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说他是神仙。
惊叹他已经灰飞烟灭了,居然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他当老人家上了年龄,神仙故事听多了,眼睛有些花了,才会拉着他说这些。
本想笑笑当听个趣事,但是老人家问道花妖为什么没有跟他一起来。
老人家说清楚地记得花妖是个非常俏丽的小姑娘,原身是朵黄色的小花。
邬怿:“我们曾经来过这里吗?”
“来过的嘞!”老人家猛拍了一下手,很是激动地说道:“记得很清楚的嘞!咱们这个镇子很多人都见到过!”
“也就差不多十年前的事。”老人家掰着手指头算,嘴里嘀嘀咕咕,手指着长生姻缘桃树说道:“当时你们很是相爱,都为对方写了各自的签,不知道花妖怎么了嘞,在这树下沉睡了好久,你就在这树下等着。”
“后来呦。”老人家唏嘘地摇头,“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坏事,遭雷劈喽!劈了好多下,直接成灰喽。”
邬怿沉默了许久,回忆着十年前他在做什么。
“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嘞?”老人家忽然把脸凑到邬怿跟前,眯着眼仔细观察,“是不是仙人嘞?”
“我不是你口中说的那位神仙。”邬怿十分确信。
“确实有点不一样。”老人家摆了摆手,叹气道:“那神仙,凶得嘞。”
“你小子看着没怪脾气。”
邬怿没有再和老人家多言,而且向长生姻缘桃树走去。
他上山来这里本也是为了求一签的。
跟着邬怿的几名官员听的云里雾里的,但是若要寻求什么关联的话,他们倒是知道邬怿在南昭的夫人是个花妖。
这件事传来传去,早已经不是个秘密了,就是花妖失踪数月还未找到。
邬怿来到树下,仰头一点点地看着树上挂着的名字。
来这里求姻缘的人数以千计,这棵桃树上早已被挂满了红条,密密麻麻的,就是亲手来挂的人再找,也是很难分辨。
邬怿的眼睛像是不会酸涩般,一点点过着这些陌生的名字。
在过到树顶位置时,他眼神呆滞了许久。
两个挂在一起的红绸牌子上,写着“扶桃”,还有“祁瑾”。
“烧了。”
邬怿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理智,脑海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周围的人听到邬怿这么说,纷纷惊呼制止他这么做。
“把这棵树烧了!”邬怿闭上眼睛又重复一遍。
“天子息怒!”他身旁的官员赶紧劝谏,“这棵桃树被当地的人奉为神一般的存在,上面寄托了太多人的祈愿,烧不得!”
“它既如此神,那为何他们俩人没有在一起?”
这句话,邬怿几乎是吼出来的。
离他最近的官员提衣跪下,伏地道:“望天子息怒。”
不远处的那位老人家眼见着周围的人都跪了下来,颤巍巍地伸出手咕哝道:“怎就是天子了呢?”
长生姻缘桃树终究没有保住,枝干在烈火燃烧下散发出浓郁的奇香。
这股香对邬怿来说,十分熟悉。
扶桃坐在宫外的一棵大树上,感觉喉咙里很苦。
她没有哭,就是感觉很恍惚,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包裹着她。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最近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一点征兆都没有。
戈枭见到她时,发现她独自一人在树上发呆,忍不住发问:“你在这做什么?”
“邬怿跟我说我们以后再没关系了。”
扶桃侧过眼, 边说边看戈枭飞上来坐到她的身边,而且在她话说完后,她发现戈枭的表情迅速变得古怪起来。
戈枭想了想, 还是觉得此时坐在这里很尴尬, 于是到树下站着, “有苦衷?”
太突然了,他根本就不会相信。
“管他呢……”扶桃心中有气, 不仅仅是因为邬怿说了那样的话, 而是她发现自己现在走在宫中,宛若一股空气。
就算分手了, 也不至于做到见面后完全坦然自若跟从未认识过吧!
那就算本人能当完全不认识, 宫里那么多的人呢?全当没看见过她, 而且连看笑话的人都没有……
这不就是提早下了命令,想完全抹掉他俩的过去吗?
