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主子姓萧。”挽青莞尔一笑,说了这个,也不再多言,再次福了福身之后,便退了下去。
马文才并非是个多言的人,尤其在外人面前,他和挽青一番客套,得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此间挽青一走,他便从床边走到了桌前,拿着桌上的衣物查看了一番。
果然...
和他猜的不就不离十!
主屋内
一锦衣女子专心的逗弄着盒中的小东西,她头间的发饰很是简单,可处处又显着华贵,十指红寇,衬着玉手格外修长。挽青看着自家主子这样子,以为其太过专心手中之物未曾发现自己,这边刚欲开口提醒一二,却闻对方缓缓开口道:“怎么?他不要你碰那女子?”
“小姐如何得知?”挽青有些意外,她这还没说,自家小姐怎么又未卜先知了?
“哼!”好你个马文才,第一次算计你逃了,这一次追杀你还是逃了,现在自投罗网,我倒要看看,你还要怎么逃!“去,按我之前的吩咐做!”锦衣女子将手中的竹签猛地按到了桌上,只见其神色一敛,原先还算柔和的脸庞顿时就有些狠厉起来....
她就不信,这一次,你还逃得掉!
☆、第38章
兰陵萧府
三房院内, 今日三老爷夫妻两却是又发生了争吵。
这三老爷是个不学无术的,三夫人强势,此次吵架,倒是许久未曾见过那么大的动静,据说最后三老爷拂袖而去, 任三夫人在屋内如何反应都未曾回过一次头。
萧府老夫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刚好在喝凝神汤, 她已是华发丛生, 近年来保养得还算不错,自己小儿子那房就未曾消停过,乍听闻小儿子气的冲出了府门,气的她一把便将凝神汤摔倒了地上, 作势就要去三房找三夫人王氏好好说教一番。最后还是老夫人身侧的老嬷嬷好说歹说将其拦了下来。
“老夫人, 王氏惯会歪理, 您与她置什么气,白白气着自己不是,我们不若等过几日十七小姐回来, 再行处置?”老嬷嬷跟了老夫人几十年,对于老夫人的脾性很是了解,她这边一边给其顺着气, 一边好言的劝说着。
这人呐,哪有不偏爱小儿的,素日里对三爷过多纵容,现如今才会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的。不过这些话她不能说, 左右都这个岁数了,还争些什么呢?
知晓老夫人实则不怎么喜欢这三爷的外室女,又不是个公子,老夫人知道的时候也只是打算随便应付一二安排个婚事,若不是王氏闹腾,老夫人也不会将这外室生的小姐接到萧府内来,老夫人对这十七小姐好,无外乎因着其可以膈应王氏罢了。
要说王氏也是,嫁进萧府这么多年了,都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了,这边都当祖母了,还不消停。老夫人早年就看不惯其做派,特意抱走了其小女养在身边,但王氏也是个心狠的,孩子没在身边也不记挂,那么多年也没见其主动询问一二,现在七娘没了,那杭州城里的可是她的亲外孙,若不是老夫人还心念着,怕是也是个命苦的。
再说这十七小姐,其母是个小官的女儿,出身就不好,也不知是怎么勾搭上三爷的,竟然引得三爷养在了外面,还生了个女儿。三爷本身未必有多上心,可事情就坏在那外室三年前去世了,彼时十七小姐已有十四,正是议亲的年纪,三爷想了想,总归是自己女儿,虽说不是嫡女,可这女儿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浑身气度样样不输这府中的各房,这才有心想让自己母亲给其安排一个亲事。
王氏那边他是不信的,这件事最好也别让她知道,免得又闹。原本这一切进行的好好地,但不知为何,王氏却是突然从别处听到了风声,这边还跑到了主屋来闹了一次,那一次气的老夫人差点晕了过去。而老夫人也是在那次之后,才将十七小姐接到了府中。
十七小姐也确实是个聪明的,模样气度琴棋书画亦是样样不差,但那又算什么,还不是个小妇养的,老夫人心眼里可是极其看重正统,若不是为了膈应王氏,这些萧府小姐的待遇,她不定然能享受得到。
如今一晃三年,三年下来,老夫人光顾着和王氏添堵,倒是把十七小姐的亲事给落下了。前阵子也不知老夫人怎么想的,突然就想将其嫁给七姑爷做续弦。
老嬷嬷想了想,这婚事看起来也是不错的,十七小姐本是庶女,能嫁给官居四品的太守,还是正妻,已然高攀。这老夫人多半还是记得七丫头的,虽说现在人没了,可太守府总会添新人,未免自己的玄外孙被继室欺压,嫁个自家人也好过外人,再说这十七小姐可是小公子的姨母,小公子今年应该十三有余,只要十七小姐出嫁时给其神不知鬼不觉的喝一碗去子汤,那就不怕十七小姐不乖乖照看了。
不能生子的女人,除了全心的靠着名下的嫡子,那又有什么可争的?
