礼仪,便稍稍让自己的心态放轻松些。
“为何不能出现在郊外?”姜连瑞突然气愤地站起来说道:“就夏月晴一脸奸计的样子,不说有没有可能是尚云太妃根本不想出门,是夏月晴用什么理由将她骗出去!再者,凉承这些天好不容易晴一会儿,那么大的活人出去透透气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啊!”
姜恬延吓得连忙拉住她,“连瑞!”
“怎么……”
“你是不知天子已经下令不允许她们随意外出吗?”姜恬延低声呵斥道。
姜连瑞瞪大眼睛,“这真不知道……”
邬谅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却也没多说些什么。
在短暂的安静过去后,天子开启了他的正文。
大意是,先天子在世时最爱的女人便是尚云太妃,当年先天子离世时并未让尚云太妃陪葬,而是好好安置了他们母子,而今尚云太妃离世,定是要将太妃娘娘葬在凉承,于离先天子最近的妃陵。
这无可厚非,但是邬谅要派人去南昭取样东西,说是随葬物,先天子要求的,并且还搬出了遗诏。
邬怿则在凉承处理丧事。
取物是真是假不说,但南昭要乱是真。
邬怿没有犹豫地接受了。
从凉承宫回来,扶桃发现她房间的桌上多了卷金灿灿的小纸条。
拿起来的瞬间,耳边响起了尚绫的声音。
尚绫人不在,只是施法将声音传给了她。
这卷纸并不是给她的,是给邬怿的,有关尚云太妃的,只能邬怿打开。
扶桃不知道尚绫从哪弄来的这卷纸条,有担心过他会不会害邬怿,但是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送给邬怿。
再后来,三日悄然过去,而这期间并无什么大事发生。
扶桃对着铜镜发呆,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脑海里都是邬怿交待的话。
这几天先不要到处走动,不要与语鸥以外的人有过多交涉,倘若有手持刻着花印令牌的人来带她走,必须毫不犹豫地撤离……
房间的门被推开,语鸥捧着刚打好水的盆子走到扶桃后面,“美人不要愁眉苦展了,现在是天子的胜算比较大。”
语鸥拿着浸湿的帕子走向扶桃。
扶桃挤出一点笑意,“是呀,就是这几天呆着太闷了。”
“快结束了。”语鸥轻声地说道,为扶桃擦净后,拿起一旁的梳子,扶着扶桃的肩膀让她坐正。
看着扶桃走神的模样,语鸥打趣道:“美人这副神情,莫不是对南昭王动情了吧?”
扶桃的心脏骤停了一下,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鸥鸥……这种事情不能瞎说。”扶桃努力让自己冷下脸来。
“美人教训的是,不能瞎说,这种事,咱们不能瞎说的。”语鸥正了正神色,专心地梳着扶桃的头发。
本来扶桃还有些紧张,但铜镜中,语鸥表情如常,好像这句话也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打趣。
随着语鸥一下又一下地梳着,扶桃感受到语鸥格外的认真。
“昨晚的睡姿可能不太好,我今天的头发看起来有点难梳……”扶桃以为是自己头发打结的原因,抬手摸了摸刚梳好的发髻。
“没……”语鸥笑着按住扶桃的手,怔怔地望着铜镜出神,“奴只是想给美人打扮漂亮些,希望美人可以开心一些。”
“奴希望美人可以天天快乐。”
扶桃回头看向语鸥,见她眼底难掩疲惫,知道她也很苦,于是扭身环抱住她,“鸥鸥,如果他们能好好相处就好了。”
好好相处吗?
语鸥望向窗外。
这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几乎每一代都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况且,如果天子无意,那么她和她的姐姐在所有人眼里,连活的的价值都没有。
“奴觉得也是。”语鸥回抱扶桃,“既然他们不能好好相处,那咱们就好好相处,奴只在意姐姐和美人!所以往后的日子里,美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切莫让奴担心!”
◎尚烟烟的怒意◎
扶桃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的话, 只觉得心底苦涩,现在南昭处于劣势,也不知道国内知道凉承这边的消息后已经变成什么样了。
而对于语鸥他们, 扶桃希望无论是哪方胜了, 他们都有自己的好归宿, 至少不要再受制于人。
“鸥鸥……”
“美人,奴想起炉上还煲着汤。”语鸥匆忙松口手, 向扶桃福了福身, “奴去去就回。”
扶桃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直至看不见才轻轻叹口气。
他们不能干预历劫……
那掺和到什么样的程度才算干预呢?
阻扰去南昭取物的人算不算?
“夫人。”
陌生的男声突然从身后响起, 扶桃错愕地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眼前的人身量很高, 一身玄色, 披着同色的披风,遮着头看不清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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