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他指定是犯了什么病。”
扶桃骂完捂住心口, 发现有些喘不过气,她细细回想邬怿的话,鼻尖开始发酸。
戈枭静静地看着她, “你信吗?”
“我不需要信不信, 反正自现在起,我扶桃与他八竿子也打不着了。”扶桃没忍住哽咽了一下, 话甚至没有过脑就脱口而出。
离了他,又能怎么样?
戈枭皱眉, “你在说气话。”
扶桃装作没有听见。
“那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戈枭追问道。
“怕他死了呗。”扶桃的语气漫不经心,“那么多人的命运和他相关。”
戈枭颔首,试着转移话题, “方才为师在凉承转了一圈, 你猜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扶桃好奇地望着他。
“没发现妖族的踪迹。”
戈枭说完接着补充道:“尚烟烟他们已经很久没呆在凉承了。”
扶桃挑了下眉, “他们……”
“他们极有可能在天界,尚烟烟闹得动静不小,设了整个凉承的仙力屏障,九重天的那位感受的到。”
“至于在天界干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戈枭说完自己的发现,又问道:“想到晚上在哪落脚了吗?”
扶桃冲宫内的方向努了下嘴,“宫里没人去的殿院多的是,反正很偏远,也不用我们弄银子住客栈,也能时刻看着他不出意外。”
她想着就算人家不想见到自己,但是本着更大的职责,她也得时刻看着邬怿。
想法是好的,就是她在凉承宫中经常见不到邬怿。
好在这里还有能认得她,又十分心软的侍女。
这侍女名为挽怜,受过语鸥的照拂,在南昭的时候,曾负责过她屋内的杂事。
“妖精姐姐,天子这一、两个月是不会在宫里的了,妖精姐姐别找天子了。”
扶桃观察了凉承宫几天,突然被挽怜这么搭了话。
“你们天子应该有让你们不要理会我吧?你跟我说话不害怕吗?”
扶桃笑眯眯地看着面前小脸通红的姑娘,觉得姑娘有点眼熟,但是好像以前从没说过什么话。
挽怜向扶桃介绍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说明了邬怿的去向。
“天子现今根基不稳,坐上这个位置后争议不断,临近的几个国时不时会派军侵扰,虽说这个完全可以派人领兵平乱,但是天子选择了亲力亲为……”
整个说话过程,她都没有抬眼看扶桃,因为她有点怕妖精。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扶桃由衷地感谢这个小姑娘。
这段时间里,除了戈枭,挽怜就是第二个愿意和她说话的人了。
“挽怜,你可知天子近况如何?”
挽怜摇了摇头,低声道:“奴不在殿前伺候,并不知晓太多,只知天子的性情不如在南昭时的好了。或许是多方面令人烦躁的国事太多吧……”
说到这里,挽怜福了福身,“奴还有琐事在身,便不与妖精姐姐多聊了。”
语毕,她便垂下头匆匆地离开了。
扶桃没有在原地多呆,毕竟她身份有别,与她接触的人下场怎样,她不敢去猜。
至于邬怿的去向,她觉得既然尚烟烟这些人不在,暂时不管他也罢。
两月过去,凉承迎来了一场初雪。
雪下得挺大的,鹅毛般的雪花飘落在已经腐朽的木窗框上。
扶桃支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雪景,任由刺骨的寒意从窗口灌进来。
她觉得少了许多东西。
很想回一趟南昭。
南昭国也在下雪,下得没有凉承的大,但路边的雪也积了一指厚。
扶桃到的时候正是傍晚,因为距离变故有段时间了,街上的人熙熙攘攘,也不少。
她裹着披风走在街上,在一处卖花灯的小摊前驻足了许久。
一年前,他们曾出宫……
平淡稀碎,不曾念起的记忆,开始疯狂地侵蚀她。
扶桃眨了眨眼睛,向东头走去。
东头有家糕点铺,炉子上还在蒸着,蒸出来的热气飘得老高,清甜的香味在很远的地方都能闻到。
“店家,每种都来三块可以吗?”
糕点铺正在忙活的老板闻言,抬头见是一个小姑娘在跟他说话,对她笑道:“姑娘肯定是第一次吃我们家的糕点,想每种都买一点回去尝尝哪个好吃是不?”