这桩婚事,老夫人越想越满意,怎么看都是对小公子好的,至于十七小姐,虽说太守的年纪已经可以做她的爹了,又是续弦,可太守正直壮年,前途又无量,一个区区庶女有此殊荣,那已是恩赐,谁还在乎其感受?
今日清明,早在前几日十七小姐就来向老夫人请求恩准,让其回乡祭母。老夫人想着今后的打算,在这件事上倒是没有过多的坚持,十七小姐道明后便准了,而今日便恰好是十七小姐离开的第六日。
老嬷嬷的话老夫人还是挺受用的,王氏泼辣,她也不欲落个欺压儿媳的口舌,她如今到了这个年纪,最是注重名声,再说王氏的娘家确实也强大,自家这边还有人入朝为官,九品中正制下,官场上是一步都不能错,她王氏不怕,她萧家可是自有打算,可不能因一个女人就落了前程。
“也罢,你派人看看三爷去了何处,莫要让其又惹了事,这一个二个的,都不是个省心的!”老夫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老嬷嬷很识趣,老夫人一动手她便接上了手,又自然的回道:“奴婢省的,早前就派人跟了上去,老夫人不用担心。”
“哎,府中要是有一日清净,我怕是都能多活几个年头...”
“老夫人可别胡说,大家都说老夫人面色红润,一看就是个长寿有福的,可别自己咒自己。”老嬷嬷打断了老夫人的哀怨,自己这边挑了些好话尽量哄着对方,老夫人这时就爱听些人夸她的话,她这么说准没错。
果然,老嬷嬷这么一说,老夫人的眉头便稍稍的松了些许,她点了点头,示意不用再按,老嬷嬷会意,便慢慢的退了下去....
*
白玉的情况十分不妙。
祁大夫的药效开始挥发,挽青走后没多久,她便再次醒了过来,这一次倒是没像第一次那般张眼数秒便又睡了过去,她整个人现如今的精神极其的好,身上的痛感也弱上了几分,她靠坐在床边,马文才给其小心的喂了些许清水,可白玉依旧十分干渴,她的唇上甚至泛起了死皮,于是这边一壶水很快便见了底。
“姑姑,你...”马文才有些欲言又止。
“姑姑没事,少爷别担心。”白玉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唇角,努力的在自己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她环视了一番周遭环境,看着有些陌生,遂问道:“我们现在何处?”
马文才默了两秒,解释道:“此处是一座小院,之前姑姑滚下山坡,因姑姑受伤严重,来不及在原地等着马战等人寻来,所以我将姑姑带到了这座小院,这会儿院子的主人已经派人去找寻府里的人了。”
他说的极其平淡,白玉却忍不住皱起了眉。
彼时山坡上的场景有多险她是清楚地,现在既然没有马府中人寻来,也就是说,她之所以现在还能好好地躺在这里,全是这孩子的功劳...
“少爷你!..”白玉有些震惊。
“我去给姑姑再找些水来。”马文才被白玉这个眼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从床边将水壶再次提了起来,打算再次给白玉要些水过来。
“等等,少爷,我的伤...”看着马文才迅速的起了身,白玉对目前的情况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她的伤应该是没好才对,可现在并没有多疼,因此她想问清楚自己究竟如何了。
哪知这边马文才乍一听白玉提及伤口,耳根猛地便窜红了起来,本已走到中途,支吾了两句,白玉还没听清,他便疾步的跨了出去。
“哎!这孩子走这么快作甚?”对于马文才此举,白玉微微有些不解。说话的同时,她用未受伤的手感受了一下伤口,不怎么觉得疼,可她知道这种情况是不应该的,白玉敛了敛神色,决定稍后再问一下,这孩子究竟给自己用了什么药。
“哎哎哎...”
“...没事吧?”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屋外又传来一声惊呼,随即伴着的,是才出门的马文才的声音。
“没事,公子走得这么急,可有什么需要奴婢的?”挽青此时的手上又拖着一个托盘,上方有着些许小菜清粥,现下已经快到用饭时间,挽青尊自家主子吩咐,给马文才“姐弟”两特意送来了吃食。
适才马文才走得急,一个没注意险些和转角处的她撞了上去。
“劳烦姑娘再送些水来。”对于挽青再次来这边的目的,马文才看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底,遂也不多问。挽青听罢,稍稍点了点头,道:“请这位公子稍等一二,奴婢把这放下便给您送来。”她朝着屋中继续走去,边走边道:“这是我家主子吩咐为你们备下的午膳,寒舍简陋,还望公子不要嫌弃,大夫现下已经唤人去请了,只是此处有些偏僻,想来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请公子耐心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