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她觉得没必要和戈枭说明白。反正戈枭听了也会不屑一顾。
其实在戈枭现在的想法里,即便扶桃是利己心理,但能有毅力和勇气做到这份上,他对她有点改观了。
“告诉你一件不太好的事。”戈枭拿出原本藏好的信,他本来不想告诉她这件事的,因为怕扶桃会冲动自己去送,然后暴露踪迹。但看她这副模样后,还是选择说出真相,“映竹颠周围有了眼线,信送不出去,那些人会追踪信抵达的目的地。”
扶桃瞪眼盯着他,眼眶里的泪滑了下来,她眨了眨眼睛,气的不想说话。
戈枭:“你……”
“你但凡带我走之前让我跟他道个别或留封信都好。”她憋不住还是把责怪的话说了出来。
就这么在意那一时半会儿的。
上次就因为没和祁瑾把话说清楚,直接闹了那么一大场误会。
她有阴影了。
现在能怎么办,被人盯得死死的。
戈枭这次没有生她的气,而是奇迹般说了安慰她的话:“或许他是喜欢你的。”
“他从没说喜欢我。”扶桃觉得这话太让人难受了,这次她那么主动,祁瑾都没有点表示。没有表示也就罢了,还动不动扎她的心。
特别是那句“孤有说要娶你吗?”
她想着各种情况时,还有点怕自己走了,祁瑾会松一口气,觉得没有妖精缠着他不放了。
扶桃第四天的妖气刚去完时,凡间正好下起了大雪。
“王现在还跪在尚仪宫前吗?”
侍女端着小火炉问道才从尚仪宫经过的宦官。宫里人今日最大的话题就是这件事了。
宦官皱着鼻子:“还跪着呢!”
“啊?这都在雪地里跪了三个多时辰了。”火炉在身旁,侍女都觉得冷得紧,“太妃娘娘还是没有松口吗?”
“没呢。”
“其实王娶那位连瑞公主挺好的。”
“王不喜欢,没办法啊。”
侍女放下炉子,揣了一下手,“咱们王从来不忤逆太妃娘娘的,这次反应好大,让人猝不及防的。太妃娘娘生了好大的气呢,王这般跪下去,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松口。”
“其实让我看,王在四年前也有反应挺大的时候。”
“你是说四年前找花那日?但是除了那天脾气古怪一点,后来就恢复以往的状态了。”
“对。但你忘了那次过了半个月,王突然闷不吭声病倒了吗?”
◎雪地拒婚◎
侍女仔细回想了一下道:“那会儿御医说王是心里积郁了事, 但怎么都治不好,太妃娘娘便请了大师,发现宫中有妖气, 认为是妖物作祟。”
“什么妖不妖物的。要我说, 咱们王肯定是那会儿就对太妃娘娘的管束感到不满。”宦官记得可清楚了, “他当年不过想找那朵花,半路遇到太妃娘娘, 还要被娘娘的人盯着管束着。”
“你这话还是快别说了!”侍女急得跺了下脚, 伸手去掐他的胳膊,“这话要挨娘娘知道, 要吃板子的!”
宦官躲了一下, 笑道:“怕什么?这里又没别人。”
“那我就去告诉太妃娘娘。”侍女板着个脸弯腰重新端起炉子, 准备离开。
宦官赶紧拉住她道歉:“好姐姐好姐姐,别这样, 我知道错了。”
侍女挣脱了他的手,笑了,“炉子的火快要灭了, 我得抓紧送去荣安宫, 万一王待会儿就回来了呢。”
知道她只是开玩笑没有害自己的意思,宦官松了一口气, 装模作样地抱拳鞠了下躬道:“好姐姐,慢走。”
“死相!”侍女白了他一眼, 脚踩着厚雪离开,发出有规律的“咯吱”声。
精致典雅的房间内,碳炉里的火烧得正旺, 偶尔还会发出“噼啪”的火爆声。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羊绒毯, 房屋的门窗紧闭, 整个房间暖烘烘的。
侍女将瓷玉杯搁到圆形檀木桌上,杯里盛着刚烹好的茶。
尚云太妃一手端过,柔嫩纤长的手指掀起一点杯盖,热气瞬间冒了出来。同时房间的门也被打开,大股寒气窜了进来,搅散好不容易攒下的暖气。
门很快又被关上。
尚云太妃红唇紧抿,瞬间没了喝茶的念头,将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搁,厉声问道:“他还在跪着?”
