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桃也感觉到了,抬眼看向蒲花,对她做了个打嘴的动作。
蒲花哭丧着脸,也跟着拍打自己的嘴,恨不得打烂。
这里与门的距离,扶桃刚才的说话声是不会被听到的,结果被她一宣扬,全完了。
茶楼顶层的房间,尚烟烟坐在桌前表示很紧张,因为她看着自家三哥哥的脸色随着时间过去在慢慢变得阴沉。
从清早等到下午,从阴天等到暴雨再次降临。
窗外雨点噼里啪啦的声音,惹得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内心更狂躁了。
尚烟烟不敢大声喘气,见尚绫双瞳里的幽蓝色来回浮现,就如外面的天气多变。
尚绫忽然肘弯抵着桌面,抬手撑住额头让自己冷静。
他眉头紧紧皱着,透着一股狠厉。尚烟烟试图安抚,“三哥哥,三嫂嫂或许是因为雨路难走。”
尚烟烟说完,不知道尚绫是不是真的等急了,居然没有对她说那句“别跟我提那死丫头”之类的话。
尚绫坐了会儿便撑桌起身,走向窗户。
看着他淡蓝色的发冠带乖乖地垂在身后的墨发上,尚烟烟开始心疼自家哥哥,知道他在看人到没到,便也起身跟去望一望。
天色越来越暗,虽然在下雨,但也能推测是接近傍晚了。
这个时间点,人多半不会来了。
尚绫知道自己这是又被骗了。他扣住窗框狠狠一握,“死丫头。”
“三哥哥,小心手。”尚烟烟看到有木屑扎进尚绫皮肤,流了血。
她想拉过他的手取木屑,结果发现他在死死盯着一个地方。
尚烟烟以为等到人了,好奇地顺着看过去,是对面一个卖首饰的铺子。
一名中等样貌的妇女,似乎刚买了一只金钗,正低头让身旁的丫鬟为她戴上。
“三哥哥,不会就是她……”
尚烟烟瞪大眼睛还没问完,就见尚绫翻出了窗户,跳落在雨地中。
她捂嘴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向街的对面跑去,猛得一把抓住妇女的手腕,力气大的差点将妇女拖倒在地。
尚烟烟想追上去,刚要翻窗,派去和邵樊议事的妖族长老就回来了。
“妖王,臣拿到二人的画像了。”长老将画卷递到尚烟烟手里。
“什么画卷?”尚烟烟心系楼下的状况,匆忙问道。
“是祁瑾和扶桃的。”长老恭敬地回道。
街上少数的人散开来看向首饰铺的门口。
妇女看到有人突然抓住自己的手,下意识看向对方的脸,初见被惊艳到,但很快就又被手腕传来剧痛疼到忘记思考,只想着大喊:“救命!”
尚绫:“说!头上的金钗是哪来的!”
妇女吓得颤着唇回答:“是,是方才,买的……”
◎蔡栗儿是扶桃◎
妇女旁边的小丫鬟是从妇女娘家陪嫁过来的, 忠心得很,见尚绫身上戾气极重,怕出什么意外, 上前哀求, “这位公子, 我家小姐与您素未谋面,求求您放开我家小姐……”
因为淋着雨过来, 雨水会沿着额发滴落到眼睫上, 尚绫眨了下眼睛,看着妇女脸上惊惶恐惧的表情, 将她甩向一旁, 踏进了铺子。
妇女承不住这样的力度, 一下栽倒在地,裙子也湿了大半, 头上的金钗也颠了下去。
“小姐,小姐。”丫鬟连忙跪地上将妇女扶起来,“小姐你还好吗?”
妇女摇摇头, 扒住丫鬟的手, 眼泪滚了下来,“快让人找老爷。”
店铺的老板自然在看外面的热闹, 他见尚绫突然进来并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一时腿有些软。
尚绫肤色本就白, 淋了雨后更又白了几分,显得五官十分深邃,特别是眉眼。
“客官, 您有什么需要?”老板不敢离开前台半步, 只能尽量缩着自己小心翼翼问道。
尚绫没工夫计较其他人的心情, 他只想要一个答案,“屋外那女人买的金钗,你是从哪得来的?”