扶桃点点头,“去年便听闻您家的糕点十分好吃,可惜到的时候没开。”
“哈哈哈,去年有事。”老板麻溜地铺好几个纸包,将刚出炉的糕点装了进去,“姑娘,刚出锅的最好吃,一定要趁早品尝!”
“嗯。”
扶桃接过热乎的糕点,向一处无人的小巷走去。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她边走边吃,滚烫软糯的糕点化在口中,她的眼泪也跟着止不住的滚落。
“鸥鸥,很好吃……”
趁着糕点新鲜又热乎,扶桃带着它们来到语鸥和蔡狗狗的墓前。
可能凡间大多数地方都在下雪,扶桃当时立的石碑上白皑皑一片。
她用手轻轻拂掉那层冰冷的雪,将糕点分别置放在碑前。
她有好多话想对他们说,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说,索性直接依在石碑边,希望他们陪自己一起看这个雪景。
有语鸥和蔡狗狗的地方,她觉得很安心。
待到夜幕降临,扶桃又忽然想起当初蔡狗狗满心欢喜收到的围领都不是她用心做的。
愧疚感让她羞得没脸再待在这里。
她想要弥补,又在住处备下了针线,重新亲手做一个。
戈枭发现她三天里没日没夜地缝制一样东西,眼睛熬红得跟兔子眼似的,他实在忍不住出面训斥了她。
“你是得了失心疯了吗?”他一把将正在穿线的扶桃拉了起来,“这么熬,你在找死吗?”
扶桃被这么猛地一拽,眼前发青,她摇了摇头,眯着难受的眼睛说道:“修仙不是也有整日不睡的吗?”
戈枭张了张口,很是无语地回怼道:“那是打坐,中间未曾不在休息!”
“妖精姐姐,你在吗?”
扶桃本是有些发困,听到这个声音后来了精神。
她看了戈枭一眼,便出门答道:“我在,是挽怜吗?”
“回妖精姐姐的话,是奴!”
挽怜站在殿门口,试探地往殿内看,看见屋里除了扶桃还有一男的在时,惊讶地张大了嘴。
但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神态不妥,于是立马平复心情向扶桃走去。
“妖精姐姐,天子回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扶桃很意外挽怜会特意找到她来告诉她这个消息。
“只是天子受了很重的伤。”挽怜纠结地观察扶桃的表情,“你要去看天子吗?”
“伤哪了?”扶桃心里确实担忧,但那又如何?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只要是非他们干涉的死亡,就算是历劫结束,早结束早好。
挽怜没想到扶桃的反应出奇的平淡,但是她还是把话一次性说完,“天子靠近心口的地方中了一支毒箭,其余的小刀伤虽不算严重,但也算狰狞。医师们已经为天子解了毒,有没有性命之忧,奴不清楚。”
“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扶桃深呼吸,露出个轻松的笑容,“雪天路滑,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简单寒暄完,她便转身要回屋了。
“妖精姐姐不关心天子吗?”
挽怜急急地对着扶桃的背影喊道。
“不没死嘛……”扶桃眼神躲闪了下,“伤的挺好。”
这话其实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等挽怜走后,戈枭对扶桃冷笑道:“你最近倒是挺喜欢说气话。”
扶桃疲惫地白了他一眼,“我说的都是实话。”
她嘴上说着,手上又开始忙活着,新的围领还差一点就编织完了。
戈枭干脆一把抢过这快要成型的围领,“你最好休息一晚再做,不然为师现在便将它带走,后日再还你。”
扶桃观察戈枭的神情,见他来真的,只好无奈耸耸肩答应。
天刚蒙灰的时候,戈枭便催促扶桃躺下休息。
这些时日,不光是体力损耗,她的精神世界好像也塌了一大半。
强撑着一口气还能蹦蹦跳跳做些事。
但是这么一躺,她突然感觉好累,眼皮变得很重很重。
她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雪停了,夜晚的寒风格外的大,风呼呼地撞击着木窗。
丝丝的寒意渗入屋内。
扶桃做了噩梦,梦里很冷,她独自一人在一间偌大的虚无房间里,四周很黑,很黑。
远处有一块半透明的白色面板,浮在空中发出微弱的、忽闪忽闪的光芒。
她紧紧盯着那块面板,抬腿向它奔了过去,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半透明的白色面板,在扶桃靠近自己的时候,上面缓慢地打出几个字:
[系统:亲爱的扶桃]
扶桃激动地流下了眼泪,“狗系统!”