刚进屋的侍女身上还冒着冷气,乍一接触屋内的温暖,打了个哆嗦,听得尚云太妃的凶巴巴的声音,吓得连忙提裙子下跪道:“回娘娘的话,王还在外面跪着。”
四个时辰了,这是打算同她犟到底了是吗?
尚云太妃只觉得压在心口的那股气瞬间荡开整个胸膛,她气得朝桌子上一拍,手心直接震红了。
当年随先天子开疆扩土的功臣姜恬延,在先天子年轻时就被封为异姓王,所管疆土肥沃不说,最是靠近天子所统之地。姜恬延老来得女,尤为宠爱那个连瑞公主。
现今连瑞公主心悦邬怿,一心想嫁过来。只要这婚约敲定,他们便少了许多顾虑。那群狼子野心的人也能收收性子,天子考虑也能多慎重一些。
如此大好机会摆在眼前,邬怿这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
可他居然说不要?居然在十二月的寒天里跪在她门前求着收回成命?
“不顾外忧不娶连瑞公主可以,那本宫方才说为稳固国内摄政,娶司徒之女夏月晴呢?”尚云太妃气了一会儿,看向门口跪着的侍女,问道。
“王说……”侍女瞧见她那双眼尾上挑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立马低下脑袋小声回道:“王说他谁都不娶。”
“放肆!”尚云太妃站了起来,“是本宫平日里太惯着他了!”
生在宫中,注定要卷入纷争,朝朝更迭,云谲波诡,岂能由他掌控婚姻?
屋内两个侍女都沉默不语,她们垂着头偷偷交流一下眼神,心想娘娘这话说得良心不痛吗?平日里何曾有过惯着她们的王,她们的王没被逼疯就算是好的了。
“你去告诉他,今日就算跪穿了地,本宫也不会收回成命的!”若此番拒婚成功,不是将人家姜恬延的面子丢在地上踩吗?非但失去了帮助,还得罪掌权那么大的人。
侍女不敢表现出丝毫怠慢的意思,领了命就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打开门跑出去。
寒气再次席面卷来,尚云太妃瞥到屋外的身影,但立马又被门隔挡住了。她轻叹一声,坐回捏了捏眉心。
靠近的侍女走过来给她轻轻揉了揉肩膀。
“平日多听话的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侍女听她感慨,安慰道:“或许是王还小,不懂其中利害。”
“十八了,还小吗?”尚云太妃摇了摇头。
邬怿心智早熟得很,就算四年前有人说他不懂,她都不会信。
侍女点点头:“王这不还未及弱冠吗?或许不想太早成婚。”
“但愿吧。”
邬怿这番态度,除了叛逆和心有所属,尚云太妃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了。但是叛逆属实称不上,心有所属也不见得。
她的儿子,她实在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屋外天灰蒙蒙的,雪还在下。洁白的雪如鹅毛般洋洋洒洒飞落,寂静的院落听得清寒风呼啸的声音。
侍女出门看着跪在正前方的邬怿,除了他所跪的地方,周边的雪都积攒得老高,盖过他的膝盖。
她们的王即便跪了四个时辰,但背依旧挺直。若不是他放置膝前的手冻得发紫,她还以为他感觉不到冷。
侍女打着伞踩着雪走过去。
太妃娘娘不让人给王打伞,所以他的头上身上也堆了不少雪。
雪花打在额头与脸上,瞬间化成冰凉的水,顺着那坚毅的下巴滑下,落入衣领里。侍女看得这一幕打了个冷颤。
“王。”
邬怿抬眸看她,眼睫上沾着不化的雪随着动作落了下来,他唇角紧抿,长开的五官十分惑人,一双桃花眼里波澜不惊。
侍女突然不忍心向他复述尚云太妃方才的话,吞咽了一下唾液说道:“王还是别和娘娘犟了吧。这般下去,损伤得还是王的身体。”
邬怿没有听到想听的话,敛眸接着看向地面。
侍女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瞧着他身上玄色的衣物,仔细观察才发现已经浸湿了。再这么下去,非要病倒不可。
“王,您有什么心里事,要不说给奴听听。”侍女舔了一下嘴唇,“奴试着求求太妃娘娘。”
她紧张着等邬怿开口,但邬怿没有理她,甚至连再看她一眼都没有。
侍女深深叹了一声气,目不转睛地盯着邬怿的脸,心里倒挺希望他对那些女子没任何感觉。她觉得世上没有哪个人能配得上她们的王。
她想为邬怿打伞,却又不敢,只能站在一旁陪他一会儿再回到屋内。
本就不明亮的天,渐渐暗了下来。
屋里已经点了灯,尚云太妃几番向封好的窗口看去,明显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她转头看向侍女,蹙眉问道:“还在跪吗?”