老板深有印象,怕尚绫不耐烦会打人,赶紧说道:“是今早一个小姑娘过来当的,因为钗子确实好看,小人也就收下了,方才就被那女人买走了。”
“当了……”尚绫扫了眼店内的首饰品,反复咀嚼这两个字,最后嗤笑出声。
“是,是。”老板跟着讪笑,“是有人过来当的。客官您看小人做的也都是小本生意,您看能不能饶了小人。”
倒不是尚绫看起来多像恶霸,就是那股气场让人觉得他会砸掉所有珍品,而且不给钱的那种。
尚绫拭了下脸上的水,点点头转过身,“好好好,走,本尊走。”
看着那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背影,正当老板以为撵走个骇人的家伙时,只听轰咚一声,店的门还是被他踹倒了。
妇女和丫鬟还没有离去,就见尚绫走了出来,她们下意识躲开几步,然后就看见这个男人缓缓蹲下身抱住双膝,模样还有点可怜。
“小姐,他……”丫鬟张了张口。
妇女捧着金钗想了想,强忍住恐惧来到尚绫面前,微微弯腰将金钗递到他面前,“这个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吧,要不送你了。”
“滚开!”尚绫扫了眼金钗,脑海里刹时浮现小姑娘的面孔,挥之不去。
想到又被死丫头骗了,他狠狠地抓住袖摆决定拉尚烟烟回去。
外头的雨依旧很大,首饰铺外的人还在驻步观察尚绫,还没看出个头绪就见人消失在眼前。
“鬼啊!”大家吓得迅速窜开。
靠得最近的妇女,吓得捂住嘴,金钗再次落地。
尚烟烟面色复杂地抱住两幅画卷,手指摁着纸张,压出了凹印。
她再次确认似的打开其中一张画,然后快速合上,“是他……”
“妖王,另一幅画便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也就是在凡间陪他历劫的。”长老见尚烟烟思绪理不清,又提醒道。
“他最心爱的女人……”尚烟烟将扶桃的画像打开,皱着眉仔细打量画中人的模样,嘴里止不住喃喃着,“一个花精而已,她怎么配……她哪里配?”
“长老,世上会不会有和裕怀君长得很像的人?”尚烟烟知道如果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就是祁瑾,她将会面临什么抉择,所以抱着试探的心问道。
“裕怀君那般模样的。”长老是个面善的中年男子。对于尚烟烟的问题,他非常诚恳地回答,“这世上怕是无一样的。”
“可是本公主……”
“老臣参加三皇子。”
尚烟烟见长老对着她身后行礼,紧张地将画卷牢牢抱在怀里。
尚绫很不悦,敷衍地应了一声。
“三皇子好像不太高兴。”长老关心问道,“是谁惹怒了您?”
虽气,但也只归尚绫一人能气。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蔡栗儿的存在,所以尽量压下心中的不舒服,“长老与邵樊谈的如何?”
“邵樊亲手画了两幅画。”长老对尚烟烟做了个“请”的动作,“说是先认认脸。”
尚绫提了点兴致,看向尚烟烟,坐下来对她招了招手。
尚烟烟抱着画有些踌躇。
尚绫渐渐没了耐心,“烟烟。”
“长老,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本公主有事要单独与三哥哥说。”尚烟烟顶着压力吩咐道。
“妖王请便。”长老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等到长老离开,尚绫批评道:“烟烟,又忘了改自称。”
“对不起,三哥哥。”尚烟烟低头认错。
“画给我,有什么话现在说吧。”尚绫心情本就不好,不想再被耗精力。
“三哥哥,烟烟不是喜欢上一位救过我的凡人男子嘛。”尚烟烟将画交给尚绫,委屈地说道:“烟烟发现自己喜欢上的竟是祁瑾的转世。”
尚绫接画的手指一顿,然后快速拿了过来。
“三哥哥,烟烟舍不得他死。”尚烟烟绞着手指恳求,“一定要他死吗?能不能有别的方法?”
“尚烟烟,你与他熟吗?”尚绫觉得她这般十分不争气,不过见了两面,甚至连话都没说上一句,现在就变成了这副非那男人不可的模样。
尚烟烟摇头,“不熟……可是烟烟是真的喜欢,烟烟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男人。”
“我记得邵樊说他有心上人。”尚绫边说边打开一张画卷,“就那样,你还要喜欢一个心里有了人的男子?”