面板上没有任何反应。
“狗系统,帮帮……”
扶桃话还没说完,眼前的面板上出现了裂痕,这些裂痕逐渐蔓延至边缘,随后伴随着巨大的轰隆声,整个面板炸出一道白光。
扶桃猛地睁开眼,眼角还挂着刚留下的泪珠。
是梦……
是梦……
她盯着床顶不停地告诉自己。
缓了好一会儿,扶桃侧过头看向窗户的方向,结果对上了一双阴恻恻的眼睛。
因为刚适应黑暗,这人又背对着光源,她只能看清模糊的身影。
但凭那双眼睛,她已经猜到了是谁。
扶桃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停滞了。
邬怿坐在她的床边,安静地看着她,身上的黑色大氅已无寒气,来了有一会儿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新五章嘿嘿嘿!近期准备完结_(:з」∠)_
“你没有必要做这个。”
扶桃拉紧被褥, 听他这么说,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是看到桌上的围领,以为是做给他的。
“又不是做给你的。”扶桃没好气地回怼, “你管得着吗?”
邬怿瞧着她的眼神突然黑沉起来。
扶桃眨眨眼还想再说些什么, 结果被邬怿扣住后脑勺, 眼睁睁地看着他狠狠亲了下来。
她的嘴巴被亲的很痛,她用手推了推, 发现竟然推不动。
“跟我去个地方。”
邬怿转而附在她耳边说道。
扶桃睁圆了眼睛, 被整得有些迷糊,“去哪?”
她记得挽怜说这家伙伤的挺重的, 既然伤的挺重的, 大晚上出来乱跑什么?
何况就凭他们现在的关系, 凭什么说亲就亲!
邬怿没有回答,手指了指, 示意扶桃将衣服穿好。
凉承宫很大,除了荒废的宫殿多,赏景的楼台也多。很多楼台都是历来的天子为了博喜欢的美人建的, 其中一些小楼台是在天子一时兴起情况下被建出来的, 时间久了,自然也无人问津。
“在去南昭封王前, 我常常来这里玩。”
邬怿带扶桃来到一个新翻修的小楼台上。
他紧紧握着扶桃的手,不管她怎么挣扎都不松一点。
“你记性还挺好的。”扶桃听他这么说, 放弃了挣脱手的打算,开始打量起四周,“你去南昭前还不满五岁吧?”
邬怿瞥了她一眼, 又快速收回视线, “不错。”
扶桃:“这里是太妃娘娘的……”
“不是。”邬怿打断了她的话, 拉着她登上了最高处,还翻上了屋顶。
屋顶上的雪还没有融化,站在上面还有点滑溜。
“你抬头看天上。”邬怿板过扶桃的脸,让她抬头望天,“你看到了什么?”
下过雪的天空有股清冽的感觉,天上繁星点点,天际处好像有银河流转。
“我总觉得那里有什么在困扰着我。”邬怿边说边在屋顶上躺了下来,也不顾雪冷不冷。
“你的伤……”扶桃看着他这样,不自觉地皱眉,想提醒他吧,可是心里还是有一股气,所以选择闭嘴不再提。
她接着望向天空,因为她也对这里看到的风景产生奇怪的感觉。
这感觉是熟悉。
“星辰泉湖?”扶桃细细回忆后,下意识脱口而出。
她想把这个猜测告诉邬怿时,发现他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扶桃坐下来,伸出食指试探他的鼻息,见他无动于衷后,又用指尖使劲地戳了下他的脸。
邬怿没有睁开眼,只是侧过身搂住了扶桃的腰。
扶桃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她知道她心里其实很不想和邬怿一直闹别扭。
寒风一阵阵吹来,她轻轻叹了声气。
“嗡——嗡——”
剑鸣声在耳边响起,扶桃抬头发现灼灼在空中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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