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霞进去休息,王友田又出来守着,两人在这打更呢?
“快回去睡觉。”王友田拉着周南荀手臂往回扯。
“大爷,徐澄饿了,我去超市买点吃的。”周南荀找理由不回去,也争取一些思考对策的时间。
“哦。”王友田松开手,“我和你一起,我也饿了。”
周南荀:“......”
进超市,周南荀转了两圈,也不知买什么,每拿起一样东西,王友田都贼眉鼠眼地偷看,生怕他买生计用品,逼的周南荀没办法,拿了一盒草莓去结算。
离开超市,他说:“大爷,我去外面抽支烟。”
王友田:“我也去抽支烟。”
周南荀:“......”
东西买完,烟也抽了,周南荀还是没想不出甩掉王友田的办法,只能随着回了房间。
徐澄关了灯,播放听鬼故事,听得正入神,房门响了,她不敢去开,假装没听见,周南荀电话打进来,才下床开门。
房门一开,瞧见跟在周南荀身后的王友田,徐澄明白了,关上门说:“王大爷和姑姥不会在门外守一夜吧?”
周南荀捏了捏眉心,“不知道。”
两人一起泄气,各自坐着不说话,死气沉沉过于压抑,周南荀便去洗了草莓,新鲜的草莓递到徐澄面前,“吃草莓。”
当地草莓又红又大,徐澄拿起个咬了口,很甜。
她递给周南荀一个,“尝尝。”
周南荀不吃。
徐澄放下草莓盒子,打了个哈欠,凌晨两点,她困得睁不开眼,“要不你就睡这吧?”
周南荀走到门边,给王友田打电话,门外清晰地响起手机铃声,王友田果真没走,还在门外站岗,他转头说:“你去床上睡,我坐椅子就行。”
关掉灯,房间暗下来,薄纱窗帘透进清淡月光,周南荀靠着墙角隐藏在暗处,影影绰绰看不清。
坐一夜蛮累的,徐澄于心不忍,移动到床边,腾出大半张床,说:“你来床上睡。”
“不用。”男人靠着墙的脊背挺直,声沉沉的。
周南荀克己复礼,也不想给小姑娘带去不便。
徐澄略有生气,坐起身,语气不善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没怕你。”他是怕他自己。
“那就快点过来,明天还有行程。”
不听她会不高兴,不高兴还要哄,周南荀拿徐澄一点办法没有,脱了外套,躺在床的另一边。
水床不稳,徐澄一动,周南荀那边就晃。
静夜下,感官被放大,每晃动一下,心跟着颤动,吓得她侧躺床上,大气不敢喘,生怕水床大幅度晃动,两人都尴尬。
开灯时徐澄困得睁不开眼,关灯又睡不着。
房间静得针落可闻,能清晰地听见周南荀浅浅呼吸声,他很安静,没翻身也没多余的小动作。
睡不着,又不敢随意翻身,时间一久,压在身下的整条手臂都麻了,徐澄顾不上那么多,侧身往反方向的位置翻。
同一时间,周南荀也翻过身。
波动中,四目相撞。
偌大的落地窗对着床,盈盈月光隔着薄纱渗入,淡淡微光正能看清彼此五官。
她没躲。
他没移。
就那么看着彼此。
有那么一瞬,徐澄竟觉得那野性难训的眸,比月色还温柔。
他们之间,徐澄总是先败下的那个。
她扯过被子,蒙住头,遮挡彼此视线。
床晃动,周南荀靠近,扯下她头上的被子,“热。”
徐澄伸手去抢,“我喜欢这样睡。”
周南荀松开被角,哼笑一声,翻过身,“不看你。”
心思被看穿,那嫩白的脸颊又红了。
周南荀背对徐澄说:“睡吧。”
徐澄小声:“嗯。”
周南荀声轻轻的:“晚安。”
徐澄:“晚安。”
早晨徐澄赖床不醒,周南荀出去给她打早饭,开门,王友田靠着走廊窗边,眼睛半眯着,眼下浓浓的黑眼圈,嘴巴张着正在打哈欠。
“大爷天都亮了,您快去睡会儿。”周南荀说。
王友田若无其事,“我刚睡醒出来转转。”
周南荀:“......”