他打开的是祁瑾的画像,扫了眼就扔到了一旁。
“可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花精,而我是妖族的公主。”尚烟烟捂着胸口,“三哥哥,我们一定要帮邵樊才能找到二哥哥吗?祁瑾也可以的啊,我们也能找他合作啊!”
尚绫从来没想过自家妹妹有一天会选择动脑子想对策。他掂了掂手中的第二幅画卷,“你想了这么多,是准备找谁帮忙?扶桃吗?还有烟烟你别忘了,我们妖族的法器还在邵樊那里,他能轻易让我们变卦?”
“三哥哥!”尚烟烟被堵话堵得心里难受,一想到喜欢的人会死在他们的手里,鼻尖就红了起来,“我就是不想看他死,而且,就算能变卦,烟烟也不要找那个丑八怪帮忙!”
“丑八怪?”尚绫勾开画卷的绳,慢慢拉开,“烟烟或许只是一时兴起,过几天就不……”
“不什么?”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尚烟烟吸了吸鼻子,奇怪地望向不说话的尚绫。
邵樊画技精湛,不仅可以将人画得像,而且也能精准地捕捉到独属于那人的神态。这也是为什么尚烟烟一眼就认出祁瑾就是那日救她的人。
画上的小姑娘,一身青衣,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圆圆的杏眼弯出标准的月牙,非常可爱。
尚绫顿时觉得手很凉很僵,但心底有一团火在不停地往上窜,越燃越大,有种置身于绝境,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他想把画重新卷起来,但是手跟不听使唤似的,动弹不得。
他记得上次见面,小姑娘说的一番话。
她说她的名字是蔡栗儿,是真的,没有骗他。
可事实上呢……
她叫扶桃,是个花妖,不是凡人丫头。
她心里其实一早就有了人。
她是祁瑾的女人。
“三哥哥,你怎么了?”尚烟烟将画从尚绫手中抽出来,见他愣怔出神,也跟着不安起来。
尚绫将情绪掩藏在眼底,快要绷不住的时候,低着头起身,匆忙离开。
那日林中初见,他狂妄又自满地报出身份,她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谁的,想他以为对方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丫头,舔着脸拼命拉扯出点关系,像个跳梁小丑,接近她,尽可能地献出所有心意。
如今看来,他就是个笑话。
被邬怿保出来的扶桃,和蒲花一同守在尚云太妃的房门口。
看着禁闭的门,蒲花再次愧疚地道歉,“对不起,扶桃。”
尚云太妃刚刚和她们谈完话,邬怿回来后就替她们接着对战了。
“小事小事,不会咋样的。”扶桃安慰着蒲花,其实心里也挺害怕的。
屋檐上的积雨聚到一定程度,哗啦啦地沿着一角流淌下来。
天色不早,太妃娘娘总是要放人吃晚饭的。
“你们当初闹了个笑话,到头来是合伙来骗本宫的吗?”尚云太妃这次也不坐着说话了,干脆绕到邬怿身后背对着他,眼不见心不烦。
相比较所有人,邬怿的心情十分平静。他只是没有料到这事会被尚云太妃发现。
“孤并非有意欺瞒母后。”
但是有意欺瞒其他人,顺带着也欺瞒了尚云太妃。
尚云太妃最不明白的是,无论扶桃是否为细作,既然是相互喜欢的,为何至今没有圆房。
“怿儿,你实话告诉母妃,可是她不愿意?”尚云太妃忍不住问道。
邬怿看向她,“母妃,夭夭是愿意的。”
“那你……”尚云太妃蹙眉,憋了半天问不出口。
邬怿没有急着回答尚云太妃。他回想起那天在灼华宫后院的房间里,小姑娘很羞涩地说出愿意给他的话语。
那个时候,他想的是,他欠了小姑娘好多东西,东西没有补完,怎么好真正拥有她。
他没有为她操办一场婚礼,没有给她正妻的名分,甚至在这种未定局势下不能给予她长久安稳的生活。
他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小姑娘,哪怕小姑娘并不介意这些。
“母妃对先天子的看法如何?”
尚云太妃等了邬怿半天, 以为他不说话是在想好的理由,没料到他开口就往别的方向扯。
“本宫问你同房之事,你竟反过来问本宫这个。”尚云太妃面上肃穆, 明显快没耐心了, “怿儿, 你明知晓本宫有多不喜他。”
尚云太妃说到这里,脚下不自觉地挪开了些位置, “他不过看似珍视一些女人, 嘴上说着疼爱怜惜,若要拿他的心称一称, 没几两。”
邬怿从小没少听她抱怨这些, 杵在那里没有接话。
尚云太妃不明白, “你好端端地突然问起这些,做什么?”
