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少爷心里有底,老夫也就不多言了,不过你的腿还是多注意一些,下次要再受伤,可没这次那么容易恢复了。”祁大夫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话虽说的轻巧,可眼神却是极其肯定。
“劳祁大夫费心,文才省的。”马文才对祁大夫的劝诫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待祁大夫一番话言尽他才悠悠然开口道。
“天色渐晚,老夫也不留人了,你们二人好生小心少爷,少爷慢走。”
祁大夫说的很直白,马文才颔首,白玉见此,主动地走了上去,接过了马文才的轮椅,她朝祁大夫点了点头,也就推着马文才朝前方走去。
众人很快的便离开了药舍,祁大夫想起适才马文才问他的话,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
这太守府呐,又有大事要发生了…
~
白玉小心的推着马文才朝前方走去。这条路适才来时她已经走过一次,这会儿也不用顾忌不识路而小心的让马骁等人在前方开路,她独自推着马文才走着,身后一尺左右跟着马骁等人,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今日天边的晚霞尤其的妖娆,红遍了半边天,煞是好看。
马文才似是在思考着事情,自马战出现后他的脸色便崩了起来,白玉找不到话说,又不欲在其心情不妙之时打扰对方,所以这一路走着格外的宁静,只闻轮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前方是花园,花园旁是一个人工湖,此时夏末,湖边开了许多花朵,竞相争艳,湖中的荷花也不甘落后,纷纷绽放出其最美的一面。白玉一行人要回到梓竹苑,此处是必经之地。
白玉毕竟是女子,她之前就被此处的鲜花带起了兴趣,只是原先不熟悉路程,所以默默的记下了路线便将心思放在了马文才身上,现下熟悉了道路,知晓此处平坦,也就放心的一边推着马文才一边往四周望了望。
哪知这边刚刚来到荷花池旁,她刚吸入了一口众花的芳香,结果下一刻,脑中猛地一片眩晕,身上一丝力道也提不起来,下一刻,她的手下的轮椅一个不稳,似是压住了什么碎石,她手上无力,轮椅一个力道不稳,恰巧此处微微有些倾斜,连人带物的便朝着池中冲去。
白玉“咚的”一声倒了下来,昏迷的最后一眼,她只记得,马文才浑身瘫软的一动不动在轮椅上任其朝着池中奔去…
而她的身后,马骁马战马勇三人不知何时早已相继的瘫在了地上...
糟了....
☆、第十六章 真相
白玉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并没有将马文才扳回来,而随着年龄的增大,他的心思越发的难猜,她的那层身份已经无法接近对方,司命说她任务没有完成,马文才之后还是受了她前身的影响,最后死于战乱,重蹈着前世的覆辙。
她还记得她来这里之前,司命跟她说的话——
若马文才身死或保持原样按着以前的足迹行走,她此生便不要再想回到现世…
她就像是个看客,在梦中默默地将马文才之后的一生如走马观花一般的看完——
初识他活的肆意,我行我素,自认没人配做他的朋友,期间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喜欢上一个人,一个胆识过人的女孩子。
喜欢时忐忑难安,认定时费尽心机,他不会表达,又习惯了强势,他自以为把最好的给了对方,可对方需要的,一直都不是他自认的。哪怕他把心掏出来,笑着递给对方,对方都不屑一顾,甚至践之如尘土,他甚至喜欢到放低了身份,可那人却从未回头看过一眼。
哪怕一眼,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得到对方的一分肯定。
他们不是同类人,注定不会有交集。
别人都早已认清,可唯独这个傻孩子却是认准了理。为了得到对方,他费尽了心机和手段,哪怕是抢是夺,他都要得到!
可结果呢..?
他确实如愿娶到了对方,只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总归不是一路人,她理解不了他,所以宁死也不愿进他马家的门…
她爱的,本就不是他。
她走得决绝,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在她的身后哭的像个孩子一般….
.....
看到这里,白玉的心情有些复杂。怪祝英台吗?好像不应该,若没有马文才,他们再坚持一二,说不定也能耗到祝夫人同意,然后举案齐眉,夫妻相敬如宾,琴瑟和谐。可你说怨马文才么?好像也不应该,他那么喜欢她,独独用错了方法,就能否定英台跟着他就不会幸福了吗?