侍女点点头:“还在跪。”
距上次放狠话又过了一个半时辰。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骨血,心里再是生气愤怒,尚云太妃还是站起了身,“将本宫的狐裘披风拿来。”
两侍女听闻,相看一眼,想笑但是不敢真笑出来。她们慌忙去抱来一件狐裘披风。
尚云太妃斜了她们一眼,深吸口气道:“再拿一件。”
“诺。”侍女又赶紧再抱一件,心想娘娘还是疼惜王的。
一人给尚云太妃系上披风,另一人推开房门抱着伞侯着。
因为夜晚的温度又降不少,屋外跪着的人脸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霜,他闭着眼一动不动,听得到开门声,但没有看过去。
屋外的雪又积高了些,行走都略微困难。
侍女们分别站到左右扶着尚云太妃向邬怿走去,其中一个得了尚云太妃的眼神示意,抱着狐裘披风朝邬怿跑去,直至他的身前,抖开来披在他的身上。
侍女激动地蹲下身给他系带子,脸上是压不下的笑容。
尚云太妃在看清邬怿的模样后,心揪了起来,她扒着右手边侍女的手,手指蜷起攥紧。她张了张口,内心十分矛盾。
“若本宫不同意,你是不是就这么一直跪下去?”
邬怿没有睁开眼,因为长久失水,他喉结滚动一下开口:“是。”
原本好听的声音变得沙哑。
尚云太妃看他这般,收回握着侍女的手,指尖在掌心处磨了磨,指甲嵌入皮肤。
“本宫总不能为了件婚事而要了你的命。”她最终还是选择松口,“怿儿,你起来吧。”
她犟不过这个儿子。
邬怿看向她,身旁的侍女连忙催促道:“王快起来,娘娘松口了!”
尚云太妃弯腰抚上邬怿的脸,“这事便过去了。”
邬怿别开目光,身体被冻得僵住,已经感受不到外界任何的感觉,包括尚云太妃手上的温度。
动了动僵直的手臂,好不容易找到知觉,他没有说话,俯身一拜谢过,然后手撑着雪地屈膝起身。
起的过程中,身体晃了一下,他将将稳住,站直后眼前的景象有些漂浮。
侍女想搀扶他,但被拒绝了。
尚云太妃看了侍女一眼,算是明白邬怿的心思,“去让殿外的宦官进来,扶王回去。”
“诺。”
下人们不敢误事,侍女去喊了后,殿外守着的宦官们就慌忙冲进来,打伞的打伞,给邬怿理衣服的理衣服。
尚云太妃看着面无表情的儿子,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为何?”
邬怿只是摇摇头,同她道别后便转身离开尚仪宫。
宦官打着伞关心道:“王,荣安宫炉内的火还在烧,姜汤也备好了。需要请御医来一趟吗?”