王友田:“对了南荀,凤霞喊你去她房里一趟。”
周南荀进了张凤霞房间,老太太又给他出一道难题。
“今天是橙子生日,咱们给她过完成日再回。”张凤霞不给周南荀表达想法或拒绝的机会,连着说:“我和友田是陪衬,能让徐澄开心的主要你是,你去准备一下。”
周南荀自己都不过生日,哪里知道怎么给女孩庆生,从张凤霞房里出来,紧锁的眉就没舒展过。
徐澄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见微信有十几条消息全是生日祝福的,才想起今天过生日,
她不爱过生日,每年都从简或者不过,一一给好友回复消息后,点开周南荀发来的消息【队里有事我先回了,你们继续玩】
不用和周南荀一起睡在那水床上,徐澄有点小庆幸,简单给他回了一句,就去陪张凤霞泡温泉。
天色渐黑,才从池子里出来,换衣服随两位老人去酒店餐厅吃饭。
餐厅建在半山腰,坐窗边能看见酒店全貌,温泉边闪烁的彩灯,和高低起伏的山影。
张凤霞提前订了桌位,他们顺利坐到靠窗的位置,饭吃一半,张凤霞忽然喊徐澄看外面。
徐澄抬眸,窗外茫茫夜色中亮起的一片灯,每个灯都是一朵玫瑰花,花朵亮着,根茎插.进土里,一朵连着一朵,铺满餐厅外的整片空地,通明透亮,宛如天上的星辰掉落地面。
“哇!”徐澄看向姑姥,“可能有人要求婚。”
“出去看看。”张凤霞牵着徐澄往餐厅外走,到门边服务生突然弯腰,递给徐澄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送错人了吧?”徐澄问那递花的服务生。
“拿着吧。”张凤霞伸手拦住徐澄,不让她把花还回去,“餐厅搞活动赠送鲜花。”
徐澄开心收了花,和张凤霞挤进人群看热闹。
灯海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徐澄刚站稳脚步,灯海中间骤然亮起happy birthday字样的大灯,字母前面还亮着个带绿叶的完整橙子灯。
徐澄心头一颤,正想问张凤霞怎么回事,一个布朗熊的卡通人偶,从人群中走过来,把生日帽戴到徐澄头上,然后牵起她的手顺着一条没插.灯的小路,走向灯海中心 。
到了灯海中间,人偶转身走了,独留徐澄一个人站在字母灯前,她抱着花预感到什么,心怦怦直跳。
没一会儿,暗处走来一个很高身影,周南荀推着生日蛋糕走到徐澄身边,弯腰从车下捧出礼盒,与此同时响起徐澄的歌曲《寻你》
轻缓的音乐声中,周南荀单膝跪地,双手捧着礼物托到徐澄面前,像来面圣的臣子,虔诚忠心,永远臣服于她,“宝宝生日快乐!”
徐澄怔住。
周南荀站起身把礼物盒放她手里,徐澄接住礼物没说话。
他也没说,只静静地看她。
目光纠缠混在一起,这一刻,是真是假,他们谁也说不清。
围观人群,发出阵阵欢呼。
“亲一个、亲一个......”
张凤霞喊得最卖力。
周南荀双手穿过徐澄腰间,虚搂着,低头缓缓靠近。
徐澄盯着那靠近的黑眸,忘了躲闪。
唇瓣即将贴上时,周南荀略微偏头,慢慢靠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耳语说:“公主生日快乐!”