白玉内心十分纠结,然而这边还未来得及她将思绪捋清,下一刻,镜头一转,战场上,马文才因着己方一小将的背影颇似某人,杀敌的动作一滞,破天荒的,在小将即将殒命的那一瞬间,他挡了上去…
“将军!”
白玉“蹭”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梦境到此算是结束。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暗自惊叹,梦里的他,和现在只有九岁的马文才相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她接触的马文才,人小心思大,对外人防备心极重,从不在外人面前示一分弱,而若不是她第一次见面时见过他脆弱的样子,尽管随后便迅速的敛了起来,怕连她也很难发现这孩子其实不是外表表现的那样坚强,他心里压了很多事,和梦中愿意为了祝英台哭为了祝英台笑的那个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如此的善于在外人面前控制情绪,而她没来此处之前,又是什么促使了马文才性格的改变呢…
白玉不得而知。
她现下唯一清楚的便是,她必须尽快的得到马文才的信任,然后在其身侧一点一点的将其改变。归根结底,只要马文才不和祝英台遇见,那么前世的事又怎会发生?
对了!马文才!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白玉醒来的几息时间里,脑中思绪还停留在适才做的梦境之中,待她反应过来之时,这才忆起她昏迷之前的情形。
糟了!
白玉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何会安稳的躺在床上,只是这会儿她若不去看看马文才怎么样了她定然难以心安。要知道,马文才若是离世,她也休想回到现世,他可不能出一丝意外!
她迅速的从在床边穿好了绣鞋,连妆容都来不及查看便朝着屋外跑去。马善这边刚好端着一碗汤药从外方进来,白玉卜一出门,一个没注意,便撞了上去。
好在二人都反应较为迅速,马善端着碗朝身侧一拉,白玉脚微微朝后一退,药碗堪堪与白玉擦肩而过。
“晚姑姑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么?”稳住了碗中的汤药,马善好奇的问道。现下梓竹苑氛围压抑的可怕,他观白玉的神色,不像是出来寻他的,若白玉要出去,他少不得要提醒一二。
“马善,少爷呢?我怎么会在屋中的?少爷可有出事?”见着马善端着药水,白玉眉头微皱,语速不由得快了两分。
“少爷无碍,只是不小心落了水,现在在南房,你别..”过去,他此时应该没有空搭理任何人。
可惜马善的话并未说完,白玉便匆匆的跑了出去,自然没机会听到他后面的话。“哎,姑姑你的药还没喝!”马善见着眨眼的功夫白玉就消失在了屋角,他此行一则送药二则得祁大夫提醒欲将一些当头的事告知对方,可现下他竟然一个也没完成,不由得有些着急的对着空长的走廊唤道。
回应他的,是四周寂静的空气缓缓流动。
白玉知道南房在何处,那是梓竹苑一干仆从住的地方,离她住处并不远,她只拐过了两个走廊便到了。
她到南房的时候,曾经这时候的南房早应是灯火通明,众人各司其职,可今个儿却是出奇的宁静,左右都没见着几个人,白玉心下有些奇怪,原本比较急切的步伐也渐渐的慢了下来。
“姑姑,少爷正在处理事情,请勿打扰。”白玉仔细观察了一番,这边刚欲走进屋内,身后却陡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拦在了她的身前。
“马战?”白玉被这突然的动作下了一跳,待她看清眼前之人后,不由得松了口气,开口问道:“少爷在里面?”
“嗯。”马战见白玉不再往前行走,遂放下了横在半空的手臂默默退至一旁。
白玉见此,稍稍犹豫了片刻,又小心的问道:“少爷适才…可有受伤?”
马战板着个脸,眼观眼,鼻观鼻,感觉到白玉离自己近了一分,他的身体又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却面不改色的回道:“…没有。”
“…”
白玉感受到了马战不太想搭理她,现下确定马文才无碍,又在屋内,她也渐渐的放下了悬着的心。她瞅了瞅马战站的位子,清澈的眸子转了几转,随即自然的站了过去。
马战眼神专注的看着前方,没有反应。
白玉仿佛也不怎么关心他,她动了动手理起了自己的衣角,适才过来的急,还未注意仪容。现下有空,趁着马文才还未出来,刚好可以整理一下。
在这期间,她又往身侧不经意的挪了两步。
马战在白玉的右侧,虽说依旧没有动作,可他的嘴角却下意识地泯了泯,身体不自觉的又僵硬了一分。
白玉见此,心想着这马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算是既纯情又古板严肃的存在,偶尔逗逗还好,却不能太过。