走在铺满雪的道上,邬怿没有理会身旁还在询问的人。他抬手伸入披风按向心口,那里还是热的。
◎“邬怿,别打别打。”◎
天色还未亮, 戈枭就下意识醒了。他从床上坐起身,果不其然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他叹声气道:“进来吧。”
身上还冒着热气的扶桃推门而入,整个人的动作十分别扭。
“师父, 我药浴过了, 你现在帮我逼出妖气吧。”
这是她第六天去除妖气了。
戈枭下床将灯点上, 看清扶桃洗完热水澡后红彤彤的小脸,示意她坐到石床上去。
自从他告诉她每次去除部分妖气后至少修养六个时辰才能进行第二轮, 总共要走七轮才能彻底清除, 她便每天将药浴的时间往前提一提。
小姑娘身上特别疼,每天泡药浴并没有让她适应或者对痛麻木。尤其睡觉的时候, 再困都会被疼得难以入睡, 为了减轻痛苦, 她这些天都是趴在桌子上浅眠的。
短短几日,人都瘦了一圈。
去妖气的过程, 一轮比一轮疼。戈枭以为扶桃的精神状态也会跟着变差,但他发现这小姑娘疼得倒抽气时眉眼间还有笑意。
“师父,我现在进行第六轮。”扶桃把时间算得很好, 她有些激动, “等到晚上,咱们就可以进行第七轮了, 我就可以去见祁瑾了。”
早知道她打得是这个主意,只不过现在听她亲口说出, 戈枭莫名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坐到扶桃背后,将那头湿漉漉的乌发烘干,期间瞥见扶桃烫红的脖颈, 突然好奇裕怀君知道她这般模样后会作何感想。
因为两人向来无法心平气和谈下去什么内容, 所以戈枭也没问她, 沉默着开始运功,只不过尽量控制功力,能稍稍温和一点。
毕竟大过程还是痛苦不堪,像这种温和也只能避免让人突然气息紊乱血气翻涌。
所以扶桃依旧很绝望,此次打坐缓过来后,她双手捂住眼睛将泪抹干净后崩溃道:“我恨死这个邵樊了!老东西就不能老实一点吗?”
戈枭听她的话,多看了她一眼。
“我发誓。”扶桃举手起誓,“等祁瑾历劫回来,我要告状,我要祁瑾打得他连他娘都认不得。”
“邵樊现在没有娘。”
“对,他没有妈。”扶桃疼得快要升天,喘着气骂道:“他不配有妈妈!”
她骂完,捂着脸倒抽气缓解痛感,模样还有些好笑。
“……”虽然不知道“妈妈”两个字的意思,但戈枭大致也猜到了。他看着小姑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这些天相处下来,戈枭越发觉得扶桃的性格发生了很大变化,如今竟有一点点理解临水殿与映竹颠那些人喜欢她的原因了。
想着小姑娘那番话说得也没错。
祁瑾这次是连飞升两次,回来后邵樊确实必死无疑。
所以邵樊才会这么急着找到还在凡间的祁瑾,就是想在祁瑾最脆弱的时候下毒手。
他们都被压制着。戈枭听闻九重天的魔军试着反抗,但邵樊救出宿稍后手里握着神器,又有妖族人帮助。九重天那些仙家大多都是墙头草,局势有点不对劲就立马讨好。
“映竹颠外被安插了人。”马上就要离开了,戈枭觉得还是先把流程给扶桃说清楚,“他们现在找不到你这个人,估计会有所怀疑,但应该还没确定你在这里。所以今晚为师会先出去引走那批人,你等一注香后再出结界,注意留意身边,最好多绕几条路线混乱视角以防万一。”
扶桃认真听着,惊讶道:“师父你居然愿意冒险帮我?”
戈枭眯了下眼,她见状又立马乖乖闭嘴。
她忘了这厮跟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失手了,他也得跟着玩完。
“这个给你。”戈枭将一枚玉佩放到扶桃旁边,“戴着这个就能出结界。”
“我懂了。”扶桃也不急着拿玉佩,她想完善一下戈枭的计划,“如果映竹颠外的人没有全部跟你走,那我可以让灼灼引走吗?”
她说完,将屋外的灼灼喊来,看着浮在空中的剑补充道:“见过祁瑾的人应该知道这也是他的剑,所以剑有了动静,他们不可能视而不见。”
戈枭盯着灼灼默了半晌才开口回答扶桃:“那它或许会更具有吸引力。”
因为剑都是认主的,能有动静,要么是自己主动找剑主,要么就是剑主在召唤。
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扶桃送祁瑾的这把剑十分特殊。灼灼出自系统,认祁瑾为主的同时也听扶桃的话。
扶桃听闻后开心地摸了摸剑柄,只不过系统如果还在就好了。将那个隐身喷雾朝身上一喷,谁也不爱!
天界到了晚上的时候,即便有灼灼帮助,戈枭为了保证扶桃不被发现,还是分了两批走。
他系上带帽的披风先出结界引走一批人,灼灼则绕到山侧飞出去。前者映竹颠还陷入片寂静中,但后面剑泛着光划破天际时四周明显躁了起来。
一注香后,扶桃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确定外面没人会注意自己后才敢出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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