她试图联系两者关系, 但还是想不通一个与她追究的原因完全没有挂钩的过往,能有什么联系。
邬怿抬手作揖,在尚云太妃不解的目光下回道:“因为夭夭是孤放在心上珍视的人。”
当年世人皆知, 先天子最喜欢尚云太妃, 给了这位妃子他所能给的一切,恩宠与权利, 极致的呵护与在意,甚至在走之前也为这个妃子及他们的孩子做好打算。
但即便如此, 尚云太妃还是一眼瞧出这份偏爱并非来自真心,不过是一位帝王生的兴趣,不同的是, 这种兴趣比对其他的妃子要浓一些。
先天子给的是多, 却也不过如此。对于早就看透的尚云太妃, 嗤之以鼻,相处的时候也只在逢场作戏。
这也就是为什么太妃娘娘在教育邬怿时,让他以后不要相信身边惺惺作态的女人,比如喂食这块儿,也许投食的人并非打心底乐意做。
邬怿说这话,一方面告诉尚云太妃没有圆房的原因,另一方面再次向母亲强调这个姑娘的重要程度。最后,依着尚云太妃对先天子情感上的不苟同,应是不会再责怪下去。
“你……”
尚云太妃张了张口,迟钝了会儿,对于这样的答复,她反应过来后,除了骂他“死心眼”,一时还无法驳他或教育他什么,“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话题又被拉向政权。
邬怿不打算正面回答。
“不是孤想做什么,而是他们想做什么。”如若可以安然生活,邬怿自然不会选择麻烦的人生,但是在这凉承聚集的大多数人都希望他死。
屋外廊下的水位在涨高,暗下来的天,让人快要看不清掩在院内草丛中的小花朵。
侍女们掌着灯过来,挨个点亮廊檐下的灯笼。
“人怎么还没有出来啊?”蒲花等的有些焦急了。
扶桃也慌了,试图靠到屋门上去听里面的动静,但这边刚把耳朵贴上,屋门就被从内拉开,她贴到一个胸膛上,吓得退几步拉开距离。
“怎么还在外面等?”邬怿见扶桃还在等他,心里一暖,笑容浮上眼底。他走向小姑娘,寻到她的一手握住,“回去了。”
“母妃那里?”扶桃向屋内瞥去,发现尚云太妃并没有跟着出来。
邬怿低头看她,“已经无碍了。”
“那你都说了什么啊?”扶桃仰头好奇问道,这方面的答案她也想知道。
蒲花对今日之事抱有愧疚,但也忍不住想凑近听听。
邬怿在掌心上掂了掂扶桃的手,附耳轻声回道:“我说,夭夭太瘦了,身体没有长开。”
“我没有,你瞎说……”扶桃记得自己的道行不高,但身体是成年了的。要说除妖气那会儿瘦了些,现在几个月过去,也全部吃回来了。
被小姑娘嗔怪了,邬怿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蒲花在后面偷听偷看了全部,捂住嘴偷偷乐呵。
这些日子下来,整个九重天,临水殿是唯一一处邵樊自现身后只踏足一次的地方。
但今日,有了第二次。
俞仲水无事的时候就喜欢喝喝茶打发时间,哪怕出了什么乱子,也不会将内心的波澜显示出来。只不过如今看到眼前突然到访的客人时,他端着瓷杯的手顿住了。
“涟炎上神?”俞仲水迟疑了会儿开口问道。
天界经历过浩荡后,只剩下五位上神,分别是邵樊、简允、俞仲水和隐居世外不问事的两位上神。
而涟炎就是那两位不问事的上神之一。
涟炎听完俞仲水诧异地唤道自己的名字后,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虽说俞仲水与涟炎好久没有见过面了,但是面对这个笑容,俞仲水的表情滞住了。
修炼到这种程度的神仙,更何况还是隐居起来的,怎么会有这种神态?
涟炎也开口打招呼,“俞仲水上神,别来无恙。”
俞仲水皱了皱眉,声音还算有些熟悉,能判断出是涟炎的。但这种行为举止以及随意进出这里的权利,他想到一种可能后,脸上血色褪去,激动地站了起来,“邵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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