这是周南荀的祝福,无关他人,只说给徐澄一个人听。
男人的气息,喷洒徐澄耳边,温热麻酥,似冷风过境,只剩暖。
周南荀位置错得巧妙,看热闹的人以为他们真亲到一起,呼唤声更大,可徐澄听不见。
他移正身子,松开虚搂在她腰上的手臂,拿出打火机给蛋糕上的蜡烛点燃火,“许个愿吧。”
徐澄吹灭蜡烛,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许下生日愿望。
她切开蛋糕。
周南荀拿勺子挖出一小块,喂到徐澄嘴边,“偶尔吃一次不会发胖。”
徐澄笑笑,张口咬住他喂过来的蛋糕。
“你也吃口。”她拿过勺子,挖了一块也喂过去。
周南荀瞧着她吃过的勺子没动。
“怂!”徐澄说完,正要收回手,周南荀一口咬上去,勺子一并抢走,奶油融化在他嘴里,勺子扔进小推车自带的垃圾桶里,他恢复那股散漫的痞气,俯身贴过去,在她耳边警告:“刺激我,对你没好处。”
徐澄倏地往后退一步。
周南荀看着她双眸往前迈步,逼近说:“真吻也不是不敢。”
他那么野,没什么不敢做的,只是想不想。
徐澄悄悄移开目光,双手捏在一起,无处安放。
“胆子小还偏要引蛇出洞,出来了又害怕。”周南荀抬手在徐澄头顶摸摸,低笑,“小孩一样。”
周南荀牵过徐澄的手,从一片通明的灯海里走出,越过人群,进了餐厅。
饭后回房间,周南荀出去抽烟,开门又见王友田在走廊徘徊,他给王友田一支烟,王友田哈欠连连,抽着烟快睡着,周南荀看不下去,说:“您快进去回去睡吧,监督我们做什么?”
“凤霞想你们能像真夫妻一样生活,而不是为了哄她开心。”王友田打着哈欠说。
周南荀:“我们就是真夫妻,昨晚她在门外没听见?”
王友田:“一次能怀上孩子?”
周南荀:“......”
有了昨晚的经验,两人也不计划再去开间房,周南荀抽烟回来,站门口没往里走,他调大手机音量,播放从朋友那要来的片子。
徐澄和初弦聊天聊到一半,脸上的面膜到了时间,她把手机扔在床上去洗脸,视频没挂断,准备回来接着聊。
徐澄擦干脸上水珠,喷了些爽肤水赶忙往外跑,浴室门一推开,女人的喘息声传来,她诧异地看周南荀,小声说:“又来?”
周南荀挑眉:“不行?”
徐澄猛然想起和初弦的视频没挂,跑去床上拿起手机一看,初弦已经挂了,还给她发来条文字消息:【不耽误你们过夜生活,明天聊】
这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徐澄颓丧地坐会儿,走去边门,带着气说:“你的年纪已经过了对这事痴迷的阶段,身体素质也不如年轻人,每天做好夸张。”
周南荀倚靠门边,双手抱胸,睨她,“是你了解男人,还是我了解?”
徐澄说不过周南荀,气呼呼地瞪他,“你干脆做一夜七次郎算了。”
周南荀敛眉想了想,“不行,伤身体。”
徐澄:“......”
徐澄去抢周南荀手机, “关掉。”
周南荀手举高,不给她,“王大爷的黑眼圈快赶上熊猫黑了, 再熬一夜, 我怕他身体吃不消。”
徐澄泄气,“那今晚别......一个小时了。”
周南荀:“我尽量。”
徐澄:“......”
四十分钟后,声音停了,徐澄跟着松口气。
周南荀锁了手机, 回来说:“快二十分钟,大小姐满意了吗?”
“不满意。”徐澄说, “最好十分钟结束。”
周南荀轻嗤,“你前男友十分钟?”
徐澄不想理他,抬手关闭了灯。
房间陷入漆黑,周南荀摸黑进卫生间冲澡,出来轻轻躺到床边, 动作很轻,可水床还是晃动。
等波动停止,徐澄问:“今天是姑姥的意思?”
她没对周南荀讲过生日是4月17日, 所以不难猜出这次庆生是张凤霞的意思。
事是张凤霞提的,但具体事宜全是周南荀一步步策划实行的, 他没否认, 也没解释, 只问:“礼物喜欢吗?”
徐澄一直没拆周南荀的礼物, 等回到房间, 周南荀去抽烟, 她才打开看,是个木质相框, 白色背景上有张徐澄的童年照片,小照片旁有写着:红豆生南国。
只有这半句。
相框的下半部分是一颗颗的相思籽,也就是诗中的红豆。
徐澄握着周南荀DIV的相册,陷入沉思,相思籽生长在南方,刚巧她也来自南方。
想到这首诗的最后一句,她露出笑。
此物最相思。
这是二十二年来,徐澄收到的最别致的礼物。
她轻说一句“喜欢”
他没再回话。
黑暗裹着寂静,将他们团团围住,两人各靠床的一侧,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
周南荀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望着黑洞洞的屋顶。
徐澄虽闭着眼睛,但毫无睡意。
静谧深夜,时间仿佛被拉长,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睡吧。”漆黑中,周南荀先开口。
“睡不着。”徐澄如实说。
周南荀沉默片刻,说:“播放你爱听的悬疑故事。”
“你讲给我听。”徐澄说。
“1986年到1991年期间,连续有十多名女性被杀害......”周南荀当真给她讲了一个故事,不是他经办过的案子,是部根据真实案件改编的电影。
徐澄开始还追着他提问,后来渐渐呼吸平稳,睡了。
小姑娘睡稳,周南荀翻身面朝她,这才发现徐澄怀里还抱着个小黄狗。
这小狗,每天立在主卧床头,毛发已经发旧,看样子跟了她很多年。
怕黑才抱的吗?
想到五岁的小孩和蟒蛇共处一室那么久,周南荀便脊背冰凉,手不听话地抬起,指尖向那白到发光的脸颊奔去,在距离徐澄脸颊不足一厘米时骤然停住。
她睡得熟,长睫垂落,鼻尖很小巧,发着轻轻酣睡声,怀里还抱着玩偶,像个小孩。
周南荀的食指动了动,悬停片刻,还是收回来。
他盯着不听话的手指看了看,低声道: “荒唐。”
结束这次度假,周南荀归家时间变回正常。
这天下班,他瞧见路边有卖草莓的,顺手买两盒拿回家,放到徐澄身边。
他冲澡出来,草莓原方不动的在徐澄身边。
周南荀擦着头发,坐过去说:“怎么不吃?”
徐澄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草莓上,“没洗。”
周南荀困惑,“去洗呀?”
徐澄摇头,“洗不干净,而且洗洁剂伤手。”
周南荀:“......”
“所以你之前在家都不吃水果?”
“吃呀,刘姨会洗好切好再给我。”
周南荀坐直身体,严声厉色提醒:“这没有刘姨。”
徐澄:“我知道,所以不吃呀。”
逻辑没毛病,周南荀说不出话,看了她两秒,牙一咬,拎着草莓进了厨房。
过会儿,他端着一盘饱满红润,沾着水珠的草莓,放到徐澄身边。
徐澄拿起一颗,见他洗得很安静,连绿叶都摘掉,勾唇道:“谢了。”
她吃着草莓,继续写新版企划书。
周南荀则坐到一旁,言一眨不眨地看她,小姑娘头发随意拢在脑后,没化妆,干净的小脸,使人一下联想到初恋,他不由地想,少女时代的徐澄什么样?多人追?哪个幸运的臭小子做了她的初恋?
徐澄合上电脑,扭头,视线撞进周南荀眼底,“看什么?”
周南荀勾唇,“看你。”
徐澄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我有什么好看的。”
周南荀不紧不慢地开口,“看大小姐是不是吃东西也要人喂?”
那点羞涩被他一句话打得稀碎,就知道周南荀说不出什么好话,徐澄吼他,“对,我就是吃饭也要人喂,怎么样?”
话音刚落,一颗草莓贴到她唇边,微凉散着清甜,男人声低低的,“那就喂。”
徐澄张口含住草莓,心跳不由快了一拍。
隔天,周南荀回来徐澄不在家,打电话没接。
孙游那次的事,他心有余悸,马上给张凤霞打电话,徐澄没在那,给初弦打,初弦也没接。
周南荀跑下楼,初弦诊所落了锁,跑去初弦家里,才从林庭樾那得知,徐澄和初弦去市里玩了,两个小姑娘都不接电话,他不放心,立刻开车拉着林庭樾去市里。
林庭樾不会讲话,沟通全靠手语。
周南荀开车没办法和他比手语聊天,林庭樾看出周南荀的焦急,路上一遍遍给初弦打电话,打了十几次,电话终于接通,林庭樾按开手机免提,放在周南荀身边。
“庭樾,有事?”初弦是醉着的口音。
周南荀:“你们在哪?”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传来,“我们在酒吧,南荀哥,你找徐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